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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章

现在定的规矩,只要是立功得爵,就可以当官,我去了一趟广固,回来也升为建威将军了,以后刘裕手下的军汉丘八们,也会得了富贵后想变成我们这样的世家,毕竟,贪图安逸是人的天性,就算刘裕的.子孙后代,也不能避免这点。」 黑袍微微一笑:"所以,你们的想法,就是在刘裕活着的时候,在他这代尽量不得罪他,按他的规矩办事,立功,保住现有的权力,等到刘裕不再掌权,或者是死后,再恢复你们世家天下,对吧。」 庾悦沉声道:「这不也挺好的吗?现在治国的人才只有我们世家有,刘裕打下的地方,只要我们也出力参与,那就有资格战后继续管理,只要地盘是我们的,那在这些地方出的兵员,立的军功也会归于我们名下,他打的地方越多,我们的实力增长越快,会有大片的新征服地区来安置我们的子侄为官,而不是象以前一样,大多数的子弟无官可做,只能守个虚爵当个富家翁。」 黑袍叹了口气:「你想得太简单了,一旦刘裕能普及教育,让人人识文断字那治理基层乡间,就不是你们的事了。本身你们的子弟也不想到最底层的村,里去为吏,但那些底层士人可是愿意,最后你就会发现,慢慢地,每个县,每个乡的吏员和低级官员,会给那些新兴的士人所占据了。」 庾悦的眉头一皱:「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们没那么多的子侄去占每个村的村长,每个里的里正。那些地方,可以交给我们的庄头们去打理。只要土地是归我们世家所有就行了。」 黑袍摇了摇头:「现在刘裕定的规矩,这些土地都是国家所有,不是你们世家的私产,三吴之外,所有的田契地产都不再承认。包括这回在齐鲁之地,那些庄园也只是交由你们世家子弟临时管理,可不是象吴地庄园那样世袭不变了 。」 庾悦冷笑道:「刘裕活着的时候他说了算,只要地先到我们手上,还怕不能管成自己的?难不成他到时间还真能收回去?」 黑袍笑道:「这有什么做不出来的,时间一到,官吏的任期也结束了,到时候调任他处,这地不就空出来了吗?你们以为时间对你们有利,可实际上,这反而是对刘裕有利,给他个几年时间,他教育出了大量的普通百姓识文断字,又当幕僚或者是从过军,学到过管理之术,到时候用这些人替代你们世家子弟当基层吏员,或者是干脆给你们的那些庄头升官得爵之路,你以为到时候这些地方还能管成你们世家的?」 庾悦的手在微微地发抖,他看着黑袍,沉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按你说的那样,人人当和尚,出家离世,难道就行了?」 黑袍平静地说道:「庾公,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你们道家,玄学的这套理论,似是而非,为了对抗所谓的强力君王,你们设想这种天下大同,没有纷争的理想天国,实际上,你们想说的是,这种理想世界,人人自食其力,但仍然是需要管理的,不会有个强力君王,但一定要有每个村能指挥大家生产,做事的人,这就是你们的世家子弟。」 庾悦沉默了下来,一言不发,玄学中最隐秘的一点,给黑袍这样一针见血地揭穿了,所有那些编造出来的美好外皮,都无情地脱落,露出最里面的本质,却是如此地虚伪。 黑袍冷冷地说道:「不要君王,无非是不想让一个中央集权的大国,来侵犯地方豪强的利益,国家没有君王,但每个村,每个庄园都要有个君王,没有这种统治者,无法指派别人去生产干活,没有团结协作,哪怕是挖条渠引水灌溉都是做不到的,天生万物,后有君王,这才是天地间不变的真理,永远地指挥那些底层草根干活,养活你们这些世家子弟,玄学大师,这才是你们想要的世界!」 ===第四千一百二十七章 管理是门技术活=== 庾悦恨恨地说道:“你说得不错,不过这世上本就不可能有真正的众生平等,作为人,可以捕猎那些动物,作为自己的食物,是人世间的主宰,就是因为我们人类比他们聪明,比他们团结,比它们更能利用工具,制造出武器,打败那些力量和个头远远比我们大的野兽。” “当人也是一样的事,只有强者,才能管理和统治弱者,靠的同样不是蛮力,而是智慧。我们世家子弟,知书答礼,受过良好的教育,几乎个个都能识文断字,也知道以前发生过的事,可以用前人的经验用于现在,可以有效地管理和统治那些愚民村夫。就好比你说的挖渠引水,你让普通的大字不识的老农民,让他们去做这些事,他们能做到吗?” “他们知道哪里有水可以引吗?知道这一路的地势高低起伏吗?知道河道要修多宽,两边的堤坝要修多高吗?知道春天夏天的时候水流和秋天冬天时候的水量差别吗?知道这个村要多少水,那个村要多少水吗?这些东西,不靠了前人的纪录,不靠了千百年来的经验,让一个目不识丁的农夫去做,他能做到?” 黑袍微微一笑:“没错,你们世家子弟掌握,或者说独享了这些知识,有这些古代流传下来的水经,史册,确实可以做到高人一等,哪怕是这些农事,自己不会,但根据以前历代积累的资料,照着去办,也不至于出大的漏子。至于要是天降灾异,有超过你们认知的事发生,比如说枯水了,比如说汛灾了,你们也能找到族中的长老高人,从赈灾防难的角度来解决这些问题。” “所以,久而久之,你们觉得自己与众不同,普通百姓们解决不了的生产问题,你们作为管理者可以解决,慢慢地,百姓们自己也会以为,只有靠着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他们种地耕作才会有收获,离了你们,就算给他们田地,他们也没法正常地生产。于是,就理所当然地成为你们的奴仆,按你们的指令行事,这样才能保证自己活下去,对吧。” 庾悦点了点头:“难道不是这个道理吗?我们作为管理和统治者,是因为我们能带着他们活下去,活得更好,这天下不是没有逃亡的百姓,不是没有自己进山开荒的人,可他们能比在我们的治下过得更好吗?最多也不过是进山成为野人,靠着采摘野果为生,最后年老力衰之时,为虎狼所害,成为野兽的腹中之食。哪怕是我们的庄园,逃亡几个月的佃农庄客也不是没有,但最后只能乖乖地回来,还不是因为离了我们,活不下去吗?” 黑袍轻轻地叹了口气:“农事也好,织布也罢,确实是需要人管理和引导,毕竟要种地产粮,不是一家一户的事,这涉及到水利灌既,涉及到农具操作,涉及到种子发放,只有团结合作,起码是要以村落为单位集体生产,才能有养活自己一家人的产出。只不过,这个统治和管理者,就一定要是你们世家子弟吗?农事之书并不少,只要能识文断字,自己亲自实践,不也能治得好好的吗?” “而且现在你们世家子弟自己也不会下到庄园去亲自管理,而是会委任一些有经验的老农成为庄头,代你们治理,你们只是每年秋收的时候,坐在自己的深宅大院里,等着各地的庄头带着一车车的粮食,一堆堆的布匹前来缴纳罢了。你们口口声声说帝王是这个世上最坏的东西,不事生产,却要剥夺别人的劳动成果,可现在你们做的,和帝王收税又有何不同?庾公啊庾公,你们早就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模样啦!” 庾悦咬了咬牙:“话不能这样说,我们的祖先们奋斗过,保过家,卫过国,也带领这些百姓们在这个乱世中活了下来,还能劝课农桑,让他们生产,这些百姓的先辈们也感激,佩服我们的祖先,所以甘愿成为我们的世代庄客,佃农,你看,上次司马元显想要让这些人离开我们的庄园,去参军,说是当兵吃粮,一家老小有赖国家恩养,再也不用交税了,结果呢?没人信他这套说法,要庄客们离开我们世家庄园,他们干脆直接造反了。你总不能说孙恩之乱是我们指使的吧。” 黑袍笑道:“那是因为司马元显是要他们当兵,要冒着生命危险,很可能一去不回,如果是司马元显让他们自己种地,只要按国家的税法交粮纳布,比交给你们世家的要少很多,又怎么会有人不满呢?” 庾悦厉声道:“司马元显哪来的地可分?这三吴的庄园,这天下的土地都是我们世家大族的,这是大晋建国以来,元皇帝就确认过的事情。” 黑袍摇了摇头:“元皇帝都死了快百年了,他当年活着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傀儡,受你们世家大族的操纵和摆布而已,现在你更不可能抬出他来指望这些土地可以千秋万代。我说得难听点,晋国已经灭过一次,刘裕不过是复国而已,既然复国了,以前的土地田契,百年前元皇帝赐给过你们的这些庄园,都不作数了,只要他愿意,随便可以收回国家所有,把你们世家子弟从这些地方赶走。” “庾公,你不要这个眼神看着我,别不服气,现在你们大概还可以靠着知识,靠着文化和管理的优势继续占着这些地方,毕竟刘裕带的兵只会杀人,不会种地,离了你们没法正常治国,但等他的教育普及完成之后,等到了每个村的百姓子弟都有读书认字,都有知道平时的农事如何管理的人,或者说等到你们现在各地的庄头村正们意识过来,这地是国家的,不是世家的,他完全可以不用再向你们每年交税,到了这时候,你以为刘裕还会对你们客气吗?还会连出去打仗,需要的粮草军械还要看你们的脸色吗?” ===第四千一百二十八章 北伐之事晋第一=== 庾悦呆若木鸡,头上的冷汗直冒,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难道谢夫人,难道王皇后她们也看不出来这些吗?难道刘穆之和徐羡之也认同刘裕的这些想法,不想着富贵自己的子孙后代了吗?” 黑袍冷冷地说道:“他们都是聪明人,这些事情,其实他们都很清楚,但他们也明白,世家高门占着茅坑不拉屎,拥有权力,却不去尽相应义务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要换了三十年前,没有刘裕这样的草根英雄出现,也许世家还能靠着各种骗术,靠着千百年来人们的习惯和固有想法,继续维持下去,但是现在,这一切已经不可能了,庾公,最大的问题,是你们道家的这套骗术维持不下去了,百姓们发现,离了你们的统治和管理,他们也能过得不错。” 庾悦咬了咬牙,厉声道:“不,还没到这一天,刘裕还没培养出足以接替我们世家子弟的人才,还没到我们退出历史的时候!” 黑袍轻轻地叹了口气:“庾公,其实自古以来,从上三代到春秋时期,都是诸候贵族们的子孙后代,可以世袭权力,永远地统治别人,高高在上,直到战国之后,列国纷争,大争之世,各国为了能战胜对手,纷纷变法,最有名的,就是秦国的商鞅变法,这个商鞅变法,就是第一次彻底地让平民百姓,甚至是奴隶也有机会出人头地。” “以前的各国的爵位,官位,包括权力,都是贵族世袭,可是商鞅变法却是以军功得爵,无论是什么人,只要战场立功,或者是耕作足够,都有机会取得爵位,一跃而为人上人,这就是秦国的耕战得爵制度,你应该知道这个。” 庾悦咬着牙,恨恨地说道:“商鞅真的是人心丧乱的始作俑者,让所有的平民,奴隶都起了不安分的心,秦国靠这个军功爵制度,不断地发动战争,吞并别国,杀戮百姓,靠着杀人夺地来给自己争取富贵,没有基本的人性,更不符合天道仁义,灭国也是这种有违天道,不施仁义的报应!” 庾悦说到这里,还不解恨,继续道:“刘裕其实也在走秦国的老路,不去体恤民生,打着收复失地,驱逐胡虏的大旗,喊着口号,却为他的一已之私,不停地发动战争,不停地加重百姓的负担,哼,现在弄得妖贼趁机起事,而各地百姓纷纷加入妖贼,不就是报应不爽吗?就算他躲过这一劫,以后如果还是这样好战不断,那国家虽大,也会象秦国一样灭亡的。这点,别说以前,就是近世,苻坚也号称仁义之君,但为了个人的野心而发动大战,不也是身死国灭了吗?” 黑袍笑了起来:“庾公,你说的可真好啊,快要把自己都感动了吧。只不过,你真的能让自己相信,不象刘裕那样北伐,而是象这百年来一直骑在吴地的百姓头上,靠吸食他们的血汗为生,就是你所说的仁义?” 庾悦一下子给刺得无话可说,只能沉默不语。 黑袍冷笑道:“庾公啊庾公,在我面前就不必说这些虚伪的大道理了,你们纯粹是觉得北伐的收益不大,风险很高,只要北方的胡虏不南下,就只想着偏安而已,反正江南的土地,人口在一段时间内足以满足你们世家子弟们不劳而获的需要,架空皇帝,世袭庄园,成为一个个大晋内部的诸候,把自己弄得跟神仙大人一样,让百姓民众们相信只有在你们的领导下,才能生存活命,靠着玄学清谈,让皇帝和朝廷的权力无法越过你们,到达最基本的村村户户,久而久之,百姓们只知道有庾家,有谢家,却不知道是司马氏的国家,对吧。” 庾悦咬着牙:“这有什么不好?外敌若来,我们也能组建军队,抵抗胡虏。这南北双方本就是差异巨大,就是刘裕这回北伐灭了南燕,也没几个老兵将士想留在齐鲁之地安家的。你以为只有我们世家大族贪图安逸,不思进取吗?换了普通人,又有谁愿意抛家舍业,孤身去那遥远的异乡生根落户的?!” 黑袍笑了起来:“只要有足够大的利益和好处,有足够多的土地,自然有的是人愿意去,就算南方人不愿意去北方,北方人也肯重归大晋的治下,何必找这些理由自欺欺人呢?刘裕要北伐建功,一来是为了他自己的理想,二来也是给人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只有堂堂正正地自己立功,得了爵位,才能去当官,这总比你们这样靠着父祖的功劳,永远占着资源要好。所以刘裕现在是用儒生们教化公学,庠序,成天要说忠君爱国,由孝及忠这些,讲尊王攘夷,华夷之辩,就是针对你们的这套无为而治的玄学理论!” 庾悦恨恨地说道:“这就是他最失败的地方,成天讲忠,可是司马氏皇帝值得效忠吗?司马氏以诈术诡计得天下,本就是得国不正的篡位之臣,后来又是分封宗室,弄出八王之乱,神州陆沉。侥幸南渡建立东晋之后,更是贼心不死,无数次地想要夺回权力,弄得天怒人怨,最后混成了现在这样的傀儡,刘裕所谓的忠君,不过就是挟天子令诸候罢了,谁都知道,大晋真正的皇帝,其实就是他刘寄奴,而不是皇位上的司马德宗!” 黑袍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但他毕竟还没篡位啊,留着司马氏的皇帝当大旗,好处就在于司马氏建立的晋朝,是定都洛阳的,是拥有北方的,当年南渡偏安,只是一时无奈之举,现在军力恢复,可以打得过胡人了,那自然要北伐建功,这是司马氏晋朝的政治正确,有这个大旗,那北伐就是大晋的头等大事,刘裕可以以此为名义,调集全国的资源,来办这个大事,谁要是反对,就是不忠。在不忠之外,还要加个不孝,毕竟你庾家的祖坟,还在北方呢!” ===第四千一百二十九章 百姓觉醒不为奴=== 庾悦恨恨地咬着牙,说道:“忠孝这些是儒家的理论,不是我们道家玄学的,道法自然,本身就不需要讲究对君王的忠,我们早就从理论上辩倒了这点。只要人人遵循这世间的法则,遵守天道,养气修身,自然可以自在快乐地活着。至于胡虏,野蛮凶残,好战嗜杀,自有天道来灭他们。这百年来,北方的胡虏自相残杀,纷争不断,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黑袍微微一笑:“你什么都指望天道,那为啥当年淝水之战的时候,不用这个天道来对付百万秦军呢,为啥还要组建北府军去绝地反击?庾公啊,我再提醒你一次,这些骗人的话术,就不要在我面前用了,咱们都是老江湖,拿这套话术骗了世人一辈子,还要在这里相互欺骗吗?” 庾悦沉声道:“那按你的说法,刘裕要讲忠孝,要用儒家,要靠这套儒家的话术来治天下,我们怎么破他的这个话术呢?难道要说,这个皇帝,这个统治者不值得效忠,不值得拥护,要反对他吗?” 黑袍平静地说道:“天生万物,后有君长,天下人习惯了皇帝是天子,不是你轻易可以否定的,这么多年来,你们世家高门也只是把皇帝当成傀儡,不让他真正地拥有权力,但也不敢真正地废了他。因为,这司马氏的皇帝也是你们世家的门面,如果天下没有这样一个共主,那你们自己就会先打起来,最好的结果也是三家分晋,让天下分裂成几个大世家所控制的国家。” 庾悦叹了口气:“忠孝这个,是世间规则的集中体现,从皇帝到大臣到贵族到士人再到百姓,各个不同的阶层各安本分,一层层地被统治和管理,而忠这个,就是天下人对于一个统一,完整国家的认同,既而认同这种不同的阶层划分。离了这个,我们也无法统治和管理下一层的普通士族,继而失去对庄头村长们的控制。所以,我们虽然不能承认儒家的忠君之道,但也不能公开地反对这点,因为这会导致天下秩序的崩溃,所以,我们只能澹化这点,虚君而已。” 黑袍笑了起来:“是的,这是你们的机智之处,不想受皇帝的统治,却又不能不要皇帝,所以近百年来,就通过不停地拥立废立司马氏的皇帝,再跟他联姻,以皇后和贵妃对皇帝形成监控,并产下子嗣以确保继任者能继续成为世家的傀儡。只可惜…………” 说到这里,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谢安开了这个口子,让司马曜有了夺回政权的希望,而一旦大权在手,司马道子和司马元显父子也跟进夺权,引得其他的司马氏宗室对于权力的野心,在几十年后复起,嘿嘿,想起来也有意思,你们黑手乾坤的镇守内斗,最后放出皇权,继而放出北府军这个自己无法掌控的军队,不管你们再怎么能清谈论玄,不管嘴上说得再漂亮,也抵不过这世事的变迁哪。” 庾悦沉声道:“我不是想听你回顾历史的,我是想问你,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天下回到从前?能让皇帝乖乖地回去当傀儡,能让刘裕他们放弃兵权或者是成为我们世家中的一员,能让天下的百姓们再次相信,只有跟着我们世家高门,受我们的统治和领导,才有好日子过?” 黑袍平静地说道:“那么,我问你一句,庾公,你们世家高门,控制天下大权,统领吴地的上百万百姓近百年了,你们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了吗?” 庾悦咬了咬牙:“要说日子多好,大富大贵谈不上,但起码也能算是安居乐业吧,在这个世上,能好好地活着,不受战火波及,还能娶妻生子,延续后代,已经算是不错了吧。跟北方那种战乱不休,死伤无数相比,我自问这百年来,我们世家高门够对得起江南百姓了。” 黑袍笑道:“也许跟北方战乱的百姓相比,是过得不错,可是跟刘裕许诺给百姓的未来相比,你们还敢这样说吗?” “不说未来吧,就算说现在,现在的晋国百姓要交的税远比以前少,分到的地却远比以前的多,全家的户籍也都上了黄册,成为堂堂正正的人,不再是你们世家大族的庄园里那些不见天日的失踪人口,有可以从军报国,建功立业后自取富贵的机会!” “换言之,刘裕给了他们希望,给了他们能作为人,奋斗之后有所回报的希望,而不是象牲口一样终日劳作,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的那种生活。庾公,这样的日子,你们能给天下百姓吗?” 庾悦恨声道:“要是把这些希望都给了天下的草根贱民,那我们世家子弟就只有失望了,天下的大权就是这些,给了他们,我们就没有,想要当人上人,想要袭父祖辈的爵位,生而富贵,就只有让他们世代为奴,或者成为你说的这种失踪人口,要心甘情愿地为我们耕田种地,纺布织纱,我们才能永享富贵,这就是我们世家高门的生存之道。” 黑袍点了点头:“是啊,为了让自己活得好,就得让天下大多数的人过得不好,做牛做马,卑微地活着,还要感激你们这些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世家贵族老爷们,赏了他们一口饭吃,赏了他们一件衣穿。” “只可惜啊,这样的好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刘裕让他们明白过来,他们可以活得象个人,即使离了你们世家子弟,也可以在国家的管理下,过得很好,比以前更好。现在他们充满了希望地活着,即使是跟着你这次来的三千庾家家兵,恐怕一大半也是想建功立业,杀敌领赏,然后可以堂堂正正地脱离庾家,成为阳光下的大晋百姓,如果现在刘裕出现在这里,只需要振臂一呼,他们就会马上加入刘裕的军中,成为晋军的战士,而不是连名字都没有的庾家奴仆!” ===第四千一百三十章 佛家给人新希望=== 庾悦半晌无语,久久,才无奈地长出一口气:“刘裕给的,我们给不了。他是个怪物,根本不想着自己享受富贵,也不为子孙考虑。只在乎他自己的名声,不仅想要北伐建功,更是想要作为天下草根百姓的解放者,成为圣贤那样的人物,最可怕的是,他的这些想法,正在被他实现。所以我之前就说过,恐怕只有等刘裕死后,或者是他打个大败仗,失掉人心,才能让那些盲目追随他,愿意为他去死的百姓们清醒过来。” 黑袍笑道:“你自己恐怕也不相信这个吧,现在只要是刘裕打仗,你都会想办法去助力,不就是认定了他能打赢,然后能让你也得好处吗?” 庾悦的脸微微一红:“我说过,我的目光,放在了刘裕的身后,他想要无私,想要成为圣贤,那就不能自己当皇帝,不能把权力传给子孙,这本身就是违背基本人性的,等他死后,他的继任者不可能象他这样不为自己和子孙后代谋福利,那就是我的机会来了!” 黑袍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你把希望寄托在刘裕犯错上,这很危险,如果刘裕的这种人人平等的想法深入了人心,那他不用子孙后代来继承他的理念,天下人都会这样想。如果谁还想家天下的话,就会犯了众怒,而且,你想想慕容垂都活到了七老八十,如果刘裕也有些灵丹妙药,助他延年益寿,嘿嘿,我怕他恐怕会比你的儿孙都要长命呢。” 庾悦厉声道:“我不想跟你开这种玩笑,你直说吧,你那套佛家理论有什么本事,能压制住刘裕的这套忠孝为表面,人人平等为内核的说法?有什么办法让天下百姓不再信他,而是信你?而且,就算是佛家理论,对我们世家天下又有什么好处呢?” 黑袍微微一笑:“道家的理论是修长生,玄学的无为而治,世家共治的做法,只能骗庄客佃农们以为他们今生的生活,从吃的饭到穿的衣,是你们世家子弟恩赐,好好地活完这辈子,就是幸运,你们给不了这些百姓希望,他们自己也知道,在这样的世界里,永远不可能成为你们这样的人。” 庾悦点了点头:“是的,我们是让他们相信安于天命,这辈子能过得不错,如果有机会的话,帮我们好好做事,也能比他们的父祖辈要过得更好,但想要成为我们这样的世家贵族,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只有从军建功这一条路子,但以前我们是把这条路给堵死了,可惜,现在给刘裕重新打开啦。” 黑袍点了点头:“所以,按你们道家的路子是行不通的,你们本就是自诩为神仙大帝,高人一等,与普通人并非一个物种,那凡人们想要变成你们这种世家贵族,就跟修仙得道一样困难。所以,他们会倒向刘裕,现在你们世家子弟在他们的眼中也不再神奇,不再受到敬畏,所以,要重新收拾人心,得另想他法。” 庾悦的眉头一皱:“我看你们驱使的天师道不是挺好的吗?在底层民众中间搞这种互助行为,收人五斗米入道,然后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也弄了很多信徒啊。为什么放着这个现成的天师道不用,要用什么佛家经典呢?这佛学本就是外来的,北方胡人才有些相信的,在南方,在大晋,没几个真的信佛啊。” 黑袍微微一笑:“天师道如果是在二十年前,没有起事作乱的话,那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但现在天师道看似风光,但实际上已经失掉了宗教的外衣,谁都知道,他们不过是一群残暴的魔鬼,靠着恐怖和暴力来维持统治,现在的天师道,是让人害怕,而不是给人希望,毕竟,如果不投降他们,就要给活活地吃掉,与他们为敌,那就是全家杀光,这种手法一时可以裹胁民众,但终不能长久,就算侥幸攻入建康,一时得了天下,也不可能长久。” 说到这里,黑袍顿了顿:“就象桓玄,他也曾经入主过建康,甚至改朝换代过,可结果呢?刘裕京口起兵,只要消灭了他的军队,让天下人相信桓玄不能再镇压别人,那他的统治,就是土崩瓦解,天师道连桓玄都不如,桓楚起码经营了荆州数十年,在荆州一带有着非常忠诚的部下,而天师道,他们真正核心的也就从三吴之地一路跟随的万余部众罢了,这回在江陵之战中还损失了近三成,一旦战场上失败,恐怕连象桓玄那样回到老家,都不容易了。” 庾悦的眉头一皱:“你是因为这个而放弃天师道的?我还以为是因为斗蓬控制着天师道,你无法插手呢。” 黑袍摇了摇头:“就算没有斗蓬,我也不会对天师道抱什么希望,他们是可以用来作乱的棋子,内部等级森严,靠着高压统治教众,而底层的教众又是用小恩小惠来收买人心,没有起兵作乱前还好说,起兵之后,那些因为害怕想要退出的教众,都给他们杀了,还是逼着大家一起动手,以断人退路,这些三吴老兄弟,你以为个个都是死心踏地跟着他们的吗?绝大多数是因为罪孽深重,家人又几乎给晋军斩尽杀绝,无法回头而已,如果有机会让他们现在既往不咎的话,我想大多数人会作鸟兽散的。” 庾悦叹了口气:“既然是这样外强中干的天师道,你要助他们做什么,为什么要打败刘毅,给他们直扑建康的机会?” 黑袍微微一笑:“因为,我要制造出一种大难临头的机会,即使是刘裕这回也是鞭长莫及,救不了大晋,而能救大晋的,得是你庾公子,得是佛家弟子,如此,才能给人以新的希望。” 庾悦哈哈一笑:“就靠我?就靠这三千庾氏家兵?黑袍大人,你是在开玩笑消遣我吗?连我自己都知道最多也就是打打游击而已,要想击败天师道,还得靠刘裕回军啊。” ===第四千一百三十一章 佛祖显灵退胡夏=== 黑袍收起了笑容,沉声道:「不,这回你不要完全指望刘裕的兵马打赢此战,如果还是刘裕回来挽救一切,那他又会再次成为英雄,刘毅失败了,何无忌死了刘裕就会是世人唯一的希望,那还要你们这些世家子弟做什么?」 庾悦不信地摇着头:「我在这里如果按你说的打游击,如果刘毅战败那谁来挡住天师道的大军呢?难道能真的如来佛祖显灵,天降大军,消灭妖贼的船队吗?」 黑袍微微一笑:「这就不是你要考虑的事了,做好你能做到的,别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明白一件事就好,那就是我和你一样,既不希望这个天下是刘裕的,更不希望是天师道的,既然找了你们黑手乾坤,找了你们世家大族合作,那就要建立一个我们所希望的天下,不过,前提是你以后得配合宣传我们的信仰才行,那就是弘扬佛法,普渡众生!」 庾悦咬了咬牙:「如果你真的能让我们黑手乾坤,能让我们庾家恢复以前的势力,再次执掌天下大权,信你所谓的佛教,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只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到时候你如何挡住妖贼呢?我可不能听你空口白话,就把建康城的安危,交到你的手上!」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说道:「你说现在天下间,最信佛的是什么人?」 庾悦的眉头一皱:「后秦定佛教为国教,而著名的圣僧鸠摩罗什是其国师,难道你说的天降佛力,是指后秦的兵马?」 黑袍微微一笑:「恭喜你,庾公,你猜对了,不错,我就是有意引后秦的兵马,从豫州方向进来,挡住天师道的大军,这就是我说的佛祖之力!」 庾悦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事,且不说后秦的兵马能不能挡住妖贼,就算你真有办法让后秦出兵,他们也不会来的,因为后秦是南燕的宗主国,之前鸠摩罗什曾经亲自出使晋军大营,面见刘裕,要他放弃攻打广固,结果刘裕严辞拒绝,还扬言要是后秦敢来就直接灭了后秦,两边不欢而散,之后后秦就一边派大军准备援救南燕,一边放回桓谦,让他去荆州召集旧部,并派出陇右河西的仆从部落兵马,由苟杰率领,攻入荆州,一度几乎攻下江陵。」 「两国都已经正式翻脸了,后秦又怎么可能来援救我们大晋呢?黑袍大人,你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黑袍微微一笑:「后秦不是大晋的敌人,而是刘裕的敌人,刘裕不等于大晋,他是让大晋陷入现在危难的罪人,刘毅和何无忌也是。既然他们这些北府军将领没本事让天师道退兵,甚至让人家快打到建康了,那难道不应该追究他们的责任吗?」 庾悦沉声道:「刘裕的大军还在,就算追究责任,也得等他率兵回来,打完跟妖贼的仗再说,哪有在这个时候追究的?再说了,后秦现在哪有实力哪有兵力赶来救援?就算他们有这实力,他们又有何借口名分出兵?刘裕可是掌着朝中大权,谁能绕得过他,来主持此事?」 黑袍笑了起来:「如果刘裕或者是刘穆之本人在京,那确实没办法绕过他们,可是现在他们还远在南燕,而且因为瘟疫原因,大军没法现在就赶回来就算刘裕跑回来,也不过带小部队而已,根本无法作战,我为什么要助天师道这回迅速击败刘毅?不就是打这个时间差吗?!要是刘毅不想着抢功,稳守两个月,那天师道必败无疑,哪有攻击建康,逼后秦出手相救的机会呢?」 「至于你担心的后秦兵马,其实人家早就准备好了,之前刘裕围攻广固,大放狂言之后,后秦国主姚兴极为震怒,但当时因为跟胡夏的赫连勃勃作战,所以心有余而力不足,无法派出大军援救南燕至于苟杰带领的那些河西蛮夷,本就是凉州那一带的羌氐部落而已并非后秦自己的军队,利诱他们去荆州一带作战,掳掠,不过是借用外力,消 除对后秦潜在的威胁而已,属于权宜之计。」 「但现在后秦与胡夏的战争已经告一段落,赫连勃勃也需要几年的时间休养生息,后秦的岭北一带防线已经稳固,胡夏吃了几次亏后得不偿失,未来的攻击方向已经转向了凉州一带的南凉,北凉和西秦等国,这就是佛祖之力!」 庾悦惊讶地说道:「这也能跟什么佛祖之力扯上关系?太牵强了吧!」 黑袍得意地摇了摇食指,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胡夏虽然几次击败了后秦,俘虏并坑杀了后秦几万将士,但很快本国内部就瘟疫流行,带回来的俘虏大量地把疫病传播到河套草原上,而他们的牛羊也大规模地染病死亡,国内怨声载道。当然,这是后秦国师鸠摩罗什的略施小计而已。 庾悦的眉头一皱:「他还有这个本事?如何做到的?」 黑袍平静地说道:「因为鸠摩罗什派弟子去胡夏的草原,带去了不少牛羊,但这些牛羊是染了病的,而且,借着这些牛羊送入草原的机会,鸠摩罗什的几位高徒,也悄悄地在一些水泊里作了点手脚,于是,一场疫病,一场牛羊大规模病死的天灾就出现了,而草原上的这些人很迷信,他们觉得这是赫连勃勃背信弃义地攻击旧主姚兴,杀害有恩于他的老丈人,上天震怒降下的灾难。」 「而这个时候,这些和尚适时地作法念经,很快,没几个月,这些灾异之事就平息了,只不过经此一事,胡夏的军民都反对再次攻打后秦,而且后秦也借这段时间有了喘息之机,重新巩固了岭北诸城的防线,屯积了兵马和粮草,胡夏军机动性强,来去如风,但攻坚能力不行,赫连勃勃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再次出兵与后秦交战,只能转向凉州方向,声称要讨伐那诸凉小国,这就是后秦能渡过这回灾难的原因,庾公,你说这算不算是佛祖之力呢?」 。: ===第四千一百三十二章 后秦兵马来相助=== 庾悦吃惊地瞪着眼睛张大了嘴,不可思议地摇头道:「想不到一向号称慈悲为怀的出家人,竟然也做这样的事鸠摩罗什不是号称圣僧吗,居然主动地去草原上传播瘟疫?我不相信啊!」 黑袍微微一笑:「就是因为你这样满肚子权谋坏水的人都想不到这点,那些普通的草原牧人更是想不到,他们以为佛家弟子都是来传教散福的呢,更何况人家带了牛羊,过来换回那些给他们掳掠的后秦百姓,是造福积德之事,哪会想到,这些牛羊的身上染了病,继而会污染水源草场呢?圣僧是有文化的人,跟我合作,又掌握了那些在草原上致病的秘法,这不就是一举两得吗?」 庾悦咬了咬牙:「你太可怕了,这么说来,刘裕在广固那里得的疫病,也是你的杰作了?」 黑袍勾了勾嘴角:「是的,不过那只能拖延一部分的时间,因为刘穆之很厉害,他已经查到了疫病的根源,也开始了救治,最多三个月,刘裕的大军就能大部分恢复了,所以,刘裕之前写信让刘毅暂时不要出击,就是要为他拖够大军恢复的时间。为此,不惜以尚书令和镇军将军的官职相让。」 庾悦的眉头一皱:「不是只让一个荆州刺史和车骑将军吗?」 黑袍笑道:「那是我们想办法在诏令上作了手脚罢了,此事说来话长,就按下不表了,不过,你这回应该见识到了佛祖之力,足以让后秦渡过给胡夏攻入关中的危机,后秦那里能做到,咱们大晋,一样可以! 庾悦咬了咬牙:「可是你这回没办法在妖贼中间也来个传播灾疫,更不会让天师道的信徒们再转而信佛!」 黑袍淡然道:「可这回咱们有后秦的兵马啊?!后秦在打退了胡夏攻击,渡过了危机之后,空出来了几十万大军,现在在中原洛阳一带,可就集结了五万以上的兵马,这可不是苟杰的那些陇右部落,而是刚刚跟胡夏对战的精锐关中部队,也是由名将姚绍所率领,多次击败过胡夏军队呢。本来这支军队是为了防备刘裕所用,这次,正好可以给大晋作一回援兵,送个大人情!」 庾悦的眉头一皱:「就算姚绍的兵马能来,但大晋也不可能邀请他们过来的,他趁火打劫还差不多,攻击雍州和豫州我相信,但要来救大晋,换了我是姚兴,也不会做这种事。」黑袍笑道:「就因为当年姚兴送给刘裕一个人情,把南阳十二郡之地送给了刘裕,你就断定姚兴不会再助大晋一回了?」 庾悦点了点头:「当然,人吃过一次亏,就不会吃第二次,更何况刘裕跟姚兴早就翻脸了,姚兴不来打他就不错了,怎么会发兵助他?何况之前姚兴不是已经助过桓谦,派过苟杰,前去············」 他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着黑袍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子嘲讽的味道,马上明白了过来,喃喃道:「你的意思,是司马国璠,司马楚之这些叛贼?后秦可以以他们的名义出兵抵挡妖贼,而不需要经过刘裕的同意?」黑袍笑着点头道:「不要说什么叛贼不叛贼的,就象司马国璠,在打南燕之前,他还是宿卫军的大将呢,不过是因为刘裕的排挤,才是有国难投,有家难回,而司马楚之也是同理,他父亲为国捐躯,可是刘裕逼得他连承袭父爵都没有,剥夺了他宗室的身份,把他逼反,刘裕借着手中握有大权,打击异已,翦除宗室诸王,是有不臣之心,在这个大晋的危难关头,这些流亡在外的司马氏宗室引友邦军队保家卫国,他刘裕有何理由和借口阻止?!」庾悦咬了咬牙:「可是,后秦不可能不要好处,就这样白白帮忙吧。」 黑袍冷笑道:「这个容易啊,到时候把刘裕占的一些南燕之地,转手让给后秦便是,反正是刘裕违背众议出兵私得之地,这样正好削弱刘裕的实力,而且,当年刘敬宣和高雅 之,还有司马休之他们都曾经逃难去过南燕,受到当时慕容德的庇护,现在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不也是同理吗?要给刘裕一个台阶下,就说他们戴罪立功,只要后秦军队能挡住天师道,那就可以将功赎罪,刘裕自己对刘敬宣就是这样做的,还不许人家司马氏的宗室亲王立功自效啊?!」 庾悦的脸上渐渐地露出了笑容:「这确实是个高招,不过这样一来,不是让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立了功嘛,对我们世家高门又有何好处?」 黑袍笑道:「这两个家伙有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吗?本就是两个草包废物罢了,只不过是借用他们的名义,能引入后秦势力和佛教而已,天师道如果给挡住,也可以借机宣扬是佛祖显灵,慈悲为怀,普渡众生,天下百姓不可能只靠着刘裕那种军功得爵的方式活着,绝大多数人是不希望有战争,不希望拿命去拼个富贵,只想要安安稳稳地活着,这样的希望,刘裕也给不了,但佛家可以。 庾悦的眉头一皱:「我对佛家的理论不是太了解,只是听说他们强调什么因果报应,转世轮回之类的,难道靠这套就能给人希望,避免战争?」 黑袍微微一笑:「是啊,这套理论其实很厉害道家和老庄理论骗不了人,是因为你们天天说要修仙问道,最起码也是可以修得长生,但实际上,那些普通百姓哪个能修仙得道的?不都是劳累一生,英年早逝嘛?就是你们世家子弟,给他们看成半仙一样的人物,最后也难免一死,又有谁能真正成仙的?这种明显圆不了的谎话,说多了就骗不了人,这也是你们的死穴!」 「可是佛教不同,他们讲因果,说轮回,这个因果,不是现世报,而是来世。人死后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谁也没见过所以就不存在谎言给戳穿的风险,在草原上为什么最后连那些凶悍的蛮子都信这套呢?」 。: ===第四千一百三十三章 儒道玄学同根生=== 说到这里,黑袍得意地笑了起来,继续道:「就是因为和尚说这辈子杀人太多,坏事做绝死后就要下阿鼻地狱,受尽煎熬然后轮回后成为畜生,任人宰割,只要能用幻术给这些蛮子做几个这样的梦,大家都信了这套,不就慢慢地知道杀人是不好的,有报应的嘛!」庾悦的眉头微微一皱:「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神仙鬼怪,所谓的各种异象,神迹,都不过是装神弄鬼时搞出来的罢了。草原上的蛮夷本就是头脑简单,容易哄骗,给这么一搞,几乎肯定是要上当的。但佛教能在以前的后赵现在的后秦,包括之前的前秦非常流行,又是为了什么呢?按说这些胡虏在入主中原之前,也不信佛的啊。」 黑袍平静地说道:「胡人在草原上是以力称雄,强者为王,可以公然地攻击,掠夺,杀戮,一来在草原上居无定所,二来生存条件恶劣,不拼不战没法生存,要活着就只有战斗所以在草原上他们多信原始的宗教,崇拜日月星辰或者是祖先神灵之类,想靠着这些来保佑他们百战百胜,无往而不利。因为,在草原上,在深山老林里的那些个战斗,一旦输了,可能就是万劫不复,部落灭亡啊。」庾悦笑了起来:「所以他们就跟野兽一样,互相嘶咬,他们的这些杀人本事,打仗的技巧,就是这样练出来的,我们中原汉人,讲究的是仁义,和谐,礼法,可不是跟他们这种野兽一样。 黑袍点了点头:「是的,因为在中原九州农耕定居为主,不象草原上居无定所,四处游荡,杀人放火也不知是谁所为,所以必须考虑到后果,自从中原一统之后,那种平时的生产中有了矛盾,也是尽量要协商解决,而不是打打杀杀,毕竟,就算打赢了,但结了仇,也许就会给子孙后代留下祸事。」 「为什么周朝建立后,周公作礼法,后来孔子兴儒学,以作为基本价值观和道德方面的准则与约束呢?就是因为之前千百年,从三皇五帝到夏商时代,都仍然是象草原上这样部落混战,征伐不休,最后的结果就是象商朝这样靠恐怖可怕的人祭来立威,到其他各部各国掠人为祭品,以血腥的人祭来恐吓其他部落与邦国,这点,看看天师道现在做的,就知道了。」 庾悦点了点头:「是的,所以周朝是以仁义得天下,周礼也是抛弃了这些血腥残忍的大规模人祭,也是因为周人擅长耕作,让大家可以种五谷为生,不需要再象以前那样到处游荡就食了,所以,大家就定居了下来,世代为邻,在这种情况下相处就得以和为贵,这就是仁义,礼法出现的原因。也是我们中原的儒学的起源。只不过,春秋时期,百家争鸣,在儒学之外,还有道家理论这种,讲究道法自然,君权皇权不要过多地干涉基层乡村。也是我们玄学的起源。」 黑袍笑道:「但儒学也好,玄学也罢,并不讲究众生平等,都是强调等级制度,儒学周礼,就是要把国家从君到奴隶,划分出不同的阶层,层层统治,要求人们安于身份,各司其职,也要接受比自己更高阶层的人的管理和统治,所谓士农工商,就是这样划分的。」「只不过,你们道家玄学偷换了概念,让世家和士族成了最顶端的统治者,但把君王给架空了,所以,其实你们玄学和儒学在士族拥有权力,统治农民为主的天下百姓方面,是一致的,区别只是在于是贵族世家共治,还是由皇帝进行大一统的集权统治。」 庾悦的眉头一挑:「我们道家这套学说理论的根本,是想回到上古时期,各部林立,各安天命的那种情况,那时候的没有皇帝,所谓三皇五帝,也不过是得到大家公认的盟主而已,并没有生杀予夺之权,如果谁想要发动战争,祸及天下,那就是天下各部共击之,这样也不用军队,也没有战争,难道不是理想国的状态吗?只不过是后来人心不古,贪得无厌有了各种大大小小的纷争与冲突,这才让权力越来越集中 于军事首领的手上,既而成为一个部落的君长,不象以前那样,是靠了有德之人,进行德治而不是统治。」 黑袍冷冷地说道:「你们的诡辩的欺骗性就在于此,有德之人可以服众,这点是不假但问题是有德之人的儿子,孙子就一定有德吗?就一定跟父祖一样能让大家心服口服的能力吗?你们要的,是权力可以世袭,可以传子传孙,一边不要君权来管理和统治你们,一边又要自己的子孙后代世袭这种部族之中的权力,不觉得太虚伪了吗?」 庾悦叹了口气,他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无法挑战黑袍,于是说道:「这个事情以后再讨论,儒学其实一开始也只是尊周天子这种名义上的共主,但直到汉朝建立后,秦始皇大一统发明了皇帝制度,真正地以一人独夫统治天下,这时候才有了对天下所有人的生杀予夺之权,也正是因为要防止这种独夫以一已之欲祸乱天下,我们黑手乾坤才慢慢地形成和建立,虽然说是在晋朝才正式成立,但之前已经有一些前身组织存在了。」 黑袍笑了起来:「黑手乾坤是怎么来的我比你更清楚,不用跟我说这些了,你们和儒家其实本质上是一回事,都是想要发明一个理论,好让自己能世代居于统治地位,只不过这个统治者是皇帝还是世家,这个权力是集中于中央,集中于朝廷,还是由你们各地的士族,以村,乡为单位分治,你们的观点不同而已,本质上,都不过是士族统治农,工,商的这种模式而已,噢,对了,在这四种人之外还有奴隶的存在,而且为数不少。所谓严刑峻法,逼人为奴,就是如此。」 。: ===第四千一百三十四章 忠孝大旗亦反制=== 庾悦冷冷地说道:「那按你的意思,儒学也好,玄学也罢,都无法让人真正地平等,那刘裕现在做的又是什么?他不是打着忠孝的大旗吗,这不就是儒学?」 黑袍摇了摇头:「刘裕只不过是拿儒学做个大旗和幌子,他真正要搞的,是彻底的人人平等,或者说,是让人人都有希望,能有机会靠自己的奋斗来取得富贵,这从根本上和儒学思想的各安天命,遵守等级和秩序是相冲突的。」 庾悦的眉头一皱:「可是他自己需要有皇帝那样的权力,可以号令天下让所有人按他的意志行事,这不正是儒学的那套吗?」 黑袍笑道:「他要这个权力是为了做大事,是为了建立新的规则和秩序,通过北伐让人有机会建功立业,然后让这些新立功的平民百姓得到爵位和官职,取代你们这些旧的世家子弟,等他北伐成功之时恐怕就是天下的权力彻底重新分配之日,到时候,他的教育也能普及,普通百姓的子弟在知识文化上不会比你们世家子弟差多少,又可以通过参军打仗取得基层的权力,那你们还剩下什么?」 庾悦咬了咬牙:「你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证明,刘裕的这个做法,几乎无法破解,这种打着儒家的忠孝大旗,以北伐这种大晋头等大事的大义名份出兵征伐,也可以摆脱那种好战导致国 家危亡的指责,我们道家玄学这种安于 天命,道法自然,无为而治的理论,无法跟这个大义北伐相抗衡,继而无法压制这些在北伐中立了功,得了权力的平民百姓,这就是你说的,在给人希望这点上,不如刘裕,那么按你的这套,难道就能化解了?」 黑袍点了点头:「如果是后秦出兵,那前提就是不要刘裕参与这次平定天师道的作战,刘裕现在大军的疫病还没有解决,就算想出征,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在这两个月里,能拯救晋国,拖住天师道的,只有后秦的兵马了。」 庾悦摇了摇头:「还有刘道规啊,他在荆州不是刚打赢了吗,难道不能从后面断了妖贼的后路,甚至去攻击妖贼的广州老家,逼其分兵甚至是退兵?」 黑袍哈哈一笑:「这回天师道起兵,就是用有去无回的激进打法,哪还需要什么老家?荆州那里的刘道规,就算占了荆南,就算攻入广州,也阻挡不了十几万天师道的军队直扑建康,如果他是跟在后面想要追击天师道的大军,那只会中了天师道的埋伏,全军覆没,这种事他半年前不是没做过,当时檀道济也曾率军跟在天师道军队的后面企图拖延,结果惨败,差点檀道济本人也折了。」 黑袍说到这里,顿了顿:「所以,想要阻挡天师道的兵马,在刘毅兵败之后,只有刘裕本人出兵才行,哪怕是孟怀玉带着豫州和建康的留守部队,也不足以抵挡天师道的进攻,甚至,如果不跟后秦合作的话,司马国璠他们都可以引后秦兵直接攻打豫州,继而抢先一步自己先打进建康城呢。」 庾悦叹了口气:「如果事情真如你这 样的分析,那差不多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只不过,引后秦兵来,如果代价是让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回归,再割据一部分的齐鲁之地给后秦作为答谢,刘裕能答应吗?」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沉声道:「要后秦出兵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刘裕只能驻守南燕和江北,不得回到建康,这点我自然有办法逼迫刘裕做到,他没能力来救建康,又不许别人去救,这是说不过去的。」 「既然刘裕事事都喜欢说大义,忠孝这些,那国家有难,要他尽忠的时候,就得大局为重,只要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主动求战,那刘裕没有理由不去赦免他们,就算刘裕不低头,在建康城里主事的孟昶和徐羡之,甚至是王妙音,也会直接下诏的,只要刘裕和刘穆之不在京城,那这事就很容易能定下 来。」 庾悦笑了起来:「这个时候,我应该在京城才对,在这里打什么游击,反而不能主持京城的大事,也无法召开黑手乾坤的会议啊。」 黑袍摆了摆手:「刘毅如果惨败,这个黑手乾坤的会,还有什么开的必要?到时候他要是跑回来还想领兵再战,你怎么办?是把这三千家兵交给他翻盘,还是直接不给,跟他正面伤了和气呢?」 庾悦叹了口气:「你说得也有道理,只不过,我现在感觉这种大战来临之时,我不去参与建康保卫战而是在这里打游击,作辅助,那战后评定起来,我岂不是会很吃亏?到时候如何压过徐羡之和孟昶,拿下此战的首功,成为世家的首领呢?」 黑袍笑道:「刘毅这回要是兵败回去 ,那他的黑手乾坤镇守之位,也就不保 了,你们三个可以想办法让司马国璠接任此位,顶替刘毅,这样一来,你一向担心的被刘毅借机报复的事情,不就可以不用担心了嘛。至于徐羡之和孟昶,他们是文官,无法领兵作战战后论功,可是远远及不上你这个深入敌后,孤军奋战的英雄,之前我不是说过嘛,你这是相当于彭越和英布的大功啊。」 庾悦点了点头:「那么,我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刘毅逐出黑手乾坤呢?他会不会到时候怀恨在心,向刘裕出卖我们?」 黑袍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刘毅如果这次大败,孤身逃回,输光了所有,那还有什么资格赖在黑手党里?一个败军之将,一个救国英雄,大家会听谁的?司马国璠回归,如果立功,你正好可以把他塞进黑手乾坤内,而且跟他言明,回归到以前的王与马共天下的时期,可以给他司马氏一定的权力,拉着宗室一起对付刘裕。 「至于司马楚之,以后打败天师道后,这西边的豫州或者是江州,你可以留给他,可是这两处的官吏,可以由你安排庾家子侄或者是听你话的世家子弟担任,这样,天下的大权,不就回来了嘛。」 。: ===第四千一百三十五章 儒佛融合定天下=== 庾悦的眉头仍然是紧紧地锁着,显然,他还是在担心后面的事情,他沉声道:“以后打赢的事情太遥远,我只想考虑眼前,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刘裕不参战?就算刘裕的征燕大军一时半会回不来,他难道不能先自己回建康,在京口一带征集一些退伍老兵,会合孟怀玉等人的部队,拖延时间吗?” 黑袍的眉头也轻轻一皱,显然,庾悦的说法,是他没有好好考虑过的,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只靠建康的兵力,能挡住天师道的大军吗?不太可能吧。刘裕如果是在这种时候,恐怕连建康都不敢回来的。” 庾悦笑着摆了摆手:“看来黑袍大人你也有思虑不周的时候啊,刘裕可不是一般的军汉,而是个不惜命的赌徒,即使是在这种时候,他也有可能孤身回建康,然后靠着新召集的军队抵抗,建康城毕竟有几十万的百姓,三吴之地也还有些守军,再加上京口那里有数千的退役军士,真要给他征发起来上战场,旬月之间,弄出个三四万军队,也不是不可能啊,有这个兵力,靠着建康的城防,不是不能顶住的。” 黑袍若有所思地点头道:“那看来,我还得把这个原因考虑进去,刘裕确实是这种性格,哪怕没有一兵一卒在手,孤身回建康这种事,他做得出来。所以,我得想办法让朝议召开,让百官架着司马德宗逃跑,去齐鲁之地投奔刘裕。” 庾悦倒吸一口冷气:“要是皇帝跑了,那建康群龙无首,谁还会守城?你的所有计划,都要破灭了。” 黑袍咬了咬牙:“总比让刘裕回来守住建康的好,这个人军事能力太强,能化不可能为可能,如果他到了建康,司马国璠和司马楚之引后秦兵过来的计划就不可能实现了,而我引入佛教以后对抗刘裕的大计,也无从谈起。” 庾悦好奇地问道:“你还没说呢,为什么引入佛教,就可以对抗刘裕的这种让天下人人平等的理论呢?” 黑袍平静地说道:“因为佛家讲因果报应,讲究业报这些,认为杀生是大恶,这点符合世人的仁义观点,天师道之所以能迅速地在三吴之地流行,兴起,就是因为他们在布道之时,以五斗米这种微小的代价加入教派,有困难的时候,教中兄弟能团结互助,所以迅速地得到了底层百姓的支持,毕竟,如果你们世家高门不肯让渡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利益来帮助这些穷人庄客,那就会有别人做这种事,在争夺人心方面,你们早就输给天师道了。” 庾悦的脸微微一红,说道:“以后我们夺回权力之后,自然会改正这样的事情,只不过以前发生过的事,就不要讨论了,你说佛教的因果报应这些可以收服人心,我觉得不对吧。这回你要后秦军进来参战,那他们与天师道作战时,也是要有所杀伤的,按你的说法,不是要犯下了罪孽,受到业报吗?” 黑袍微微一笑:“可是后秦军这回是来救人的啊,为了避免天下的生灵受到天师道这些凶残魔物的残害,所以派出了军队来解救这些受苦受难的东晋百姓,佛教可不是只会坐着等死,让人来杀,也有金刚伏魔的说法,这种为了救人而对抗邪恶,是佛家所推崇的,不会反对。” 庾悦冷笑道:“就是说只要找一个正当的理由,佛家弟子也可以去杀人放火了?这难道不虚伪吗?按你这说法,天师道还说站在大晋一边的世家子弟和平民百姓也是祸乱世间的妖魔鬼怪呢,他们也是为世间荡涤这些邪恶而起兵,难道他们也是正义的了?” 黑袍澹然道:“是正义还是邪恶,除了胜者为王外,也是要看所做所为,天师道的那些做法太过极端残忍,无论找什么理由都是无法脱罪的,后秦出兵,不管怎么说也是保护普通的百姓,这点是站在正义一方,无可厚非。再说了,佛家也有说法,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就是说为了扫除邪恶,而犯下了罪业,在死后需要入阿鼻地狱受苦赎罪,但真正的佛陀为了保护他人,是甘愿受这种惩罚的,只要能挺过阿鼻地狱里的酷刑,那就消了罪,还了业,下辈子投胎,就会得到慈悲佛祖的关照,有个更好的未来。” 庾悦听得目瞪口呆,喃喃道:“还能这么解释?这真的是太厉害了,这种死后的消业,转世轮回的说法,能把这辈子所做的任何事情都给解释过去,至于死后如何,谁也不知道啊,也无法反驳了。” 黑袍点了点头:“所以胡人崇佛,因为他们原来的理论上,都是些原始的宗教,野蛮凶残,靠着所谓的祖先保佑,天地之力来让自己打胜仗,但到了中原之后,这套就不好使了,总不可能天天再去打仗杀人,谁都想要安逸太平,可是胡人能靠少数的人,去统治和管理人口多得多的汉人百姓,所恃所仗无非是强大的军力罢了,一旦军队的战斗力下降,不再能打,那统治就会不复存在,所以,诸多胡人国家,在靠着一时的强力夺取中原和北方之后,最大的问题不是灭东晋,一统天下,而是如何在北方让汉人百姓愿意为之效力,不再反抗。” 庾悦冷冷地说道:“我看北方的胡虏国家这百年来走马灯式地换了一波又一波,最后算下来还是前秦的苻坚最得人心,但他得人心靠的是儒家理论,靠的是重用王勐为相,而不是靠佛教,靠大和尚!” 黑袍微微一笑:“苻坚是一手儒家,一手佛教,两手并用,如果真的是佛教不好使,只靠王勐就可以平定天下,他又何必专门去龟兹国把鸠摩罗什请来呢?又何必在前秦境内建立这么多的佛寺,遍传佛法呢?庾公啊,汉人因为千百年来的价值观和道德,就是信奉儒学周礼的,一时难以扭转,可是这佛教,却是完美地适合刚刚入主中原的胡人百姓啊,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佛教和儒家的理论一定能融合在一起,无论汉人胡人都会相信的。” ===第四千一百三十六章 儒皮平骨新学说=== 庾悦咬了咬牙,沉声道:「儒佛合一?怎么个融合法?佛教讲众生平等儒家要讲安守本份,这两个教派就是根本对立的,不可能混而为一最多是胡人信佛,汉人守儒,各自相安无事罢了。」 黑袍摇了摇头:「那你说,刘裕现在这样,打着儒家的忠孝大旗,实际上做想要人人平等的事,让人有机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取得富贵,而不是命中注定居于人下,受人统治和奴役,这算是什么?」 庾悦给呛得说不出话来,黑袍叹了口气:「单纯地说什么儒学还是玄学,其实是很愚蠢的,自秦始皇帝之后,百家学说日渐衰微,到汉武帝独尊儒术之后,更是只剩下儒家一门主流学说了,其他的学说,往往要披上儒家的外衣才能在世上流行。也就是这百年来,你们世家高门从东晋一开始就通过拥立皇帝,虚君实权,才敢让玄学大张旗鼓,换了之前,哪怕是法家之术,也得来个儒皮法骨才行。」「因为儒家已经给世人看成是忠孝仁义的学说,忠孝仁义也是所有人活在这个世上的立身之本,是基本的道德准则,离了这个,国将不国,个人也难以生存。就是你们玄学这套,也不可能扔开皇帝,不要国家。不然在这个胡虏横行,战乱不断的乱世之中,那套村村自立,老死不相往来,无为而治的理想世界,怎么可能实现?」 庾悦叹了口气:「你说得不错,这世上现在不管要做什么,都要套上一层儒家的外皮,这么说来,刘裕用的,是儒皮而已,实际上是想得势之后,颠覆整个天下的秩序,最后连君王也不要了。 黑袍点了点头:「是的,他这套是把仁义解释成了人人平等,世上无君王,而人人也都有机会成为君王,这肯定会大大地刺激平民百姓,为国出力。秦国之所以商鞅变法之后强大,就是因为商鞅通过军功爵和耕战制度,让普通百姓甚至是奴隶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刘裕现在就在做这样的事情,而且他的野心远远大过商鞅。」 庾悦咬了咬牙:「是的,商鞅不过是一时利诱百姓,封爵许愿,但实际上秦人百姓想要靠军功杀到士爵,第九级以上的爵位,是非常困难的,如果只是八级以下的民爵,那死后就收回了,不能传子传孙,说白了只能自己这辈子有点在基层的小权力,不用担心温饱而已,实际上国家是没有太大投入和损失的。至少,与靠刺激这些底层百姓甚至是奴隶的积极性,所得到的回报相比是微不足道。」 黑袍笑了起来:「可是刘裕不仅是一时地利诱百姓,还免费地想要普及面向全民的教育,这就真正地让百姓有了治国管理的本事了,以后靠着治政也能升官得爵,这才是要了你们世家大族,甚至所有士族的命。要是人人都识文断字,人人都能知书答礼,人人都可以去管理一个村,一个乡,一个县,一个国,那还有士族什么事呢?人人都是士人,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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