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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过了一段时间的稳定,谯氏的统治已经巩固,想要突袭的可能性不大,不如稳扎稳打,把雍州俘虏送回荆州再解散,这样白帝城一带暂时可保平安,通知沿途的时延祖,温祚,文处茂等将领,做好押解这支降军回途的工作,不得凌虐折辱,也要暗中加以防范,尤其是避免外人与他们接触,以免生乱。” 刘穆之笑道:“也许,让毛修之把他们就地全解决了更容易。” 刘裕摇了摇头:“不可如此,虽然他们是叛军,按理说全部诛杀也不为过,但是毕竟首恶只是杨承祖及其党羽,普通士卒不知者不罪,而且在这个时候屠杀几千俘虏,那蜀人知道后,一定会拼死抵抗,对我们日后的征服会造成上百倍的麻烦。我不用毛修之为前锋,也是这个原因。” 刘穆之正色道:“刚才是开个玩笑,不是当真。你一向是仁义治军,不屠杀战俘,对妖贼尚且如此,不用说是杨承祖的部下了,雍州兵的战斗力还是挺强的,如果以后肯真心效顺,会是一支劲旅。” 刘裕叹了口气:“若不是杨承祖叛变,我还本来有意好好用这支军队,拨给道规作为强援,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等平定了蜀地再说吧。” 说到这里,刘裕看向了彭湖村的方向,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刚才我在想,刘该的部下也好,杨承祖的雍州军也罢,本是训练充沛,装备精良,可以为国立功的强军,可为什么却是自我毁灭,走上叛国的不归路呢?” 刘穆之的眉头一皱:“是啊,刘该的叛军,这一年多来也是有不少举家叛逃入南燕和北魏,我们北方边境的不少情况,就是给他们出卖给俘虏,你赦免了他们,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回报,也难怪你这回信不过雍州降军了。” 刘裕摇了摇头:“就象彭湖村的村民,只知小家,不知国家,他们眼里,没有忠义为本的观念,没有有国才有家的意识,受恩于国不知感激,遇敌入侵不知卫国,胖子,你觉得这是哪里出了问题?” 刘穆之有些意外,看着刘裕:“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了?小民的目光短浅,而普通的士卒从民众中征发,有时候还是强制征发,自然没有家国天下的眼光和意识。这并不奇怪啊。” 刘裕叹了口气:“其实我有时候也在反思,我要北伐,是因为我从小就耳闻目见北方流民受胡虏祸害,水深火热的情况,想要去解救同族,而京口人人盼望北伐,是因为百年来多次北伐战争中,京口几乎家家都有人死在胡虏手中,加上本身是流民后代,对失去故土有切肤之恨,所以战意高昂。但并非人人如此,就象彭湖村这些世代居于江南的庄客和佃户,他们想要的,不是北伐大业,而是有个安稳的生活。” ===第二千四百八十八章 教育缺失谁之过=== 刘穆之点了点头:“这是人之常情,作为普通的百姓,从国家分到地,只需要交粮食赋税,征丁抽役就行了,在他们看来,这些甚至是国家在强行地压榨他们。” 刘裕若有所思地说道:“是啊,其实从以前孙恩卢循这些妖贼作乱时,我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妖贼不过用些五斗米之类的小恩小惠,就能收买人心?让百姓们可以不顾国恩,而跟着他们与官军朝廷为敌?又象这次陶渊明回来汇报的那样,后秦的百姓宁可去相信一个只会念经的和尚,而不去相信自己的皇帝?” 刘穆之微微一笑:“寄奴,你这是怎么了,突然思考起这些天道之类的事情了呢,难道你也想清谈论玄,跟世家好拉近关系?” 刘裕叹了口气:“胖子,这事上我不开玩笑,因为我突然发现,陶渊明也不完全是在造谣,那些在民众中,将士中散布的言论,有我们以前忽视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的目标是北伐,我自以为北伐不仅是为了让我青史留名,更是为了解救北方受胡人统治,遭受着苦难的汉人百姓,也是解救那些给本族的统治者驱使进入战场,死于非命的胡人百姓,可是我突然发现,可能我们自己的百姓,会觉得我的事业伤害到了他们,这个问题处理不好,当年司马元显的悲剧,有重演的可能。” 刘穆之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其实,这个事情,我也一直想跟你谈谈,只是你一心一意要北伐建功,而且攻灭南燕也能助你迎回慕容兰,所以我不太方便开口,只能让事实让你清醒,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新移民到了江北? 充满了恐惧与迷茫,他们并不愿意成为你北伐计划的一部分,这次能来? 也是给那些世家高门所逼迫而已,而那些世家肯这次跟你合作? 一半是因为你灭了王愉满门? 有所畏惧? 二来,也是因为觉得在江北以屯田的名义占地圈田? 有利可图。和你北伐的初心并不符合。你如果真的想要北伐,他们恐怕会站到你的反对面。” “到时候就不止是一个陶渊明来散布谣言了,可能世家本身都会用各种理由拒绝合作。你现在就得考虑到这样的情况,就算南燕来袭? 要不要以此为借口大举出兵攻灭南燕,你还得想清楚才是。” 刘裕正色道:“我没想着马上要北伐,只是要抓紧时间经营江北? 为未来的北伐作准备,其实,灭国之战,如果不是敌国内部出了问题? 想要强攻? 一来师出无名,二来敌国上下一心,也难以取胜。战争,尤其是对外战争,是需要非常慎重的事,我也不会轻易出兵。不过,在出兵之前,我们要做的,恐怕是想办法让大晋的百姓,至少是江北的百姓,不要对北伐有什么抗拒之情。至少,我希望所有江北的百姓,能和我们京口人一样,对北伐充满热情和激动,而不是抵制和怨恨。” 刘穆之叹了口气:“你刚才也说过,京口人是因为家家都跟胡人有仇恨,做梦都想打回老家,所以闻战则喜,可是普通百姓没这个仇恨,你怎么…………” 刘裕沉声道:“这就需要让百姓明白,北伐是举国齐心,上下一致的行动,而不是为了满足某个皇帝或者是权臣的野心,不是驱使他们去受苦牺牲,而是为了解救北方的汉人同族,也是为了保卫自己今天的生活与安全。” 刘穆之微微一笑:“这些大道理,你跟村夫们是解释不通的,他们关注的,只是今天的庄稼长势如何,明天吃什么,秋收时要交多少税,今年要为朝廷服役多少天,还有,就是可以分多少地,丰收了能存多少粮,灾荒了如何撑过去。” 刘裕点了点头:“普通农人确实就是这样想的,以前谢停风,包括铁牛他们这些外地的农夫来投军时,我跟他们聊过,确实都是在想这些。所以,首先要让他们明白的一点,就是有国才有家,有家才有地,有地才有粮食产出,才能让自己活下去,这,就是所谓的国恩。” 刘穆之笑道:“所以读书才能明理啊,大字不识一个的农夫,是不明白这些道理的,这就象两三岁的孺子,你要教他们各种成人的规则是行不通的,只有到了三四岁时,开始读三字经,弟子规这些,才会明白做人的基本道理,现在只有世家子弟们才能接受到这样的教育,连我们京八兄弟的子侄,很多都是十几岁也不识字呢,又怎么会明白这些?” 刘裕微微一笑:“那你说,为何教育这些事情,只能让这极少部分的世家子弟,或者是士人来享受。不要说他们了,就说你我,为什么你从小就有书读,为什么我从小就没学上,没字识,以至于只能靠一身蛮力横行乡里,后来要不是认识了你,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识字呢。” 刘穆之苦笑道:“提这个干嘛,我还记得我是出来晒书时,你莫名其妙就把我打了一顿,我说我读个书碍你啥事了?” 刘裕哈哈一笑:“这事你还记得啊。我不早跟你道过歉了嘛。不过,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就是为啥当时我突然就火上心头,那就是我愤怒,因为你有书读,我没有,这让我一下子就火了,同样是京口人,为何会如此?” 刘穆之的脸上肥肉抖了抖:“我还羡慕为啥你这么能打,而我从小就胖成这样,走路都要喘呢,寄奴,这世上充满了各种不公平,不是人力所能解决的。”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能不能打,那是天生的体格和后天的锻炼,你可以说是老天的安排,可是这读书,却是可以在后天做到人人有书读的,就象你,虽然身体不那么好,但国家仍然给你安排了训练的机会,京口打架大赛也逼着你总得练几下子,那你告诉我,造成天下绝大多数人不能学文读书,是何原因?” ===第二千四百八十九章 庠序就读需蒙学=== 刘穆之的眉头微微一皱:“寄奴,要学文,是需要读书的,但这个读书,就是最难的事,我自幼读书是靠了我们家家传的藏书,你也见过,都是些竹简,我娘在我小时候就教我三字经,弟子规这些最简单最基本的蒙学,稍稍年长,则是学习诗,书,礼,乐这些经学典籍,后面有了一定的基础后,入了州郡中的庠序,开始学习诸子百家的思想,也是这时候,才算真正地成为士人。” 刘裕轻轻地“哦”了一声:“庠序?” 刘穆之点了点头:“嗯,就是让士人子弟们读书学习的地方,在都城的是国子监和太学,那个学出来后直接就可以当官了,至于在各地州郡,则是叫庠序,商朝的时候,称读书明理的地方为序,而周朝的时候,则称为庠,加起来,就是庠序,汉朝时的大儒董仲舒,就是上书汉武帝废黜百家,独尊儒术的那位,说过一句名言,立大学以教于国,设庠序以化于邑。从此,太学和国子监在京城供权贵和高官子弟读书,而地方州郡则设庠序教育州郡士人的子侄。” 说到这里,刘穆之神秘兮兮地咧嘴一笑:“寄奴,我告诉你个秘密,你可谁也别去说吧,其实,当年我进了南兖州的庠序读书,而我家娘子,也是女扮男装地混在里面学习,同学两年? 我竟然不知道她是个女的。” 刘裕这下睁圆了眼睛:“什么? 还有这事?!我只听你说进城去读书了? 却没想到,居然去讨了老婆啊。” 刘穆之没好气地说道:“呸呸呸? 那时我才十岁? 她才九岁? 哪有这么早就娶媳妇讨老婆的? 只是? 后来我才知道? 那个时候? 她就对我芳心暗许了。” 说到这里? 刘穆之摇了摇头:“其实江家本是中等世家? 但卸任之后迁到了京口,所以我才有跟倩文一起读书习字的机会,那个时候,我在庠序之中是鹤立鸡群,而她自然也对我自幼倾心仰慕,及至年长,便要要求岳父大人招我为婿。” 刘裕笑道:“我记得江长史也在州里做过几年的祭酒,难不成,就是专门为了考察你这个未来女婿的?” 刘穆之笑了笑:“让你猜中了,其实我的岳父大人眼光非常出色,比起京城的很多醉生梦死的世家子弟,要强了太多,他看出了世家的腐朽和没落,所以早早地辞官,到了京口这个出产骄兵悍将的地方,本来也是想看看能不能找些草莽之间的英雄豪杰,举荐为国效力,却没有料到,先发现了我。” 刘裕点了点头:“后面羡之也得到过你岳父的赞赏,包括刘毅的小舅郑鲜之也是如此,你们算是我们京口土生土长的几个才学之士了。只是江长史后来有没有跟你说,为什么要来这京口找才学之士呢,按说去别的地方,尤其是文风繁盛的地方,更有人才啊。” 刘穆之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因为这里是京口,京口人性格刚强,豪勇好斗,极重乡邻之谊,如果从别的地方,甚至是建康的世家子弟里找人,到军中当参军,文吏,跟京口人的习性相差太远,一个不小心,就会弄成当年谢万那样,身为主帅,却是一副京城高门的架子,看不起京口武夫,如此则文武离心,谈不上战斗力。所以,我的岳父大人是想从京口本地人中找有文才之士,不一定需要才高八斗,吟诗作赋,只需要具备管理乡村,写军书的能力即可。” 刘裕长舒了一口气:“明白了,因为乡里乡亲,知根知底,本身就有信任,而且你也不可能看不起我们这些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们。江长史这招,实在是高啊。不过,要是能让我们当年也都能跟你一样上学读书,就更好了。”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这个是真没办法,蒙学这些你们没上过,基本的字也不认识,是没法进庠序的,不然就算让你们来听,你们也听不懂啊。你还记得当年我们是怎么教你的吗?那可是拿着小树枝一个个字地在地上写,你一个字要认几天,我多少次都想要放弃了,要不是你给我吃的,还威逼我不教就打,我恐怕是真的没法教你认这些字。” 刘裕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说来,不让我们上学读书认字的,并不是朝廷的刻意为之,而是没有这个条件?因为没有竹简,没有藏书,无法做到让人有认字的基础?” 刘穆之点了点头:“就是这个道理啊,所以自古以来,士人可能会很穷,家徒四壁,但只要有几卷蒙学和四书五级这些入门的读物,就能识文断字,认了上千个字之后,就可以去真正地上学了。我很幸运,我家有这些藏书,而你家没有,这是你的不幸。” 刘裕叹了口气:“我娘生我时早死,后娘接我回家,她一介女流,嫁过来的时候没有藏书,只有一些嫁妆,也因为要扶持我们三个兄弟,早早地变卖了,我六岁时就要去捡树枝和稻穗卖钱,或者是帮人看牛做佣补贴家用。如果不是认识了你,识了几百个字,只怕我现在也会和铁牛一样,大字不认一个。不过,我相信这种现象不应该存在,是必须要解决的,如果天下的百姓绝大多数不识字,那知识和文化就永远会给世家高门所掌握,以前我没明白这个道理,以为他们只是靠了占据田地产业才控制了天下,现在我才明白,他们真正的力量,是知识,是文化,因为,如果要治天下,教化万民,是不能用刀,只能用笔的!” 刘穆之点了点头:“现在你终于明白这点了,寄奴,不过也无能为力,书籍和文化保存历来是最难的事,殷商的史料之所以难觅,就是因为他们是刻在龟甲之上,而周朝以后,则是用了竹简,还为了保存的长久,需要烤制竹简成册,非常地麻烦。历代文学大家,往往要组织弟子门生抄写经典,这样才能代代相传。寄奴,我理解你的好心,但你不是神,没法做到天下人人一本书。” 刘裕微微一笑:“那么,印刷和拓本如何?” ===第二千四百九十章 拓片进化印刷术=== 刘穆之有些意外,本来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睁了开来:“拓本我知道,现在不少人学书法都在用这个,可是印刷,是什么东西?” 刘裕微微一笑:“咱们还是先说拓本吧,自古以来,要想把这些文字大量地复制,一般是靠人抄书,这样既要浪费人力物力,又容易出错,越是以前的古书,越是保存不易,就在于其流传的成本极高,作为国家和朝廷,也往往不可能持续性地在这方面投入人力和物力。” 刘穆之点了点头:“是的,所以古籍的保管,很多是一些文化世家的祖传藏书,他们不肯把这些藏书外流的原因,最主要的也是怕损坏,让子侄们学习这些书的时候,就是让他们把这些书给抄写,复制一遍,但很多人看到一些古代的言论,自己也有些想法,抄着抄着有时候会把自己的话代入,或者是加以注解,这样时间久了,同一本古书,往往会有不少不同的版本,自前汉以来,所谓的今文经学,还有古文经学的差异,就在于此。” 刘裕正色道:“是的,这种给后人抄录,流传后世的,是今文经学,而从一些古墓里找出的古文的原本,就是古文经学。就算是孔夫子,可能对上古的经书也会有些修改,这就造成了持续两汉数百年的今文与古文经学之争。不得不说? 最后儒家经学的衰落,道家玄学的兴起,跟今文? 古文经学的两个学派这种内斗有很大的关系。” 刘穆之笑道:“是的,这种学术的门派之争? 开始只是对于学术本身? 后面就会攻击对方造假,继而运用政治权力加以打击。就象儒家经学? 以前有谷梁派,左派? 公羊派等多个派别? 自汉武帝设太学以来,以儒家经学为立国理论,设了定数量的博士? 每个学派分到一定的名额? 而且这些名额会分给一些固定的家族,可以说? 这种家族掌握了太学博士的名额? 就掌握了国家主要意识和思想的定义和解释权,王朝有更替? 但是这个治国理论? 却是可以流传万世的? 因此,这方面的争夺? 会格外地激烈。” 刘裕叹了口气:“其实,本是这种权势之争,对于这些经学大师来说,获得了国家认可的太学博士地位,就意味着可以广收门徒,开枝散叶,反过来,如果门生弟子一多,尤其是当官掌权的弟子一多,就更能巩固门派的地位,这些才是根本哪。所以,争来争去,最后就是争现实的好处。为了打击对手,手段也是层出不穷,最拿手的一条,就是驳斥对方的那些典籍,是假的。” 刘穆之哈哈一笑:“寄奴啊寄奴,可真有你的,想不到现在连文人千年来内斗的这套,也是看得一清二楚啊。不错,就本身的经学的教义,一条条地解释,辩驳,哪有直接说对方是伪书来的痛快!古文和今文,相隔千年,甚至更久,就算是一代代的传抄,也肯定会大有不同,就象咱们军中的这种传口令,一百个人从头传到尾,一句话十个字至少会有三到四个字不一样。这个真伪,已经根本不可能辩考了。” 刘裕点了点头:“是啊,所以今文学派说古文派的那些古墓中的古书是伪造的,而古文学派说今文学派的那些典籍是后人私改的。谁是谁非,已经不可能查证了,但他们要争的,无非就是那些太学博士的名额而已,最后两边斗了几百年,结果却是经学式微,玄学兴起,算是同归于尽了。” 刘穆之看着刘裕,眨了眨眼睛:“寄奴啊,你说了这么多,是想说,只有用这种拓片的技术,才能让这些文章,典籍,可以一字不差,原汁原味地保留?” 刘裕微微一笑:“是啊,古人们为了能让自己的思想,文化永远地保留下来,很多会把这些文字刻在鼎上,或者是刻在石头上,比如勒石燕然,这样就可以比竹简更久远,更好地流传下来了。毕竟竹简过了几十几百年就会磨损,而石头可以经历千百年的风霜。就算是给祖宗刻的墓志铭和碑文,也是如此。” 刘穆之笑道:“是啊,谁都希望祖先的功绩与美德能永远流传,书法之所以流行,尤其是行书,草书这些的出现,很多不是为了写公文,而是为了写碑文,因为在石头上笔走龙蛇,显得更有气势。而著名的大书法家,他们也希望自己的绝世名字能永久流传下去。” “对了,琅玡王氏的书圣王羲之,当年在兰亭的书法大赛上,写下了神作,兰亭集序,那是天时,地利,人和共同作用的结果,他自己都说,让他再写一遍是绝不可能写出来了,象这种绝世神作,无法刻在石碑之上,实在是非常的遗憾啊,所以那兰亭集序的真本,乃是当世无价之宝,就算拿出一个县,甚至一个郡,也未必能换得到呢。” 刘裕微微一笑:“所以,要把这些书法精华,或者是上古典籍给保存下来,拓片技术就出现了,在这些石碑之上,蒙上一张湿纸,因为刻的字会陷进去,所以湿纸也会跟着陷入这些地方,不再平整,这时候若是拿印泥或者是墨汁涂在纸的背面,就会让有字的这些陷处变得和周边的颜色不一样,等纸干了之后,就会显示原来的那些字了。这就是拓片技术,是不是?” 刘牢之笑了起来:“看来,你对这个居然也有研究啊,我还以为只有那些想要学书法的人才会钻研此道呢。不过,这种拓片技术,虽然可以最大程度地保留原来的文字,但要复制,也不是易事,一张湿纸贴于表面,让那些陷入之处也把纸陷进去,外面还要再敷一层干宣纸以吸水,然后再在干纸之上小心涂墨,这才会让湿纸显示出黑白两种颜色,陷入之处为白,而其他正常面为黑,后面还要再除墨,风干,要拓一幅字,可是需要几天时间,还不如去直接抄写来得快呢。” 刘裕笑着摆了摆手:“不用这么麻烦,我们可以大量生产,就象当年在辎重营造甲片那样,翻砂法的妙用,你还记得否?而这个,就叫印刷术!” ===第二千四百九十一章 雕板印刷传文化=== 刘穆之睁大了眼睛,喃喃道:“印刷术?这个,这个我以前没有听说过啊,寄奴,难道,难道这是你新想出来的东西?” 刘裕微微一笑,从怀中摸出了一块印章,说道:“这也是我突然想到的,你看看这枚印章。它不过两根手指的粗细,玉石所制,而在上面刻有字,跟那碑文一样,可以在上面涂抹油墨,然后用纸覆盖其上,就可以把这上面刻的字给印到纸上了。” 刘穆之笑了起来:“可是,这印章所用的印泥,可是很昂贵的啊,而且一枚印章这么大,要想把很多字都给印到纸上,只怕是不容易。” 刘裕笑着摆了摆手:“那就跟这碑文结合起来,弄一整块的平面,不必用玉石,可以用上等的枣木或者是檀香木,一块有三尺见方,上面可以刻上几百个字,让字面向外鼓出,然后,在字面之上抹上油墨,这油墨之中还可以加上染料,变成不同的颜色,具体的可以让工匠们在油墨之中试探这个比例,如此一来,染了油墨的整块板面,只要盖一张纸上去,用力一压,就能把这些字全都印到纸上,然后只要再加点油墨,就可以去印下一张纸了。” 说到这里,刘裕弯下腰,拿起一根树枝? 在地上比划起来:“我们农家在耙地的时候? 有这种耙子? 你看,一面装了一个木质滚轮,象个碾子一样,只要往地里一放,一滚,这地就平了。” 刘穆之点着头,摸着自己的胡子:“妙啊? 这纸只要覆盖在刻了字的平板之上,四周给他绷紧,只需要用这个滚轮一滚? 就能把这些油墨印到纸上了,不用象印章时那样要用力按压? 造成一张纸上的字深浅,颜色不一。天才的想法,寄奴? 你是怎么能想到这个的?” 刘裕心中暗道:我会告诉你在我穿越之前的那个时代? 这个很普遍吗?但他还是笑了起来:“因为,我一直在想? 自古以来? 世家大族们? 把知识都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宁可刻字于竹简之上,或者是找弟子门生抄书? 既费时费力,又不易流传,是真的技术上达不到呢,还是有意为之?” 刘穆之的眉头轻轻一皱:“你说的这个,我以前也想过,至少这几百年来,有了碑文石刻,也有了拓片之术,按说整碑地拓下文字,是可以做到的,但是拓片之法也会损害石碑,毕竟油墨浸润,长年累月下来,是会对石碑有所损害的。而且,要找人刻石碑,从来不是容易的事,以前能刻碑的,不说帝王将相吧,至少也得是大户人家,象你我的父祖,也算是士人了,死后哪有什么石碑,也就是木头刻个牌子放在那里罢了。” 刘裕点了点头:“可是现在我们有了足够的人手,以前的历代统治者,往往是用民力给自己造宫殿,建园林,满足自己的玩乐之需,不仅于国于民没有好处,反而会让民怨沸腾。这种事,我这辈子也不会做。” 刘穆之点了点头:“掌天下之权,而不忘初心,寄奴你真的让人佩服。很多古代豪杰之所以被权力所腐化,堕落,迷失,就是因为一朝富贵之后,就会迷失自己,安于享乐。” 刘裕正色道:“是的,一个国家的堕落,是从统治者的堕落开始,而一个族群的堕落,是从上层士人们的堕落开始,看看大晋,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世家高门只知道享受,那全国上下就是文恬武嬉,民心思变,即使没有桓玄篡逆,即使没有黑手党的阴谋,不要说北伐,就是亡国,也是早晚的事,我既然掌了这个权,就要对天下万民负责,绝不能走他们的老路。” 说到这里,刘裕咬了咬牙:“世家高门之所以能掌握权力,说白了,是因为他们掌握知识,是因为他们有世代家传的这些书籍,知道以往的典故,因此治国理政,非他们不可。我们京八兄弟,虽然可以用武力打天下,但无法靠着刀枪来治天下,这就是世家高门仍然可以拿住我们的死穴,要破这个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大家都识字,起码先让京八兄弟们的家人识字,让为国立功,为国尽力的人识字,掌握了文化,就拥有了治国的能力,我就可以不被那些世家高门所控制,所胁迫。就不必对他们被迫作出各种让步。” 刘穆之微微一笑,看着地上画的那个耙子:“所以,你就想到用这个什么印,印刷术,大量地复制书籍,这样就可以迅速地让大量的人识文断字?然后,这些识了字,掌握了文化,有了治国理政能力的人,就会对你感恩戴德,为你所用?于是,就象掌握了北府军,就控制了大晋的刀子一样,用这些新接受教育的人,就能控制大晋的笔杆子?” 刘裕点了点头:“我不是要他们对我感恩戴德,我是要他们对国家,对我们的朝廷感恩戴德,我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国家给我的权力,而我们的国家,是由每一个人所组成,所有的钱粮,人力,物力,都是百姓们所贡献的,他们应该有权力接受这些回报。象现在江北移民这种不知国为何物的情况,是教育的缺失,这不是他们的问题,是我们的问题。如果有人能跟他们从小讲三字经,二十四孝,讲那些忠臣孝子们的故事,他们又何至于此?” 刘穆之用力地点了点头:“说得太好了,我们京口人从小就为国尽忠,家家有为国捐躯的英烈,所以身教胜于言传,但别的地方的百姓没有这种想法,而且,大晋立国以来,以清玄立国,宣扬的多是那种修身养性,无国弃家的道家思想,要的是极端的自私自立,与儒家经学那种经世济民的思想是格格不入得,你如果要用儒生为教员,先生,再以这个印刷术大量造书,教平民百姓文化,那寄奴,你就不仅是一代战神,更可以说是开天辟地以来,开创万世之先的人物,你的功绩和名声,会超过秦皇汉武,超过古往今来的一切帝王,万古流芳!” ===第二千四百九十二章 百年大计何所继=== 刘裕的心中一阵激动,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后世那位开天辟地的伟人的,他那真正伟大之处。放弃手中的权力,把文化普及全民,以取代靠垄断知识而掌握权力的地主阶级,而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解放民力,真正地打开民智,才能真正地实现全民的进步,而不是封建王朝的家天下这套,他心中一个声音在大喊:刘裕,你能做到吗? 刘裕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看着刘穆之,平静地说道:“胖子,不要给我戴高帽,我就问你,我要是这么干,你支持吗?别忘了,你也是士人,还跟江家这样的大世家联姻,可以说,你最清楚世家高门的立场,甚至可以说,你就是他们中的一员,这样做,你真的同意吗?” 刘穆之微微一笑:“长远来看,你要真的让天下所有的百姓识文断字,掌握士人的权力,那等于是把自古以来的士人贵族给取消掉了。这种事,非几代上,上百年甚至几百年不可。至少,要改变整个天下人的认知才行,要真到了这步,只怕就要回到上古三皇五帝,圣王先贤才行。现在的你,没有这个号召力,你只有一步步地慢慢来,先改变社会的认知才行,而且,你需要在你我身后,仍然会有人继承和继续你的这些想法做法。寄奴,你确定要做这样的事吗?” 刘裕沉默了下来,他的心中暗:,是啊,我穿越千年,在后世之中早已经接受了人人平等的概念,但在这个时代? 人们普遍还是认为君权神授,代天牧民? 世家高门的贵族们未必信这套,但他们早就教化得天下百姓都认同了这个价值理念,所谓王候将相宁有种乎的思想? 虽然会给人用于造反,但即使是造反成功? 也会成为新的王候将相? 而不是让天下万民获得自由和解放,这非一朝一夕之功可以扭转。 在自己的时代里,天下人有这种人人平等的意识,在西方经过了几百年的思想启蒙,而在中国也是经历了近百年的剧烈变革? 最后伟人建国? 普及教育? 以国家意志强行推行才得以实现? 自己已经人到中年,人生可期不过数十年? 真的可以完成这伟大任务吗? 但刘裕突然笑了起来,对刘穆之说道:“事在人为,古人尚有愚公移山? 我们又为何不能做到?但使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就有希望。我们不能让全天下的人一下子接受这套,但起码可以通过家传,让子孙,让身边人明白这点,只要接受我们这套理念的人越来越多,就总会有实现的那天。” 刘穆之轻轻地叹了口气:“寄奴啊,最难的不就是子孙这点吗?你如果真的搞成众生平等,无父无君了,那就剥夺了子孙后代能荫爵袭封的这些特权了,你伤害最大的,不是世家贵族,而是你的子孙后代,甚至,以后你高居宰辅,子孙却不能继承你的权力,你确定你的继任者会跟你一样?甚至确定他们不会对你的子孙后代下手?” 刘裕的心中一震,无法回应,刘穆之却继续沉声道:“这世上不是没有怀着美好理想的人,比如前汉大将军霍光,还政于皇帝,可以说是权臣之楷模,最后却仍然是家族被汉帝所屠灭,这就是因为权力面前,任何高尚的道德都是不可靠的,一旦你交出权力,就是任人宰割,就象你,要你现在把权力让出,交给世家高门或者是希乐,你真的能办到吗?” 刘裕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我不知道,如果从小就教育子侄们忠孝为国,仁义待民,是不是可以让他们不再成为权力的工具,我不希望我的子孙们,跟那些世家大族的后代们一样,不思进取,却又专权不放,最后成为为祸天下的败类。” 刘穆之哈哈一笑:“这些事情,不用想得太多,做好眼前就行,如果你真的想要普及教育,让天下人识文断字,那在有生之年能做到,就算是大功于天下了。秦国商鞅变法,让全体秦人抛弃了勇于私斗,怯于公战的固有习俗,全民分地,以功论爵,从此人皆愿为国效力,其法令制度,一直延续至今,有些事情,事在人为,你能做到这点,那功劳就不会下于商鞅。当然,不要跟他那样严酷不仁,最后作法自毙就行。” 刘裕微微一笑:“还是你说的好,那我们现在就一步步来,先用这个印刷术去大量弄书,然后再让儒生经学门徒去各州县办庠序,建乡学,先从京口和江北六郡做起,让有功的将士子弟接受教育,然后,再让识文断子的这些新学生们,去建更多的庠序,教育更多的人,我想,十年之内,我们就会有足够的人,能胜任整个大晋的基层乡吏,而不用再依赖世家子弟啦。” 刘穆之微微一笑:“这个倒是可以,而且一开始,以这个奖励有功将士的子侄为名义,部分地搞这种教育,也不至于引人注意,世家高门子弟看中的是朝中的权力和京城的产业,对于江北的乡村,京口这些地方弄些庠序,并不会太在意,而那些儒生经学之士,多年来一直是边缘人物,你只要不让他们一下子当上高官要职,做些乡下的教书匠,是没人在意的,只是,这印刷术…………” 刘穆之得眉头皱了起来:“你若是以国家的力量大搞这种,只怕会引起很多人的警惕吧,而且…………”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下地上的那个碾滚图案,眉头一皱:“这东西真的能弄出来吗?我还得回去试试,毕竟,以前我没看过这种图纸啊。” 刘裕微微一笑:“那你先去试试,我可以再拨给你三百户工匠,有石匠,有木匠,还有专门刻碑做图章的,还有制墨的,你让他们试这东西,包括画家和染户我也可以派给你,只要这个能成,那所有人都可以给予重赏,以有功将士论处!” ===第二千四百九十三章 无忌回京欲和事=== 刘穆之点了点头:“好的,这些后面我去安排,争取在几个月内,能把这个印刷术开发好,如此,只要雕刻出一整块木板,然后弄出油墨,就可以印书了,象四书五经这些,可能几十块上百块板子就能弄出来。” 刘裕点了点头,看着刘穆之,说道:“先弄出一整板的,能印刷起来再说,后面如果这个技术弄出来了,成熟了,甚至可以把整块木板,弄成一个字一块小板,就象印章那样,如此一来,每个小块一个字,拼在一起就是一本书,如此一来,也可以避免一块雕板只能印一本书,费时费功,不能重复使用的毛病了。” 刘穆之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这个倒是新的思路,相当于很多块印章拼到一起,集体印刷,妙,妙啊,以后如果是下诏书,也不必现写字了,可以直接把这些刻字木块,拼到一起,直接就能印制诏令公文了呀。” 刘裕心中窃喜,暗道:我会告诉你这个叫活字印刷术吗,看来后世的这些经验,即使是刘穆之这样的绝代智者,也是难以一下子想出来的,人类的发展,不就是建立在无数前人的这种聪明才智和发明创造之上吗?不过,只有让全民都具有了知识和教育,那他们的聪明才智才可能得到开发,一万个绝顶聪明的脑袋,是顶不上几百万,上千万个普通的脑袋的,这个道理,自古皆然啊。 但刘裕嘴上却是说道:“这些也只是我的一些粗浅想法而已,不管怎么说,这个印刷术你先去试试,能搞出来一整块的雕板印刷,就是成功,我相信,有了拓片整块石碑的技术? 这些是可以弄出来的。” 刘穆之笑道:“我也相信,这些是可以弄出来的,不过,最近我们的首要大事? 还是处理和希乐的关系。你如果跟他能好好相处了,那我就可以放心地去做这事? 不然,要是你的大权不保? 我做这些事也没有意义啊。” 刘裕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会让出江北的一到两个郡给希乐,以换取跟他的重新和解? 这点我们之前也说过了? 如果优先搞出印刷? 普及教育? 也可以给希乐和他的兄弟们的子侄先去上学,我相信,在这件事上? 他会站在我这一边。” 刘穆之的眉头微微一皱:“短时间内他是会跟你合作的,但长期来说,他是绝不会认同平民百姓真的可以跟他平起平坐的,希乐出生不高,和我们一样都算是底层士人甚至是寒门,但他到了今天这个位置,绝不会再想着回去当寒人,而是想成为世家高门,寄奴,对此你一定要有清醒的认识,如果你将来真的想实现你的大计,那早晚有一天,会和希乐彻底决裂的。” 刘裕默然半晌,摇了摇头:“走一步是一步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至少现在,他还不是我的敌人,如果天下大局已定,万民归心,那希乐也不可能逆大势而为。他是聪明人,会明白这点。” 刘穆之点了点头:“我提醒过你了,你心里有个数就行。好了,巴蜀的安排,还有办庠序乡学,以及研究印刷术之事都说过了,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刘裕微微一笑:“无忌要回来了,这事我得告诉你一下。” 刘穆之微微一愣:“他要回来?他现在镇守江州,可是非常地重要啊,擅离职守,不太好吧,再说,也没啥理由回来呀。” 刘裕摇了摇头:“无忌听说了我跟希乐最近斗得厉害,怕京八兄弟上层出事,所以主动要求回来,就以回乡祭扫母亲坟墓的名义,他约了我和希乐好好谈一次,我想,在此之前,如果我能对希乐释放出足够的善意,这次的谈话,应该能顺利的。只要我们京八三巨自己不要内斗,那大晋的上层,就足够稳定。” 刘穆之微微一笑:“恐怕无忌之志也不止在此吧,你想北伐,他也不会干看着,我想,阿寿如果建了功,那他也会坐不住的,只怕岭南的妖贼,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刘裕笑了起来:“还是你了解无忌啊,我们京八兄弟,从投军的那天起,也都是在较着劲,谁也不想落在别人后面,这回希乐作为主帅平定荆州时立了大功,而无忌却打了败仗,可以说,已经让希乐压了一头,而后面北伐之事,因为他在江州,只怕也多半没法参与,能建功立业的机会,也只有打妖贼这一个了。这次他来,除了讲和我和希乐外,恐怕还有想让我和希乐同意助他打岭南吧。” 刘穆之满意地点了点头:“是啊,你留着怀肃在江夏,其实就是为了配合他打岭南,但这回你已经在阿寿的事上跟他站在了一起,若是再合作,恐怕希乐会有给你们二人孤立的感觉,所以无忌也要照顾希乐的感受,也许,他这回来,是想跟你提,把怀肃调走,改为让刘藩或者是刘粹来当他的副将。” 刘裕的眉头一皱:“他可没有在来信里这样跟我提过啊。你确定他会这样想?” 刘穆之叹了口气:“无忌不是阿寿,不会一边倒地站在你这边,他一定会在希乐和你之间作出一个平衡,帮你一次,就不能帮第二次,尽管谁都知道你放怀肃在江夏是为了让他有征战岭南立功的机会,但这样等于进一步地得罪希乐,无忌是聪明人,所以,我建议你还是主动调回怀肃吧,你可以让他出镇彭城,镇守江北,这样南燕恐怕不敢南下,也算是人尽其用。” 刘裕咬了咬牙:“可是这样太委屈怀肃了,也委屈了道规,我不能因为他们是我的自家亲兄弟,就剥夺他们堂堂正正立功的机会。上次我已经让怀肃故意放走桓振,把大功让给了希乐,这次,我没有办法再开这个口。” 刘穆之摇了摇头:“当断不断,必受其害,寄奴,你掌天下大权,需要有所取舍,你不舍得让怀肃放弃一次立功的机会,恐怕,以后会害得他连带兵的机会也没有了。” ===第二千四百九十四章 仲文夜进上古乐=== 刘裕的眉头紧紧地锁着,眼中光芒闪闪,显然,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之中,久久,他才叹了口气:“此事稍后再议,不管怎么说,怀肃这次西征立了大功,明明有将才却要给压在后面,还要主动让出功劳,如果不是我弟弟,我实在难以开口,现在荆州不稳,兔子一病不起,无忌又来了建康,需要他坐镇一段时间,桓氏诸多余党也时不时地会闹些事,也能给他一些立功的机会,我会在阿寿他们取胜的时候,调怀肃回来,这样也可以打消希乐担心我给怀肃建功岭南的疑虑。” 刘穆之笑了起来:“你可别忘了,无忌也盯着岭南呢,西征让希乐立功,你要北伐,阿寿拿下西蜀,几个当年的兄弟里,就他没有作为主帅独立建功,肯定不会放弃的。你让怀肃在那里,到时候跟他的关系就难办了,如果两大主将离心,那战事有失败的风险啊。” 刘裕叹了口气:“这一点,我会在这次向无忌专门说明的。不管怎么说,只要我们京八巨头能团结一心,就没有人能战胜我们。” 说到这里,刘裕长舒了一口气,看着满天的星辰,笑道:“又是一聊到深夜,胖子啊,我这里可没有夜宵招待你,你自己吩咐厨子做吧。噢,对了,上次的那个方林酒馆的李掌柜,现在是你家的大厨了吧,你小子,可有口福了。” 刘穆之笑着摇了摇头:“他不仅厨艺很好,而且,这么多年当这个掌柜? 很有偷听的本事,以后,也许我还有别的地方用得着他? 好了,给你这么一说? 我的馋虫都要出来了。我走了啊? 别想我。” 他说着,转身就跳下了身后的箭塔? 塔下响起了一阵惊呼之声:“长史,你没事吧。” “臭小子? 胖爷我当年在这个军营里跳哨塔箭楼时? 你小子还没出生呢,哎呦哟,快扶我起来…………” 刘裕无奈地摇了摇头? 喃喃道:“死胖子? 耍帅给谁看…………” 一刻钟之后,刘裕走回了自己的军帐之中? 巡视了一趟诸营? 他的心情变得很不错,毕竟? 跟刘穆之这样畅谈之后? 感觉整个天下都给自己安排好了? 这种操纵和掌握一切的感觉,真的让人舒坦? 可是,当他走到营帐之前时,却发现有些异样,帐中似有一人的影子绰绰,而丁旿则守在帐外,一看刘裕前来,连忙迎上:“大帅,有客来访。” 刘裕轻轻地“哦”了一声,他看着帐内的那个影子,与这个军营里绝大多数人顶盔贯甲,雄武身姿不同,这个人峨冠长袍,明显是个文人,也不是任何一个军吏,刘裕的嘴角勾了勾:“什么人?” 丁旿咧嘴一笑:“好像是个什么太守,说是有密报,你看,这是他的官符,我们验过了。” 刘裕没有看那个官符,直接就向着帐内走去,丁旿连忙带着几个甲士跟上,刘裕摆了摆手,继续向前走:“你们都退下,密报不需要帐外留人。” 丁旿眨了眨眼睛:“可是大帅你…………” 刘裕的身形钻入了帐中,而他的话随风而来:“我想我现在还不需要你来保护才能谈话。” 帐门一掀一落,而帐内的那个文人的影子连忙长身而起,一揖及腰,伴随着一个恭敬的声音:“下官东阳太守殷仲文,见过镇军将军。” 刘裕没有马上回话,坐在了胡床之上,听着帐外的脚步声远去,他看着对面这个面带谄笑的脸,平静地说道:“殷太守,何事需要如此神秘,不能在朝堂上说吗?” 殷仲文的手中拿着一份奏折,递了过去:“这是臣上任东阳太守以来,为了配合移民江北,屯田强国的国策,所向前方输送的丁壮和粮草清单,还请刘镇军过目。” 刘裕接过了这道奏折,打开来看了一眼,一边看,一边说:“殷太守辛苦了,你的成绩做得很不错,不过…………” 他说着,合上了这份奏折,看着殷仲文的眼睛:“作为太守,好像不需要带着百姓来江北吧,而且这份奏折,也应该是呈给朝廷,而不是送到我的军府之中,就算要给我过目,似乎也不需要通过这种夜间入帐的方式吧,殷太守,你所来究竟何为呢?” 殷仲文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刘镇军果然是当世人杰,下官的这点小心思,在您面前是一览无余啊,佩服,佩服!” 刘裕冷冷地说道:“我是个武夫,粗人,不象你们文人这样喜欢绕来拐去的,有话直说吧,痛快点。” 殷仲文咬了咬牙,正色道:“下官这次前来,是有一件要事,需要密报给刘镇军,还请您摒退左右,容下官单独进言。” 刘裕点了点头:“我进帐前已经让护卫们都退下了,这里没有别人,有话你直说吧。不过…………”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刺得殷仲文刚刚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我有言在先,如果是有什么违法乱国的言论,可不要怪我铁面无私。殷太守,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殷仲文的额头开始冒汗,但还是换了一副笑脸:“刘镇军,我殷氏一门,历代忠良,何会出这种不法之言呢?其实,这回我来,是想为国家做点贡献,以弥补之前一时受桓氏大逆所胁迫,助其为虐的罪过。” 刘裕轻轻地“哦”了一声:“什么贡献?你现在这个太守不是当得挺好的吗?” 殷仲文神秘地一笑,突然从袖中摸出了一卷看起来古色古香,年代久远的竹简,双手捧着献向了刘裕:“这是我殷家世代祖传的上古礼乐,包括了武王伐纣时的泰誓等曲谱,特来献与刘镇军,愿为北伐中原,鼎定天下,尽一份力!” 刘裕没有去接那个曲谱,一动不动地看着殷仲文,他的脸上渐渐地浮起了笑容,继而是爽朗的笑声,在帐内回荡着:“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好,很好,太好了,殷太守果然是当世文人楷模,这个都能给你想到,只是…………”笑声嘎然而止,换来的是刘裕冰冷的话语,“你是不是献错人,献错地方了?我是大晋的将军,不是天子,殷仲文,你想干嘛?!” ===第二千四百九十五章 劝进不成落荒逃=== 殷仲文只觉得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了下来,直达后背,他一下子跪倒在地,声音中带着几分哭腔:“刘,刘镇军,你,你可千万别误会啊,下官,下官一片赤胆忠心,绝无,绝无不臣之意啊,这曲谱只是,只是…………” 刘裕冷笑道:“够了,殷仲文,不用解释这么多,你是不是忠诚,天下人都知道,当年你在桓玄身边可是红人,他的伪诏一大半都是你起草的,对大晋,你根本谈不上一个忠字。后来看着桓玄快要失败,陶渊明教你救出了王皇后,将功折罪,要不然,这会儿你的脑袋早就跟那卞范之一起,挂在江陵城头了。你这样的人,本来应该侥幸不死,从此夹着尾巴做人,好好地效力朝廷,赎回自己的罪过,可仍然死性不改,居然想到了用这样的方式来讨好我这个当朝大将,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殷仲文浑身上下,大汗淋漓,他咬了咬牙,说道:“刘镇军,下官真的没有受到任何人的指使,这完全,这完全是下官自己想出来的!” 刘裕的眉头一皱,沉声道:“你怎么会想到这点?没有人提示你,你又是如何能突然用这礼乐进献?” 殷仲文叹了口气:“下官听说近日那南燕胡主慕容超,为了赎回自己在后秦的母亲和妻子,不仅答应向后秦称臣,还把手中的那个传国皇家宫廷乐队交给了后秦,这给了下官暗示,如果连胡虏都知道这礼乐的重要性,那我们晋室正溯,又怎么能不知道呢?当年谢家以抢回玉玺而成功地跻身一流世家? 而镇军你? 你当年也曾经从长安取回了前秦的玉玺? 为国立下大功。下官,下官确实以前有过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所以更需要借此事来表明自己忠心。” 刘裕轻轻地“哦”了一声:“真没有任何人提示你吗?比如? 比如你的老朋友陶渊明?” 殷仲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下官久在东阳,这个陶渊明自从几个月前公开地从镇军这里辞职后,就不知所踪? 他本是山野之人,性情散漫,我殷仲文一向追求富贵? 又怎么可能跟这样的人深相结交呢?这曲谱? 千真万确地是我家的家传? 其实,其实…………” 说到这里,殷仲文猛地一拍地面? 似乎象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抬起头,看着刘裕:“镇军哪? 我,我也不瞒着您了,其实,其实这曲谱,是我上个月特意从老家祖宅找出来的,而找到它的目的,不仅是因为南燕的事,还有,还有那顾恺之的画展!” 刘裕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顾恺之这个狂人画家在建康成功地办了个画展,所以,也想来建康开个知音大会?” 殷仲文咬了咬牙:“不是这样的,顾恺之一向狂放,但从不参与政事,所以他的画,为士人所称道,但对他本人的富贵前程,毫无作用。我殷仲文却是自幼有大志,想要掌握权力,为国效力,这也是我们殷家的家训,现在殷家衰败,后继无人,若是我再不出来努力一下,只怕殷家列祖列宗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就要送在我殷仲文手中了!” 刘裕勾了勾嘴角:“殷仲文,你毕竟也是当世著名文人,如果能收起这些歪门心思,好好地为国效力,将来不是没有机会,但为什么要走这条谄媚之路?!” 殷仲文咬了咬牙:“因为,因为有人不想让我活下去了,我这不是为了进婿阿谀,而是为了保命!” 刘裕讶道:“朝廷不是赦免了你的罪过吗?谁又要害你?你不犯法作乱,谁又害得了你?!” 殷仲文沉声道:“要害我的,是刘毅的老婆,前桓楚皇后刘婷云!” 刘裕的眉头一挑:“你跟她有什么仇?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以前在桓楚的时候,你可是给她写了不少吹嘘的诗,应该关系不错吧。” 殷仲文哭丧着脸:“镇军有所不知啊,本来在伪楚时,我跟她确实关系不错,可是,江陵我拨乱反正,救出王皇后的那次,就等于彻底得罪她了,事后她托人来质问过我,问我为什么要救王皇后,问我为什么不跟着桓玄一起死?镇军啊,她现在可是从桓玄的皇后变成了刘毅的老婆,而这个刘毅,一向附庸风雅,喜欢结交建康的世家高门,以前在伪楚的时候,我也得罪了不少建康城中的世家,他们巴不得要我的命呢,也想彻底地打垮殷家,有这两方面的因素在,我还能有活路吗?!” 刘裕笑了起来:“所以,你就想要献上这个什么上古周武王伐纣的曲谱,来讨好我,甚至,想让我当周武王?!”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杀机一现,笑容也消散无形。 殷仲文浑身一震,连忙磕头于地:“镇军且莫误会,下官,下官真的没有任何其他想法,只是陛下现在,现在他行动不便,这个曲谱,先行让您,让您过目指正一二,下官不懂战阵之事,这战曲它…………” 刘裕冷冷地说道:“殷仲文,我不懂音乐,你把这东西拿来叫我指正,是要嘲笑我吗?” 殷仲文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镇军哪,不喜欢可以慢慢学啊,这音乐,这,这战曲它与战阵之事相符合,您一定可以…………” 刘裕厉声道:“够了,就是因为知道沉迷于这些曲乐之中,会让人沉迷,所以我从来不碰这东西。殷仲文,现在带着你的曲谱出去,如果你要进献礼乐,到朝堂上对着陛下去进献,以后再耍这种花头心思,当心不会再有说话的机会!” 殷仲文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把那曲谱塞回了袖子里,忙不迭地转头就逃出了帐中,刘裕走出了帐门,冷冷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知什么时候,刘穆之走到了刘裕的身边,微微一笑:“要是我早来一步,也许会让你留下他,至少,殷家的这个泰誓曲谱,可是不少人做梦都想要的,也包括我!” 刘裕勾了勾嘴角:“盯紧他,尤其是看看他跟陶渊明有什么联系,我相信,此事与我们的陶公,脱不了干系的!” 刘穆之摇了摇头:“陶公不见了。” ===第二千四百九十六章 无忌爱才敬文豪=== 刘裕有些意外,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不见了?你这么多优秀的探子和眼线,还能把他丢了不成?” 刘穆之叹了口气:“陶公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如果他想藏起来,恐怕没有人能找得着他,之前出使后秦的时候,猛龙可是奉了你的令,几乎贴身寸步不离,不也是给他能找到空子消失吗?更别说我的探子没有那个护卫的借口,不可能紧跟他身边了。” 刘裕的眉头一皱:“罢了,既然失去了目标,那也不可能跟得上啦。不过,这事再一次地证明了,陶公绝不简单,而且在他的背后,会有一个非常庞大而可怕的组织。也许,等他下次再出现的时候,会有更激烈的冲突。” 刘穆之点了点头:“不过,这次在他消失之前,我捕捉到了他和殷仲文的这次碰面,想必你也应该能料到,以殷仲文的本事,是想不到什么礼乐征伐自天子出的,他现在一个区区的东阳太守,不接触朝廷的公文,也不会知道南燕和后秦的事,除非是陶渊明向他透露,指使他进献此物。” 刘裕叹了口气:“这一招很阴毒啊,向我这个臣子进献天子之乐,那势必会引起世家高门的警惕和希乐的妒嫉,我要是真的收下了,那就是有桓玄之志,所以,我必须拒绝,而且要把他赶走。胖子,你说,我这样的做法,对是不对?” 刘穆之的眉头一皱:“其实,把殷仲文拿下,然后依律法办,我觉得是更好的选择,而且,也可以用来警告和震慑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刘裕摇了摇头:“他不过是陶渊明的一个工具罢了,我如果真的把他下狱审查,那他一定会为了保命咬出陶渊明,到时候我如何处理?世人会以为我是找借口打击报复陶渊明,而希乐他们也会因为对我的恐惧而跟我离心离德,如此一来? 大晋的安定和团结会给彻底打破? 也会影响我们现在所进行的大计划!” 刘穆之点了点头:“也是,只要没有办法抓陶渊明一个铁证如山的证据,那天下都会对你有看法,上次王愉早就被天下人所恨,你用雷霆手段治他,不至于有严重后果? 可是这回,没这么容易了? 至少? 想要抓住陶渊明都很难? 更不用说他背后的人或者势力了。” 刘裕看着刘穆之? 笑道:“不过? 也许我不用亲自动手。可能有人会帮我们解决掉这件麻烦的事。” 刘穆之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刚才这殷仲文无意中说漏了嘴? 说是刘婷云因为跟妙音的恩怨? 不会容得下他,所以他才要来投靠我,靠这个曲谱作为效忠的证明? 嘿嘿? 大概陶渊明就是这样吓唬他的? 你把消息散布出去? 就说,殷仲文想要投靠我,被我拒绝了,我想,那个女人一定不会再放过他了!” 刘穆之笑了起来:“你这是想要借希乐的手来灭他吗?可是,只怕无忌会反对啊。” 刘裕有些意外:“为什么,无忌跟这姓殷的有啥交情?我怎么不知道?” 刘穆之微微一笑:“无忌虽然是将帅武夫,但自幼也是颇好文学,你看,上次的檄文他写得多好!而这殷仲文虽然不通政务,人品低劣,却是当代文坛领袖,写得一手好文章,甚至有名士点评,说殷仲文若读书半袁豹,则文才不下班固。” 刘裕若有所思地点头道:“袁豹是以读书多而闻名,而班固更是写下了后汉书的家,史学家,这么说来,殷仲文看书不是太多了?” 刘穆之点了点头:“他写文多,读书少,当然,比起一般的士人,他读的书肯定很多,但是比起历代大家,经玄大师来说,还是略有不足,以前清谈论玄时,经常会处于下风,就是因为他文辞虽美,但典故知道的不足,所以面对对手的引经据典攻击时,会处于下风。就象这次,如果他多看点史书,又怎么会给人三言两语就煽动,跑来行这僭越之事呢?哪怕稍有头脑的人也会知道,你和桓玄不是一路人,这招对你行不通。” 刘裕笑了起来:“那无忌为何还要拜见这样的一个人呢?”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我一直跟你说过,不要小看无忌,希乐是靠了顾恺之之事,结交了很多城中的世家高门,而殷仲文虽然为人所不耻,可毕竟一代文豪,平时结交的世家也不少,别看现在有不少家族恨不得置他于死地,但那是因为一来在桓玄时期殷仲文仗势欺人结了不少仇,二来,也是最重要的,是殷仲文的背后没有强力的支持者,至少现在掌兵的北府巨头,没一个为他撑腰的,这才让那些世家高门痛打落水狗,可要是作为三巨头之一的无忌,这时候公开跟他结交,那恐怕很多人就会转变风向了。” “现在你和希乐公开相争,至少在你们彻底和解前,很多世家是不敢轻易表态倒向某方的,而无忌若是这时候借着结交殷仲文,让自己也进入京城中上流的世家圈子,恐怕不少家族,尤其是中等世家,会让子侄进入无忌的军中,他们也许以为,只要在江州和荆州平定一些桓氏余党,处理些公文战报就可以得功得爵,却不会有多少人知道,无忌想要的,却是平定岭南妖贼,彻底结束孙恩之乱的这个大功啊。” 刘裕微微一笑:“现在我们北府老兄弟,尤其是三大巨头,各领大军,镇守一方,谁都想要建功立业,而世家高门也是选边站,无忌以后会长期在外镇守,回京城的机会不多,而现在仍然是大量的人才,士子还是在建康,借这个机会带走一些人,是难得的机会。只是,殷仲文心术不正,我不会让无忌和他太过接近的。” 刘穆之微微一笑:“我想,那个女人会帮着你,实现你的这个目标的,殷仲文如果想要转投无忌,只怕希乐也不会答应,咱们看好戏即可!” ===第二千四百九十七章 激将希乐动杀机=== 京城,抚军将军刘毅府邸,内室。 刘毅一身休闲绸袍,坐在一个绣墩之上,他的脸色阴沉,耳边尽是刘婷云的凄厉啸声:“刘毅,你还要忍刘裕忍到什么时候,难道你所有的本事,就只有欺负我这个弱女子了吗?” 刘毅咬着牙,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愤怒,看着披头散发,杏眼圆睁的刘婷云,平静地说道:“婷云,你先别激动,消息还在核实之中。就算殷仲文这个马屁精有改换门庭的心思,也不代表什么。上次的画展之后,这些天来结交我的城中世家子弟,每天都排成了长队,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何要对一个殷仲文的背离,如此耿耿于怀呢?” 刘婷云恨声道:“殷仲文是一般人吗?我早就跟你说过,其人虽然人品低劣,但是文才绝世,是当世当之无愧的文坛巨子,现在城中的世家子弟一大半没了官职,只能舞文弄墨,寄情山水,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会看中这种当世文坛领袖,你只要抓住了殷仲文,自然会有很多世家子弟来投效于你,不比去跟刘裕这个粗胚杀才争什么江北六郡要来的好?!” 刘毅的眼中冷芒一闪:“江北六郡可不止是世家的庄园,还是北伐的基地和人力的所在,婷云,我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了,你怎么就是不明白?” 刘婷云冷笑道:“可是你争到手了吗?人家连一个郡也不分给你,还跟刘裕弄得反目成仇,你看,本来一直观望的墙头草殷仲文,一看你处于了下风,马上就带着曲谱要去投靠刘裕了,你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吗?我告诉你,这是人心所向,也是京城中所有的世家一向拿手的事情,有他开了这个头,很快? 那些现在排着长队来拜见你的世家子弟,就会转去刘裕的幕府前排队啦。” 刘毅心烦意乱? 一下子站起了身,开始踱起步来,一边走? 一边恨声道:“殷仲文这个该死的东西,当初你逃出江陵? 还是我救了他一命? 现在你小子却不想想自己这条命是怎么捡回来的,却是另攀高枝,我真得好好教训一下…………”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刘婷云? 渐渐地? 他脸上的怒意消散? 变成了笑容:“我差点上了你的当了? 我的好夫人,你这次这么愤怒? 恐怕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你的好姐妹吧。” 刘婷云恨恨地说道:“这有区别吗?你用顾恺之献了那个女史箴图,逼得王妙音交出玉玺? 可她和她娘能服气吗?早就恨死了你,其实,从我跟了你的那天起,你就是他们的敌人,以前她们姓谢的最多是看不上你,可现在,是要致你于死地!殷仲文在江陵的时候就救了王妙音,这就是他想要改换门庭的证明,你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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