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来绕去,还是要这两路人马,只是何无忌和刘道规两员大将镇守在五岭之北的湘州之地,天师道想要成事,恐怕也没这么容易吧。”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我相信斗蓬一定会有周密的布置和计划,如果刘裕长期被我拖住,而刘毅又挥师北上,那天师道的机会就来了,当年他们可以一夜之间连陷吴地八郡,今天也一定能兵出五岭,打刘道规和何无忌一个措手不及,一旦能击败晋国防备他们的正面兵马,那刘毅只能迎击或者退守建康了,这时候,晋国内部所有旧势力,无论是姓桓的还是姓司马的,甚至吴地的天师道旧部,都会群起响应,那时候,刘裕不撤兵也不行了。一时他匆忙退兵,我就会象当年慕容垂追杀桓温一样,教他片甲也不得还回晋国!” 陶渊明笑了起来:“可这样不还得是求助于主公吗?你刚才可是说宁可死也不向他低头的。” 黑袍摆了摆手:“那不一样,主动向他求救那是向他低头,但要是我这里拖住刘裕,给他夺权创造机会,就仍然是平等行为了,我如果能反击得手,大破刘裕,那这一战的所有损失,也会事后补回来,又重新会有跟他平起平坐的本钱。关键的区别就是,要不要主动向他求救,如果我不求救,能靠自己守住广固迎来转机,那他就不敢凌驾于我之上。” 陶渊明深吸了一口气:“明白了,但是我这回是奉了他的命令前来问你要不要他帮忙的,按说我现在应该要回建康才是,你现在要我去后秦求救兵,我总得有个理由才是。” 黑袍“嘿嘿”一笑:“你之前多次前往后秦过,还有比你更合适的出使人选吗?何况,你这回的任务,可不止是去后秦,在那里办完事之后,你还要去一趟西蜀。” 陶渊明的脸色一变:“去西蜀做什么?谯纵恐怕不敢出兵的。蜀人不愿出川作战,这点你最清楚。” 黑袍冷笑道:“蜀人是不会出兵,但桓谦呢?你去见谯纵手下的候晖和阳昧,他们听我的号令,告诉他们,天师道会出兵北上,直取建康,西蜀要想活命,唯一的机会就是放回桓谦,让他荆州趁乱召集旧部,合力攻取江陵,而西蜀也可以趁机东出巴郡,夺取白帝,进可顺流而下入江陵,退也可保西蜀门户,至不济,桓谦放去荆州,也省得这样关着不杀浪费粮食。” ===第二千七百七十八章 放出桓谦乱荆雍=== 陶渊明的眉头微微一皱:“放出桓谦?这怎么可能呢。谯纵可是关了他好几年了,连几次姚兴派使者要求放人,他宁可损害和后秦的关系,也不把桓谦从龙格监狱放出,现在这个时候,又岂会放人?” 黑袍微微一笑:“此一时,彼一时也。桓谦当年从荆州逃去后秦时,姚兴对他礼遇有加,但不给实官,更不给他兵马反攻荆州,这才让桓谦起了离开之心,后来谯蜀建国,他主动请求去西蜀,因为后秦当时还算跟东晋维持了面子上的和气,没有公开为敌,甚至姚兴还送了南阳十二郡以示好刘裕。在这种情况下,桓谦不可能靠了后秦的力量报仇,去同样公开叛乱自立的西蜀,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陶渊明点了点头:“只是他太心急,去了西蜀后,就是到处礼贤下士,收买人心,甚至招兵买马,这就让根基不稳的谯纵起了疑心,将之拿下囚禁。但现在跟当年的情况也无大的差别,难道谯纵这时候把桓谦放出来,能做什么?” 黑袍自信地说道:“你就没有考虑过,为啥当年谯纵没有直接杀了桓谦,而是关到了现在?明知一个野心勃勃,在自己国内也不安份的家伙,明明宁可得罪后秦也不放人,但又不杀,这是为何?” 陶渊明双眼一亮:“是为了有朝一日,时机成熟时,放他回荆州作乱?” 黑袍笑了起来:“渊明果然一点就透,不错,西蜀相对于东晋,太弱小了,只靠荆州的兵马,就能轻松地灭了他们,而后秦的援军却是不能次次指望的,要想长期稳定存活,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荆州乱起来,让晋军无暇西顾。” “荆州是桓氏经营多年的地盘,虽然桓玄无能,给刘毅所消灭,但毕竟北府军在这里根基尚浅,桓氏的旧部故吏众多,感念桓家恩情,或者说对于桓楚灭亡后,自己家族利益受损有所不满的人不在少数。北府军实力强大,荆州安宁时他们不敢作乱,但一旦有机可乘,荆州不稳,那这时候的桓谦,就是超级武器,可以派上大用场了。” 陶渊明笑道:“那得是后秦出兵,或者是岭南的天师道起事,打到荆州,才会有这样的效果。你是说,后秦到时候可能攻击雍州,引发荆州的内乱,给桓谦可乘之机吗?” 黑袍勾了勾嘴角:“后秦在中原的洛阳有几万兵马,如果关中部队再来几万人,那雍州的鲁宗之压力会很大,他并非北府军嫡系,以前是桓玄的人,只不过看桓楚要完蛋才转而投降,刘裕并不信任他,他也防着给北府军吞并,这几年来一起在雍州事实割据,不允许外军进入。可雍州现在不过一个南阳盆地,户口不过三万,兵马不过两万,要是碰到后秦起大军来攻,是很难防守的,一旦雍州失守,那荆州必然不稳,四处的桓楚旧部就会趁机起事作乱。当年你死我活的司马氏和桓氏现在合流了,很多人在姚兴的包庇下已经长期秘密训练,只缺一个领头人,而桓谦则是桓家现在最正宗的继承者,甚至可以说是最后的桓家嫡流,众望所归,只有他去了荆州,才可能让各地的旧部土豪们齐心效力,掀起大的动乱。” 陶渊明正色道:“那谯纵就不怕桓谦得了荆州以后向他报复?” 黑袍微微一笑:“谯纵并不是那种不思进取之人,只是蜀军战斗力低下,又不愿意离乡作战,所以只能图个自保,但一旦有机会攻取巴郡甚至是江陵,他也不会放过大好机会的,上次刘敬宣伐蜀失败,退兵之后留了鲍陋,时延祖,延茂诸将佐退保巴郡白帝城,不过两三千人的前哨部队而已,又有不少是之前杨承祖的降卒,只是出于忌惮后面荆州的刘道规,谯纵才不敢出兵攻打。” “但若是荆州本身就乱起来,刘道规自保不暇,那谯纵一定会派兵出川,攻掠巴郡,甚至进一步进取江陵的,放出桓谦,可以试探,进可跟进夺荆州,退可趁乱夺巴郡,怎么也不亏的,蜀人不愿出战是不想打没有回报的败仗,如果是能打赢,有掳获,那也不会这么抵触的。这个道理,你跟谯纵讲明白,再让候晖,阳昧去游说蜀军大将谯道福,一起向谯纵进言,一定能成功的。” 陶渊明有些意外:“谯道福?要找他做什么,候,阳二将是建国的功臣,位高权重,有他们说话就行了吧。” 黑袍摇了摇头:“正是因为候,阳二将当初是兵谏逼他谋反,所以他虽然给这二人加官晋爵,但内心是有所防备的,毕竟背叛之事,有一就会有二,候,阳二将在西蜀建国之后,也是给升官入朝,但不再让他们控制军队,现在西蜀的第一大将,乃是谯氏宗室谯道福,上次刘敬宣征蜀时,此人就领兵进据黄虎,立有战功,现在手握重兵,受到谯纵的信任,这战守之计,谯纵一定会征求谯道福意见的。” 陶渊明的眉头一皱:“那这个谯道福会赞成出兵荆州,放走桓谦吗?我听说当年桓谦就是给他举报的,带兵抓住桓谦的也是他。” 黑袍笑道:“这不正好说明这个谯道福野心勃勃,想要建功立业,打自己的天下吗?桓谦在蜀中的活动威胁到了谯氏的统治,他当然不能容忍,但要是让桓谦当他的先导,为他在前面开路,那他可是求之不得。而且此人表面上对谯纵忠心,但是接手候,阳二将的军队后,却是把他们极力地据为已用,只听命于他一人,我想,他一定会极力赞成出后荆州,打自己的基业,一旦时机成熟,就会回蜀废掉谯纵,自己登基,你不要亲自跟他见面,先让候,阳二人去说服他,也是向他表明蜀中大族的一个态度。一旦后秦和西蜀都准备就绪,那我们的机会,就会来了!” ===第二千七百七十九章 转灵神丸保三年=== 陶渊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师父,你是想让西蜀和后秦出手,调动东晋的后方留守兵力,真正的杀招,还是要靠岭南的天师道?” 黑袍微微一笑:“你能想到这点很好,不错,这些都是诱敌分兵之计,以后秦和西蜀的兵马,还不至于对晋国构成致命的威胁,只有天师道是有这个能力的,只是,斗蓬会把天师道看成关键的力量,不到有把握的时候,绝不会轻易出手,只有我们把外部条件都创造好了,他才会动。这需要我在广固拖住刘裕的主力,然后再靠后秦和西蜀出兵,最后才是斗蓬的一击!” 陶渊明勾了勾嘴角:“好了,这些我都明白了,我现在只想问一件事,我帮你做这些,能有什么好处?”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你一直想要争取的,就是取出你的脑蛊,对吧。” 陶渊明点了点头:“你现在能给我拿出来吗?现在我们的关系应该不再是上下级,而是平等合作的盟友,你要我为你做这些事,得先拿出足够的诚意才是。要不然的话,我也可以自己去想办法。” 黑袍摇了摇头:“恐怕你是高估了王妙音的本事,她们谢家也好,王家也罢,虽然有转女为难,攀龙附凤之法,但那只是对于人形的胎儿管用,神蛊可是寄生在你的脑子里,不是一副药就能杀灭流掉的。” 陶渊明咬了咬牙:“但起码值得一试,你和斗蓬都不会取出我的脑蛊,让我真正成为一个人,今天看到了我师妹的惨死,我更坚定了这个决心,就算是死,我也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黑袍笑了起来:“你什么时候能变得这样不怕死了?” 陶渊明的眼中闪过一道可怕的光芒:“与其这样永远提心吊胆地生活在恐惧之中,也许死才是最好的解脱。我这样成为你们的工具已经有四十年了,我累了,不过在我寻死之前,我一定会给让我生不如死的人,永远难忘的报复!” 黑袍静静地看着陶渊明,久久,才叹了口气:“解除脑蛊,得是神盟的两个神尊共同同意才行,就算我肯出手,斗蓬也必然不愿意的。你不助我压过他,我可无法助你,而且,解除脑蛊是需要两个人手中的秘药合在一起方可排出,我一个人也没有办法!” 陶渊明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之色:“弄了半天,你是在耍我,不想真正助我是不是?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们的全部机密告诉刘裕,让你们这个万年太平计划,永远也不得实现?” 黑袍的眉头一皱:“别这样,渊明,万年太平计划才是解除你这脑蛊的最好办法,你也知道这点!” 陶渊明冷笑道:“这话你跟我说了三十年了,觉得我现在还会再信吗?明月信了你们这些鬼话,结果她没等到那天,我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黑袍叹了口气:“罢了,我是真的没办法完成你的所想,不过,我这里有一颗续灵丹,可以让你体内的脑蛊僵化三年,虽然无法排出,但也不会生长,不会被催动,你看这算不算是我的诚意?” 陶渊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果有此丹药?怎么我以前没听说过?” 黑袍摇了摇头:“因为脑蛊乃是天地间至灵至邪之物,要抑制其生长,殊为不易,此药丸也是神盟的祖师多年前艰难配得,为的是让使徒在特殊情况下能不受脑蛊控制,三年内可以抓紧完成任务,即使某个神尊暂时无法行事,也可以让这个使徒不至于白白送了性命。百余年来,这转灵丹只有两颗,分别在两个神尊手上。” 说到这里,黑袍顿了顿,从怀中摸出了一颗红色的小瓶,拔开瓶塞,一颗红色的小药丸,落在了他的手中:“而且,如果两个转灵丹都给服下之后,就相当于解除了神蛊的解药,你可以自行排出脑蛊,甚至让这脑蛊为你所用了!” 陶渊明睁大了眼睛:“这么说来,这个转灵丹才是真正的解药了?” 黑袍点了点头:“你确实可以这么理解,这也是两个神尊中要换一个人继承神尊之位时,提拔一个使徒补上那个神尊之缺时的仪式。只有两大神尊同时认可的人,才有资格取出脑蛊,成为下任的神尊!” 陶渊明咬了咬牙:“这么说来,你当年也曾经给这样取出过脑蛊,取代了你上一任的神尊?” 黑袍微微一笑:“是的,那种脑子里有条蛊虫的感觉,不是只有你才有,只有长年累月地经历了这种可怕的事,才会坚定自己的信念,执行那万年太平计划,等你成为神尊之时,你自然就会明白这一切的锻炼,都是有意义的。” 陶渊明的眼中冷芒一闪:“那到时候我是要取代你,还是取代斗蓬?” 黑袍看着陶渊明,反问道:“那换了你来选,是想选择让他消失,还是让我离世?” 陶渊明的嘴角边勾起了一丝微笑:“明白了。到时候你会知道我的选择的。不管怎么说,我得谢谢你的这颗转灵丹,起码,这会让我多活三年。” 他说着,从黑袍的手中接过了那枚红色药丸,一口就吞了下去。 黑袍满意地点了点头:“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所有的使徒中,只有你是最想活下去的那个,这个动力刺激你走到了现在,就象当年的我一样,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神尊之一的。” 陶渊明也不回话,他抹了抹自己的嘴角,转身走向了岭下:“你最好能在广固撑得久点,不要让我白忙活。我可不希望消失的是你,因为那样的话,就算我能成神尊,也得不到你任何留下的东西,最后只能继续给斗蓬所驱使。” 黑袍看着陶渊明的背影,突然说道:“那附了明月魂魄的神蛊,你想不想跟它聊聊?” 陶渊明的身形顿了顿,又继续向前走去:“我的师妹,已经死了,至于那个东西,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 他一边说,一边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黑袍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喃喃道:“是不敢再见吧。” ===第二千七百八十章 败报传来敏敏忧=== 青州,广固,城头。 几个守城的鲜卑军士抱着枪矛,站在城头上,一边转着圈,一边相互议论着。 一个黄脸微须的小兵看着城外那星罗棋布的部落营寨,勾了勾嘴角:“一打仗就是要各部到广固集中,至于吗,难道我们二十多万大军,还收拾不了小小的晋军?踩都能给他踩平了。” 另一个黑脸瘦子没好气地说道:“格尔丹,不懂就别乱说,我们大燕这可是大战的传统了,每次有这种赌上国运的大战,都要让各部到广固集中,你想啊,部落里的男人都去当兵打仗了,剩下老弱妇孺怎么办,万一战事不利,给盗匪和那些汉人欺负,报复,谁来保护?” 格尔丹不服地说道:“就那些汉人?哼,早给我们打怕了,前年我哥一个人去个村子里打草谷,没一个敢反抗的,最后还是从村里征了辆牛车,把几十石谷子和十几头羊,两头牛一起赶回来的呢。葛罗录,我记得这种事你也没少做。” 黑脸瘦子葛罗录勾了勾嘴角:“没错啊,这本就是我们鲜卑人的权益嘛,为这些汉人站岗打仗,那拿点军饷也是应该,只不过,这些汉人觉得给国家,给陛下交了税,就没必要再给我们,哼,去年我收这些孝敬钱,可是用鞭子抽了两个汉人呢,他们的眼神我还记得,如果不是怕我们手中的刀枪,恐怕会反抗的。” 一个军官模样的中年汉子,胡子编成了三股小辫子,正是这些军士的队长,名叫哈里忽儿,冷冷地说道:“好了好了,站岗的时候尽说这些没用的,这不是以防万一吗?大燕也不是没打过败仗,你们平时里经常去掳掠汉人,如果前线战事不利,恐怕这些汉人就会反过来报仇了。别说什么敢不敢的,当年这些汉人带着我们去抢原来的本地大豪族,比如辟闾氏这些家族的时候,那下手可狠了,你们家的大人应该都知道。” 格尔丹讶道:“这些汉人还真的敢对原来的主人下手啊?” 哈里忽儿点了点头:“汉人胡人其实都一样,给管着的时候都会怀恨在心,一旦有机会报复,那会新仇旧恨一起算。所以大燕一向是要碰到大战时就要集中各地的部落到都城一带,一方面防止遭遇报复,另一方面,也是要防止前线的军士叛变投敌。这个道理,你们出征时的兄弟们应该都告诉过你们吧。” 葛罗录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惧之色:“真要是有没回来,陷入敌军那里的人,难道我们还真的要按军令去杀他的家人吗?” 哈里忽儿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人人投敌都可以不受惩罚,那还有谁愿意为国出生入死?当年大燕就是因为对于叛徒处置不力,才会让大量军队倒向魏军,这是非常惨痛的教训,我等当年随先帝一路杀到这里,对于那些叛贼,更是切齿痛恨,你对他们心存不忍,可他们要是杀起你们时,是不会手下留情的。看看那些汉人,一旦反过来清算我们鲜卑人时,也是下手极狠,在这个乱世,不要讲太多无用的感情,按上面的命令行事即可。” 葛罗录咬了咬牙:“那谁投敌了,谁叛变了,是按队长你的命令来执行吗?” 哈里忽儿点了点头:“我们都是军人,要奉令行事,我这里也只是接受上面给的命令罢了,我想,前方的情报不会有错,比如” 一个妖媚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放浪的笑声,从城楼方向响起,贺兰敏一身羽衣,在十余个蒙面护卫剑士的伴随下,登城而上,这段城墙上所有的军士全都站直了身子,向她行礼:“见过贺兰夫人!” 贺兰敏一步三摇,羽衣的衬托之下,内部的软甲,在轻轻地撞击晃动着,而她那曼妙的身材,在这套紧身的软甲衬托之下,每一步都会轻轻地摇曳生姿,伴随着身上那幽幽的迷迭香味,让每个男人都会心跳加快,血脉贲张。 贺兰敏走到了哈里忽儿等三人的面前,停了下来,上下打量着哈里忽儿:“我记得你好像也是贺兰部出去的,是叫哈里,哈里忽儿是吗?” 哈里忽儿恭声道:“夫人好记性,属下曾经是令兄有奴仆,因为作战有功才得以赎身自立。当年也曾经为夫人跑过两次腿,您真是好记性,连我这个卑微的人也还记得名字。” 贺兰敏微微一笑:“英雄豪杰多起于微末,这次来与我们作战的刘裕,也不过是个南方晋国的村夫罢了,不也建立了自己的基业?这人哪,永远不要看不起自己,只要肯上进,抓住机遇,总有飞黄腾达的那一天。” 哈里忽儿的声音中透出一股激动:“夫人的教诲,卑职永生铭记。” 贺兰敏左右四顾了一下,看着哈里忽儿:“哈队长,你且随我来,我这里有件事还需要你办。” 哈里忽儿有些为难:“夫人,卑职现在是守城的左监门将军呼延” 贺兰敏冷冷地说道:“呼延牛儿那里,我已经打过招呼了,现在陛下亲征在外,国师统领全军,而我这回回广固,就是受了国师的密令行事,你们不认我,可还认这个?” 她说着,素腕一翻,一块檀木令牌抄在了手上,所有将士全都跟着跪了下来,因为大家都认出,这可是慕容超亲赐的令牌,见令如见他本人。 哈里忽儿三呼万岁之后,连忙亦步亦趋地跟在贺兰敏的身后,走进了后面的城楼之内,一进去之后,两扇门就关了起来,烛光大亮,他的脸色微微一变,因为他看到在这里面有二十余名跟他一样的百人队长,幢主,旅帅之类的中下级军官,都是贺兰部曾经的旧人。而他们看他的神色,也一样充满了惊讶。 哈里忽儿来不及跟旧友们寒暄,贺兰敏的声音低沉中带了一丝忧伤,冷冷地响起:“各位,之所以从守城各军中,绕过你们的主将,把大家集中到这里,就是因为前方军报传来,我军战事不利,哈里忽儿,你们刚才议论的处置叛徒之事,必须进行了。“ ===第二千七百八十一章 秘令鲜卑逐汉人=== 哈里忽儿的脸色一变,一如所有在场的军官们,一个性急的家伙更是直接叫了起来:“这,这怎么可能?我们大燕无敌的军队,国师的将帅之才,还有陛下的御驾亲征,怎么会,怎么会输?” 哈里忽儿定了定神,看着面色阴沉的贺兰敏:“是不是,是不是中了晋军的诡计和埋伏,一时不利,初战小却?” 几个人开始附和道:“一定是这样的,我们可是二十多万虎狼之师啊,最多是一时小却,初战试探吃点小亏罢了,说不定,还是国师的诱敌诈败之计呢。” “就是就是,上次就是收缩了山南的兵马,诱晋军来犯,结果不是阵斩了那晋军前锋大将孟龙符吗?夫人,还是你告诉我们此事的呢。” 殿内的气氛又恢复了轻松和热烈,仿佛败仗也不复存在了,贺兰敏冷冷地说道:“如果只是初战小败或者是诱敌,你们觉得我还有必要把你们这样集中到这里,作处置叛徒之事吗?” 她说到这里,看着哈里忽儿,沉声道:“虽然我也不想承认此事,但我必须说,此战,我军惨败,不是什么前军失利或者是诱敌,就是正面惨败,大败,至少十万以上的将士战死,余皆溃散,无论是国师,还是陛下,现在都下落不明,多位大将战死,我接到的消息,是我兄长贺兰卢亲自发回的,我们贺兰部这次也是损失惨重,宇大人战死,仆骨大人重伤,兄长所部也是损失过半,现在晋军还在后面追杀我们,只怕这两天,就会追到广固了。” 殿内陷入了一阵死一样的沉寂,沉寂到连那些火光跳动的声音,都清楚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这下不会再有人心存幻想了,大家面面相觑,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贺兰敏轻轻地叹了口气:“这个消息,我已经通过多个渠道得到了证实,并非我兄长的一面之词,现在陛下和国师没有消息,去向不明,不知道是不是战死于乱军之中或者是俘虏,又或者是突出了重围,但不管怎么样,我们作为留守的兵马,在这个时候必须要做我们份内之事了。” 哈里忽儿咬了咬牙:“夫人,我们应该做什么事?” 贺兰敏的眼中冷芒一闪:“现在城中主事的是尚书令韩范,他是汉人,并不可靠,这次听我兄长说,汉人兵将出工不出力,只怕是有了异心,刘裕刚过大岘山时,就有前面的余孽辟闾道秀率了一些族人去投奔,这次刘裕大胜,只怕青州各地的汉人都会争相去投奔。我们要守住广固,一定要让可靠的人马防守,那些个汉人,可不能再留在城中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一下子来了劲:“城中的汉人本就不多,多是我大燕的汉人官员的家眷,嘿嘿,这些人可都是家产丰厚啊,我们早就看着这些肥羊馋啦,只是因为先帝的命令,不允许我们掳掠都城的汉人,说是要礼敬士人,哼,他们本就是给我们打败和征服的奴隶,却爬到了我们的头上,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夫人,你下令吧,要我们怎么做?” 贺兰敏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可怕的凌厉之色:“你们都是我们贺兰部的旧部,在贺兰部的时候,咱们可是赏罚分明,有功的赏,掳掠的归各自所有,先帝为了收拾齐地人心,暂时对那些汉人宽容,但他们终归不是自己人,这回大战,要不是因为这些汉人的背叛,我们也不会输得这么惨。现在,你们去城中的这些汉人家中,把他们通通给赶走,家产充公,因为接下来我们马上要面临守城战,所有的物资要集中统一管制,你们现在也没法保存。” 众人的脸上闪过一阵失望之色,哈里忽儿摇头道:“弄了半天,还是不让抢啊。” 贺兰敏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之色:“你们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抢劫的事?让你们去驱逐这些汉人,不是要抢东西,是为了城防的安全,安全,懂吗?广固是我们大燕最后的城池了,要是连广固都守不住,那我们通通只有死路一条,晋军不会放过你们的,就象你们也不会放过他们一样。” 所有军官们都神色严肃,齐齐地行礼称诺。 哈里忽儿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夫人,前一阵公孙将军他们横扫淮北,捉回来的那两千多汉人百姓,最近韩尚书,哦,不,韩范他一直在教他们音律,以重建那送给后秦的皇家乐队,这些人都集中在外城的那太学里,如何处理?” 贺兰敏的眉头一挑:“这些人给咱们掳掠来,可是有深仇大恨的,掳掠的时候也有杀伤他们的家人亲属,我去看过这些人,他们的眼神中都有仇恨,一旦晋军围城,他们会是城内的最大危险,断不可留!” 哈里忽儿的脸色一变:“夫人的意思是?” 贺兰敏冷冷地说道:“对其他的汉人官员的家人,驱逐出城就可以了,但这些人,只怕会暴露我军的城防机密,韩范一直留用这些仇恨我大燕之人,其居心不良,哈里忽儿,你亲自去执行,调动一千宿卫军,去太学把这些汉人全杀了,就当祭奠我们前方战死的将士英灵吧。” 哈里忽儿的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这,这没来由地就屠杀百姓,就算他们是汉人,只怕也不好吧,现在陛下和国师不在,我看还是” 贺兰敏一下子站起了身,一股气劲伴随着她身上的香气四溢,而那块令牌,也抄在了她的手中,出示四周:“陛下和国师不在,那这令牌就是见之如亲见陛下,还有谁有问题?” 哈里忽儿咬了咬牙:“既然是夫人下了令,那卑职只能执行,卑职这就告退。”他说着,转身就要走。 贺兰敏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好了,各位,都且先退下吧,我跟哈里忽儿还有事要相商,你们各带所部却驱逐那些汉人官员,尚书以上的先不要动手,半天之内,我不想在城里再看到任何一个汉人!” ===第二千七百八十二章 威逼利诱为屠戮=== 当所有的鲜卑将校退下之后,殿内只剩下了贺兰敏和哈里忽儿二人。贺兰敏的眼波如水,在哈里忽儿身上扫来扫去,看得他浑身上下不自在,这个如此美丽的女人,却在刚才下了如此狠毒无情的命令,再结合她之前的冷血无情,让这个杀人无数的军官,自心底里泛起一阵寒意,哪还敢有半点平时的那种色胆欲心呢。 哈里忽儿咽了一泡口水,说道:“夫人,夫人你留下卑职,可是有什么其他需要交代的?” 贺兰敏点了点头:“刚才你提醒的有道理,确实有件事我疏忽了,这敌军来袭前,屠城杀人,是必须要做的事,不仅是保护城中的安全,也是要立威,告诉其他人,包括我们鲜卑军民,一旦城破,会是什么结果。你知道为什么那些汉军会出工不出力,甚至主动投降吗?” 哈里忽儿恨恨地说道:“这些汉人,一向是反复无常,屈服于强权,以前投降我们不过是因为打不过罢了,一有机会,又是他们的同族前来,自然就会有异心,尤其是这一战我军战败,只怕,会有不少汉人已经投降刘裕了吧。” 贺兰敏微微一笑:“情况还没到这么糟糕的程度,虽然我军战事不利,但这些汉军汉将历来畏惧我军的武威,不敢轻易临阵叛逃,毕竟他们的家人还在我军的控制范围内,以大燕的军法,叛逃者要问罪家人的。所以,现在他们多是溃散,还没到直接投降的程度。” 哈里忽儿的双眼一亮:“那就是说,他们还会逃回来,还可以再为大燕而战?” 贺兰敏勾了勾嘴角:“这就不好说了,毕竟汉军汉将,不是都家属在城中,有很多人是大燕各地乡村的村夫农民,接下来作何选择,要等他们逃回家后,再观望后决定,这些汉人的德性我很清楚,在北魏的时候就是如此,一般是坐视各方混战,自己结坞自保,等到打得差不多了,再投降胜者。当年大燕先帝征服这齐鲁之地时,他们就是这样做的。” 哈里忽儿哈哈一笑:“夫人说得太对了,他们就是如此。所以,当年先帝有令,要我们不要去追杀抢劫这些逃跑的汉人,说是要收服人心。可是” 说到这里,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可是按夫人刚才的命令,是要我杀掉城中的那些掳掠来的百姓,这又是为何呢?” 贺兰敏勾了勾嘴角:“这不一样,此战惨败,我军战死了近十万将士,士气低落,如果城中不开开杀戒,无法扭转我们的士气,再一点,这些掳掠来的晋朝汉人,无亲无故,杀了他们,不会让将士们生出叛离之心。最后一点嘛,就是我们要通过这种方式,向韩范,封孚,包括后面可能回来的垣遵,垣苗等人表示,背叛大燕的下场!” 哈里忽儿眨了眨眼睛,说道:“夫人,请恕我多句嘴,这些人可以说是本次晋国攻打我大燕的借口,而那刘裕的出师檄也说了要我们归还这些俘虏,现在就把他们全杀了,会不会” 贺兰敏的眼中冷芒一闪,刺得哈里忽儿连忙收住了嘴,不敢再说话,只听到贺兰敏沉声道:“蠢才,你以为我们这时候交出俘虏,向刘裕投降,他就能放过我们了吗?这次的大战,所谓我们先出手掳掠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刘裕为这战早就准备了多年,江北那里一受到攻击,他就能带大军北上,粮草军械都不用花时间准备,就是在等这个借口罢了,我们是动手太晚,出手太轻,而不是相反!” 哈里忽儿咽了一泡口水:“夫人教训的是,我只是个下层的小军官,这种军国之事,实在是不明白,夫人要我做什么,我照做就是。” 贺兰敏微微一笑,把手中的令牌递向了哈里忽儿:“这个令牌,你是不是很想要?” 哈里忽儿的脸色一变,连忙退后两步,连连摆手:“这,这可是见牌如见陛下亲临的大燕天马令啊,国师和夫人才有资格以牌行事,卑职,卑职怎么敢要?” 贺兰敏冷冷地说道:“不靠了此令牌,你如何能调动宫城中的宿卫兵马去做那事?” 哈里忽儿咬了咬牙:“我一个小小的百夫长,本就没有资格行此大事,夫人,你,你还是另请高明的好,或者,或者你调来兵马,我可以代行指挥。” 贺兰敏的粉面一寒,脸一下子拉了下来:“我一个女子是不是还要领兵打仗?哈里忽儿,你当我来找你们做这些事是为了什么?难道以前在贺兰部的时候你没学过女子为何不可以为将帅的道理吗?” 哈里忽儿慑懦着说道:“可是,可是这是要在城中处理掉几千汉人啊,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只怕” 贺兰敏沉声道:“你也知道这是光天化日啊,所以我能靠我手里的那些杀手刺客来做这些事吗?大燕有军法,前方投敌后方可以连坐,在这特殊时刻,人心惶惶,最多半天时间,败报就会传来,到时候这些汉人和一些墙头草就会趁机作乱,要是广固丢了,我们还能去哪里?” 哈里忽儿的眼中神色不定,显然陷入了挣扎之中。 贺兰敏上前一步,一动不动地看着哈里忽儿:“你是我们贺兰部的人,这么多年,我可一直都非常关照你,怎么会害你呢?就是考虑到你职务低微,只怕难以服众,我这才把这块令牌给你,因为我兄长曾经说过,你做事考虑周全,处置也果断,适合做这种大事。我一个女人,又是北魏逃难过来的,手中虽有令牌,只怕会有人不服,比如那韩范,他身为尚书令,在这个时候可能抗命,但你是贺兰部的多年将士,他不敢质疑你,你只要持此令牌,调宫中宿卫去处理掉那些汉人俘虏,就是这回稳定人心,防守广固的第一功臣,陛下和国师回来之后,一定会对你加官晋爵,以表彰你功劳的!” ===第二千七百八十二章 太学之内集乐师=== 哈里忽儿咬了咬牙,说道:“贺兰将军可否安好?我们接下来是要防守广固还是到北边的部落地盘上去?” 贺兰敏突然笑了起来:“哈里队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考虑退路的事?我们贺兰部可是从北魏叛离的,现在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南燕的庇护,如果连南燕也亡了,那我们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这广固是天下著名的坚城,要是连广固都守不住,那天下之大,又有哪里是你的容身之处?” “刘裕虽然野战一时侥幸取胜,但这齐鲁之地,与吴越的风俗迥异,他的军队将士不可能长留于此,早晚是要回去的。再说东晋乃是世家天下,那些个世家高门对刘裕和北府军这些出身寒门的人,一直是看不上的,早晚要在后方生事,以前东晋历代北伐,最后都因为这种内部矛盾而功亏一篑,这次也不会例外,只要我们守住广固城半年以上,那晋军必退!” “这次在城中杀些汉人立威,一来是为了祭奠死去的将士,二来是向刘裕,还有向城中可能的投降派显示我们战斗到底的决心和意志,告诉晋人,我们绝不会投降,也告诉各地的汉人,要是背叛大燕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只要各地的汉人不会全力支持刘裕,哪怕是处于观望状态,那不出几个月,刘裕的大军进退失据,补给不足,也只能退兵。” “哈里队长,你也是带兵之人,应该知道非常之时,需要用非常手段,自断后退背水一战,才能激发最大的战斗力,创造奇迹。你这回不需要自己出手,只需要用这令牌调动城中的宿卫兵马。你是小军官,城中的宿卫军士并不认识你,事后哪怕破城,这些宿卫慕容氏皇宫的军士,也不一定有指证你或者是认出你的机会,就算这些汉人中有漏网之鱼,以后也只会认那些宿卫军的军装,又怎么会认出你来呢?” “哈里队长,这些利害关系我都跟你说清楚了,是不是照做,你自己看着办。如果你不想做,我也不勉强,另寻他人就是。” 哈里忽儿的眉头渐渐地舒展了开来,笑道:“是卑职一时胡思乱想,还请夫人见谅,卑职这就去按您的吩咐办理。只是,那韩范毕竟是尚书令,他若是全力庇护那些汉人,这可怎么办?” 贺兰敏的眉头一皱:“先调兵马过去,就说奉了国师的令,要加固城防,把这些太学中的汉人全部带出去,带到南城那里坑杀。韩范嘛,我想办法把他支开,就说要议紧急军情,想必他也不会为了这些汉人而误了国事。” 哈里忽儿笑了起来:“还是夫人想的周到。”他说着,接过了那面令牌,转身就走。 贺兰敏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嘴角边勾起了一丝冷笑,转身就走向了城楼的另一面,很快,后门一开一合,贺兰敏的身形消失在了门外。 两个时辰后,太学。 这是一座由三百多个毡帐构成的营区,与其说是太学,不如说象是一个草原部落,毕竟南燕是一个胡人政权,要让他们短时期内学会象汉人一样建筑房屋宫殿,也难为他们了,从慕容德时期开始,就建设这太学,从最早的二十多个帐蓬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已经很不容易了。 只是这鲜卑特色的太学的西北角,却是一处给一圈栅栏围起的,方圆五六里的区域,占了这太学区的一大半,那是专门供被从淮北掳掠来的两千多晋国百姓居住的地方,几个月来,这些人就在这里学习音律,或者说,几个月来,他们每天就在这里制造噪音,毕竟,黄钟大吕,不是随便抓来个老农民,就能够速成的,音乐家,自古至今,可都是稀缺的专业人才啊。 现在,已近午时,来自东晋的“艺术家”们,却是一个个面带恐惧与疑虑之色,列队站在中央的一片空地之上,他们人人手中都拿着萧,竖琴,长笛等乐器,至不济的,也拿着琐呐等物,看着四周把他们围成一圈,如狼似虎的鲜卑军士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透一口,几个月前那可怕的经历,又浮上了他们的心头。 哈里忽儿换上了一身宿卫军的装备,一身副将的行头,这比起他百夫队长的实际军职来说,高了足有四五级不止,让他脸上挂着一副小人得志的意气,只是,比起在一边的正牌宿卫军大将慕容林,还是显得气质上差了不少。 哈里忽儿清了清嗓子,对着站在人群前,负责管理这些乐工这才是他们现在的正式称呼,“艺术家”乃是戏称的一名太学祭酒说道:“人都来齐了吗?” 这个祭酒乃是韩范亲自举荐的一名国子监博士,名叫韩杰,精通音律,这几个月来也是由他管理和训练这些乐工,今天他也是给宿卫军们打了突然袭击,莫名其妙地就给请到了这里,甚至连韩范也没来得及去通知一下,这个年过五旬的老先生,从这些宿卫军士,尤其是领头的哈里忽儿的眼中,看到了腾腾的杀气,心中隐约觉得不妙,但还是应道:“下官乃是太学祭酒韩杰,刚才应将军的要求清点了人数,乐工学员共两千三百四十七名,现在全数在此,另有十三人患病卧床不起,正在城中的医馆中医治,不在此处。” 哈里忽儿的白眼一翻:“韩祭酒,你难道和这些晋俘是一伙儿的吗?为何要包庇他们?我记得陛下和国师有令,这些乐师,严禁离开这太学的。” 韩杰沉声道:“那十三名乐师病得很重,而且是有传染病的迹象,不可在人群中继续呆下去,不然很可能大家都会得病,韩尚书前日亲自来此探视过,让他们隔离就医,也是韩尚书当时的命令,慕容将军,你当时也在场,送那几位病学员去的,也是你的手下,我没说错吧。” 慕容林点了点头:“确有此事,哈里队,哈里将军,还是办正事要紧。” ===第二千七百八十三章 令牌在手假虎威=== 哈里忽儿嘴角勾了勾,沉声道:“所有汉人乐工听好了,前线传来军报,我军在临朐大胜晋军,敌众四散奔溃,现在我军大军正在追击晋军残部,只是,可能有一小部分的残余晋军,在一些大燕叛贼的带路下,绕过战场,准备偷袭广固城。现在前线的大军一时难以回转,陛下和国师有令,广固城中的军民,需要作出自己的贡献,有人出人,有力出力。” 此言一出,引来一阵议论纷纷,一个为首的,五旬左右的汉人老乐师说道:“敢问这位将军,我等乐师,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哈里忽儿沉声道:“你又是何人,轮得到你在这里质问本将军的军令?” 那老者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老朽不才,姓高名望之,乃是前晋国的东台县令,来到贵国之后,承蒙韩尚书看得起,给了老朽一个助教之职,负责协调管理这两千多乐师学员,刚才不少学员听到将军的命令之后,还是有些疑虑,所以委托老朽斗胆前来询问一二。” 哈里忽儿二话不说,策马上前两步,抬起手,就是一马鞭狠狠地劈到了这个高望之的脸上,顿时,一条血印子就出现在了此人的脸上,惨叫声响起,高望之顿时就倒在了地上,哀号不已,而十余个乐师连忙上前想要护住他或者是扶起他,却听到哈里忽儿的暴喝之声在众人耳边响起:“哪个再敢上前,信不信直接就要了他的命?!” 所有想要上前的人都吓得退后几步,不敢去扶高望之,韩杰这时候反应了过来,走到了高望之的身前,挡在哈里忽儿的前面,沉声道:“这位将军,请问高助教何罪之有,要受这样的殴打?” 哈里忽儿冷冷地说道:“他不过一个汉人俘虏罢了,在这里不仅带头闹事,还竟然敢质疑本将军的军令,要换了在军中,早就要处斩了,本将军现在的话,都是军令,只有执行,何来询问?韩祭酒,你在韩尚书手下的时候,要是他下了令,你敢去询问这条命令吗?” 韩杰咬了咬牙,说道:“这高助教新来乍到,不知我大燕国法,所以韩尚书才要我加以调教,不止是教习乐律,也是要让他明白我大燕的典章制度。我大燕以武力立国,上官的话就是军令,这个道理我等皆明白,可是他们现在还不是太理解,这需要时间,这次高助教冲突了将军,是我御下不严,将军也出手惩戒过了,只是我等现在还是不明白,将军要我等做什么呢?” 说到这里,韩杰看向了慕容林,沉声道:“慕容将军,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位将军的身份,他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虽然我认得慕容将军,知道今天来的都是宿卫宫城的将士,但以大燕的法度,任何这样的调动,都需要正式的诏命方可执行,我韩杰不才,陛下授我这太学祭酒之职,负责管理这些乐师,今天你们要把他们带走,可有朝廷的正式公呢?若无正式公,那恕韩某难从命!” 哈里忽儿的眉头一挑,沉声道:“怎么,你这太学祭酒,也想学这姓高的老儿一样,质疑起本将军的命令?” 韩杰高昂着头,沉声道:“韩某既为祭酒,职责所在,只认公,不认刀枪,诸位若无公,想要带走这些乐师学员,除非从韩某的尸体上跨过去。” 慕容林的眉头一皱:“韩祭酒,别这样说话,我等前来这里,自然是有诏命的,现在是大敌当前,军管时期,城中任何军民都要听命调遣,不容怀疑!” 韩杰朗声道:“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诏命,陛下临行前曾经亲自晓谕我等留守官吏,要各司其职,所有的命令,需要加盖公孙太后和韩尚书二人的共同玺印,方可从命,余者皆视为矫诏,不予执行,甚至要向刑部大人禀报。请问慕容将军,到了现在,你们的诏命公何在?” 慕容林的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看向了哈里忽儿,只见他冷笑着从怀中摸出了一面令牌,向着韩杰的眼前定在空中,让他能看个清楚:“韩祭酒,你可仔细看好了,这是什么?” 韩杰定睛一看,倒吸一口冷气:“这,这是大燕的飞天马令啊,见令如见陛下,你,你怎么会有此物!” 哈里忽儿厉声道:“既然知道见令如见陛下,还不快跪下接旨?” 韩杰连忙跪了下来,身后的二千多男女也紧跟着跪下,就连一直捂脸躺地的高望之,也吃力地翻了个身,伏身于地,高呼:“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里忽儿嘴角连勾起一丝笑意,那种瞬间让数千人向着自己下跪听令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这辈子都没有过,他甚至有些舍不得收起手上这令牌了,但在一片万岁声中,他突然意识到周围的千余宿卫军士,也都在一脸羡慕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令牌,而贺兰敏的那张浅笑盈盈的绝色美颜,也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可这笑容却是让他的背上一股发凉,因为,她正是这样笑着要自己把这面前的两千多人全部坑杀了。 哈里忽儿收起了令牌,沉声道:“正是因为事急从权,所以陛下和国师在临行前把这令牌给了本将军,要本将军接受前方的命令,现在你们都听好了,本将名叫慕容归,乃是陛下身边的贴身亲卫,奉了陛下的口谕迅速地从临朐前线回到城中,一来是向所有军民宣告前线的大胜,二来,是要大家做好城防,以防敌军偷袭。” “陛下还说,当年刘裕与那荆州的桓振交战时,就曾经正面取胜,却给人一不留神偷袭了江陵,差点功败垂成,还有那刘裕是个亡命之徒,曾经只以一两千人的小股部队偷袭建康,打败了桓玄,这才有了他晋国大将的地位。你们都曾经是晋国人,对这些事应该很清楚吧。” ===第二千七百八十四章 带离百姓欲毒手=== 晋人乐师们又是一阵交头结耳,那高望之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哈里忽儿,一边捂着脸,一边说道:“慕容将军哈里忽儿刚才诈称自己是慕容归,这也是奉了那贺兰敏的指示,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请问我等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在这里学些礼乐,以后要为大燕皇家祭祀时奏乐,要我们做城防,只怕会误了大事啊。” 不少百姓乐师跟着嚷了起来:“是啊,城中这么多孔武有力的鲜卑汉子,按说是来保护我们这些百姓的,为什么他们不做这些事,要我们去?” 哈里忽儿听着这些言论,手不自觉地又握紧了马鞭,那韩杰一看他的动作,连忙说道:“慕容将军,虽然你手中有天马令牌,我们必须服从你的命令,但就算在军中,也需要将士们心悦诚服,才会有战斗力。你看我们的这些乐师,都是些普通百姓,没经过军事训练,还有不少妇人,他们是打不了仗的,就算你要驱之上战场,恐怕也不堪大用,他们死不足惜,但要是误了大燕的国事,那你我可就难辞其咎了。” 哈里忽儿冷冷地说道:“带他们出城又不是去战斗的,而是去挖护城沟,修工事,以防晋军突袭,我带兵多年,谁能打仗谁不能打,难道还不如你们清楚吗?” 韩杰的眉头稍稍地舒展了一些:“原来,原来是让他们挖沟修工事啊,那应该都可以的。” 哈里忽儿不耐烦地说道:“好了,既然都知道要做什么了,那就快点跟我走吧,城里的鲜卑男子要分发武器,编组上城防守,而汉人丁壮则要做街道巡查,搜查奸细的事,只有你们这些汉人乐师,才是暂时空闲的,给你们个为国效力的机会,做的好的话,可以早日解除你们奴籍的身份。” 韩杰的脸色一变:“慕容将军,这话是陛下的意思,还是” 哈里忽儿的脸色一沉:“韩祭酒,你是想说本将军假传圣旨吗?” 韩杰连边摆手:“不不不,慕容将军,下官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大燕有大燕的法度,俘虏为奴,分赏诸军乃是定制,而这批晋人被我大军掳来,因为陛下的特别诏令,要学习礼乐,作为祭祀之用,现在突然说可以挖个战壕就能免奴籍,只怕,只怕我大燕没这样的先例啊。” 哈里忽儿冷冷地说道:“现在是战时,不是平时,一切都不必按平时的制度进行,有功可以临阵提拔,即使是军中做杂役的奴隶,也可以一战而升将校,你们这些汉人官吏,只会循规蹈矩,不知何为变通,这些道理,跟你多说无益,好了,现在军情紧急,本将军没时间跟你们废话,现在,所有汉人乐师给我听好了,排成四列队伍,跟在本将军之后行走出城,到南门外挖护城河,插尖木桩,做的好,有赏,若是再有违令偷懒之举,军法从事!” 这回没人再敢质疑了,就连那高望之也只能拱手行礼道:“遵命。” 哈里忽儿看了一眼众人手中拿着的乐器,挥了挥手:“所有人把手中的乐器放下,韩祭酒,你回头找人把乐器先搬回去,军情如火,本将军得先带着这些人出城了。” 韩杰在一片此起彼伏的乐器放置于地的声音中,皱了皱眉头:“慕容将军,请问你把人带走了,何时带回来呢?还有,今天已近午时,大家还没有用午膳,上午本就是一直在学礼乐,这会儿恐怕腹中饥饿,影响劳作,你看” 哈里忽儿的脸色一沉:“军情如火,还管这些?要是还能找到人做事,我还来这里找这些乐师做什么,什么时候护城河挖好了,什么时候就给你把人送回来,就是宿卫军的将士们,现在也没吃饭呢,你以为就你们饿吗?” 他说着,对着高望之一瞪眼,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叫你的人列阵出发了。” 哈里忽儿下了一圈令之后,骑马到了慕容林的身边,低声道:“城外都准备好了吗?” 慕容林点了点头:“三百军士在我们出来之前就出城准备了。”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之色:“陛下真的下令要把他们这些人全给” 哈里忽儿眉头一皱,让慕容林收住了嘴,他低声道:“出来的时候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前方失利,就是因为有人走漏了消息出卖了我军的军事机密,导致秘密武器给破解,甲骑也没有发挥战斗力,思来想去,就是这些汉人在搞鬼,恐怕,这中间有些混进来的奸细,现在情况紧急,也来不及查,全部坑杀了,也算是为我们前方战死的将士们报仇,若是这广固城防的弱点给他们再透露出去,那我们可就全完了,不然为何陛下和国师紧急派我持此令牌回来呢?” 慕容林咬了咬牙:“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他说着,一挥手,四周的宿卫军士们在一阵号角的伴随下,集合成两队纵队,分列在四列百姓的两侧,护卫着他们,从太学的侧门那里,走向了南城的方向。哈里忽儿则带着百余人的小队,留在了后面,等所有人都开动之后,才跟在队尾,一路押阵而去,只半刻不到的功夫,原来还人头攒动的这片空场之中,就变得空空荡荡了。 韩杰的眉头一直紧紧地皱着,他总是觉得哪里有不对劲之处,却是一时说不上来,直到人群的脚步声和那些鲜卑军士们粗鲁的喝斥催促之声已经听不见时,他才摇了摇头,转身要去捡地上的一部鼓吹,那正是原来拿在高望之手中的。 外面的街巷之中响起了一阵嘈杂的吵闹之声,很多人用汉语在愤怒地大叫着:“凭什么,凭什么要赶我们走?” 韩杰的脸色为之一变,因为他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他的家中管家韩福。 ===第二千七百八十五章 将军跋扈满城捕=== 韩杰连忙小跑着出了太学的大门之外,只见几百名鲜卑军士,正驱赶着千余名仆役打扮的汉人,一路向着北城的方向走去,而韩福,正是夹在人群之中,放声大叫的一个:“我是太学韩祭酒的家人,你们凭什么赶我走?!” 而一个高大的鲜卑军士骂道:“就你话多,找死吗?”他一边说,一边拿着手中的棍棒,就要向韩福的身上抡去。 韩杰厉声道:“住手!”顺势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抓住了那根棍棒的棒头,只是这个军士已经用上了抡劲,韩杰不过一介书生,又上了年纪,给这一带之下,居然站立不住,摔倒在了地上。 那鲜卑军士这才意识到了后方有人抓棍,正叫骂着回头,却发现一个穿着官袍的人倒在地上,而那韩福则惊呼着奔上前去,扶起了自己家的家主,一边蹲在地上搀扶起韩杰,一边厉声叫骂道:“没长眼的东西,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这可是我们家的家主,堂堂的太学祭酒韩大人,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那个高大的鲜卑军士也情知惹了祸,连忙扔掉手中的棍棒,跪了下来:“对不起,小的一时失手,冲撞了大人,请你放过小的这回吧!” 韩杰这会儿才从刚才倒地时的眼冒金星状态中回转了过来,一边抚着自己的胸口,一边看着那个军士,咬牙道:“你是哪个部队的,军职,姓名是什么?” 那鲜卑军士不敢有所隐瞒,说道:“小的,小的是东城守将纥石烈将军部下第四旅第三幢的幢主,名叫纥干承基。” 韩杰重重地“哼”了一声,从地上一跃而起:“一个小小的幢主,居然也敢这样当街行凶,殴伤朝廷太学祭酒,别说是你,就是你家的东城守将纥石烈乞颜,见到本官都要客客气气的。今天你的无礼,本官一定会上报朝廷,按国法军纪对你作出处罚!” 纥干承基吓得连忙跪了下来,磕起头:“小的,小的职责所在,不敢不从,刚才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啊,大人您在小的身后,小的实在是看不到!” 韩杰久经官场,本就并不想对这样的小军官有什么计较,只是为了先在气势上压制这个军汉,一看对方已经服软,心中一阵得意,沉声道:“是谁给了你们权力,居然当街驱逐汉人家仆?这里还有我的管家,他们是犯了什么事,要给你们驱逐?” 韩福哭丧着脸:“家主,韩福一向本份,又受家主多年教诲,从不敢惹是生非,今天早间,韩福如往常一样,带着两个后生去东城市集采办,结果这个纥干承基居然带兵就冲进了东城市集里,硬说我们汉人都是奸细,通通驱逐出城。您看,这里所有的人,甚至有几位穿着绸缎的夫人和士人,也给他们这样驱赶出来啦。” 一个身着绸缎服,年约三旬的士应声道:“韩祭酒,下官乃是礼部主薄陆德愿,今天去市集那里与友人相约,也给这些军士们这样驱赶,下官一时辩解,竟然给这厮毒打,您看,我这身上的伤痕!您可要上报韩相,给咱们作主啊。” 人群中暴发出一阵附和之声:“是啊,韩祭酒,您可千万要上报韩相,为我们作主啊,我们可不信,是韩相下令要驱逐我们的。” 韩杰的脸色一沉,看向了纥干承基,厉声道:“纥干承基,你好大的胆子,谁给你这样的权力,让你这样随意地抓捕和驱逐城中的汉人百姓?甚至连汉人官员,也是你说抓就抓,说打就打的?” 一个粗鲁刺耳的声音在一边响起:“韩祭酒,不用为难我的部下,这个命令,是本将下的!” 韩杰的脸色一变,只见一个身长八尺,满身横肉,穿着一件锁链重甲的大将,正是东城的守将纥石烈乞颜,在二十余个部下的簇拥之下,拨开人群,大喇喇地走了进来,一进来,就飞起一脚把纥干承基踢翻到了边上,骂道:“不中用的东西,平时怎么教你的?军人,要有骨气!跪天跪地跪陛下跪将军,除此之外,谁在你面前,也不许下跪!” 纥干承基给这一脚踢得口鼻都在渗血,却咬着牙站了起来,扶着自己中脚的左肋部,低头行了个军礼:“将军教训得是,卑职有失军威,还请责罚!” 纥石烈乞颜摆了摆手:“下去自领三十鞭!” 纥干承基低头退下,给两个军士搀扶着走出了人群,纥石烈乞颜转头冷冷地看着韩杰:“韩祭酒,军队有军队的规矩,就算军人有错,也是我们这些做将领的处罚,还轮不到你们汉人官在这里指手划脚!” 韩杰的眉头一皱:“纥石烈将军,本官并无意去治这纥干承基的罪,因为他不是我的部下,但国家也有国家的法度,请问似他这样当街抓捕驱逐汉人百姓,一整个市集的人都给这样又打又赶的,这是谁下的令?是谁给了的权力,让他可以殴打现任官员?那边的礼部陆主薄,还有这么多给打的人,需要你给个说法!” 纥石烈乞颜突然哈哈一笑:“韩杰啊韩杰,平日里本将军看在韩相的面子上,还让你三分,没想到你还真的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有几分颜色就开染坊了。居然在这里教训起我了!告诉你吧,我等是奉了陛下的令,接受了飞天马令牌的指示,在城中搜捕驱逐所有的汉人。陛下的旨意,凡第五品以下的汉人,全部赶出城外,不得停留,你这个国子学祭酒是第四品,可以留在城中,但除了你和你夫人以外,连你韩家的所有家人,都不能留!” 这下韩杰惊得双眼圆睁:“什么?怎么有这样的命令?这是谁下的?” 纥石烈乞颜冷笑道:“飞天马令牌你我都认得,持牌之人直接下的令,韩杰,如果我是你,现在就会去家中跟自己的两个儿子道个别,而不是在这里跟这些不相干的人浪费时间。弟兄们,继续执行军令,有敢反抗的,格杀勿论!” ===第二千七百八十六章 驱人抢物如虎狼=== 这下韩杰不敢再说什么了,因为他刚才亲眼见到了那化名慕容归的哈里忽儿手中的飞天马令牌,又想到连宿卫军都给调来带走了全太学的汉人乐师,也由不得他再质疑了。纥石烈乞颜既然敢说自己的家人也给驱逐,又亲自领兵前来,那肯定是错不了,他就这样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韩福给几个凶悍的军士这样生架着,满脸都是泪水地推进了人群,而那个陆德愿更是给几个纥石烈乞颜身边的亲卫们,连推带骂地驱进了人群之中,这一大堆的汉人,只能哭天抢地地离开,向着北城的方向而去。 纥石烈乞颜得意洋洋地上了马,对韩杰草草地行了个礼:“韩祭酒,我看,你这个太学里也没什么人了,汉人给赶出城,而鲜卑子弟则是应征入伍,早早回去关了太学,接下来你们这些官员,恐怕要分配到其他部门,有很多事做了。” 韩杰咬着牙:“韩相是否知道此事?他难道允许这条命令就这样执行?” 纥石烈乞颜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嗡声道:“这就不是我这个带兵将领所知道的事了,本将军只是按那持飞天马令牌之人所传的陛下口谕行事,韩祭酒,你好自为之吧。本将还有军务在身,失陪。” 他说着,一夹马腹,战马一声长嘶,就向前面已经空荡的街巷上飞驰而去,韩杰大声在后面说道:“何时才能把出城的百姓放回来?” 纥石烈乞颜的声音远远传来:“等晋军退兵或者是不围广固再说吧。” 一个匈奴仆役满头大汗地奔了过来,看到站在风尘之中的韩杰,面露喜色:“家主,家主,总算找到你啦。” 韩杰回头一看,正是家中的胡奴管事,名叫屠格利都。他并不喜欢家中的胡奴,但是看家护院的总要有一些,不然全是汉人仆役,怕是连贼都防不了,但汉胡语言不通,普通人更是不识字,所以,只能在家来个一家两制,汉人家丁和胡人仆役中,各找一个管事的,自己分别下令。而这个匈奴人屠格利都,就是家中胡人仆役的管事,以前也当过兵,有身不错的功夫,有几次一些鲜卑军士和街混子想要上门打秋风,都是给他带头打跑了的。 只是现在的这个屠格利都,样子却是非常狼狈,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好几处,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看起来刚挨过打,韩杰的脸色一变:“屠格利都,出什么事了?” 屠格利都抹着脸上的汗水,这个动作正好牵扯到了脸上一大块淤青之处,让他疼得龇牙咧嘴,却是说道:“家主,出事了,刚才,刚才一队军士闯进我们家,说是奉了陛下的军令,要驱逐全城五品官以下的汉人出城,家里所有的汉人家丁,奴婢,甚至,甚至包括您的两位公子,都直接给抓走了,不仅是您这一家,其他汉人官员家的,甚至,甚至连韩相家的人,也都这样给抓走啦。那些军士还有些借着抓人在家里翻箱倒柜,顺手拿东西的,我们看到有几个兵去夫人房里顺了两个金手镯,想去阻止,结果给这帮狗东西打成这样,夫人,夫人她” 韩杰心急如焚,上前一把拉住了屠格利都的手:“夫人怎么样了?” 屠格利都咬了咬牙:“夫人,夫人她眼睁睁地看着两位公子给抓走,又给人这样明抢了首饰,一时激动,晕,晕过去啦,现在阿丽丝和格里吉这两个胡婢正在照顾夫人,我这连忙过来找家主你,请你千万要把两位公子先救回来,要不,要不出了城,可就晚啦!” 韩杰长叹一声,松开了手:“这是陛下亲自用飞天马令牌下的令,你不也是看到了吗,连韩相家的人也是同样的命运,我一个小小的太学祭酒,又如何能扭转?刚才韩福就在我面前给这样押走了,我不也只能干看着没办法?就连礼部主薄这样的官员,这会儿也给押在人群里赶出城的,林儿和节儿虽然是我的儿子,但无官身,我就算找到他们,也没办法带回来的!” 说到这里,他咬了咬牙:“现在只有找到韩相,请他老人家主” 突然,韩杰的两眼发光,讶道:“等等,你刚才是说,所有人是给驱逐出城,而不是去挖护城河或者是加固城防?” 屠格利都茫然地点头道:“是啊,只说赶出城,以减少城中的粮草消耗,利于守城,没说别的啊。带走府内众人时还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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