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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都会燃烧起来,变成一个人形火把的模样。 沈田子正一皱眉头,却只见三四个火油罐子,狠狠地砸到了这个黄发长生人,还有身后的两个长生怪物的身上,顿时,这三个行走的怪物,就变成了三个人形火堆,从头到尾,全身上下,都包裹在熊熊的火焰之中,但是他们还是自顾自地向前走,周围的剑士们,本能地向着四处散开,离他们至少十步以上,终于,在走出了二十多步后,这三个长生人,一头栽到到了地上,烈焰之中,还能看到他们吃力地向前想要爬行,可不出三步之后,就彻底不动了,全身的护甲,衣服,连同他们的皮肉,都化为灰烬,只剩下了一个焦黑的骨架。 刘裕站到了沈田子的身边,刚才就是他带着朱龄石等三十余名箭手,以火箭击杀了这三个长生人怪物,朱龄石的面色凝重,喃喃道:“想不到,洛阳之战十几年后,这可怕的长生人怪物,再次出现了。” 刘裕点了点头,看着惊魂未定的沈田子,说道:“此物就是以前天师道谋反之时,用药物给人服下,让人变成刀箭难入,不人不鬼的怪物,名叫长生人,你可能也听说过。” 沈田子咬了咬牙:“以前那天师道是逼着新入伙的成员,生吃那些给他们俘虏的官员和军士,然后让人喝符水,贴咒条,说是信天师,得长生,没想到,他们居然还会弄出这样不人不鬼的怪物!” 沈云子的声音也在后方响起:“听说,是因为当年这种让人变成长生怪物的药丸太过难得,数量有限,因此无法大量使用,而前会稽太守王凝之,也喜欢用这邪术,一次性地让会稽城中上万百姓服下了此物,名为鬼兵,想要对付孙恩的军队,却因为给人偷换了一味药物,上万鬼兵当场死亡。这些世家和邪教徒,为了自己的一已之私,丧尽天良,不惜牺牲无数人的性命,变成这样的怪物,如果抓到炼制这些怪物药丸的家伙,不管把他们碎尸几万段,都是罪有应得!” 刘裕沉声道:“兄弟们,将士们,我们这一战,不单是为了驱逐胡虏,也不止是为了建功立业,我们要消灭黑袍这样的人间至恶,让这些把人变得不人不鬼的邪术,再也不出现人间。这些长生怪物,非精钢武器不能刺入,寻常刀剑就不要上去攻击了,分散开来不要给他们碰到,几人一组配合杀灭,最好是用精钢长槊刺击,将之固定于地,然后引火焚烧,如此方可消灭。田子,象你这样上去肉搏的打法,是不行的,保持距离,找机会火焚,才是王道!” 沈田子咬了咬牙:“明白了,大帅,我这就去把这个打法告诉其他部队。” 刘裕的耳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之声,那是四周里的其他各部在跟这些怪物混战时,不得其法,不断有有军士惨死在这些怪物的利爪与钢牙之下,刘裕沉声道:“如果没有足够的火油,就想办法把这些怪物引到一起,让他们自相攻击,这该死的药丸一般效力只持续一个多时辰,时间一到,自会脱力而亡,把这些飞进阵中的长生怪物全部消灭。” 正说话间,只听到高台之上,传来一阵恐怖的磨牙之声,而剑风的声音,配合着王神爱的声声娇叱,也传了过来,刘裕的脸色大变,转身就向着帅台上奔去,斩龙刀倒提在他的手上,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前行,就算当年在淝水之战时,冒着秦军的飞石与弓箭,从那唯一一道浮桥上飞驰而过时的速度,也不及现在,因为,他的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件事:“妙音有危险!” 刘裕的身后,将士们的惊呼声和他们的脚步声也同时响起:“不好,保护皇后殿下,她有危险!” 可刘裕仍然是冲在最前面,冲得最快的一个,他顾不得一级一级地走这帅台下的斜梯,几乎是用了纵跃的办法,几级一跳,最后冲天而起,左手的扎心老铁已经抄在了手中,伴随着他的断喝声:“妙音快退!” 就在刘裕准备出刀的一瞬间,他却惊奇地发现,这帅台之上的格斗,似乎已经结束了,王神爱静静地站在帅台的一角,手中握着一把精光闪闪的古剑,看着地上一具已经给大卸几块的躯体,可不正是无双? 无双的脑袋落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王神爱,漆黑的牙齿,在不停地咬着,仿佛是想要去啃食王妙音,而两只齐肘而断的断臂,在她倒地的躯干边上,还在五爪不停地抓挠着,时不时地往前动上两下。黑色的污血染得这个台子上到处都是,一股死亡与腐烂的气息,中人欲呕,但是刘裕现在无比地确定:妙音,安全了! ===第二千七百二十八章 忘情相拥万军中=== 刘裕飞身上前,直接挡在了王妙音的身前,她整个人就象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地楞在了原地,手中的古剑之上,黑色的腐液顺着血槽,滴滴下落,而她握剑的手,也在微微地发着抖,即使是如此一个镇定而沉着的女中诸葛,谍报王者,也在第一次面对如此可怕的长生怪物时,心灵上受到了上万点暴击,也难怪,即使是沈田子这种武夫悍将都给吓得几乎不能动弹,王神爱,她毕竟是个女子啊。 无双的脑袋上,牙齿狠狠地咬了几口,终于合上了,而那充满了仇恨与愤怒的眼睛,也缓缓地合上,刘裕咬了咬牙,抬手一扔,一个油罐子,就在这散乱一地的几具躯体残片上打碎开了花,硫黄和硝石,混在火油之中,染得这具残躯到处都是,而刘裕的手中飞快地用斩龙刀划过了一块火石,几点火星迸出,落到了这堆火油之中,顿时,就腾起了冲天的火焰,烧得那些残躯碎肉,如同架在火堆之上的牛羊肉串,发出了焦糊的怪味。 刘裕紧紧地扶着王妙音的肩头,看着她失神的眼睛,大声道:“妙音,你醒醒,你看着我,我是刘裕啊。” 王妙音突然大哭了起来,一下子钻进了刘裕的怀里,如梨花带雨一般,这一刻,她不再是大晋的皇后,也不再是那智计百出的谢家贵女,而只是一个给吓坏了的,无助的小女子,终于可以钻进一个可以保护自己的男人怀里,再不顾及这里是何时何地,有何后果。 刘裕本能地想要推开王妙音,但耳朵里却是钻进了她的声音:“你去哪儿了?我的裕哥哥,你又把我扔下来了!我一个人在这里,怕得要死,那个,那个无双,不,那个怪物,她,她就这样从那个洞里钻了出来,就象,就象是从坟墓里钻出来的死人,她,她浑身上下都在躺着脓血,就这样,就这样向我逼过来,我,我不想杀她,可是,可是她突然跳了过来” 庾悦的声音从台下响起,这个世家公子哥儿,居然是跑的最快的一个,得益于他身上没有沉重的盔甲,又刚才一直躲在帅台底部,找机会对着那些长生怪物放箭,因此,他第一个跑上了台,嘴里却还嚷着:“皇后殿下,我来救驾了,我来保护” 而他那张给汗水冲得一道道印子,抹满了白色粉末的脸上,顿时就僵住了笑容,因为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刘裕与王妙音就这样拥在一起,刘裕的目光里充满了怜爱,轻轻地说道:“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妙音,我在这里,我说过,我永远会保护你的” 而他一边说,一边对着庾悦摆了摆手,嘴角微微勾了勾,庾悦马上反应了过来,转身就向着台下跑去,他的额头上汗出如浆,还在消化着刚才自己所看到的场景,回头一看,几十上百名将士,正在奋力地冲上高台,庾悦连忙伸开了双臂,挡在了众人的面前,说道:“没事了,刘大帅已经消灭了那个,那个怪物,这会儿,这会儿正在向皇后殿下汇报军情呢,他要我,他要我等都回去坚守岗位,尽早地,尽快地消灭这些怪物!” 朱龄石咬着嘴唇:“我等职责所在,这时候要护卫大帅,护驾皇后,庾参军,请你让开,我们要亲自见到大帅。” 沈田子也沉声道:“就是,我们要当面听大帅的军令。” 刘穆之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响起:“龄石,田子,你们暂且先退下,这里有我。” 朱龄石和沈田子等人连忙向着刘穆之行礼,在这个地方,他是军中地位资历最高的人了,刘穆之的脸上肥肉跳了跳,看着庾悦,说道:“你确定大帅和皇后在上面,安全无事吗?” 庾悦连忙点头道:“我非常确定,他们没事,有个怪物想要爬出来偷袭皇后,已经给大帅解决了,而现在” 刘穆之摆了摆手:“很好,大帅现在正在向皇后汇报战局,请示下一步的安排,我等没什么可以担心的,各回各位吧。” 王镇恶突然拨开人群,挤了上来,他气喘吁吁地说道:“现在,现在前锋那里也有上百这样的怪物出现,有传令兵来报,刘冠军被一个怪物抓伤了,前方几乎陷入了大乱,刘冠军请求大帅马上亲临援救,要是再迟点,就来不及啦!” 刘穆之的脸色一变:“什么?阿寿受伤了?这怎么可能呢?他应该知道对付长生怪物的打法啊。” 王镇恶急得一跺脚:“我说胖长史,别耽误时间啦,此事必须要马上禀报给大帅,只有他” 刘裕的声音,在帅台上响起,带着镇定和威严:“镇恶,不要急,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裕那高大威猛的身形,出现在了帅台的边上,面带微笑,却又有一股不言自明的威严,所有人都喜形于色,齐齐地行礼道:“参见大帅。” 刘裕微微一笑,目光落到了庾悦的身上,他有点不敢抬头,躲闪着刘裕的目光,只听到刘裕笑道:“庾参军,你这回第一个来救驾,辛苦了,皇后殿下刚才特地颁下懿旨,说感谢你来保护她呢。” 庾悦咽了一泡口水:“为皇后和大帅,为大晋效力,我庾悦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刘裕点了点头:“刚才你也看到了,有怪物突然爬出来袭击王皇后,幸亏我没有来晚,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但皇后殿下毕竟受了点惊吓,需要缓缓,现在她不便见过诸位,请我传话,让大家各自回去值守岗位,尽早消灭这些怪物,稳定内部。” 所有人齐声应诺,刘裕看向了王镇恶:“镇恶,你说前锋的刘冠军派传令兵来求援,此人何在?” 王镇恶微微一愣,转而回头看起身后,讶道:“方才,方才情况紧急,我见他背插鸿翎,前军亲兵的打扮,仓促间也没有看他的腰牌,只听了他的口述,就来汇报了。” 刘裕的眉头一皱:“事情不对,若是此人真的是传令兵,应该会主动跟你而来汇报,甚至,这等重要军情,不见我面,也不该向他人汇报啊,有问题!” 一个女子放肆的笑声从身后的帅台传来:“是有问题,不过,你知道得太晚啦,刘裕,看看我是谁!” ===第二千七百二十九章 英魂索命恩怨毕=== 众人全都脸色大变,他们几乎是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满头都是小辫的绝色女子,一身晋军小卒的打扮,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正横在王神爱的脖子上,而王神爱的脸上神色仍然很镇定,虽然脸上还是遍布泪痕,但这会儿,命在人手,反而恢复了作为一个皇后的威严,看着刘裕等人,秀眉倒竖,沉声道:“刘车骑,本宫一时不慎,被贼人所制,你们不要以我为念,更不要接受这个胡虏的任何要求!” 刘裕咬着牙,看着那胡女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贺兰敏,居然是你!我就知道,那个在山里水源中下毒的巫婆,一定是你!” 化妆成贺兰敏的明月哈哈一笑,心底里不住地为自己的双重欺诈成功而得意:“知道了又如何?刘裕啊刘裕,你不是想让人来杀我吗?哼,看看现在,是谁杀谁?!” 朱龄石恨声道:“原来,你就是著名的魏国夫人,贺兰部的巫女贺兰敏,号称以美色搅乱半个天下的红颜祸水。我们大晋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出手制住我家皇后,你究竟想要什么?” 明月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我的师父可是黑袍,而我,也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使徒,我在魏国失手,儿子被杀,这天下之大,已无容我之处,不投奔我师父,我还能投奔谁?可笑你们这些晋人,不知死活,不自量力,居然想与我师父为敌,现在,你们败局已定,早早地放仗投降,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王妙音突然笑了起来,身子也在微微地抖动着,明月的刀刃离她的脖子太近,连忙向外松了半寸,怒道:“你不要命了吗?” 王妙音收住了笑容,冷冷地说道:“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贺兰敏,我只笑你表面聪明,实际上却是愚不可及,你以为,你为黑袍卖命,他就会护你一辈子?你在北魏失手,实际上已经没了利用价值,这次在山中水源作法下毒,更是天怒人怨之举,一旦暴露,黑袍就会把你杀了去平息众怒,而这次让你混进阵中,伺机刺杀刘车骑或者是我,也是九死一生,必无生理的任务,他要的,是借我们的手,取你的性命!” 明月厉声道:“一派胡言!这次我依了他老人家的话来行动,一切都是那么地顺利,他,他可是从天空袭,派了长生人来攻击你们,你们这些凡胎,又怎么可能挡得住?” 王妙音冷笑道:“你自己看看?!” 明月的脸色一变,放眼看去,只见帅台的四周,到处是东一堆,西一堆的火焰,那都是长生怪物们给将士们用刘裕所传授之法,分头捕杀,焚烧后的残躯,而沈林子,徐赤特等人,正指挥着部下,拿着渔网,套索等物,把这些怪物们直接套上,然后上前用长槊把身体刺穿在地面,再泼油燃烧,那些可怕的怪物,被烈火焚身时,发出的那种凄厉恐怖的哀号,在四周回荡着,却是很快就淹没在将士们一阵阵的欢呼声中。 明月不可思议地摇着头,她曾经亲眼见过这种长生怪物在训练后手撕杀手时的可怕,却没有想到,如此恐怖的东西,居然就这样给刘裕破解了,眼看四周还站着的长生怪物已经越来越少,她定了定神,咬牙道:“不过是防住了师父的一次攻击罢了,有什么了不起,我大燕的精兵强将是你们的几倍,就是踩,也能把你们给踩死了!” 刘裕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贺兰敏,我真为你感觉到可悲,作为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女人,一次次给人利用,一次次给人出卖而不自知。就算如你所说,这长生怪物有多凶残,能粉碎我军的抵抗,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明月的脸色一变,说不出话了,刘裕继续上前一步,沉声道:“你师父真正想要的,是借我军的刀,来取你的命,也许因为你哥现在还统领大军,他不敢这样公开地杀你,但是如果让你死在阵中,谁也说不出不是。让你跑到这个地方,然后把长生怪物空投到这里,你觉得,你师父是想要我的命,还是你的?还是,两条都要?!” 明月已经有些错乱了,开始步步后退:“不,不是这样的,他,他是不会骗我的,不可能” 刘裕冷冷地说道:“我们北伐军的每个人,从我到王皇后,再到每个将士,都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不可能受你的任何要挟,你以为支持了皇后,就能逃出去?就能要挟我?不要说是劫持,她,就算你是刺杀了我,我的身边还有副将,还有参军,还有长史,他们每个人都能代替我来指挥,大晋的每个将士,都会战斗到底,岂是你一个卑鄙的刺杀,就能解决的?” 明月开始尖叫起来,她不敢面对刘裕那步步逼近的凛然气势,手中的短刀,已经在发抖了:“你,你要是再往前,我就杀了她!” 王妙音哈哈一笑:“你杀啊,我是大晋皇后,上战场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必死的觉悟,我死之后,大晋百姓都会为我哀悼,千秋万代会传诵我的美名,可是你有什么?一个人尽可夫的,一个背叛夫君的奸妃,一个毒害生灵的巫婆,还是,一个自寻死路的刺客?!” 明月的眼中恐惧之色越来越深,步步往后,突然,一样东西顶到了她的后背,她心烦意乱,对着身后那插满了箭的孟龙符尸体大吼道:“你这死鬼,是要找老娘索命不成?” “噗”地一声,一把闪亮的刀,直接从她的后腰刺入,正来自于“孟龙符”的右手,而孟龙符的脸,却是换了一副尽是大胡子的黑脸,却是冲她做了个鬼脸:“没错,你说对了,贱人,老子就是索你命的!” ===第二千七百三十章 悍女自毙香魂散=== 王妙音一个闪身,顺便右手的玉指准确地戳中了明月的持刃右臂的内弯,本因为给一剑刺穿而乏力的她,这回再也握不住这把匕首,倒了下来,而一张人皮面具,随着她的倒地,飘然而落,明月那张秀丽绝伦的脸,也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刘裕大步上前,站到了王妙音的身边,一脸的关切,紧紧地看着她的粉颈:“你没事吧。” 王妙音嫣然一笑,抹了抹自己的脖子:“没事,她应该不是真正地想杀我,而是想劫持,所以,没用刀刃紧贴上去,我刚才笑时故意晃动身子,就是要看看她的反应。” 说到这里,王妙音摇了摇头,看着在地上捂着自己腹上的伤口,眼中开始渐渐失神的明月,叹道:“你趁我刚才一时失神无助时,从后方偷袭制住了我,现在给丁督护以同样的方式一击毙命,可谓报应不爽。而且,你不是贺兰敏,为何要扮成她的模样,你又是什么人?” 明月的嘴角边流着鲜血,一动不动地看着背后刺他的那个“孟龙符”,只见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脱掉了插满箭杆的甲胄,揭下了脸上的一张面皮,那是一员身高九尺,如同人熊也似的巨汉,可不正是刘裕的贴身护卫,有北府第一猛士之称的猛牛哥,丁旿丁督护嘛。 明月咬着牙:“你,你是何人?居然,居然可以在这里扮个死人这么久。” 丁旿冷笑道:“我姓丁名旿,京口人士,现任大帅的贴身护卫,白直队督护,你这妖女,下地狱时,可要记好我的名讳,以后要索命,也不要找错了人!” 明月长叹一声:“罢了,当了一辈子的谍者,却居然栽在你这样的粗汉手中,这是我的命。我不恨你们,你们这些北府军杀我,只恨我被派我来的人出卖,最终送了性命!” 刘裕看向了丁旿,沉声道:“猛牛,让你一动不动地在这里呆了这么久,真够难为你的。” 一边的庾悦睁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那孟将军的尸首” 刘裕平静地说道:“本来我是准备着黑袍亲自突阵,在这里与我决斗,而猛牛可以在关键时候出手一击,他穿的是猛龙战死时的甲胄,而那些箭,也确实就是当时射在猛龙身上的,只是没有料到,这样的布置,没有用在黑袍身上,却用在了这个厉害的杀手,明月的身上,也不算亏。” 丁旿的脸上闪过一丝惭色:“对不起,大帅,当时这个明月劫持了王皇后,我开始没来得及救援,后来她退到我身前时,为了救王皇后,我只能痛下杀手,这一剑是致命伤,她活不了多久,你和胖长史有什么要问的,赶快问她的。” 刘穆之点了点头,上前一步,看着奄奄一息的明月,说道:“原来你就是明月,黑袍座下的顶级杀手,久仰了。现在你这个样子,一剑断肠裂肝,我不想骗你,你是活不成的,但我可以给你一颗极乐丸,让你速死,也可以好好地安葬你的尸体,不至于枭首裸尸,何去何从,你自己选吧。” 明月闭上了眼睛,也不看刘穆之:“不用浪费时间了,要杀要剐,枭首裸尸,随你。我们当谍者的,就是这样的命。” 刘穆之转头对着身后的众人们说道:“大家全都退下吧,这回你们应该放心了,战斗还在继续,快去你们的岗位上。” 刘裕点了点头,对王镇恶说道:“严密防守帅台周围,刚才那个传令兵必是敌人细作,肯定也还有其他漏网之鱼,给我在中军和前军那里到处点烟放火,让众军轮流惨叫,把各处的军旗放倒,作出一副乱成一团的样子。通告周围诸军,让他们严守岗位,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许擅离一步,违者,军法从事!” 王镇恶连忙抱拳行礼,然后匆匆而去,刘裕看着胡蕃,笑道:“胡子,过一刻钟,给我把帅旗给射下来,我要让黑袍看个真切。” 胡蕃的眉头一皱:“那我方的将士就不会” 刘裕摆了摆手:“所以等一刻钟,让镇恶的传令到达各部,既然黑袍用了这么多招数想要攻击我这里,那咱不能让他失望,对不对。” 说到这里,刘裕转头看向了明月,只见这会儿的功夫,她已经疼得满头都是汗水,那断肠裂肝之痛,绝非常人所以忍受,每一次的呼吸,都会让她五内欲裂,牵扯伤处,一的血就从伤口往外涌,在这个世上的每分每秒,对她都无异于十大酷刑的折磨,能求速死,就是她这会儿唯一的心愿了。 刘裕叹了口气:“虽然我们是死敌,但是作为一个女子,能有如此坚强的意志,不求饶不叫疼,我刘裕佩服。明月,你我只在彭城戏马台上见过一面,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黑袍的存在,但这次,你明显是给他出卖了,他要你过来,就是送死的,我们刚才就说过,你全无生还的机会,只是为了制造混乱,给他突击创造机会。士为知已者死,这点没错,就象这些空降的兰花暗卫,他们是为了救出慕容兰,他们的主人而牺牲,这让人敬佩,可是你为了一个让你送死的主子,现在还要受这种苦痛,值得吗?” 明月睁开了眼睛,看着刘裕,冷笑道:“杀手谍者的心思,你永远不懂。我恨,我恨派我来这里的人,但我,我也知道,这,这是我的宿命,他救过我,给了我,给了我几十年的温暖,我,我不怪他。只恨,只恨此生,我,我跟他有缘无份!” 王妙音的眉头一皱,她看出明月的肚子上一阵阵地血涌而出,脸上也已现回光返照之色,她沉声道:“你扮成贺兰敏,显然不可能是黑袍的指使,派你来的人,究竟是谁?” 明月惨然一笑,突然不知哪来了一股劲,猛地用手插进了自己的腹腔,生生地扯出了自己的肠子,用最后的力量吼道:“想知道吗?跟我一起下地狱!” ===第二千七百三十一章 心神大乱被偷袭=== 在场的数人都给这明月最后的疯狂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那清秀的脸上还挂着一丝狂笑,就此表情定格,而血淋淋的手上,生生地扯着一截断肠,刚才她这最后的一下竟然是如此地用力,以至于把肠子都生生拉断,五脏六腑从她的腹部,那个已经开放型的伤口中不断地流出,连同那女性独有的孕育器官,也给直接扯了出来,仿佛是一只给生生开了膛的母羊一般,惨不忍睹,亦不足以形容这一下的悲烈。 王妙音叹了口气,站起身,不忍地扭过了头,刘裕的眉头一皱,对一边的丁旿说道:“猛牛,把这女人的尸体处理一下,先盖起来,放到台边,可能后面我们还有用,这里我要指挥作战,不过,不要枭首虐尸,打完仗后,给口棺材,让她入土为安吧。” 丁旿点了点头,拿起一块角落里的毡布,把明月的尸身卷起,放到了帅台的边上,然后丁旿就走下台去,几个护卫奔上台来,又是洒水又是抹上香灰,很快,地上的那些尸块和鲜血,就给清理了干净,而原来那无双爬起来的大洞,也给两块大木板盖上,一切看起来,都跟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平复如常。 当这些勤务军士们行礼离开后,刘裕看着那仍然竖在胡床之上,插满了弓箭的孟龙符盔甲,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来我们的敌人也是刚烈过人,不在猛龙之下,与这样视死如归的敌人作战,真的是我不愿意的事。”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我倒并不这样认为,就象刚才妙音所说的,她应该是给出卖和背叛了,心如死灰,才会选择速死,而且,派她来的人,绝不会是黑袍,不然她没有理由再去隐瞒。” 刘裕的眉头一皱:“那她过来是为了做什么?这些空降的长生怪物是黑袍所派,别人不可能知道有这样的杀招,如果不是黑袍派她来,就说明这个人未必是真的想要她死,而且,她上来就是对妙音出手,目标并不在我,难道” 王妙音点了点头:“是的,我想,她是想挟持我,以要挟寄奴,甚至,可能她的目的就在我的身上,最后想趁着混乱绑架我而退,只是,四周都是长生怪物,她不敢也不相信自己能带着我撤离,于是改为要挟,想要寄奴送她带着我出去呢。” 刘裕点了点头:“应该就是这样了。真正让她绝望的,还是派她来的那个人,其实不管有没有长生怪物,我们都不可能放她离开,直到最后,她才知道自己其实就是来送死的,万念俱灰,信仰破灭而已。不过,到了最后,她也没有出卖这个人,想必跟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啊。” 刘穆之沉声道:“这个明月之前就入过阵,显然是给黑袍派去了后军,这是刚才沈家兄弟告诉我的,他们在后军几乎就击杀了这个女人,但给她捡了条命逃了,没想到她还会再易容潜回来,还要扮成贺兰敏以掩饰她的身份,我想,绝不可能是黑袍想要她做的事,很可能她和她的同伙,已经在策划如何摆脱黑袍的控制了,就算事情不顺,让黑袍或者是黑袍的探子看到,也会以为是贺兰敏所为,回去后让这两人互斗,其心机之深沉,让人叹服啊。” 刘裕点了点头:“这么说来,黑袍的手下也不是都对他忠心耿耿,这个想要控制一切,玩转天下的大魔头,到头来,却落得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这一战结束之后,恐怕会有更多的意外发生,不过”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冷芒一闪,看向了右翼的方向:“现在是轮到我反过来布局了,只要黑袍敢入阵,我就叫他有来无回!” 刘穆之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刘裕和王妙音,轻声道:“刚才,妙音会给那明月所制住,究竟是怎么回事?以你的武功身手,是在她之上,就算她偷袭,也不至于给她制住吧。” 王妙音的脸色微微一红,低声道:“说到此事,我现在正烦着呢,其实,其实那无双从洞里爬出后,我,我有点给惊到了,虽然,虽然以前听说过长生怪物,鬼兵这些可怕的东西,但它真的出现在我的眼前,而且,而且是一个我认识的人所变,那种可怕,还是,还是超过了我的想象,就是现在,我的脑子里也全是刚才的样子,与之相比,明月都没这么吓人了。” 刘裕点了点头:“我当年初见此物时,也吓得迈不开腿,这种就不应该是人间该有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妖邪,能丧尽天良,弄出这东西来!” 说到这里,刘裕突然意识到有些欠妥,毕竟当年王妙音的亲生父亲,作为朱雀的王凝之也这样搞出来过数万鬼兵,自己这一下,等于骂了王妙音的爹了。 王妙音看着刘裕有些尴尬的样子,平静地说道:“我爹当年也丧尽天良,后来的结局,大概就是上天注定的惩罚,寄奴,不必讳言,现在我娘天天吃斋念佛,就是为他消业赎罪,希望这世上如果真的有轮回的话,能多少减轻点他的罪孽。” 说到这里,王妙音轻轻地叹了口气:“虽然我借了手中的家传古剑之力,把无双变成的长生怪物,断首削臂,但是这东西仍然想要抓我,咬我,这太可怕了,我一时失了神智,躲在一边,若不是寄奴冲上来,挡在我的面前,只怕我都有可能吓死过去了,后来,后来我一时把持不住自己,竟然,竟然”说到这里,她粉脸通红,低头不语。 刘穆之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怪不得庾悦会是那副表情,你们一时忘情,有亲昵相拥之举,却给他看在了眼里,事后妙音你心中慌张,不知所措,这才会给明月趁机偷袭得手,是这样的吧。” 王妙音的秀眉轻挑:“你都知道了,我现在只想问问,此事后面如何解决,要是给庾悦传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穆之你有好的办法化解吗?” ===第二千七百三十二章 治人道术孰可取===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看了刘裕一眼,说道:“寄奴,此事你准备如何处理?” 刘裕叹了口气:“难道,你们是想杀庾悦灭口吗?” 王妙音咬了咬牙:“寄奴,这是最后的手段,如果庾悦管不住他的嘴,或者是以此来要挟我们,那就得用这个办法了,盯着你我之间的关系想做章的可是大有人在,上次刘毅就无中生有地用那个女史箴图来逼我交权,这次我以皇后之尊随军出征,私下里有非议的也不少人。若是庾悦把此事大肆宣扬,那你我的名节是小,你的大业,几万将士浴血苦战换来的成果,都可能毁于一旦啊。” 刘裕淡然道:“我认为庾悦不会轻易声张此事的,就算声张,也没什么关系了,没人会信他。” 王妙音的秀眉一蹙:“寄奴,在这种事上不要如此托大,庾悦这种公子哥儿,最喜欢喝多了就风花雪月,语及他人的丑事,你对这些世家子弟的禀性,恐怕还不够了解。” 刘裕摇了摇头:“我想我很了解,他们确实喜欢言人是非,但不代表没有脑子,对于掌权的人也敢随便编排,如果庾悦真有此意,刚才就不会转身去阻止别人上台的。所谓捉奸拿双,如果没有人证的情况下,自己乱开口,那一定会给我当成妖言惑众处刑的。” 王妙音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听你这么一分析,好像还真是这样,说来也怪,庾悦此人,一向在世家子弟中以大嘴巴,好搬弄是非而著称,怎么这回从出征以来,倒是象转了性呢。” 刘裕微微一笑:“我说过,庾悦不傻,他是个标准的世家子弟出身,但现在庾家败落,庾楷死后,他就成了庾家的当主,也不想家族就此没落,所以想要借着新兴的京八兄弟们的势,东山再起,以前他是跟着更亲近世家子弟的刘希乐,但是当年的烧鹅之仇,让希乐还是对他不待见,更想提拔谢混和郗僧施,估计庾悦也是跟他翻了脸,才跑到我这里来从军北伐,可以说,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我若是不护着他,以希乐的个性,恐怕就会象我对王愉一样,把他往死里整啦。” 刘穆之笑道:“寄奴看得很准啊,想不到你现在对于这些世家之间的关系的了解,就跟你对打仗的理解一样深刻。” 刘裕叹了口气:“这还不是要多亏了你和妙音的各种情报吗。我现在到了这个位置,要处理的就不止是军事了,跟世家间的相处,世家之间的关系,都是我必须要顾虑到的事,是人都会有错综复杂的关系,尤其是掌握权势富贵的人,一个不小心,也许就会祸及天下,我不能不谨慎。” “杀了王愉之后,大世家普遍对我畏惧,就连谢家,也随着谢混渐渐地掌权上位,而跟我渐行渐远,我也需要庾家这样的高门家族的支持,妙音,对不起,我必须要这样做。” 王妙音淡然道:“这是你早晚要做的事,我娘的年纪越来越大,我又是久在深宫,谢家不可能永远只靠女人来坐这世家首领之位,只是我想提醒你一句,谢家不止谢混这一支,其他的象谢晦,谢灵运都算是年轻一辈中的可造之才,也愿意为你效力,这仗打完后,对于战后的处置,包括对于齐鲁之地的安排,你都可以用上他们。至于庾悦,如果他真有意一心为你效力,那自然不会把刚才的事说出去,但是,我觉得你还是要有制衡他的手段,不能象对穆之,羡之这样完全信任。” 刘裕点了点头:“这点我会注意的。不过,妙音,胖子,我想提醒你们一句,我想要的天下,是堂堂正正,以大道治国,而不是为了满足我的一已私欲,玩弄权术,操纵别人的生死。如果因为别人还没有做的事,只是出于自己的猜忌,就编造罪名,痛下杀手,那我早晚也会变成郗超,黑袍这样的人,变成我最讨厌的人,所以,这样的事,我希望以后你们想也不要想,如果真要对谁对手,那得是罪行确切,以国法杀之才行。” 刘穆之挤出了一丝笑容:“寄奴,妙音她不是这个意思,刚才她也说了,那不过是庾悦真的乱说话后,最后的补救之法,也就是你说的那种罪行确” 刘裕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你们处理事情的这种方式,不管是不是最后的办法,但是只因为别人产生了威胁,可能做一些事情,就要去提前准备消灭,这种感觉真的让我不太舒服,我毕生想要建立的,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天下,人人可以心怀坦荡,而不是各怀心思,互相防备,随时要对人下杀手。”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了那明月的尸体:“就象这个叫明月的女杀手,虽然不知道最后她跟谁勾结,但几乎可以肯定,她背叛了黑袍,而在背叛之前,她就给黑袍出卖了,如果上下之间,主臣之间,都是这样互相防备和算计,又怎么可能会有真情?大晋这么多年来,一次次地错失北伐良机,弄成现在这样,还不就是因为这种掌权掌军者互相猜忌,内耗不断,以至于痛失好局吗?现在我们掌了大权,以后可能会权力越来越大,我不希望我们也变成他们这样,最后防来防去,反目成仇!” 王妙音轻轻地叹了口气:“寄奴,你总是把人想得太美好,但实际上,人的本性都有自私的一面,不是我们这种早就交心的关系,那多半只是因为利益而来往,就象庾悦,他永远也不可能象你刚才那样不顾命地来救我,你冲到我面前都不出一声,只为了能快那一步,而他离我百步之外就嚷得方圆几里内都听得到,他不过是想让别人知道来救我,来证明他的忠诚而已。” “这样的人,你不得不防,因为只要有人能给出更高的利益,他就会背叛你,本质上,你我都不过是他借着势,向上爬的梯子而已。我刚才没想着要杀他,而是想着靠别的让他畏惧的办法,永远地守口如瓶,而这些,我觉得是你现在尤其需要掌握的。寄奴,不是所有人都会怀你的德,你更需要立自己的威!” ===第二千七百三十三章 落旗布阵待黑袍=== 刘裕一动不动地看着王妙音,久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觉得我灭了王愉满门,这样的行动还不够立威吗?” 王妙音沉声道:“在世家看来,这只不过是你公报私仇,向着当年害过你的太原王氏复仇之举而已,向着那些不一开始就站在京口兄弟一边的高门世家给个警告而已,算不上是立威。反倒是刘毅,为什么这么多世家高门都站在他的这一边?那是因为他控制了这些世家高门在京中,在吴地的产业和庄园地契,跟他合作的他能让其有荣华富贵,与之为敌的就让他一钱不名,世间熙熙,皆为利来,世间攘攘,皆为利往,你要能把你手中的权力,给人好处,也可以随时剥夺这些好处,如此,才能让人为你效力,不敢背叛!” 刘裕点了点头:“所以,你刚才是要我有制约庾悦,控制他庾家兴亡的手段,而不是让我杀了他?” 王妙音轻轻地叹了口气:“上的消灭,是最愚蠢的手段,一旦这样做了,后患无穷,今天你可以这样消灭别人,他日你力量弱小,也会这样给别人消灭,所谓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总比做事做绝要好,寄奴,我希望这个道理你能明白,不止是对庾悦,也是对这次的战后处置。” 刘裕微微一笑:“是我误会妙音了,向你郑重道歉,也许,是因为这几年经历了太多的勾心斗角和背叛,让我有些混乱了。我的死敌,只有黑袍,就算是慕容超,如果他肯投降,我也是可以给他们一条生路的,至于这南燕之地的胡人,只要肯做大晋子民,我也不会对他们加以凌虐,而是会跟汉人百姓一样,分给他们田地,让他们自食其力,保护其生命和财产安全,如此,方能消融这几百年来的胡汉矛盾,最终结束这个乱世。” 刘穆之满意地点头道:“寄奴,你能这样想,真的是太好了,会打天下,还要会治天下,如此才能开启一段新的时代。不过,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这战能生擒黑袍,他有一个可怕而庞大的组织,这个明月显然不是他唯一的手下,只有把这个组织给彻底摧毁,连根拔起,才能开万世太平,不然的话,天下无穷无尽的战乱,是不会休止的。今天他可以操纵燕国与你为敌,明天可能会扶持别的国家和势力,永无宁日。” 刘裕点了点头:“我在这里布下埋伏,作出一副他的空袭和刺杀已经得手,我军陷入混乱的样子,就是为了诱这老贼亲自来袭的,这一战,我真正要灭的,不是这二十万燕军步骑,而是黑袍本人,现在,他所有的套路都已经用出来,是时候让他亲自出马了!” 说到这里,刘裕高高地举起了手,握紧了拳头,而在台下,早已经严阵以待的胡藩,则弯弓搭箭,瞄准了这帅台之上,那高高飘扬的刘字大帅旗。 刘裕的手猛地一松,这一箭离弦而出,不偏不倚,正好射断了旗下系着的绳索,而这面大旗,也瞬间跌落,整个帅台的上方,空空如也! 刘裕沉稳地走到了原来的胡床之上,坐定下来,平静地说道:“现在,我就在这里坐等这天杀的老贼过来。”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了刘穆之,微微一笑:“让铁牛他们做好准备,等我号令,准备出击!” 刘穆之的脸上肥肉也微微地跳了跳:“我想,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吧!” 晋军,后军,巷道处。 慕容兴宗的脸上带着笑意,一边的哈尔赤兴奋地说道:“看,将军,帅旗,刘裕的帅旗倒了!” 慕容兴宗哈哈一笑,在他们这个位置,只能看到那围着帷幕的帅台之上,那高高飘扬的大旗,却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不过他满意地点着头:“很好,看来刚才的那一波神兵天降,成功啦。我就知道,国师用兵,鬼神难测,我们的攻击,把刘裕的中军卫队给调了过来,你看,那些跟我们战了半个时辰的,可是与北府军装备不同,应该是宿卫兵马,嘿嘿,听说这回连那晋国皇后也随军出征,这些兵马是保护她的卫队,连这些人也派上了,可见刘裕手上没兵啦,现在,他的大旗倒了,不论他是死是活,晋军中央的指挥,已经完蛋啦,勇士们,再加一把劲,冲进去,灭了他们!” 随着慕容兴宗的狂笑声,燕军甲骑阵中,一片狂野的鼓角声响起,慕容兴宗身边的两千多铁骑,齐齐地吹响了号角,前方在与晋军缠斗的数千名甲骑,也顿时来了劲,一边高呼着杀戮的口号,一边使劲地抡着手中的狼牙棒,铁骨朵,虎虎生风,这突然而来加强的攻击气势,打得一直在相持中的宿卫军们连连后退,尽管司马国璠亲自拿着一把长槊顶在前面,咬牙咆哮,指挥着身边的诸军们随他一起加力反击,但他们的力量,人数,终究不敌这些力大无穷的俱装甲骑,离了原来的那些刀盾大车,去顶这些骑在马上的铁骑,更是毫无优势,只几个照面,司马国璠的身边就有几十人被打倒,剩下的人,也开始不住地后退。 “彭”地一声,对面的一个甲骑,对着司马国璠扔出了一把手戟,隔着十多步的距离,这一下势大力沉,司马国璠脸色一变,猛地一低头,这奔向他脑袋的一戟,堪堪从他的头上飞过,把他的头盔,砸得直飞出去,而他的头发,也一下子披散了下来。 司马国璠肝胆俱裂,他只觉得头皮火辣辣地疼,而眼前的视线,也给红红的液体模糊了,变得一片血色,看不清楚,这下,他离死亡是如此地接近,他终于转过了身,向后狂奔,大呼道:“撤,快撤啊!” 慕容兴宗哈哈大笑起来:“看哪,晋国的宿卫军,夹着尾巴逃啦,勇士们,你们还在等什么,给我追上去,一个不留,那个晋国皇后得抓活的,献给陛下!” ===第二千七百三十四章 中军护卫推车进=== 燕军的甲骑们,大笑着举起了弓箭,对着前方溃逃的晋军士兵们,就是一阵射击,惨叫之声连连,不停地有军士后背中箭,倒地不起,有些人倒地的同时,还会扑倒前方的同伴,一倒就是几个人,当他们挣扎着想起身时,却不是给后面的人踩得继续吐血仆地,就是刚刚爬起来,又马上给弓箭射中,这些箭枝势大力沉,百步之内,缺乏重甲防护的后背,几乎都是给直接射穿,这一路逃亡过去,横尸相枕籍,从这个交锋的位置到这条大道尽头的那些刀车防线,大约二百步的距离,起码有六七百晋军的尸体,横落一地。 俱装甲骑们得意地收起了弓箭,开始列出突击时的楔形阵形,慕容兴宗骑马到了军前,在哈尔赤和赤老温的陪伴下,得意洋洋地驰骑于各队之前,一边策马,一边说道:“甲骑勇士们,你们干得很好,今天这一战,我们打垮了晋军骑兵,击败了吴地轻兵,也打垮了北府军的重装槊士,更是击溃了敌军的宿卫军,现在,在你们的面前,已经没有晋军再敢结阵抵抗了,号称横扫天下的北府军,狂言要灭我大燕的刘裕,不过如此,这一战证明,你们,大燕的俱装甲骑,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俱装甲骑们暴发出了一阵阵的欢呼声:“万岁,万岁,万岁!” 慕容兴宗一指前方的帅台,大声道:“现在,国师的奇计已经成功,空袭晋军中军帅台,刘裕的大帅旗,已经倒下,这回,他再也拿不出部队挡在我们前面了,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们最后一击,冲过这条大道,冲到五百步外的晋军中央,粉碎一切路上的抵抗,用你们的马刀,骑槊,狼牙棒,去争取你们的荣誉与辉煌吧!” 俱装骑士们个个血贯瞳仁,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兵器,直指向天,大叫道:“杀,杀,杀!” 慕容兴宗很满意自己的演讲,转头对着身后的哈尔赤和赤老温说道:“老哈,老赤,这一战你们都打得很好,立了大功,现在,就是最后突击的时候了,国师的空袭部队不知道有没有杀了刘裕,但恐怕也已经攻到了帅台,我们还得抓紧时间,不要让擒斩刘裕的功劳,给别人得了去。” 哈尔赤冷冷地拉下了面当,说道:“我不在乎什么战功,只要能给死难的兄弟们报仇就是这,这一战我们甲骑的损失可是建军以来,除了参合陂外从没有过的,我要让刘裕血债血还。” 赤老温勾了勾嘴角:“我们是不是要先清理掉这些挡在前面的刀车?不然挡在这里会阻挠我们骑兵的冲锋,还有,后面守营门的那些兵马,要不要也投入战斗?” 慕容兴宗摇了摇头:“你说的有道理,还有一点,就是国师的突袭,恐怕他自己想要得大功,到时候我们相机行事,如果他先攻上了帅台,那刘裕我们只能让给他,但我们可以转而去捉拿那晋国皇后,只要把这个女人献给陛下,此战我们就是大功。” 哈尔赤恨恨地说道:“我们俱装甲骑纵横天下,何时让别人抢过功劳?” 慕容兴宗叹道:“他毕竟是国师,现在大燕最有权势的人,惹毛了他,你我的性命只怕未必能保,不过一个刘裕罢了,只要我们其他的斩获多,就不会吃亏。” 一阵大笑声从前方响起,慕容兴宗的脸色一变,和身后众人齐齐地看向了来处,只见道路的尽头,那几十辆散乱一地的刀车,正在被拖到两边,严整列阵的晋军重甲长槊兵,推着三十多辆安装着厚盾板的大车,两名以上的弩手伏身盾板之后,而盾板的两侧,伸出十余根林立的长槊,三十多辆大车左右用铁链横连,把这三百多步宽的大道正面,完全堵死,车后甲士身上的盔甲,闪闪发亮,而一个身形瘦弱,个子中等的军将,身着甲胄,骑着战马,越阵而出,以槊尖直指慕容兴宗,大声道:“对面那将,可是燕军甲骑统领,慕容兴宗?” 慕容兴宗点了点头,看着来将,沉声道:“本将军正是慕容兴宗,你是何人,列阵而来,是想与我俱装甲骑一战吗?” 那将军哈哈一笑:“我乃大晋车骑将军刘裕帐下中兵参军王镇恶,特率车骑中军卫队,在此恭候尔等多时。” 慕容兴宗咬了咬牙:“中军卫队?你家的中军帅旗都倒了,你们不去保护你家主将,却在这里想要与我等搏杀?” 王镇恶自信满满地说道:“这就不用你费心了,慕容兴宗,今天你们俱装甲骑攻我大阵,四个师里,已经损失一个半,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而我军在这里以逸待劳,是不会让你们通过一步的,久闻俱装甲骑的铁索连环马威力无比,冲起来无人可挡,本参军研究兵法战阵多年,这套连锁车阵,就是对付你们的,现在在这里,没有任何埋伏,取巧,想不想来试试,谁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呢?” 慕容兴宗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这个世上,还没有能挡住我俱装甲骑的兵马,众儿郎,给我冲!” 他说着,一挥大刀,身后的上千甲骑发出一阵狂吼,如潮水般地突击而出,直奔对面的车阵。 王镇恶笑着跳下马,转身走向了车阵之中,在他的身后,盾板之下,早就埋伏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更是有人举着超过五米的超长步槊,由两到三甲士所端平,就这样静静地立于车后呢。 王镇恶转头看着在两边林立的朱龄石,沈田子等人,微微一笑:“记住,先刺马,只要马倒了,那后面的人也过不来了,早点解决他们,也许还能赶得上回去帮大帅杀黑袍。” 朱龄石点了点头:“两千箭手,都在阵后,一声令下,每人五十枝长箭,尽数招呼,就算是甲骑,也无法抵挡这样的箭雨!” 王镇恶满意地说道:“很好,把它们全部射出去,对了,田子,你手上的这把大锤是新换的,还好使不?” 沈田子舔了舔舌头:“这把大锤,已经饥渴难耐啦!” ===第二千七百三十五章 收尸冲阵箭雨急=== 晋军,左翼,车阵。 垣遵死死地盯着两百步外,三千多散开阵型,相隔几步,拿着长枪与矛槊的军士,小心翼翼地接近着一片沉寂的晋军车阵,鼓声与喊杀声冲天,几万燕军士兵拼命地以脚踏地,以剑击盾,以最大分贝的声音喊打喊杀,配合着成百上千的战鼓轰鸣,若是不知道的人在几里之外,还会以为这里是有千军万马在全力攻杀呢。 垣苗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看着那些晋军的车阵上,盾板之上,都起码中了几十枝箭了,密密麻麻,看上去已经不再是个盾牌,倒象是箭靶,数量更多的箭落在车身之下,堆得足有一尺多高,晋军的这条大车防线,看起来已经象个射箭场,而箭场之外,本来横尸数千的惨状,这会儿已经给清理了一大半,只有两三百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还散落在车阵前不到五十步内的空间了。 垣苗咬了咬牙,转头看向了身后,一万多弓箭手,早已经引弓待发,他沉声道:“上前速射,压制敌军箭手,二十发齐射,快!” 一个副将眨了眨眼睛:“二将军,还要再射吗?我们的箭都快要用完了,一会儿要是真打起来,只怕没法掩护战斗了呀。” 垣苗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要是不放箭,前面的兄弟哪敢去捡尸?之前靠了这些箭雨压制,晋军不再回射了,这才把尸体清理了一大半,现在就剩下最后一批尸体要处理了,清理完后,就可以进攻啦。” 这副将摇了摇头,喃喃道:“反正也不是我的手下去送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二将军,这些仆骨部和贺兰部的家伙着实讨厌,说是在后面支援,却就是这么看着,连上来射箭都不肯,我看,他们是想让我们去试阵啊。” 垣苗咬了咬牙:“管他呢,国师让我们四五万大军都到这里了,不是来看热闹的,现在晋军中军那里,连刘裕的帅旗都倒了,我们要是连个左翼车阵都破不掉,战后怕是会跟公孙归一样,掉脑袋的,执行命令吧。” 副将点了点头,带着手下上前,又是一阵阵的箭雨腾空,雨点般地落在了车阵一线,而那些上前的军士们,纷纷扔出套索,隔着十几步去套中那些还算完整的尸体的手脚,脑袋,然后迅速地拉回来,拉回一具或者是一块尸体的军士,就如蒙大赦,喜兹兹地把这具尸体拉着,倒退着爬回了本方后场,当爬出百步开外之后,会有仆骨部的骑兵驰过,把这些尸体装在马身上,行个礼后就奔驰而去,而这些拖尸成功的军士们,也可以心安理得,高高兴兴地跑到后面,坐成一圈,谈笑风生,与同伴们庆贺自己活着回来了。 垣苗走到了垣遵的身边,摇了摇头:“大哥,最后一片区域也清空了,该是全面攻击的时候了吧,我们真的要强攻这车阵吗?要是碰到敌军的那些强弩,只怕会损失惨重啊。” 垣遵的眼中光芒闪闪,喃喃道:“二弟啊,你觉得晋军的这些八牛弩,现在真的还在车阵中吗?” 垣苗的脸色一变:“不是说这东西不能拆卸,无法转移吗?我们刚才射了这么久,都没遇到反击,只怕,是给我们射坏了吧。” 垣遵咬了咬牙:“但愿如此,现在晋军中央那里似乎是给国师打进去了,那些凌空而降的孔明灯,让整个晋军阵中燃烧,恐怕俱装甲骑也攻到晋军帅台了,我想,晋军两翼车阵的兵马,恐怕已经撤回去防守了,不然怎么会我们射了这么久都没有半点动静呢?这不合理啊。” 垣苗的双眼一亮:“大哥说的极是,可能敌军真的悄悄撤离了,在这里摆个空阵呢,我们要不要攻一攻试试呢?” 垣遵笑了起来:“那就攻他一下,让那一万弓箭手,全部站起身来,边射边前进,如果晋军还有军队在后面,那一定会起来还击,要是没有还击的,就说明后方无人了,给我三千刀斧手继进,冲进车阵!” 左翼,阵外,两里,小丘。 贺兰卢冷冷地看着近万名步行弓箭手,排成了六七列横队,一排排地上前射击,然后后排的弓箭手们再向前十步,进行下一轮击发,靠着这种边走边射的战法,他们已经从一百二十步左右的距离,推进到了五十步左右,所射的箭枝,也大部分越过了车盾,飞到了车阵之后,可是阵中仍然是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回击的迹象。 仆骨武眯着眼睛:“难道,晋军这阵后的军队,真的已经撤走了吗?” 贺兰卢冷笑道:“反正让垣家兄弟们去试试也好,万一真的阵后无人,那就按咱们原来的计划,你迅速地杀入阵中就是。仆骨,这回你立功的时候到啦。” 仆骨武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我这就去,入阵之后,一路杀到中央帅台,有机会取下刘裕的脑袋,立大功!” 贺兰卢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祝你和阿满好运。” 仆骨武哈哈一笑,正要开口,突然,只听到车阵之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鼓角之声,而几百个嗓子在同时狂吼:“风,风,风!” 随着这阵吼叫之声,起码有上万根羽箭,从阵后五十步左右的位置,腾空而起,天光顿时变得黯淡,而这黑压压的大片羽箭,则遮天蔽日,状如乌云,带着死亡的尖啸,狠狠地砸进了已经大部分进入到阵前五十步范围内,那边射边进的一万弓箭手的队列之中。 轻装甚至无甲的这些燕军箭手,被如此急促,凶猛的箭雨风暴所袭击,仿佛是给十二级台风刮过的麦田,成片成片地倒下,最前面两排的箭手,甚至顾不得再去还击,转过身,拼命地就要向后逃去,如果这时候他们的背上有眼睛,就会看到,在他们转身逃出十余步之后,那些大车的挡板后,顿时探出了数千个身子,还有,那盾板之上,给拉开满弦的大弓。虞丘进那杀气腾腾的脸就出现在一辆大车之上,伴随着他威严的吼声:“射崩他们!” ===第二千七百三十六章 垣家兄弟留后路=== 随着虞丘进的这声令下,几千枝长箭,从拉满的弓弦上迅速地击发,无情在射向四散奔溃,乱成一团的这些弓箭手,他们把自己的后心完全敞开给了晋军的弓箭手们,而这次的射击,不象上次是箭雨覆盖,在百步以内的距离,晋军箭手们完全可以象平时练习射箭一样,把这些逃跑的敌军当成靶子,看准一个,就好好瞄准,然后一箭射出,其结果,必然是应弦而倒,然后,迅速地抽出下一箭,去找另一个目标。 只这两三轮的射击,这阵前百步之内,就倒下了一千多具尸体,本来好不容易拖了半天尸体,清出的进攻通道,顿时又变得尸横遍野,溃散的弓箭手们,跟本来跟在后面,提着大刀和利斧,准备冲阵的刀斧手们撞了个满怀,然后混在一起,拼命地向后逃,刚才还如潮水上涌,冲向车阵防线的燕军,这会儿就跟退潮一样,以更快的速度回撤。 垣遵看得目瞪口呆,半天无语,垣苗叹了口气:“我们都上了晋军的当了,看来,他们根本没有崩溃,甚至一直隐藏在大车之后几十步的地方,而不是在车阵一线,我们的射箭,没有杀伤到他们一兵一卒,但我们真要上前时,他们却是发起反击,人可以布疑阵甚至是用草人,但这些箭,却是来不得半点假的,他们的兵力,起码在一万以上,而且,连八牛弩还没有用上呢。” 垣遵咬了咬牙:“再上前也是送死,我们尽力了,传令,让弓箭手们重新整队,然后射击晋军!” 垣苗的眉头一皱:“只怕他们又会退到阵后几十步的地方了,我们射箭,伤不了他们的,除非是大批步兵上前,弓箭手掩护射击。” 垣遵勾了勾嘴角:“你没看这些晋军的装备吗?哪怕是弓箭手,都是铁甲在射,加上车阵的掩护,就算放开来打,我们也不可能攻破这防线,如果全线密集冲锋,恐怕那八牛弩就会给用上了,到时候只会死更多的人,毫无意义。只要我们在这里做做样子,摆出一副尽力的模样,就算战后评定,国师也奈何不了我们什么,哼,我们这里本就是佯攻,为他牵制兵力用的,做到这步,够意思了。” 垣苗的眉头一皱:“可是,贺兰部和仆骨部还在后面看着呢,要是事后打小报告,说我们坏话怎么办?” 垣遵咬了咬牙:“他们想冲就自己冲去,我们可以弓箭掩护,之前他们死了这么多人,但这不代表我们也必须要死得更多。再说了,以现在这架式,恐怕晋军的中央帅台那里也没有崩溃,甚至可能火光四起,也是刘裕故布的疑阵,国师如果要冲击,怕是会把自己也陷进去,这仗打完后,能不能再责罚我们,还要打个问号呢。” 垣苗的脸色一变,看了看四周,沉声道:“你们都且先退下。” 二十余个周围的亲卫和传令兵都行礼离开,方圆五十步内,只剩下这兄弟二人。垣苗低声道:“大哥,这话可不敢乱说啊,要是给国师听到了,只怕我们” 垣遵冷笑道:“我的兄弟,我觉得咱们也得给自己好好合计合计了。我们是汉将,带的部下也都是汉人军队,向来给那些鲜卑人看不起,之所以为慕容氏效力,也只是因为当年慕容德收留了我们父子,对我们有恩罢了。可是慕容超却不是他叔父,他冲动无谋,宠信奸臣,还把军国大事全交给黑袍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现在惹了刘裕来北伐,却要我们流血牺牲,这一仗黑袍要是赢了还好,若是输了” 垣苗的脸色一变:“要是败了,那大燕,有亡国之险哪。” 垣遵点了点头:“这大燕是他慕容氏的,可不是我们垣家的,要说报恩,当年为先帝南征北战,已经算是报过了。这慕容超和黑袍惹的祸,是他们的事,我们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这一战我们也已经尽力,若是还不能胜,难道我们就要跟慕容超和黑袍一起陪葬吗?” 垣苗咬了咬牙:“可是,可是话虽如此,但我们哪有跟鲜卑兵马对抗的实力?这一年多来背叛慕容超的人,可都” 垣遵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在小丘之上,同样窃窃私语的贺兰卢和仆骨武,说道:“其实,无论是我们汉人,还是贺兰部,仆骨部这些外姓鲜卑部落,都有自己的打算,慕容氏能号令我们,靠的无非是兵强马壮,我们只有臣服,但这战袍打输了,就算他能逃掉,慕容氏本部的人马也会损失惨重,到时候没有实力的可能会给他们找借口铲除,消灭,然后兼并其部,以弥补自己的操作。就象公孙归,他死了,手下的那些突骑不就是给黑袍顺理成章地收编进禁军了吗?所以说,能不能活命,到时候不是看我们这战的表现如何,而是看我们战后的实力!” 垣苗的双眼一亮:“你是说,我们手上的这四万多人马?” 垣遵点了点头,低声道:“这四万多兵马,多数是临时征召来的各地民夫,若是仗打输了,只怕多半会溃散逃跑,不会跟着我们回广固的,我们能收拢的,还是自己亲自控制的这五千亲军,他们的家属跟我们的一样,都在广固,到时候我们可以先回广固,再秘密让家人逃出广固,然后借口去为慕容超到各地征集勤王之师,逃出去,然后,再视情况而定,如果慕容超能守到刘裕退兵,就继续为他效力,要是刘裕能灭了他,咱们就转而向晋军降服,尚可保富贵啊。” 垣苗咬了咬牙:“难道,这一仗我军输定了吗?” 垣遵叹了口气:“我觉得机会不大了,晋军如果打成这样都不调左翼车阵的部队,那说明对于其中央的突袭失败了,甚至后军那里的甲骑也不可能突破成功,兄弟,我们真的要好好为自己计划一下将来啦。” ===第二千七百三十七章 贺兰亦有退兵意=== 晋军,左翼,车阵之上。 虞丘进和孙处站到了一起,冷冷地看着对面的燕军,丢盔弃甲地退了下去,直到几百步外的安全距离,这些残兵败将们开始重整阵型,而一排持着大盾和长枪的军士也上前列阵,防备起晋军可能的冲击,虞丘进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乌合之众,太不经打!” 孙处摇了摇头:“这里的敌军数量虽多,但多是汉军,装备不行,训练不足,跟我们的精兵锐士,自是不可同日而语,要是后面的那些鲜卑骑兵全力进攻,也比他们强了不少,不过,我看贺兰卢和仆骨部的人,是不会再冒着损失精锐的风险,全力进攻了。” 虞丘进点了点头:“这是不言而喻的事,这些胡虏也好,汉将也罢,我看也是有兵就是草头王,部下如果损失太大,那也可能给别人吞并,所以这一战,贺兰部和仆骨部是不会再上来了,而那些汉军,应该是什么垣家所带的兵马,也不想上来送死,后面的事,恐怕就是敲敲鼓,虚张声势,作作样子啦。” 孙处正色道:“就算如此,我们也要听从大帅的将令,牢牢守住这里,不得轻举妄动。” 虞丘进叹了口气,一拳打在面前那插满了箭枝的盾板之上,咬牙道:“我们现在还有一万五千兵马,刚才要是趁势一个冲击,可以把它这四五万步兵全部打崩,而贺兰部和仆骨部受了重创,就算在外面野战,也完全可以战而胜之,我不知道大帅在担心什么。就算要守住这车阵防线,五千人足矣,有一万人去中央,去前锋,都能起到大用啊。” 孙处勾了勾嘴角:“好了,大帅用兵,我等就不要妄议了,之前他需要用兵时,把阿韶和几千精锐都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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