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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鼓边的军士们,这会儿也全都放下了手中的兵器,抄起鼓槌,学着刘裕,敲了起来,朱龄石和朱超石兄弟更是边敲边喊,那略带稚嫩的童声在这鼓声的混合下,居然也是震耳欲聋。 伴随着这些有节奏的鼓声,在南风的伴随下,卷起狂风巨浪,向着北边的秦军大营而去,把那秦军的战吼之声,瞬间就压得听不见了。 刘裕在这样敲了十几个回合之后,哈哈一笑,把鼓槌扔给了在身边的到彦之,他马上跟着敲了起来,对面的秦军营地已经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刚才还山呼海啸般的胡骑长嘶,万军齐鸣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了,偶尔有几声鸣金之声响起,天地之间,只剩下寿春城头的这些“嘿,嘿,霍”的声音还在回荡着。 慕容南的声音在刘裕的身后响起:“真有你的,这都能给你想到。” 刘裕微微一笑,转过了身,对着一边的徐元朗说道:“徐幢主,这里就交给你了,大家的士气不错,保持这股气,我们一定能守下寿春的。” 徐元朗哈哈一笑:“刘幢主,今天你真是让我开了眼,回头我一定在各城头都把这个办法给推广开来,噢,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抹泥?” 刘裕点了点头:“越快越好,你可以现在就带那些泥水匠出发了,先涂城头,然后是城中的民居,那些都是木屋,很容易着火的,千万不要大意。” 片刻之后,刘裕又站在一开始的那个隐秘的瓮城城头,倚着城垛,他的目光落向了远处的秦军营地,神色平静,朱龄石和朱超石兄弟正在城头跟着徐元朗一起,提着几桶井底的淤泥,跟在那些泥水匠后面,往一根根的木头柱子上抹着这些水泥,一多半的北城城头木制建筑,已经变得灰头泥脸了。 慕容南轻轻地叹了口气:“刘裕,你这些战守之道是从哪里学来的?看你这五大三粗的样子,大字都不识几个,怎么能看这么多兵书?” 刘裕微微一笑,直起了身子:“兵法又不需要认识多少字才能看懂。自古将帅都不会象那些经学,玄学大师一样,故弄玄虚,因为,兵书是写给将帅们看的,写的内容是如何领兵作战,面对的也都很多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庄稼汉,要的就是简单易懂。” 慕容南的双眼中光芒闪闪:“那你这些兵书是哪里来的呢?好像你家里也没什么藏书吧。” 刘裕笑道:“怎么,你去过我家?” 慕容南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摇了摇头:“我从没去过京口,你家我哪里去过。只是你家里的情况,军中上下无人不知,说是穷得揭不开锅了,你刘裕也不是那种穷酸书生,真要有藏书什么的,估计也早拿去换钱了吧。” 刘裕点了点头:“是啊,就是因为太穷了,才要出来搏个富贵。不过说实话,那些兵书,不是我家的,而是刘胖子那里的,还有,自我投军以来,玄帅也给了我不少他们家藏的兵书战策,比如六韬这些。对我都很有用。” 慕容南笑道:“难道你刚才的那些,嘿,嘿,霍,也是兵书上纪录的?” 刘裕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是我们京口人在打群架的时候,出手前都要这样齐声吆喝的,准确地说嘛,是咱七里乡种地时候统一喊的号子。” 慕容南睁大了眼睛:“什么,种田时的号子?还能这么喊?” 刘裕笑道:“那是,慕容兄弟,你没种过地,不知道那种在水田里弯腰插秧,有多麻烦,有多痛苦,那些泥水地里,尽是吸血的蚂蟥,有时候腿一抽出来,上面能叮上十条八条,血淋淋的,不知道有多吓人呢。” 他说着,一撩裤腿,毛茸茸的小腿之上,可以看到有很多细细麻麻的口子,触目惊心,即使是经历过无数搏杀的慕容南看到,也是不免为之色变。 刘裕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是不想种地,所以才会自幼习武,与其一辈子弯腰劳作,给这些蚂蟥吸血,还不如上战场痛痛快快地杀一场呢。慕容兄弟,你们在草原上的时候,放牛牧羊,没这么惨吧。” 慕容南轻轻地叹了口气:“草原之上有草原的难处。刘裕,其实我出生的时候,我们慕容家已经入主中原了,我对草原的了解,还是通过我的家中长辈。不过他们说,在草原上牧牛放羊,要受风吹雨淋之苦,蚊子和牛虻有小指头那么大,草丛中有很多毒蛇长虫,那种半人高的野草堆里,多的是各种毒虫野兽,有时候下马撒泡尿的功夫,就会给蛇虫袭击,命都保不住呢。所以在草原之上,即使是三四岁的小孩子,都要学会骑马射箭,能不下马尽量不要下去,至于弓箭和小刀,那是防身保命的利器了。” 刘裕笑道:“怪不得你们一辈子都要生活在马背上,原来是因为这些啊,看起来草原上也不比中原舒服。” 慕容南勾了勾嘴角:“何止是这样。你们中原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辛苦,但没有生命危险,也不用看天吃饭,除非是大的灾荒,不然不至于一年下来颗粒无收,即使有大灾,也有往年的存粮可以吃,不会饿死。” “但在草原之上,冬天下场暴雪,几十万头牛羊可能就会冻死,接下来部落里的人就会成批地死去,因为牛羊肉无法存储一年以上,再或者是那种牛羊间的大规模疫病,可能会让一个几十万人的部落瞬间分崩离析。” 刘裕点了点头:“所以没吃没喝,要是不想饿死,就只有去抢了?这就是你们这种掠夺天性的原因?” 慕容南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算是一个原因吧。你们中原有大江大河,水源从来不是问题,而在草原之上,想要养活牛羊,就得有水草丰美的牧场。” ===第三百八十六章 城头料敌于先机=== 慕容南看着刘裕的眼睛,脸上闪过一丝忧伤的神色:“而且,那水得是大泊大湖,但不能呆太久,不然牛羊迟早会把草给吃光。所以,我们得四季迁移,春夏秋冬都得在不同的牧场之上才行。再强大的部落,也要面临和别的部落争夺这些牧场的问题。所以,在草原上的这种征伐仇杀,一刻也没有停过!” 刘裕奇道:“这么说来,你们也只是因为食物无法存储,所以为了讨生活,而必须要争夺牧场,水源,并非本性如此?” 慕容南正色道:“刘裕,我们是人,不是野兽,就算不象你们汉人这样知书答礼,但也知道不能随便杀人,知道掠夺是不好的。没有人可以永远强大,今天你靠着强力抢了别人,但结下了仇恨,那以后你弱小了,别人强大了,可以同样对你,这样的仇杀是没有尽头的,即使象匈奴这样的强大部落也有衰败的那一天,一个有脑子的草原霸主,是绝不会做人不留余地的。” 刘裕微微一笑:“于是你们就想着趁机举族入中原,就是为了避开这个可怕的,永远陷于仇杀,也要面临巨大生存压力的草原?” 慕容南叹了口气:“有这个考虑,在塞外永远要面临无休止的仇杀与战斗,而中原不会,即使大燕灭了,我们仍然可以留下来。刘裕,如果将来有一天你们东晋真的能得了天下,希望你不要赶我们走。” 刘裕勾了勾嘴角:“我中华自古热情好客,永嘉之乱,不就是因为我们留在中原,编户齐民的各族胡人们恩将仇报吗?以后如果我们恢复大晋,你们慕容鲜卑只要恭顺,不作乱,我想至少我是不会把你们再赶到塞外草原的。” 慕容南哈哈一笑:“搞的你好像可以决定天下大势,万民生死似的,刘幢主,醒醒,天亮了。” 刘裕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不是你起的话题嘛。好了,不说这个,还是谈现在的战事吧。你刚才问的那些种田时的吆喝,也是我灵机一动想到的,按兵法上,还得是鼓号震威才可以。” 慕容南点了点头:“城头也有锣鼓,为何非要用这种办法呢?” 刘裕微微一笑:“秦军的人数和锣鼓都远远超过我们,只靠打鼓恐怕难以压下他们的气势,再说刚才的情况你也看到,城头的军士与民夫们都很紧张,很害怕,要不然也不会有今天城头的冲突了,在这种情况下,不想办法调动他们的热情和士气,又怎么能跟敌军对吼呢?” 慕容南叹了口气:“你这灵机一动,还真是有奇效呢,我看到了他们的眼睛里的光芒,这会儿真的是士气高涨了。不过,你之前说他们城头打架也是因为害怕,我是无法理解的。” 刘裕正色道:“因为那些民夫和军士们的动作都非常僵硬,所以才会撞到一起,可能他们自己也没发现,而那军士和到彦之一撞就会吵起来,也是因为怨气与恐惧,才会让那军士拔刀相向,到彦之也是情绪失控,这才会有冲突。至于那些围上来的民夫和军士们,如果是在平时,是不会爆发如此对峙的。” 慕容南点了点头:“毕竟敌强我弱,城外几万秦军,城中就算抓了壮丁也不满万人,他们害怕是正常的。象那个到彦之,本身就非寿春百姓,但兵荒马乱之时,也给强留下来了。” 刘裕笑道:“守城需要的是万众一心,如果人心散了,恐惧流传,军民互怨,那肯定是不行的。秦军来得如此之快,是梁成的精锐部队,他们会趁着这股子锐气抢攻,不然时间拖得一久,就攻不下来了。” 慕容南奇道:“他们后续有大军,要是时间拖久了,应该是更有利吧。我要是梁成,那今天看到城中士气高昂,就不会主动攻击。既然出奇不意办不到了,那就稳扎稳打吧,骑兵利于野战而不利于攻城,这个道理就是个小兵都明白。” 刘裕摇了摇头:“慕容兄弟,我跟你打赌,明天梁成一定 会攻城。” 慕容南不信地摇着头:“我不信,他是宿将,不会违背基本的军事常识。” 刘裕长舒了一口气,看向了城外的秦军军营,沉声道:“秦军这回南下,我军一路不战而退,弃守了整个淮北,苻坚这次在全国大肆征兵,十丁抽一,这才有了百万大军的南下,国内肯定是怨声载道,征召来的士兵也多有怨言。这士气完全要靠胜利和掳掠来维持。” “梁成是氐人,是苻坚的爱将,这回轻兵急至,说明他们内部已经出问题了,平时的秦军作战,都是以异族兵马为先驱,比如上次用俱难和彭超的匈奴本部人马,还有汉人来打先锋,或者是打襄阳的时候,以你主公的鲜卑人为先驱,而氐军是作为后面的督战队使用,轻易不会投入战斗的。” 慕容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还真是这样,氐人毕竟数量不足,如果损失过多,那秦国的天下都会出问题,不过,照你这样说,梁成带着氐族精锐先期而来,又是作什么呢?”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因为他们需要胜利,需要大的胜利,来安定军心,让跟着南下的各族部队看到希望,刺激他们的战斗意志,寿春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坚守不弃的大城池,所以一定要拿下,不然的话,要是让后面的其他各族人马看到连一个寿春都无法攻克,只会军心生变,更加消极应战了。” 慕容南叹了口气:“这么说来,梁成会不顾氐军的伤亡,强攻寿春了?那他为什么不在刚来的时候就攻城?那时候我们连淤泥都没涂呢。” 刘裕笑着摆了摆手:“梁成的骑兵又不能飞,没有攻城器械,他们怎么来攻打呢?不过,今天这样全军战吼,就是试探我们守城的实力,尤其是要看看我们的士气,现在他知道我军斗志高昂,不会给他们吓倒,那没说的,明天就会咬牙强攻了,只要顶住了这一波,寿春就守下了一半!” 慕容南的眼中闪闪发光:“我能做些什么?” 刘裕笑着用手搭住了他的肩头:“听我的命令,也许你的兄弟们,明天能派上大用场!” ===第三百八十七章 秦军夜议攻守策=== 寿春城外,秦军大营。 一处箭塔哨楼之上,刀眉如墨染的梁成,一脸阴沉,看着对面那已经陷入夜色之中的城墙,火光从十几里外传来,照得这哨楼之上的秦军将帅们的脸一片明亮,一声叹息响起:“看来这寿春城中是有高人在防守啊,居然也学会了夜间从城头放下火盆,吊到半城城墙那里,如此一来,百步之内,灯火通明,我军想要夜袭,挖地道都不可能了。” 说这话的人乃是一个文士模样,全身披甲的白面书生,五十余岁,须发花白,正是随军出征的扬州刺史王显。苻坚不仅在长安城中给司马曜和谢安都留了高官的位子,也在各路大军里设了扬州刺史,荆州刺史,广州刺史之类的官职,僚属布置,一如正式的州郡长官,只要前方攻下了相应的州郡,这些行政官员们就可以就地上任了。 梁成看了一眼王显,平静地说道:“城中有厉害的角色,这点我在出征之前就知道了,其实不用这这些防夜袭的火盆吊于半城之间,只看那护城河外,民居给拆除一空,而城外除了护城河还有两道濠沟,可以隔绝我军的地穴攻法,草丛中隐约布有尖刺木桩,我军要想攻城,没有任何掩护之物,只能强攻。” 一个全副武装,肌肉发达的大将,正是梁成的副将王咏,在荆州之战中因功还得了个弋阳太守的官职,当然,现在他未去就任这个郡守之职,而是跟着挂了荆州刺史,卫将军头衔的老上级梁成继续征战淮南战场,他的眉头一扬:“我军自征战以来,未攻城之前,都是按大帅的战法,齐声呼喝,威震敌胆,此计一经使出,无有不成。即使是那号称坚固的襄阳城,也是给我们这样一吼之下,失了士气,最终陷落。” “但是今日白天的时候,我军这样吼叫,城中居然可以对着吼回来,整齐划一,杀气腾腾。就是那简单的嘿嘿霍三声,就能把我军几万人马的战吼给压制,说实话,到现在我都不相信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那个嘿嘿霍又是什么?” 梁成摇了摇头:“我问过俘虏的本地晋人,他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是乡间村夫种田时的口号,不过你们别看,这口号简单易懂,又能配合鼓点,加强气势,他们处在城头,有高度优势,又能顺着南风,所以压制住了我军的战吼。不过,要做到这点,起码城头要有几千人同心协力,以一个腔调和节奏在吼,而且不能有怯意。各位,你们说,这说明了什么?” 王咏咬了咬牙:“说明这些晋军的士气高昂,而且很有信心,很听指挥。” 梁成点了点头:“据我们的情报,城中的晋军不会太多,绝对不会超过万人,就算临时征用民夫,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字,晋军的北府军现在还没有大规模出动,胡彬的水军离这里还有几天的路程,所以,我们最好在胡彬到达之前,攻下寿春城。” 王显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梁将军,你确定要强攻吗?我军现在初来乍到,又没有吓倒城中的守军,现在寿春城的防守如此严密,援军随时可能到来,真的能攻下来吗?” 梁成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之色:“敌军士气高昂,如果我们不攻城,那他们的气势只会更加上升,而我军这次轻兵前来,带上了本族精锐,就是要打给别的部队,尤其是那些心存不满的异族兵士们看,让他们知道我氐族兵马,精锐无前。” “可是现在,敌军坚城在前,又有猛人驻守,他们指望能用这样的方法,来吓退我们,各位,你们应该都已经知道,城中守城的那个刘裕,就是君川之战中打败俱难和彭超的那个北府军幢主,听说,谢家有意招此人入赘。” 王显点了点头:“这事我也听说了,这个刘裕在豪强众多的京口,也当了几届武魁首,可见其武功高强,但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还懂兵法。” 王咏摇了摇头:“我不相信这个刘裕有传的这么神,寿春城毕竟是晋军重镇,多年经营,如果有良好的防守体系,也不奇怪。未必就是那个刘裕的功劳,他要这么有本事,现在怎么会只是一个小小幢主呢。” “还有,我听那些杨秋的手下们说,这个刘裕不是带兵来寿春城接任防守指挥的,他是护送一个世家女子来此嫁给桓伊的儿子,说白了不过一个护卫队长而已,看起来这个人更多是一个谢家的家丁,而不是军中的将校。” 梁成的心中一动,“哦”了一声:“王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刘裕没有这个才能,或者说他无权指挥吗?” 王咏笑道:“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又怎么可能懂这么多兵法,刘裕并非世家子弟,只怕连兵书也没怎么看过,君川之战,他只是一个前部先锋罢了,俱难彭超手下的那些匈奴人只想着抢劫,汉兵又没什么战斗的动力,一旦给他吓破了胆,就是兵败如山倒了,你看,他真要是有那么厉害,为何不象君川一样,出城与我军决战呢?!” 王显也跟着笑了起来:“不错,王将军说得有理,要是那刘裕真的这么厉害,他手下有近万人马,也该出城一战,而不是龟缩防守啦。看来他白天也只是虚张声势,我们不如现在就趁夜攻城,一举拿下!” 王咏的眼中凶光一闪,一把拿下了头盔,左手猛地一击自己的胸口,沉声道:“大帅,下令吧,现在攻城,末将愿意为前部先锋。” 边上的几个将校们也都摩拳擦掌,纷纷请战。 梁成没有直接回答,在这个箭楼之上,他负手来回踱了两步,最后,当他站定的时候,他的嘴角勾了勾,平静地说道:“不,天色已晚,城中有了防备,天亮再攻,传令,派辅兵多去搜集附近的石块,明天,我会让城中的晋军,知道什么叫满天石雨!” ===第三百八十八章 秦军投石攻寿春=== 寿春,清晨,卯时。 一阵阵低沉有力的号角之声,从寿春城外的秦军大营里传出,尖厉的哨子声响成一片,伴随着各队队正们的吼叫,以及军士们四处奔出时,那战靴踏地的声音,细密的鼓角之声与梆子声响成了一片,整个大地都在微微地发抖,就连城墙的垛口处,那些灰尘与泥垢,也仿佛给这些巨响所震动,纷纷脱离了原来的城垛之上,落下了城去。 刘裕一身黑色大铠,胸前兽面连环甲,缓步从城楼处走出,十余名持盾护卫紧紧地护在他的身边,而两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嘴角边刚刚长出些细密的绒毛,身形样貌倒是与刘裕有个六七分相似,正是刘裕的两个新徒弟朱龄石和朱超石。 今天,则是这两个朱家少年,第一次跟随刘裕这个新认的师父上阵搏杀,却是如此重要的守城大战。 刘裕看着城外,正在列阵,如乌云一样密集的秦军,嘴角勾了勾,冷笑道:“果然还是来了,玄帅说的不错,今天,就是秦军拼命攻城,最关键的一波攻势啦。龄石,超石,你们这些年也一直在读兵书,对城外的情况,有什么看法?” 朱龄石勾了勾嘴角,说道:“梁成看起来是亲自攻城了,他的帅旗已经在中军阵中列了出来,而旗下的那员大将,应该就是梁成了。这回北城是他们主攻的方向,我们是不是应该禀告徐将军,让他亲自坐镇这里呢?” 朱超石摇了摇头:“大哥,我们就这么没有志气么,梁成攻这北城,难道师父就守不住了吗?我看,这正好是我们朱家兄弟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呢。师父,咱们的父亲大人可是晋朝大将军,到了咱们这辈的时候,也要尽忠报国,立下大功,才不枉我们朱家的将门之名啊。” 刘裕摆了摆手:“说这个没用,你们还太年轻,没上过阵,这大将旗下,未必就是梁成本人,就象去年的襄阳之战,梁成让他的弟弟梁云穿了他的衣甲,连战马都染成同样色,就是迷惑我们的,这回旗下是不是梁成本人,真的不好说呢。不过你有一点说对了,梁成在哪里,才是他们秦军主攻的地方。” 说到这里,刘裕的面色凝重,指着对面黑压压一片,不下五万的大军说道:“氐秦南侵以来,各地州郡增援他们的军队,日以千数,他们的军队是越打越多,出动时不过三十万左右,现在已经不下五十万了,只在这北门方向,就压过来这么一支大军。” “东西两门的地势不利于大军展开,我料也不太可能是氐秦主攻的方向,所以,梁成要么在这里,要么在南城,徐将军亲自坐镇南城,那这里,就完全由我来负责了。不管梁成是否在此处,我们都必须要守好北门,不放一个秦兵入内。” 朱龄石和朱超石齐声道:“诺。” 刘裕的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他的目光落到了正推着大量投石车上前的秦军士卒身上,说道:“看起来,秦军是要用大量的远程兵器先行打坏我们城头的防御武器,以掩护步兵冲击,传我将令,城头只留两百人监视,所有的守城弩箭全部藏好,不许发射,等我的命令。” “龄石,超石,你们率领人马下城,看我城头的旗号行事,按我们这些天来演练的,我举什么旗,你们就进行什么样的支援,明白了吗?” 朱龄石与朱超石对视一眼,齐声道:“师父,你是主帅,这里危险,请你下城。” 刘裕摇了摇头,笑道:“没事,正因为我是主帅,在这里更要亲眼看清楚敌军的动向,你们快下去吧,记住,听我号令行事!” 当大批的城头守军,跟在朱龄石和朱超石身后下了城墙之后,刘裕缓缓地戴上了自己的银色面当,鬼面之后,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五里外的秦军大阵。 ,一百余部投石车已经安放 就位,放在离城墙大约四百步左右的地方,两千多名军士,站在这些投石车之后,数不清的石块装载在板车之上,置于这些投石车的一边,所有的力臂之上的巢囊之处,已经放上了几斤到十几斤不等的石块,只等一声令下,就会万石齐发。 刘裕冷笑一声:“还是老一套,你们以为,就靠这些投石车,就能打垮寿春城墙了吗?白日做梦!布幔!” 一阵急促的号角声在北城的城头响起,连响三声,从女墙的垛口处,一下子伸出了几百根长长的竹杆,足有六七尺长,每根竹杆之上,挂着足有一丈多长的布帛,三四层厚,看起来象是几床厚厚的棉被,把整个北城的城墙与垛口,都紧紧地盖在了这个被子之中。 秦军阵地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梆子声,五万多大军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之声:“风,风,风!” 几乎与此同时,一百多部投石车的力臂,重重地垂下,随着拉着前力臂的军士们,在喊着号子的配合下的整齐发力,数不清的飞石铺天盖地,直接砸向了远处的寿春城墙。 “啪”“啪”之声不绝于耳,如同是重拳击中了败革的那种声音,百分之九十的石头,直接砸到了这些布帛之上,给卸掉了大部分的力量,最后等到撞上城墙之时,已经是绵软无力,只是在城墙之上磕下了几层灰土,就掉落了城下,很多石头滚进了城外三丈左右的护城河里,“扑通”“扑通”的声音不绝于耳,泛起了阵阵水花。 偶尔也有几块石头越过了这些布帛,砸上了寿春城的城头,一些楼宇,箭楼被砸中,几处哨塔轰然倒塌,而有十几条这种厚布,也随着这些石块与城楼的落地,被带得掉到了地上,但很快背后又伸出新的挂着布匹的竹杆,轰击持续了足有十几轮,寿春城下积石都有半尺之高,而那厚厚的布层仍然完美地包裹着整面城墙,连一点墙面也没有露出来。 ===第三百八十九章 床弩攻城风雷动=== 秦军帅旗之下,梁成的眼中光芒闪闪,一边的弟弟梁云恨恨地说道:“刘寄奴居然能用这样的办法来挡飞石攻城,也算是绝了,大帅,现在我们怎么办?” 梁成冷笑道:“他能用布帛来防飞石,难不成还能用这个来防床弩吗?二十部床弩全给我上,我看这回他能不能用这些破布来守城!” 百余部投石机前,三千铁甲军突然闪了开来,本来密密麻麻的重装步兵方阵,如同劈波斩浪一般,二十多部足有三四丈长,两个人高的巨大床弩,从人群中显现了出来,而这些床弩上装着的,则是足有七根的马槊,中间的一根足有一丈长,镞如巨斧,而两侧的各三根副槊,也有四五尺长,形同八石奔牛弩中的那种弩机长箭,三棱箭头,闪着森森寒光,连尾翼的羽翎,也是铁制的,让人望而生畏。 大将王咏骑着马,逡巡于这些床弩之后,这个在燕国时期就是负责各种机械战具的家伙,随着慕容垂投秦以后,也很快得到了重用,王咏在设计这些床弩的时候,还由他一手监制,这会儿,由这个总建造师来负责这些大杀器的发射,可谓最合适不过。 战场上的冷风吹拂着王咏的须发,吹皱了他脸上那一刀刀的皱纹,二十多步床弩,在他的面前已经准备就绪,离城五百步的距离,这是梁成特意交代过的,现在,万事俱备,只等他一声令下发射了。 王咏缓缓地举起了手中的大刀,猛地往下一切,随着他的这个动作,二十多步床弩,同时开始了轰鸣,其声如奔雷,大地都在震动着,每一下的发射,这部床弩都会重重地往后退出足有三尺的距离,若不是其木制底盘下加了滑轮与退轨,只怕这样的发射,都会把整个床弩给崩坏了。 王显一身皮甲,骑着一匹不显眼的瘦马,躲在军阵的后面,足有七百多步距离城墙,但是这个位置,可以把攻击的效果看得清清楚楚,那些飘舞着的布帛棉带,完全挡不住这些床弩的大力击发,而这些一发七枚的飞槊断矛,穿刺之力无以伦比,这些厚达数层的布帛,在这些床弩击发的飞槊前,如同纸糊一般,一穿就透,而后面的城墙之上,很快就象是给人用巨大的铁锤钉进钉子一般,插上了密密麻麻的槊杆,甚至出现了一些裂痕。 一个齐射下来,对面的城墙之上就给这样钉了上百根的槊杆,那些个布帛给打得是千疮百孔,甚至有些直接就给打得落下了城头,后面的城墙垛口那里,紧急地又垂下了一些布帛以掩盖城墙所受的损失,但明眼人仍然一看就知道,这一轮的攻击,是着着实实地取得了很大的效果了。 王咏的面带微笑,轻轻地捻着自己的胡子:“怎么样,刺史大人,见到什么叫终极大杀器了吧,哼,刘寄奴能搞什么弩箭在城头,以为我就搞不出床弩了么。嘿嘿嘿嘿。” 王显嘴张大得都快合不拢了,这一阵尽管王咏一再地跟他说这个床弩有多厉害,但他根本不愿意相信,直到现在亲眼所见,才知道世间之妙,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他咽了一泡口水,说道:“王将军,你太有才了,是我见识短浅,还不相信你能弄出这东西,我向你道歉,赔罪。” 王咏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大人,你我同心协力,这话就不用说了,只是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些床弩,推进到离城墙五百步的地方呢?” 王显的双眼一亮:“是啊,这东西你说能打七百步的,但是五百步可是那个城头弩箭的射程啊,城上如果发这些东西,也能打到我们的呢。” 王咏的眼中冷芒一闪:“我就是要他们反击,这样我才知道他们的这些杀器藏在哪里,哼,只要他们的位置暴露,这些威力巨大的守城武器,不好移动,我们这里就可以用投石车和床弩狠狠地打掉这些守城武器。明白了吗?” 王显恍然大 悟,信服地点了点头,突然又是白眉一皱:“可是,可是我们的床弩给打到了,又怎么办?你不是说这东西只有二十部,打一部就少一部吗?” 王咏哈哈一笑,摆了摆手:“五百步是那个八弓弩箭的极限射程了,哪这么容易打得到,除非是顺风,才可能飞到这里,不过力道也已经不足了,你看,我让那些护床弩的军士,都装备了大铁盾,真要是有弩枪飞到这里,就用铁盾挡住,应该也伤不到床弩的。” 王显舒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到前面去吧,好靠近了指挥,站在阵后,总是看不清楚的。“ 王咏勾了勾嘴角,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你傻啊,床弩伤不到,但可以伤到我们人啊,在这里很安全,也能看到攻城的效果,跑到人家的射程以内,兵凶战危,万一给一枝弩枪打死了,那哭都来不及。” 王显笑着摇了摇头:“王将军啊,你别的什么都好,就是这点不行,太怕死了,你看你这点还不如我一个文人呢。有我的部下保护你,你怕什么?”说着,他一挥手,身边的一个黑脸护卫提起两根足有水牛腿粗的巨型铁棒,说道:“真有弩枪飞来了,有卑职帮二位大人挡着呢,一打就打掉啦。” 王咏的脸微微一红,低声道:“要是他们万弩齐发,那凑巧来个十根八根地飞到我们这里,只怕以这位壮士的神勇,也不能护我们周全吧。这里挺好的,非要到前面做什么呢。” 王显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今天我可得一直保护你,只怕是连攻城建功都不行了。对了,王将军,已经射了四五轮了,城上都没有任何反应,就是不停地垂下新的布帛来,他们想干嘛?” 王咏的脸色微微一变,他看着已经在城墙上密布的那些槊杆,喃喃地自语道:“奇了怪了,城头怎么这么安静呢,就真的给这么打不还手?哼,传令,让前面的军士给我把射角调高,打他的城楼,我就不信他们还能忍!” ===第三百九十章 飞槊满天稳如山=== 寿春,北门,城头。 刘裕仍然端坐在城楼前的胡床之上,面具之后的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闪闪发光,二十余名护卫持着铁盾,挡在他的身前,在他的眼皮底下形成了一道铁盾组成的盾墙,却没有挡住他的视线。 五百步之外,床弩在不停地轰鸣,射击着,一排排的飞槊,如雨点般地钻进了城墙之中,几乎每下飞槊打中城墙的时候,这里都会轻轻地抖上一抖,而头上城楼屋角的浮灰,还有那些前几天涂抹上柱子的泥土,也在微微地下落着。 当然,这些悉悉沥沥的声音,在这巨大的轰鸣声中,却是被完全淹没,一点也听不见。 终于,床弩的轰鸣声告一段落,投石车那力臂下落,飞石呼啸而来的声音,再度响起,城外很快又遍是那种飞石打中布幔时的声音,“噗噗”,如中败革,紧接着,就是大石不停地落入护城河时,那腾起水花的声音了。 朱龄石的声音从一边的楼道上响起:“师父,师父,我来了。” 刘裕的眉头微微一皱,扭头看向了正满头大汗奔上城头的朱龄石,沉声道:“龄石,你这是做什么,我叫你守在城下,听我号令,你跑上城头做什么?” 朱龄石吐了吐舌头:“师父,超石在城下守着呢,不妨事,刚才我们听到这城头的声音不对,城墙都在摇晃,都挺担心的,我这才上来看看,不管怎么说,师父身边要是有我,也多个跑腿的人吧。” 刘裕叹了口气:“你们的兵法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军纪严明,不得擅离职守的道理都不知道吗?要是野战的话,我现在都能斩了你。” 朱龄石笑道:“好了,师父,这不是野战嘛,我这也是奉了徐将军的命令,看你们城头半天没动静了,这才上来一观嘛,再说,你不是答应过我们,打仗时会教我们战阵兵法吗?我要是在这城墙里面,还怎么学如何守城呢?” 刘裕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小子,油嘴滑舌,以后我看当不了将军,去当个文官倒是挺好。罢了,既然你已经来了,我也不说什么啦,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若再擅离职守,我只能军法从事啦。” 朱龄石哈哈一笑:“我就知道师父最讲手足之情啦。” 正说话间,突然,“呜”地一声,一块西瓜大小的飞石,从朱龄石的头上一丈左右的高度飞过,带着强烈的呼啸之声,远远地落到了城墙之中,过了几秒,只听到“”地一声,伴随着一阵惊呼之声从后面响起。 朱龄石的脸色一变,奇道:“这块石头怎么打得这么远?” 刘裕摇了摇头:“这些投石车的攻击距离是随机的,有时候,如果这一下力臂拉动地格外迅速,有力,就会在六百步的距离打过城墙,象这块石头这样,不过,一般来说,绝大多数的飞石,也只能正好打到城墙的距离,我们有这些布幔来抵挡,能有效地卸掉多数飞石的来势,保护好我们的城墙。” 朱龄石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只是那些刚才能打得城墙都在晃动的武器是什么?不是这种飞石吧。” 刘裕摆了摆手,指了指面前的城墙,说道:“老刀,你看看城墙的上面,就知道了。” 朱龄石探出了脑袋,出了那女墙之外的垛口,脸色一下子大变,因为这面城墙之上,插了足有几百枝的大小不等的飞槊,深的入墙足有半尺之多,他抽回了身子,吐了吐舌头:“这是什么武器,能打进城墙?” 刘裕一指那对面五百步外,正在被弩手们手忙脚乱地在抬高仰角的那二十部床弩,说道:“就是这个东西,听玄帅说过,是弩来着的。” 朱龄石的脸色一变,正要说话,只听对面一阵号角声响起,几十个手持巨锤的力士, 狠狠地抡起了巨锤,机关被砸中的声音,“咔嗒咔嗒”,不绝于耳,而数不清的飞槊, 漫天飞舞,直接奔着城头就飞了过来。 “轰”“啪”之类的声音不绝于耳,那飞槊划过长空时的尖厉啸声,如同后世的导弹发射,或者是防空警报,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抖动着,不少飞槊打中了城墙的垛口,把这些足有几十斤重的城头垛石,打得生生断裂,连同这些飞槊一起,重重地落下了城墙,半天,才听到落地的声音。 一根黑压压的长槊,直奔着朱龄石和刘裕这一位置飞来,几个军士高呼道:“刘幢主当心!”话音未落,他们就飞扑到了刘裕的面前,用身体和铁盾紧紧地挡住了刘裕兄弟二人。 朱龄石吓得脸都白了,一抱脑袋,连忙就蹲了下去,只听到“彭”地一声,那是飞槊重重击中铁盾的声音,一个挡在前面的护卫,举着的铁盾给这一槊狠狠地击中,惨叫一声,整个人都飞了起来,撞到了后面的城楼梁柱之上。 只听“喀哒”一声奇怪的响声,好像是背骨折断,整个人吐了一口血,就晕了过去,人事不省,一边的几个蹲着的小兵连忙把他架起,飞快地奔下了城墙。 一阵灰尘四落,那是城楼之上的浮灰,给这一撞之下,剧烈地抖落,把刘裕和身边的十余个卫士,都给浇了个灰头土脸,可是他们一个个都保持着正襟危坐或者蹲坐的姿势,如同泥雕木塑,动都不动一下。 刘裕叹了口气,伸出手,拍了拍朱龄石脑门上和头顶给淋下的一片浮灰,淡然道:“龄石啊,为将者,需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战场之上,矢石横飞,一槊飞来都受不了,还怎么坐在这里稳定军心呢。如果这一槊命中注定会取你的性命,你就是躲进深宫大内,也逃不了这一下的。” 朱龄石的满脸通红,站起了身,朗声道:“师父教育的是,是我胆怯了,从现在开始,就算我给一槊穿个窟窿,也绝不动一下。”满天的飞槊不停地从他的头顶和身边飞过,可是朱龄石却是咬着牙,死死站定,一动也不动。 刘裕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我们大晋男儿。兄弟们,大家要牢牢守住,不动如山,准备迎接敌军的步兵攻城!” ===第三百九十一章 寿春城下弓弩怼=== 刘裕换了一身小兵的装扮,站在城垛之后,在这里看去,对面的投石车的数量已经大大地减少,只有三十多部,稀稀拉拉,有气无力地在发着石块。 城头的布幔正在收回,因为足有上万的秦军弓箭手们,已经列阵而前,正向着城墙方向走来,随着他们的一步一动,腰间的箭囊里,那些羽箭的尾翎也跟着晃动,远远看去,一片跳跃的白色苍茫。 朱龄石的嘴角勾了勾,他也是一身皮甲,拿着面盾牌,站在刘裕的身边,说道:“师父,敌军上前了,要不要用城墙后面的飞石来砸,城头上的重型弩机来射击呢?” 刘裕摇了摇头:“不过是弓箭手罢了,不足为虑,他们也想通过这样的飞石攻城来侦察我军的重型杀器的方位。传令,城头的弩手和弓箭手作好准备,撤去布幔,防敌军用火箭烧我布幔引燃城头,弩箭是用来对付敌军整队重装士兵的,不要浪费在弓箭手的身上!” 朱龄石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城头垛口下伏身的密密麻麻,手持弓箭的披甲军士,说道:“诺!” 王咏没有骑马,他手持长箭,全身重甲,走在弓箭手的中间,一边的亲兵们持着厚木盾,跟在他的身边,一个名叫候海的小兵紧张地说道:“将军,这样真的好吗,寿春城不是有什么重型弩箭的吗,要是发射,咱们能不能活啊。” 王咏微微一笑,脚步一刻也没有停,继续向着走着:“要是他们真的发射,刚才早就发了,还会让我们走到这里吗?放心吧,寿春的防守重点是在北城,只要攻下这里,其他地方不攻自破,真要是给打中了,就怪自己命不好吧。” 他突然收住了脚步,这个位置,正好是在离城八十步左右的距离,随着他的停下,万余弓箭手也都停了下来,只听到王咏的厉吼声,伴随着千百只号角的同时吹响:“弓箭手,目标城头,十轮齐袭压制!” 抽箭,上弦,拉弓,瞄准,再随着队正们的号令,齐齐地发射,动作整齐划一,万余弓箭手们,竟然就象是一个人在射箭一般,如果不是在城头是被射击的对象,刘裕甚至要开始鼓掌赞叹起来了。 不过即使如此,刘裕也是长长地一声叹息:“关中氐兵,真的是名不虚传,以前我们见识多了秦军的骑兵如风一般的迅捷,步兵如山一样的坚韧,今天,却是看到了他们的弓箭手,也是如此地训练有素,按说弓箭手多是普通的民兵,民夫征召,是很难有这样的纪律性的,由此看来,关中兵马,真的是霸者之师啊。” 朱龄石勾了勾嘴角,一边把大盾举起,为刘裕遮挡着空中的箭枝,一边说道:“师父,你这时候还有心思夸敌军的厉害吗?真有你的。不过,秦军现在弓箭手这样射击城头,我们就不用弩箭来反击吗?” 刘裕摇了摇头:“没有必要,这个是打密集步兵的,重装步兵,你看这些弓箭手们,站的都很分散,我们用大杀器来打,不但会暴露位置,也不会有太好的杀伤效果。这正是梁成希望我们做的事。”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冷芒一闪:“传令,继续潜伏,不得擅动,等敌军再向前行进时,听我口令攻击!” 十轮羽箭射完,城头已经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箭矢,大批的旌旗在迎风招展,在这猎猎的寒风之中飘扬着,可除了这风展战旗的声音外,城头几乎没有任何的动静,连声咳嗽或者是惨叫声都听不到,战场之上,显得格外地诡异,所有的弓箭手们都扭头看向了王咏这里的方向,等着他的下一步命令。 王咏咬了咬牙,厉声道:“继续前进,离城三十步,给我把所有的箭枝全给射出去!” 他的命令很快给被各种鼓角传到了每个士兵的耳朵里,也传到了城头,万余秦军弓箭手纷纷向前而行,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扭头 看向了一边的慕容南:“听到号角的方位了吗?” 慕容南点了点头,长身而起,五石二斗的大弓上,早已经搭了一枚四尾铁翎狼牙长箭,他的眼中杀机一现,对着刚才发出号角之声的地方,就是一箭射去。 “哇”地一声惨叫传出,王咏身边的那个吹号兵,脖子上突然给这一箭穿过,血洞乍现,哗啦啦地就往外喷血,王咏的脸色一变,却只听到城头一阵梆子声响起:“杀啊!” 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城头的女墙垛口之后,突然站出了两千名弓箭手,与一般的轻装弓箭手不同,这些弓箭手全都身着重甲,全身上下都被铁甲包裹,连脸上都戴着各式各样的恶鬼面当,而他们手中所持的,几乎是清一色的三石左右的大弓,上面的狼牙长箭,也远远比一般的箭枝更长,更有力,这三千射手不是别人,正是桓伊多年来亲自挑选的豫州长弓锐士,弓矢之道,傲视天下! 而秦军的弓箭手们这回正在排成三线队列,向前疾行,城头的梆子声响起,他们仍然在向前运动,王咏身边的吹号手一箭毙命,这一瞬间,上万名秦军氐族弓箭手几乎没有任何的组织和指挥,所有人就是这样继续向前走,甚至连停下或者是拉弓,都做不到。 王咏身边的另一个传令兵,马上意识了过来,飞快地拿起那个吹号手手中的号角,正要吹停止号,只听“呜”地一声,又是一箭飞来,这回他是眉心中了一箭,箭矢穿颅透脑而过,直接惨叫一声,仰面便倒。 王咏大吼道:“快吹号叫大家停下来!”他一边说,一边抄起大弓,搭箭上弦,对着城头的慕容南,就是一箭射去。 慕容南的脸色微微一变,这一箭的来势凶猛,他一低头,只听“叭”地一声,身后紧跟着传来“夺”地一声,他的眼角余光扫过身后,却是头顶那鲜红的盔缨,给这一箭直接射飞,带着这团火焰般的缨子扎上了身后的梁柱之上,还在那里晃个不停。 ===第三百九十二章 神箭对射生死决=== 慕容南这一下几乎送命,却是不惊反笑,探出了身子,大吼道:“好箭法,好对手,来,与爷爷对射三百回合!”他说着,一箭一弦,对着王咏就是一箭射出。 而随着慕容南的这一箭飞出,城头的几千枝箭,也几乎是在同时飞下了城楼,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空气都在被这些利箭剧烈地撕裂,抖动着,而正在向前行进,还没有完全停下来的秦军氐族弓箭手们,如同被大风吹倒的麦子一般,一片片地倒下,甚至连伤者的呻吟之声也听不到。 因为这些晋军的弓箭手,完全都是对着头,颈之类的要害之处,瞄准发射,五箭射一人,只一个回合下来,对方就起码倒下了五六百人,全是箭箭毙命,不带伤的。 王咏一咬牙,顺着刺眼的日光,他能看到一根长箭飞速地向着自己飞来,他的手指一松,“呜”地一声,箭弦上的长箭离弦,猛地一下撞上了向自己飞来的这一箭,就在离他的面门不到十步远的地方,两箭空中相遇,“叮”地一声,箭杆被这一下剧烈的冲击,齐齐地折断,而这两箭也同时落到了地上,入地足有一尺有余,可见二人射击的惊人力量与准度。 这一箭射出,连慕容南都不免喝了声彩,而趁着这一箭的空隙,王咏身边的第三个亲卫终于捡起了这个号角,鼓起腮帮子就吹了起来,那个立定射击的命令,化为声声号音,传遍了整个战场。 秦军的氐族弓箭手们,终于随着命令站定,他们的身边已经倒下了不少同伴的尸体,可是活着的人都来不及看周围的内伴一眼,飞快地抽箭上弦,对着城头就是一阵射击,弓弦响动之声不绝于耳,因为这一次不可能再做到立定齐射了,所有人都在用最快的速度,瞄准最近的敌人就匆匆击发,空中的箭矢横飞,不停地有箭头相撞时擦出的那种火花之声,而两边的箭手们,也开始纷纷中箭。 但是秦军的氐族弓箭手们虽然弓强箭快,人数上也有优势,但比较是以低射高,城头上又有女墙,垛口之类的防守工事,即使是瞄准了对射,也是吃亏不小,反倒是自己,正在行进之中,没有大盾,木排这些挡箭的工具,身上也是皮甲而非铁甲,与敌军的对射之下,可谓是劣势尽显。 几轮下来,城头的垛口,城砖之上几乎布满了箭矢,还有不少城头的晋军弓箭手,身上插了十余支的羽箭,但只要不是给射中面门,脖子之类的要害之处,没有受到致命伤,仍然可以战斗不止。 可是城下的秦军弓箭手可就惨了,在这个距离,给射中几乎就马上失去战斗力,城头的晋军弓箭手,个个箭法卓绝,几乎都是瞄准了射击,中箭者无不是应弦而倒,也多是直接命中要害,连救都很难救过来。 十余轮的对射下来,秦军的氐族弓箭手们倒下了两千多人,而城头的晋军弓箭手,中箭不支,失去战斗力的不到两百,随着秦军的弓箭手数量越来越少,他们的弓箭数量优势也不复存在,射出的箭雨越来越稀稀拉拉,反倒是城头的箭雨则是越来越密,越来越强。 王咏几乎是一步不退地站在原地,不停地拉弓放箭,向着城头上的那个对手在射击,他已经打出了火气,两个顶尖箭手的射击,有一大半是直接两箭空中相撞,然后落地的,而二人抽箭射击的速度,也几乎是一模一样。 只是慕容南终究占了那地形的优势,两箭相撞后落地的距离,也离着王咏越来越近了,五尺,四尺半,四尺,三尺半,最后的几箭,几乎堪堪是在离王咏不到一尺的地方落地了。 王咏咬了咬牙,突然大吼一声,又是一箭飞来,直奔他的肩头而去,他不闪不避,拉弓搭箭,对着慕容南的面门,就是一箭射去,全然不顾自身的安危了。 “扑”地一声,这一箭狠狠地射中了王咏的左肩,他甚至能听到这一箭 穿过自己的肩头,直接从后背透出的声音,他本能地扔掉了 右手的大弓,捂向了中箭的地方,血已经如喷泉般地向外冒,可是他却是似乎一点也不痛,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杆冲向慕容南面门的长箭。 慕容南的脸色一变,他没有料到王咏这一箭凶悍如此,居然拼着中箭也要射向自己,一念之间,长箭已经奔向了面门,他连忙一扭头,只觉得一股火辣辣的感觉直接冲着自己的嘴而来,本能地张口一咬,这柄长箭居然直接给他咬在了嘴里。 而他的嘴唇边也给豁开了一个小口子,让他的嘴看起来格外地怪异,只这一箭之间,他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个来回,饶是镇定如他,也不免心惊肉跳。 回头再看王咏时,只见他正一脸不甘地,在几个护卫的持盾掩护下,一边捂着自己的左肩伤口,一边向后退去,而身边的两个传令亲卫正不停地吹着号,招呼着其他的弓箭手们撤向后方。 大批的秦军盾牌手们纷纷冲上前来,举着又大又厚的木盾,而好不容易坚持到现在的秦军弓箭手们,如蒙大赦,纷纷地钻进木盾下,向后潮水般地退去,这个时候,也没多少人再顾得上把身边伤倒在地,还有口气的同伴们拉回,不过,在这片血染的土地上,已经看不到有多少活人还在翻滚了。 刘裕面前的几块木盾散开,他的神色平静,走上了城垛这里,慕容南一边抹着嘴上的血迹,一边走了过来,刘裕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能把你伤到这样,应该也是很厉害的大将了。你可认识?” 慕容南恨恨地说道:“好像是那个叫王咏的氐将,哼,不过他也没好到哪里,肩上中了我一箭,只怕两个月别想再拉弓放箭了。” 刘裕的目光扫过城下的这片战场,本来的空地之上,已经一片血染,横七竖八的尸体上,插满了羽箭,东一堆,西一片,到处都是,偶尔有几个受伤翻滚的军士,刚刚一动,就给城头的晋军弓箭手们一箭射出,结果了性命,再也不能动了,而此时则是城头一片欢呼声响起的时候。 刘裕勾了勾嘴角:“大家打得很好,准备迎接敌军的下一波攻击。” ===第三百九十三章 秦军骂兵詈寄奴=== 梁成军队里响起了沉闷的鼓角之声,东一群,西一堆在地上趴着,大口喘着粗气的那些撤下来的弓箭手们,一个个都揉着血红的眼睛,不情愿地站起了身,冬天的清晨,连淝水边上吹过的河风,都是寒风刺骨,军士们一边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一边开始重新起身,列阵,而在大阵的后面,几十部重型投石车,正在被马拉人拖,缓缓地向着城边移动着。 梁成骑着高头大马,倒提长槊,走在阵前,这会儿正是他真正地担负起统帅之责的时候了,梁云和另一个弟弟梁飞分别提槊立马,跟在他的左右。看着面前的三万军队倾营而出,很快,就在离城三四里的地方,布起密集而严整的军阵起来。 梁飞勾了勾嘴角,说道:“梁大帅,这寿春北城兵力不多,我军一鼓作气就可以攻破,何须等这投石车呢?末将愿领一万人马,现在就开始攻城。” 梁成摇了摇头,说道:“三弟,不要低估敌人,兵法一向是示敌以弱,刘裕敢全军回来守这寿春小城,肯定是有什么准备的,并不象看到的这么简单,但不管他变出什么花样,我们用投石车慢慢地轰,总能压制城头,到时候我们再压上步兵攻城,效果一定更好。” 梁云笑道:“大哥说的真好。只不过现在投石车还要好久才能到,咱们就在这里干看着吗?” 梁成摇了摇头:“也别让城上的守军太舒服了,而且我也要看看,他们有没有重型弩箭之类的东西,传令,派一千丁零族士兵,就是翟辽这次派来帮忙的那些人,到离城三百步的地方,去骂刘寄奴,怎么难听怎么骂,我看看城中有没有办法反击。” 梁云点了点头,叫来两个军将,吩咐了几句,两人行礼而退,很快,就有一千多秦军步兵,从阵列中跑了出来,向着城头的方向而去,前哨的几个骑兵在阵前来回奔驰着,测着与城墙的距离,梁成在这些人的背后大声叫道:“我知道你们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早晨也没吃的,有啥怨气都冲着城里的刘寄奴吼,是他害的你们没吃没睡,不要给我面子,使劲地骂他!” 梁成的话顿时起了作用,本来一路嘟囔不断,骂骂咧咧的这些军士们,个个精神抖擞,一个走在最前面的军士直接向前跑了几步,站到了那几个骑兵在地上用白色的粉块划出的一条线,那正是三百步的距离线,他在线前站定,双手叉腰,高声大吼起来:“刘寄奴,你个驴日的,老子草你奶奶祖宗二十八代!” 后面的这千余军士也跟着他的节奏,大声吼道:“刘寄奴,你个驴日的,老子操你奶奶祖宗二十八代!” 梁成哑然失笑,对一边的梁云笑道:“你找的真是极品啊,这也能骂得出来,看来以后挑战,骂阵什么的,真要多用这些人才才是呢。” 梁云笑着回道:“大哥有所不知,这些人以前在翟辽手下时,就是成天说各种段子,骂阵挑战用的,后来在大哥手下时因为不兴这一套,所以一直没用,今天大哥既然说是要在这里骂阵,降敌士气,看敌军的反应,就正好让这些人一显声手啦!” 梁成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传令,擂鼓助兴,跟着他们骂的节点,给我打鼓,让其他的军士们也可以跟着骂,声势越大越好,我就不信,刘寄奴能忍得住这口气。” 寿春中城,帅台之上,刘裕面带微笑,捻着自己的山羊胡子,听着南城方向传来的,一浪高过一浪的叫骂声。“刘寄奴,你妈妈个了逼的。” “寄奴寄奴,马上就歇。” “寄奴妙计安天下,赔了女人又折兵。” “刘寄奴,缩头乌龟,刘寄奴,缩头乌龟。” 徐元朗提着两把大板斧,象一头饿虎一样,在刘裕的身边晃来晃去,他的眼睛 瞪得象个铜铃一样,几乎要迸出眼眶了,终于,徐元朗忍不住了,转身对刘裕说道:“刘幢主,这帮狗东西越骂越起劲了,太难听了,请你给我一百骑兵,我出城打他们一下,让他们再也骂不出来!” 刘裕微微一笑:“元朗,急什么,他们又没骂你,我倒是觉得,这些人骂得挺有水平,这么多花样,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徐元朗恨恨地一跺脚:“刘幢主,你涵养好,咽不下这口气,可我老徐却是忍不住,要是给贼子们这样骂到头上都不还手,那咱们还是男人吗?”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要是我们这么冲动热血,还守在这城里做什么,出去跟他们拼,拼一个算一个,拼两个赚一个,好不好?” 徐元朗的脑子上如同给一盆冷水浇了下来,眨了眨眼睛:“哎呀,刘幢主,还是你高明,几句话就点醒我了,是老徐冲动,对不起啦。” 刘裕笑着摆了摆手:“元朗,你是勇将,这才符合你的性格,不过,打仗光靠勇可不行,贼人这样骂,就是想让我们出城决战,离开城墙,以一击十,这是没有胜算的,所以他骂他的,咱们稳坐这里,不动如山,最后消耗的是他们的力气,咱们没有任何损失啊。” 徐元朗咧嘴一笑,正要开口说话,却只听到一阵“噼哩叭啦”的声音从南城那里传来,徐元朗瞪大了眼睛,奇道:“这是什么声音,是在拍手吗?不太象啊,光拍手应该没这么大的声音。” 刘裕没有说话,侧着耳朵听了一会,笑道:“不是拍手,应该是在拍屁股,我想,这会儿他们应该进入到对着城池脱裤子撒尿,拍屁股放屁的阶段了吧。” 一边的朱龄石眉头一皱:“这也太恶心人了吧,师父,要不要射他们几箭,震慑他们一下?料这些贼人是在三百步以外的弓弩距离之外,我上城头,用大弩应该能打死几个。” ===第三百九十四章 地穴奇兵神出没=== 刘裕笑着摆了摆手:“放心,从昨天下午开始到彦之就在指挥人挖地道,我想,这会儿应该快要派上用场了吧。” 片刻之后,刘裕面带微笑,看着城外那千余个白花花的屁股,这会儿这些丁零骂兵们,正在使劲地表演呢,刚才是对着城墙撒尿,这会儿干脆直接露出屁股,又扭又拍,极尽辱人之能事。 到彦之面带微笑,摇了摇头:“贼寇就是贼寇,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刘幢主,这会儿可以从地道出击了。” 刘裕点了点头:“只是如此一来,会暴露地道,你们也有危险,这样值得吗?” 到彦之摇了摇头:“地道多半用不上,我看敌军这样骂,是为了给发石车的运输创造机会,现在发石车快要到了,前几部已经在营中移动,再过一个时辰,就会到这城下,如果我们让贼人知道我们有地穴可以出击,只怕他们攻城前也不敢把发石车放得太近了。” 刘裕点了点头,说道:“好,那就依到壮士,传令,五百轻装步兵,现在从地道出击,把这些叫骂的贼人,全给我去了势!奶奶的,我看他们以后没了那活儿,还能不能叫这么大声!” 寿春南城,千余名丁零军梁部军士,越骂越起劲,他们干脆都脱掉了裤子,开始在这三百步的白色粉线外,摆起了各种行为艺术,当然,嘴里的骂声也开始变得越来越下流难听,从问候刘裕本人到开始问候刘裕全家的女性,听得连梁成都皱眉不已。 梁成叹了口气:“这帮人实在是太能骂了,以后若是碰到别的敌人,需要骂阵挑战什么的,那这些人能派上大用场,二弟啊,以后可得把这些人给保护好了,还用得着。” 梁云微微一笑,正要开口,却只听到“扑”地一声,原本在前面一直高声叫骂,骂得最起劲的那个带头骂哥,发出了一声怪异的叫声:“咦---呀!”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就连那些露着屁股的骂兵们,也都瞬间停止了嘴上的叫骂之声,大家全都看得清清楚楚,一根从地底伸出的长矛,狠狠地扎进了这个带头骂哥正在冲着城墙方向放屁的菊花,矛头从他的肚子上穿出,血淋淋的,甚至带了一小团又黄又黑的屎团,一动一动的,看起来还有点昨天夜里四更的时候,大家吃的那些馒头的形状。 数不清的刀枪从地底冒了出来,刀剑砍中,刺穿了这些骂兵们的阳物,而长枪则把他们的小腹生生刺穿,也就一瞬间的功夫,足有三四百人,都给这地底的兵器,生生刺中砍中,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跟那个带头骂哥一样,仆倒在地,气绝而亡。 梁成如梦初醒,大吼道:“不好,敌军穴地而出,快退,快退,长槊手上前给我刺地!” 骂兵们终于反应了过来,哭爹叫娘地就往回跑,可是他们往往是裤子褪到膝盖以下,绊住了两脚,很多人甚至没意识到这一点,刚拔脚想奔,就给自己的裤子绊子,摔了个狗吃屎,还没来得及等到爬起身,就给地下新穿出来的刀剑与枪矛,刺个通透,甚至是钉在了地上,连向前爬个半步,都做不到了。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这一千多骂兵就这样给刺死了大半,跑回来的不到三百,还多是灵机一动,直接用脚蹬掉裤子,然后裸奔回来的家伙,而梁成这边的长槊手们,列阵而前,举着丈余尺寸的长槊,对着那片早已经布满尸体,被鲜血浸润的土地,就是一阵乱刺。 只听“空”“空”的声音不断响起,土层之下,露出一个个黑黑的洞口,只在这方圆数里之地,就起码有十几条这样的地穴,已经没有一个晋军士兵还留在地穴里,他们用手中的兵器对着地面一通乱刺之后,就直接从地穴里跑回了寿春城,梁成阴沉着脸,走马上前,在一个地看了看,带着血腥气味的阴风,从地穴里飘了出来,他咬 了咬牙,沉声道:“给我把这些地穴全给填平堵死,再也不能让城中的晋军借这地穴反击!” 看着眼前的三四千长槊手们,不停地在面前这块区域刺击着土层,生怕哪里又会冒出一些晋军,而辅兵们则忙碌地跑来跑去,把一堆堆现挖的土,堵住这些洞口,梁成咬了咬牙,回头对着大营的方向吼道:“投石车是怎么搞的,还没来吗,一柱香内再不到,推车的军士斩首示众!” 寿春北城,刘裕笑着看着一个个灰头土脸,从地道口钻出的军士,这些军士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刘裕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很好,你们做得很不错,去休息一下吧,过会儿敌军要攻城,你们还需要上城助守。” 城下的轻装兵们拱手应诺,到彦之却是眉头渐皱,看着对面已经在开始架设的五十多部投石机,说道:“不好,看起来他们用的是重型投石机,能发大石,咱们的城墙,只怕撑不住啊。” 慕容南也有些紧张起来,说道:“那可如何是好?要不要再次把那些布幔放出来?或者推出城头的弩箭,与他们对轰呢?” 刘裕笑着摆了摆手,说道:“那倒也不必,到壮士,昨天我们赶制的那些草人,现在可以拿上来了。也许,贼军看到我们这里死伤太多,城头站不住人,就会提前攻城啦。” 北城,午时,六十多部投石车已经在离城四百步左右的地方摆设完毕,周围的地面就跟农田一样,几乎给翻了一遍,三千多名槊手足足刺了两个多时辰,才确定这器械面前整装待发,一筐筐西瓜大小的石头,发在投石车的那些巨大的扭臂之后,很快,就会随着这些大杀器的轰鸣,扔向四百步外的城头。 梁成紧紧地盯着城头,看起来,上面黑压压的一片,尽是军士,而上百面军旗也都在城头迎风招展,他喃喃地说道:“奇怪,晋军怎么还留了这么多人在上面守城呢,难道他们不怕给砸?” ===第三百九十五章 秦军蚁附齐攻城=== 梁云笑道:“只怕是有严令,不得后退,所以才在这里硬着头皮顶吧。如果城头没有人,那我们就可以直接冲击城墙,他们是来不及再次上城的。” 梁成咬了咬牙,一挥手:“不管他,给我狠狠地砸,我就不信,砸不破这寿春城墙!” 巨大的投石车的力臂,开始在十余个壮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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