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凌捷捏捏她的脸,说:“奇怪了,这次没哭。” 凌田笑,反问:“不然呢?” 但话说出口的同时,她觉得自己其实是想哭的。 那天晚上,凌捷还是在医院又陪了一夜,直到次日一早查房之后才离开。 临走还在问凌田:“真的没事?” 凌田说:“真没事,我平常还不是自己住?这里有医生有护士,一个房间里三个人。” 凌捷说:“那行,我走了。” 凌田点头。 “我真走了。”凌捷一步三回头。 凌田笑出来,朝母亲摆摆手,心里想,她一定要好好的。 病房里还有个汤阿姨,说话不方便。凌田等母亲走后,便加了艾慕的微信,发消息悄悄问,一型糖能不能过体检。 艾慕毕业已经两年,住院之前在一家互联网公司的财务部上班,给她介绍经验: 凌田不算太意外,作为应届大学生,就业市场的现状她还是了解的,只是事关今后的生计,心还是难免往下一沉,问: 艾慕答得却很简单: 凌田看到希望,问: 艾慕回: 凌田记得自己这一天早上毛糖测出来是 7,好像差得不太远。 但艾慕继续说: 很快又跟来一条: 凌田问: 艾慕说: 凌田说: 艾慕提醒: 凌田问: 艾慕说: 凌田这才反应过来,应该就是因为这一次住院。 她没猜错,艾慕紧接着又发来一条,讲了事情经过: 凌田看得百感交集,还真是《潜伏》,不仅辛苦,而且危险。 但她觉得自己跟艾慕的情况可能不太一样,这几天血糖测下来,稳稳地高,从来没有一次低血糖。她也许可以试一试。 剩下的问题只是时间,什么时候能出院?她下床走出病房,去医生办公室找辛勤。 办公室门关着,她轻叩两下推进去,里面就他一个人在,难得没穿白大褂,也没戴口罩,正拿着一桶 15 升的桶装水,做一个伽马投掷连接深蹲的动作。大约已经练了一阵,蓝色洗手衣的短袖下面露出手臂,发力使得肌肉微微充血膨胀,显出清晰的线条和筋脉。 凌田一下站住了,心想这人平常穿着衣服看起来偏清瘦,没想到真身竟然是这样?!当然,也不是说他现在没穿衣服的意思……思想滑坡到这里,她赶紧叫停,对自己说,凌田你在想什么?! 其实就那么一丢丢的露肤度,却不知为什么有种视觉冲击力很强的错觉。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这个平均年龄六七十岁的病区呆得太久了,再看到年轻健康的肉体就有点不习惯。 辛勤看见她,好像也有点尴尬,放下桶,微微喘着解释了一句:“我……换个水。” 凌田说:“哦……” 辛勤说:“有事吗?” 凌田清了清嗓子,怕他管床的病人多,不记得自己,先自我介绍,再提问:“我是 1544 床的,我想问一下,大概什么时候能出院?” 辛勤看着她,笑了,说:“凌田,你上周六才刚从急诊转过来的。” 像是为了证明他记得清清楚楚。 凌田懂他意思,知道自己心急了点,解释:“我学校需要请假,想知道大概得多久。” 辛勤把桶装水换上去,一边换一边说:“酮症酸中毒一般住院十天到两周吧,具体要看个人恢复的情况。” 凌田又问:“看血糖吗?那要降到多少?” 辛勤却不急着回答,换完水,重新穿上白衣,戴上口罩,这才说:“你跟我来。” 凌田不知道这是要干嘛,一路跟着他出了办公室走到护士站,那里墙角放着个体重秤。 辛勤指了指,说:“你站上去,称个体重。” 凌田照办。 那秤挺高级,光感测身高,还带语音播报。 她踏步上去,站定一秒,便听到呆板的电子音: “身高,一百,七十,二,厘米。” “体重,四十,二,点,六,公斤。” 凌田尴尬,所幸这时候走廊上冷冷清清,没人来看称体重的是末影人还是骷髅兵。 辛勤也不做评价,只是让她下来,对她说:“跟前几天相比,你现在可能已经感觉好多了,但住院的目的不光是纠正酮症和降血糖。从今天开始,你把每顿饭吃饱吃好,每天保持一定的活动,可以从散步开始,过渡到爬楼梯。我们就按照这个摄入和消耗来给你匹配胰岛素的剂量,等到把血糖调到一个相对安全平稳的区间,就可以出院了。” “所以是多少?”凌田还是很急。 辛勤说:“一型的血糖很脆,要关注的不光是有多高……” “血糖还有脆的糯的?”凌田忽然感到一种荒诞的巧合,她一直觉得自己又菜又脆,恰就是时下很多人口中说的脆皮大学生,没想到居然得的病也这么适合她呢。 辛勤给她解释:“这只是一种习惯的说法,意思是很容易在短时间内大幅波动。你要记住,对一型来说,第一危险的是低血糖,第二是血糖波动,第三才是高血糖。后两个更多的是日积月累的损伤,低血糖对大脑的伤害是以秒计算的,所以千万不能靠打完胰岛素但不吃或者少吃东西压血糖,这完全就是本末倒置,还很危险。” 凌田感觉被点到,他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 可他接着往下说:“有些患者会有这样的想法,不敢吃或者存心少吃点,就为了一个漂亮的血糖曲线,但是身体得不到足够的营养,就算把血糖控成直线也没用,尤其是你这个年纪……” 凌田再次觉得自己想多了,原来不光她这样。 还有,“你这个年纪”,她是什么年纪?他是不是把她跟小孩哥记混了。 辛勤好像又一次猜到她的想法,笑对她说:“能长到二十五。” “行了,回去吧,好好吃饭,出来散散步,晒晒太阳,你维 D 也有点低。” 他打发她走,口气跟上一辈似的,但她还记得他在办公室里做伽马投掷的样子。 那印象过于深刻,以至于一回到病房,她就拿出 PAD 开了张新画纸,很快画完一组动态速写,给唐思奇发过去。 凌田: 发完这一句还在自我欣赏,这真是她画得最好的一组动态速写。 唐思奇很快回过来: 凌田: 唐思奇: 凌田: 唐思奇: 沙发 田田啥时候亲手摸到那些肌肉?(doge) 沙发! 喜欢! 这篇好幽默啊 美好的身体属于我们田田 要是有插图就更好啦。 department of government efficiency, doge 美术生是不是都能把人一眼看穿?穿衣服和没穿衣服没什么区别吧? 这是什么Ai小程序男友😡,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回复消息,什么时候让他领盒饭? 内分泌病房的一天是从早晨六点开始的。 先是护士推着小车沿走廊过来,一个个床位地测血糖,打餐前胰岛素。 然后是食堂放饭的阿姨,把不锈钢餐车从备餐间里推到每间病房门口,叫里面人出来打饭。 一会儿吃完饭,又有不少住院调血糖的老年人开始在走廊上来回遛弯,一边甩着手快走,一边大声聊天。 等到中午十一点,又这么来一遍,打胰岛素,放饭,遛弯。 再到傍晚五点,第三轮重复,打胰岛素,放饭,遛弯。 刚住院的时候,凌田看到自己床头的液晶屏上显示“糖尿病饮食”,已经做好了吃斋的心理准备。但后来真吃上了,才发现就是平平无奇的食堂饭,份量甚至还比她平常吃的更多一点。早餐一盒牛奶,一个肉包,一个鸡蛋。午餐晚餐都是一碗米饭,一份大荤,一份小荤,一份蔬菜。 护士餐前来打针,总会提醒一句:“速效胰岛素十分钟起效,打完针就领饭吃饭,别耽误了时间,当心低血糖。” 凌田起初不是很理解,她的血糖还是很夸张,空腹基本没下过 6,傍晚高起来得飘到十几。 她问护士:“我就这么吃?” 护士说:“对啊。” 她又问:“一份都可以吃完?” 护士说:“可以啊,你要是还想加餐,得问一下医生。” 所以还能加餐?凌田不是很懂,再一次觉得反常识。她本来跟隔壁小孩哥一样,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跟好吃的东西说拜拜了。 住院的头两天,她酮症未消,还有点胃炎,吃不下多少。后来人感觉好了些,但为了血糖考虑,又不敢多吃。直到辛勤让她称了体重,把好好吃饭也纳入为出院的指标之一,她才开始认真对待每一顿饭。 结果真的放开吃起来,发现居然还挺好吃的,也许是因为身体渐渐恢复,胃口也跟着有种焕然新生的感觉。 那天中午,她打了饭回来,坐在床上凑着小桌板,吃得很香。吃完去水房把碗洗了,加入走廊上遛弯的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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