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再点第二封。 “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什么鬼!”苏南严肃地,一字一句地回复:“大学是一生中不可再得的时期,最好的时光,应该最多地投入学习。” 第三封。 “陈老师,我是播音主持班大二的xxx,我有一个苦恼多年的问题,希望能够在您这里得到开解。波伏娃说,性向是天赐的……扯淡!波伏娃才没说过这句话!” 陈知遇快笑疯了。 “您邮箱都成什么了?知心姐姐?为什么性向的问题都要找您?” “这已经是好的了,我还收到过不雅照。” “男的女的?” “男的女的都有。” 苏南瞪大眼睛,“……多,多不雅?” “你能想到的最不雅的程度。” 苏南:“……” 陈知遇瞅着她笑。 苏南轻咳一声,“奥修说,我们的身体源自性,我们的头脑总是渴求性……但经由创造力的过程,性就会被净化……所以这是自然正常的事。” 陈知遇:“……” 傻学生一本正经地跟他谈“性”? “苏南,”陈知遇靠着枕头,要笑不笑地看着她,“现在不在课堂上,不是学术讨论的时候。你真想和我聊这话题的话,我就只能认为你是……” 苏南快把脸埋进键盘,“……我接着帮你回复!” 还回复?傻学生怎么这么实诚。 他伸脚,把笔记本盖子一合,手抓住她手臂,一带。 苏南歪倒在床上。 陈知遇手臂将她一抱,“昨晚没睡好,我眯会儿,醒了一起去吃饭。” 苏南身体板正,人形砖石一样躺着,不敢动。 过了片刻,正要转头看看他是不是睡着了。忽觉有点冰凉的手指碰了碰她额头,将她额发一捋。 陈知遇手肘撑起来,低头吻她。 阳光越过阳台大开的门,照亮了门前的一小片。 冷气声音很静,但仍然能听见一丁点儿的声响。 寻常的夏日上午,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还有他的。 *** 晚上,陈知遇请客,在一家清幽安静的私家菜馆。谷老板带上了谷老板娘,唯独程宛单身一人。她一来就集中火力,炮轰陈知遇。谷信鸿看乐子,跟着火上添油。 陈知遇三杯白酒下了肚,程宛总算解气,换了个座位,挤走陈知遇,把苏南肩膀一勾,笑问:“妹妹,你叫什么?” “苏南,南方的南。” “我叫程宛,宛转蛾眉马前死的宛,记住了吗?” 苏南:“……记住了。”只是诗好像不怎么吉利…… 谷信鸿笑说,“程爷,您悠着点儿,别跟老陈夫妻变情敌了。” “说什么呢?你以为我跟陈教授一样斯文败类?这么嫩的姑娘也下得去手。” 谷信鸿哈哈大笑。 苏南:“……我二十四了。” “老陈三十四,马上步入更年期。” 陈知遇:“你跟我一年的,消停点吧。” 程宛逗够了,坐回自己位上,跟苏南斟了半杯果汁,自己端起酒杯,“苏南妹妹,敬你。以后陈知遇这孤寡老人就委托你照顾了。” 苏南不动声色地端过陈知遇跟前的酒杯,笑说:“一直是陈老师在照顾我。” “老陈能照顾人?不用浇水的花都能被他糟践死了……” 陈知遇眼里带笑,瞅着苏南,轻声说:“你就喝果汁吧。” 苏南低声:“没事的……” 傻姑娘逞强,不喝果汁非要喝酒,然而程宛喝酒是练家子,他们碰头时喝的酒全是烈度的。这酒他自己也顶多只能来个四两,苏南这杯下去,不定会怎么样。 他手臂在她腰上轻轻一搂,“就喝一口,别贪。” 苏南与程宛轻轻碰了下杯子,举杯喝了一口。 辣,直冲着喉咙。 她苦着脸咽下去,放下杯子。 谷信鸿叫个“好”,“咱们今儿是准备吃吃饭聊聊天,程爷你差不多得了。别整你官僚作风那一套。” 程宛瞅他,“我官僚?我官僚起来,你还不得给我提鞋叫爷爷。” 苏南以前没见过程宛这样的女人。 身材火辣,长相精致,没化妆,然而眼角带一股媚气,与短发显出的英气相得益彰,存在感十足,很难不让人注意到她。 陈知遇凑近,“你看谁呢?” “看女人也不行了?” “程宛这么多年,掰弯的姑娘抵得上旦大一个系,你少看两眼。” 苏南忍不住笑,“……以前怎么没发现,您心眼只有这样一点儿大。”她拇指食指比了个缝。 陈知遇:“……” 苏南两指再张开一点,“那就这么大?” 陈知遇凑近她耳朵,“……吃完饭教训你。” 气息拂得她耳朵发麻,一下就烧起来。 对面程宛跟谷信鸿唇枪舌战一番,总算又把注意力集中到苏南身上,“你是要到老陈跟前读博吧?跟你说,他这人可龟毛。你别惯着他,不爽直接不伺候就成。” 苏南:“不是……我毕业了直接找工作的。” 程宛愣了下,“……哦,那也挺好的。” 谷信鸿问:“苏小姐哪里人?” “槭城人。” 程宛向着陈知遇瞥去一眼。 “槭城……槭城好啊,”谷信鸿哈哈一笑,“我记得那儿枫树不错?” 苏南既看到了程宛那一瞥,也听出谷信鸿笑里的尴尬。 心里陡然,有点没滋没味的。 [上一章开头增加了500字,可以回头看看~app需要清下缓存~] 第21章 不管往后我以何种身份与何人了结何法,宿命里永远有你一席坐榻。 ——简媜《梦游书》 · 苏南觉得自己不算是小心眼的人。 三十四岁的男人,没有故事才乏味。 然而那粒砂,揉在陈知遇心里,和血肉连一块儿。 也揉在自己眼里,眨不掉,只得适应。她觉得自己离适应还有段距离,还是不能多想,一想就有种一辈子,搬不动一座山的无力感。 陈知遇也感觉到气氛有点冷了,看一眼苏南,她脸上表情倒是平静的。 拿常理揣度,她不至于心大到无知无觉——然而有些话,反复说就格外腻味。他不爱赌天发誓,爱不爱一个人,到底还是要落实在行动上。 “可惜现在剩得很少了,”苏南笑一笑,“槭城没赶上好时候,要是撑上几年,放到现在,肯定不比西塘婺源什么的差。” 她回应落落大方,程宛在心里赞了一句。 谷信鸿也暗骂自己嘴欠,也不知道关于这姑娘的信息还埋着多少的雷,自己没耐心挨个排查,浅浅聊了几句便止,将焦点转回陈知遇身上。 “调研报告我看了,现在什么数据都能造假,我也说不准。做生意有时候就是赌点儿运气堵点儿气魄,老陈,你拿决定吧,我跟上。” “谷老板舢板大,风浪猛点儿也掀不翻您这艘航空母舰。” “别埋汰我,我顶多一驱逐舰。” 程宛拿筷子尖儿夹了根酸笋,“我这儿有最新风向,听吗?” 谷信鸿赶紧给程宛斟酒,“擎等着您呢,程爷!” 接下来苏南便觉得云山雾罩,每一句都能知道个意思,连一起就仿佛打机锋一样——他们不避着她,可能也就是知道当面说了,她也不一定能听懂? 苏南垂目,端上果汁杯子,很浅地喝了一口。 果汁冰镇过,有点儿凉,杯壁上印上了两个指纹。 陈知遇凑过来,“热不热?菜多吃点儿。” 苏南忙点头。 陈知遇给她夹了一箸菜,继续听程宛分析。 苏南想起小时候,父亲还没去世。 母亲跟苏静去了外婆家,家里没人做饭,父亲下了班,直接领她去跟工友一道吃饭。热腾腾一锅酸菜鱼,肉沫苕粉,白切猪肝,干煸土豆丝,搪瓷杯子装着几盅酒。他们说着大人的话,有些粗俗俚语,有些妄议时政,她一句也没听懂,只觉得这顿饭很是无聊。 那时候,父亲也跟此刻的陈知遇一样,时不时给她夹一两筷子菜,分出点儿心思关心她吃得好不好。 那是她第一次,很清楚地感知到一种天地浩渺,己身一芥的无助感,像是被遗弃了一样。 小时候饿了哭,哭了就有奶吃;逢年过节一圈亲戚围着你,让你唱个歌儿叫个名儿;全家人关心你的行踪,怕你磕了碰了。你有求必有所应,你仿佛被整个世界捧在手心疼爱。 ——但其实并非这样,世界,并不围绕着某一人转。 每个人在每个场合都有自己的角色,你并非时时刻刻都能融得进去,甚至成为话题的焦点。 小时候耿耿于怀过好一阵, 等想明白了,接受了,也就长大了。 学来学去,左右逢源这一套她还是不会。但遇到这种自己插不上话的次数多了,也就渐渐有种钝感的无所谓,以及自得其乐。 但这回是见陈知遇的朋友。 不一样。 心里有点凉,更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惶惑。 她知道自己乏善可陈的经历里面,也抠不出什么,值得他们反复说道——这是她自己的问题。 所以更觉得难受。 一顿饭,不知道怎么结束的。 陈知遇去叫车,程宛和谷信鸿夫妇在门口等着,苏南去了趟卫生间。 小院里一条石板路藏在竹叶间,沿路挂着灯笼,光朦朦胧胧的。 苏南从洗手间回来,还没走近门口,听见程宛几人在讨论她。 谷信鸿:“老陈眼光不错,这姑娘是块璞玉。” 程宛:“苏南瞧着挺有主见,我倒觉得挺难办的。你们男人上了这岁数,不都偏爱那种柔顺温柔体贴好哄的小姑娘吗?软玉温香的,是吧?“ 谷信鸿:“程爷,你这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老陈肯定不喜欢这样的,他不就喜欢……” 话没说完,剩半截。 晃晃悠悠的,悬在苏南心里。 片刻,程宛才说:“我操哪门子心,我自己还没个着落——谷老板,我小时候就瞧你最不顺眼了,你看着愣头愣脑的,但怎么每回好事都能轮到你头上?” “我愣头愣脑?我那是大智若愚!” 趁着这插科打诨的当口,苏南赶紧走上前去跟他们汇合。 程宛和谷信鸿夫妇先上了车,陈知遇和苏南殿后。 刚要走,身后有人声喊了一声“陈教授”。 陈知遇回头看一眼,让司机先走,立在原地等那人过来。 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身材有点胖,怕热,拿着纸巾一直擦着额头上的汗,到陈知遇跟前了,准备伸出手,犹豫了一下,还是作罢,笑说:“能在这儿遇上您,真是赶巧了。” “黄老板好久不见。” “您什么时候再去西安,我做东给您洗尘——最近刚得一批好石头,好多人问我要,我都藏着没给,好东西就得给识货的人。” 陈知遇神色有点淡,语气仍是礼貌,“实不相瞒,最近没怎么费时间在这爱好上,黄老板要是给我倒是明珠暗投了。” 男人讪讪笑了一下。 陈知遇又说,“下半年要去西部地区讲座,要是途径西安,免不了还得叨扰黄老板。” 男人满脸堆笑:“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等寒暄完毕,陈知遇又拦了一辆车。 喝了酒,有点热。车上,陈知遇把衬衫领口解松一些。 看一眼苏南,有点舍不得现在就把她送走。 “吃饱了吗?” 苏南点头。 “一碗豆花饭,还吃得下吗?” 苏南愣了一下。 陈知遇手指碰一碰她脸,“顺路,带你去尝尝。”他向司机报了个地名。 小小一个店,店门口挂着深蓝色的麻布布帘,推门进去,一股干冽气息,混着冷气吹来。 择一个靠里的位置坐下,陈知遇点了两碗豆花饭,一杯豆花奶茶。 “以前有学生跟我推荐的,吃过两回,还行。有点儿小时候自家磨的那味道。” 苏南微讶,“您家里还会自己磨豆花?” “我太奶奶小时候家里就是卖豆腐的,那时候还有个豆腐西施的称号。我太爷爷有回跟军队经过豆腐摊子,大家饿了,各买了一碗豆花。店里坐不下,都站着喝。军靴制服,制式武器,太奶奶没见过这阵仗,怕,但又好奇。一碗一碗递上豆花的时候,目光不知往哪儿看,飘了几下,就跟我太爷爷视线对上了。回去之后,我太爷爷立马备上东西前去提亲——他那时候在粤系,跟着陈济棠,算是个小军官。太奶奶父母丝毫没犹豫,直接就答应了。后来经历了很多事,你历史书上都读过。两人几次面临死别,又逢凶化吉。太爷爷九零年去世,太奶奶九八年去世,两人都是高寿。也算是举案齐眉一辈子。” 陈知遇笑一笑,“太奶奶在时,时不时会自己做点儿豆腐。她嫌现在水硬,做出来的豆腐不好吃。” 说话间,东西已经端上来了。 陈知遇揭了盖子,往苏南面前的米饭碗里舀了一勺豆花,又舀了一勺店主自制的辣酱,“一起吃,尝尝。” 苏南往嘴里送了一口,三种滋味儿融在一起,格外新鲜,又格外丰富。她连连点头。 陈知遇帮她把豆花奶茶也打开了,递到手边,“这个冬天喝更好,热的,也不太甜。” 苏南已经分不出嘴说话了,冲陈知遇比了个大拇指。 陈知遇一笑,自己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原味的豆花。 “什么也不加,好吃吗?” “你尝尝。” 苏南也照着来了一勺,豆花原本有一点点涩口的口感,一时蔓延开去,等适应了,反倒觉得滋味无穷。 “太奶奶说,豆花就得什么都不放才好吃。和人的一生一样,佐再多料,到最后也是浮华沥尽。” 苏南沉默品着这话。 “太爷爷临走前一阵,又特意让太奶奶磨了一回豆花。那时候太奶奶身体不好,是我们小辈的在她的指导之下折腾出来的,味道肯定比不上太奶奶自己做的。然而太爷爷喝得心满意足,拉着太奶奶手说,怎么喝了一碗豆花,一生就过去了?” 怎么才喝了一碗豆花,一生就过去了? 心里五味杂陈。 这故事真好,和这碗豆花一样。 惊鸿一眼容易,白首一生却难。 陈知遇顿了顿,转了话锋:“几个朋友在一块儿,有时候聊起兴了,难免不能面面俱到。” 苏南手一顿。 他在向她委婉道歉?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得慢,听着也像有了誓言的味道: “还有很多事,以后都慢慢带你去。” 苏南不说话,喉咙发紧,猛点了一下头,又飞快往嘴里送了一勺豆花饭。 咀嚼得用力,委屈夹杂一点清甜的滋味,被自己咽了下去。 壁上澄黄的一盏小灯,映在碗里,晕开的月光一样。 第22章 无数风的心脏,在我们爱的沉默上方跳动。 ——聂鲁达 · 陈知遇离开帝都回崇城,苏南这边还没辞职,不能跟他同路。 临近开学的时候,苏南去找贺锐打实习证明。贺锐挽留,公司随时能签三方,她闲了可以继续实习,不闲等毕业了再来报道也无妨。夸她做事扎实,耐得住性子。 苏南还是婉拒了。 虽然还没有具体方向,但她想往更高处走。 江鸣谦跟她一块儿回旦城。 他可能是已经知道了,那几天碰着苏南都有点不尴不尬的。苏南没做什么解释,仍然拿往常一样的态度对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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