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过了一个周,他好像自己调整过来了,恢复了原样,依然学姐长学姐短地叫她。 两人回旦城是坐高铁,四个多,将近五小时。 车上江鸣谦拿着psp,非要教她玩游戏。她手笨,走两步屏幕上的小人就掉下机关,死得次数多了,还让江鸣谦拿了一个奖杯。还是挺挫消积极性,她玩了一会儿就不肯玩了,说要睡一会儿,拉下薄外套的帽子,盖住了眼睛。 还是想陈知遇,明明才跟他分开了一周多。 想他要是在车上,两个人肯定可以不住嘴地聊上一路……也许会住嘴,她想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亲一亲他。 回了旦城,屁股还没坐稳,铺垫盖地的校招就开始了。 宿舍四人有一人准备出国,其他三人都开始投入浩浩荡荡的找工作大军。 苏南也不敢懈怠,宣讲会、线上笔试一轮一轮地准备起来。人心浮躁,听见宿舍里谁哭诉笔试没过,都有点儿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陈知遇那边,刚开学事务繁多,除了常规教学任务,还得挑选新一批的研究生,论文指导也提上日程。学校之外,还有些别的副业,或多或少得投入些时间,整两周了,竟然完全没能腾出半天的时间去旦城看看傻学生。 两人每天都通话,差不多十点半到十一点半小时。 她讲笔试题目和简历设计,他听,提建议。 腻歪的话说得少,仿佛两人还是以前的师生关系。 聊完校招,聊完工作,两个人也会聊点儿生活琐事。 秋来天气渐凉,晚上空调忘了关,早起重感冒。晚上打电话的时候,被陈知遇听出来,隔天就收到快递,感冒药、消炎药、止咳药一应俱全——江浙沪地区就这点儿好,快递抵达及时。 晚上打电话说起这事,笑说要不以后就去给马云或者刘强东打工了。 “你想去杭州?” “杭州也挺好的,宿舍有个同学就是杭州人,说杭州宜居,就是房价贵。” 陈知遇笑一声,“择业眼光放长远点,别这么急功近利。” “您不愁这个,买房全款都行,我们可是普通人。” “我还能让你住大街上不成?” 苏南笑一笑,不置可否。 “你在哪儿打的电话?” “阳台上。”别的地方都有人。 “今天旦城下雨,你感冒还没好,进屋去吧,别在外面淋雨。” “淋不到的,阳台有顶呢。” 他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笑了笑,那笑声荡过来,像是贴着耳朵,“下周六来旦城。” 苏南眼睛亮了,“能给我带崇城的鲜肉月饼吗?我听人提过,说是很好吃。” “我还真不知道哪里有卖的,回头去给你找一找。” 她立马就精神起来,比喝了三袋三九感冒灵还管用。 周一,苏南去参加一家国内数一数二的互联网公司的面试。 群面,大家签到领号,被叫到的再上去对应房间。 苏南比预定时间早到了半小时,然而洲际酒店的会客大厅已经黑压压坐满了人,大家各自等候,少有人交谈,气氛凝重沉肃,只听见音响里不停传来叫号声。 以前没参加过这么大公司的面试,第一回来,这阵仗让苏南有点发憷,昨晚在宿舍里看的那些“面经”,好像一个字不留地从脑海里溜走了。 七点半,苏南拿上简历去楼上房间面试。同组共八个人,小组讨论商量做一款新的互联网产品。 苏南面对陌生人反不如在熟人面前拘谨,发言算是踊跃,也没什么错漏的地方。她自认表现算不得太好,但也算不上差。 回去等群面结果。晚上八点,宿舍另一个也去参加的学生,收到了二面的通知。 苏南听见她的欢呼声,去看自己手机,没有一点动静。 等到十点,确信自己是被刷掉了。 晚上照例给陈知遇打电话。 雨已经停了,公用的阳台上能看见对面三棵笔直古木间悬挂的一轮月亮,清辉泠泠。 “你感冒好些了吗?” 苏南“嗯”一声。 “喉咙不疼了就可以停药,平常多喝点儿蜂蜜水。” 又说“嗯”。 那边顿了顿,“怎么了?” 苏南勉强笑了笑,“在想怎么周六还没到。” 陈知遇笑一声,“想我了。” “嗯。” 这一句低不可闻。 她手插在衣袋里,一边听着电话一边盯着脚下,鞋尖无意识地蹭着地面,“陈老师,您明天有课吗?” “有,上午的三四节,而且还是在新校区,给大一的本科生上。”陈知遇叹一声,“当老师没意思。” 苏南笑了,“您不要消极逃避。” “可能是因为你没在跟前。” “敢情您在旦大的课是冲我上的?” 陈知遇笑说:“看你跟小萝卜头一样特认真记笔记,有成就感。现在小孩儿不行了,上课尽玩手机。” “谁是小萝卜头了……” 陈知遇笑一声,“周六过来跟你上课。” “你办公室都没有了,被副院长征用了。” “不是非得在办公室,哪儿不能上?” 苏南哀叹,“您饶了我吧,不想听课了。” 话题绕着绕着,就越来越远了,直到电话结束的时候,苏南也没跟陈知遇提起群面惨败的事。 十一点半,爬上床。 宿舍已经关灯了,大家各自躺在床上玩手机。 苏南床靠窗户。睡不着,也不想刷手机,掀起窗帘的一角,看见树梢顶上的月亮,散着有点儿发青的光。 *** 在教室里半数脑袋低垂玩手机的低沉气氛之中,陈知遇结束了三四节的课。他讲课真不无聊,前几年还因为开了新闻评析课,以犀利冷峻又幽默的讲课方式,评上了崇大的“四大名嘴”。然而总有学生宁愿去刷微博上那些转载了三四道的碎片信息,被动往脑袋里塞一堆不成体系的观点——连思想都称不上。 早年还为这事儿生过闷气,渐渐就看淡了。从此也沿用大部分老师的做法,一学期点三次名,做三次小作业,期末论文或者闭卷考核。爱听不听。 十二点,准时下课。 半路被管学生工作的老师叫去办公室,耽误了点儿时间,等出院大门的时候,是十二点半。 院办门口一排新栽的樟木,跟新校区一样年轻,就四五年的光景。 靠中间的一棵树下,立着一道人影。 白色中袖上衣,袖口开得大,显得手臂格外纤细。牛仔裤,收脚,九分的,露出光洁的脚踝,脚下是匡威的帆布鞋。身边,一个十八寸的黑色拉杆箱。 垂着头的,此刻忽然抬起来。 目光对上。 眼里碎了点儿阳光。 陈知遇一愣,很多情绪涌上来,也没细想,大步走向前,挟着阵风。 快到跟前,苏南抿嘴一笑,“陈老师。” 陈知遇站定,语气很平,“吃中饭了吗?” “没呢,刚下高铁。” “走吧。”牵过她立在一旁拉杆箱。 苏南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搜寻着,没找出一丁点儿惊喜的情绪。 心脏像是断线风筝,晃悠一阵,笔直往地下栽。 她垂下目光,跟在陈知遇身后。 树荫下,整齐停放着一排车。 陈知遇掏出钥匙按了两下,一把拉开后备箱,把拉杆箱放进去。 苏南踌躇着,上了副驾驶,呆愣坐着,有点没滋没味。 片刻,陈知遇锁上后备箱,绕去驾驶座。 拉门,摔门。 钥匙往中控台上一扔,抓住苏南胳膊,欺身往前,往座椅后背上猛地一按,低头就吻下。 苏南愣了下,片刻才反应过来。 舌头卷着她的,有点粗暴,弄得她有点疼,又有点喘不上气。 抓着她胳膊的那只手,滑上肩膀,紧紧捏着,停了片刻,往下。 隔着衣服,盖住她胸,用力一捏。 也疼。 但沉到底的心,一霎就又飞起来。 他以前没这样,再怎么亲她,手掌也只在背上腰上逡巡。 过了好一会儿,陈知遇脑袋才退开,但手臂仍然圈着她,很仔细地看,“从什么车站来的?” “崇城南站。” 下了高铁,还要坐一小时地铁。 “怎么不提前跟我说声,我去接你。” “您要上课呢。” “我要是今天请假呢?你不就扑空了。” 苏南笑一笑,“再说吧。” “蠢不蠢。” “……其实是来崇城面试的。” 是个不算太有名的互联网公司,原本没打算来的,昨晚临时改的决定。 抬眼一看,陈知遇要笑不笑地看着她。 只得又说:“……想你了。” 陈知遇盯着她眼睛看了半刻,又要低头。 苏南赶紧一推他,“前面好像有个白头发老师盯着这儿看……” 陈知遇:“……” “啊,是你们院长!” 陈知遇放开她,整整衣服,“……先吃饭。” 第23章 我爱你,我是个怪物,但我爱你。我卑鄙无耻,蛮横残忍,等等等等。但我爱你,我爱你! ——纳博科夫《洛丽塔》 · 陈知遇在新校区所在大学城还有个公寓。 郊区低价地,政府大手一挥批给三所高校建新校区,房地产商闻风而动,不过半年,商品房雨后春笋拔地而起。 学校与房地产商合作,校内老师得利,能以极低价格拿到房子。陈知遇不缺这个钱,也跟着入了一套,简单装修,备来新校区上课时用。 陈知遇下午还有课,在大学城内解决午餐之后,领着苏南去了自己公寓。 极安静一小区,苏南从进大门就开始紧张,怕在崇大老师扎堆的小区里碰见陈知遇熟人。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下了车,跟陈知遇一道走进一栋楼,刚刷开门,迎面出来一老师,男的,四十来岁,公务员标配似的一件黑夹克,戴眼镜,腋下夹着书。 “陈老师下课啦?” 陈知遇笑着一点头,“韩老师去上课?” “去实验室,去指点几个学生折腾报告。” 男老师目光在苏南身上扫一眼。 苏南忙说:“老师好。” 男老师略一点头。 苏南又冲陈知遇露出个标准礼貌的笑容:“下课了还要麻烦陈老师帮忙借书,真是不好意思,那我就在这儿等您吗?” 陈知遇掠过一眼,“就这儿等吧。” 这位“韩老师”不疑有他,从两人身边绕过,推门出去了。 这救场,简直用上了半辈子智慧。苏南还没在心里夸完自己,抬头一看,陈知遇瞅着她似笑非笑。 “你怕什么?” “……我无所谓,您还在这儿教书呢。” “我都不操心这个,你倒是替我操心上了。” 苏南笑看着他,“您还这么淡定,我可是听说过,崇大新闻院院长治学严谨,您被院长叫去谈话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他要是找我喝茶,肯定也少不了你那一盅。” “你已经不是我老师了!” “一日为师……” 后面半句,细品不对,那不更成乱伦了?住了声,将她手臂一抓,进电梯。 陈知遇公寓是美简风格,东西不多,但足以应付日常所需。 下午的课两点开始,时间紧迫,眼看要迟到,大致指点了公寓里各处东西摆放位置,把钥匙搁在茶几上,嘱咐苏南:“要出去买东西,小区门口东走五百米有个超市。我下午四点下课,晚上带你去吃顿好的。” 一看手表,“我去上课了,门反锁上。” 苏南连连点头。 门关上过了不到两分钟,响起敲门声。 苏南赶紧奔过去,往猫眼里看一眼,拧开门把手。 “书桌上有本书,蓝色封面的,帮我拿过来。” 取来,递到手里。 陈知遇接过,另一只手忽掐住她腰,往门框上一抵,低头。 一吻浅尝辄止,他抬头,“……也忘了这个。” 一笑,风流云散。 脚步声远了。 苏南关上门,食指碰了碰嘴唇,傻笑。 下午时间充足,苏南在陈知遇生活的地方瞎晃荡。 柜子里四季衣服各备了两套,她取了几件扒拉下来看,都是emporioarmani的。牌子不了解,但知道不便宜,关键是很衬陈知遇。 有个书架,书不多,除了学术期刊和专业书籍,就是整排的漫画单行本了,然而都还带着塑封,一本也没拆。 角落里,放了张单人沙发,旁边一张小桌,一盏立灯,这地方,一看就适合看书。 再就是床了。 深灰色三件套,被子掀了一角。 立在床边,良心几经自我谴责,最终还是没克制住冲动—— 扑上去。 打了个滚。 把犄角旮旯都看了个遍,苏南才想起自己正事没干。 翻出箱子里笔记本,开始准备明天面试的资料。 到三点半,犯困,一推笔记本,去陈知遇床上躺下。 被子和枕头,都有一股很干净的肥皂水的味道。 嗅了一下,脑子里浮出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驱逐出去了,合眼睡着。 闻到一缕烟味。 她缓缓睁眼,昏暗之中,窗边立着一道身影,一缕青烟自一星火光上方缓缓腾起,散入夜风。 身影顿一下,看她,“醒了?” “陈老师……几点了。” “七点。” 她惊讶,“我睡这么久。” “我还想问你呢,睡这么久?我敲门都没听见。以为你出什么事,喊物业过来开门。结果,鼾声如雷。” “您别冤枉我,我不打鼾的。” 陈知遇笑一声,“你专程赶我这儿来睡觉的?” “昨晚失眠……到六点才睡着,睡了一小时不到,起来买了张火车票,直接过来了……” 难怪看她气色不好。 “想什么一晚上不睡?” 她坐起来,抱着膝盖,“不知道呢,瞎想。” 陈知遇把烟掐灭,开了灯,“既然醒了那就起来吧,去吃晚饭。” 苏南“嗯”一声,脚去找地板上拖鞋。 陈知遇瞥见书架上,自己那一排漫画被人贴了个条儿,紫色记号笔,加粗,“幼稚!” 陈知遇:“……” 苏南第二天要面试的地方在高兴科技园,与大学城反而近。原来打算去“城里”好好吃一顿,因为她的昏睡泡汤,陈知遇干脆调转方向,往邻市开。 四十五分钟,到一家农家菜馆。 四面围墙围出小院,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一推开门,一股甜香扑鼻而来。 店老板先呈上拿毛巾裹着的,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的桐叶细米粑——甜香就是这散发出来的。 两人坐在小院的条凳上,吃了细米粑,喝了一盅大麦茶,老板才又从烟熏火燎的厨房里出来,“二位吃什么?” “土灶鸡。” 老板得令,过去准备。 小院里荡着秋风,秋风里荡着炊烟。 两个人坐在条凳上,看月亮,看厨房里土灶里隐隐约约的炊火。 “苏南。” “嗯?” “我好像整整大你十岁。” “不是好像,是确实……九年十个月吧,不占您便宜。” 陈知遇:“……” 苏南双手撑在两侧条凳上,双腿悬空,晃悠悠,歪头瞅着他笑,“怎么了?您觉得老啦?有危机感啦?” “老板在宰鸡,看见了吗?” 苏南莫名其妙,“看见了……” 陈知遇似笑非笑,“他那刀看着趁手。” “……”苏南低声下气,“我错了,您息怒。” 陈知遇将话扯回来,“十岁,不是白长的。” 认真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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