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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可是每日，她都会雷打不动抽出时间去医院看望林锦航，每当这个时候，她的身影总是会被拉得很长，透露出无线无边的孤独和忧郁。她每天都会为林锦航擦洗身体。只因为医生一句：“植物人是可以听见外界的动静的，多和他说些话，说不定能让他们今早醒过来。” 于是她每天都会自言自语地在他面前倾诉许多，仿佛要将那些过去没能告诉林锦航的话全部宣泄出来。她说：“林锦航，马上要到中秋节了，京市也又要下雪了，你知道吗？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特别想念你，因为那个家里不像家，只有我一个人。” “老程邀请我去他家里过中秋节，但是我却不想去。他家里好热闹，我不喜欢，因为我会想起你，林锦航，我好想你” “瑾琛的尸体我替你下葬了，选了一块很好的墓地，只是现在不能大办，我不知道那个地方会不会喜欢，但是的确是一块有山又有水的地方。” “还有，林鹏程现在已经被判刑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这辈子都无法再出来了，这能弥补一点点我对你的不好吗？” “林锦航，你为什么不肯醒过来，我有时候真想恨你，恨你的心真狠啊，为什么不肯醒过来呢？可是每次想到这些，愧疚就会淹没我，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对不对？林锦航，我认罚” 她说，想把过去缺失的都补上来。可说出这话后，她自己却自嘲般的笑了。她想，霍可晴，你还真是个虚伪的人。从前林锦航在的时候，自己不肯跟他过一个年，好好吃一顿饭。如今林锦航不在了，弥补再多，又有什么用呢第21章可是尽管如此，她还是并不愿意放弃唤醒林锦航的希望，因为她始终觉得，他总有一天会苏醒的。可她的这份近乎疯魔的坚持，终究还是被家里人知道了。霍母几次三番找来医院，哭着对她大喊：“霍可晴！你到底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你身边这些男人哪个不如他！？你守着他，他这辈子都醒不过来的！你非要这么对我们吗？你非要让爸妈伤心难过吗？” 但无论是训诫、责骂甚至是体罚，霍可晴始终不肯改变自己。落在她的嘴边，永远只有一句话：“林锦航，会醒过来。” 闹了许多日，最后霍母终于还是放弃了。她终究发现，她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女儿了。她是个痴情种，情丝来的晚，却浓烈疯狂如此这般，时间匆匆过去了半年有余。新军区的事情终于落地，霍可晴启程去了南方的湖城。她在那边安顿下来，事情极多，暂时无法回到京市，她便拜托了老程照顾京市的林锦航。昏天暗地地忙了许多日，霍可晴终于闲了下来。她立即买了回到京市的火车票，然而就在即将上火车时，她接到了部队里的紧急任务。封闭式的训练持续了三个月，等她重新回到军区，与外界恢复了联系后，她却接到了老程的电报。老程告诉她：林锦航不见了！回到京市的医院，霍可晴看着空荡荡的病房，心中一片茫然与死寂。老程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满脸羞愧：“可晴，我对不起你，就这么一点事也没有帮你办好，我实在是没脸见你了！” 但霍可晴却摇了摇头。她脸上不知是笑还是哭，沉默许久，她才哑声道。 “这样也好，至少他醒了过来，不必做个没有未来的活死人了。” 至少，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还能笑，还能跑跳，她就该知足了。至于他是否愿意原谅他。或许他的不辞而别，就是答案。五年后，京市火车站。霍可晴穿着整齐挺拔的军绿色军装提着行李袋，顺着人流缓缓走出火车站。火车站外，一辆军用吉普静静等候着，车上的警卫员朝着人流里望去，一眼便看到了她。 “首长！” 警卫员匆匆上前接过霍可晴手中的行李，工整地朝她敬了个礼。 “霍首长，舟车劳顿辛苦了！您叫我小张就好，组织派我来接你回军区！” 霍可晴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点头，上了车。小张把行李放好，坐上了驾驶位。 “首长，那我们先回军区” “去城西的墓园。” 不等小张把话说完，霍可晴淡淡地打断，不容置喙的吩咐道。小张微愣，但很快点了点头，开起车来。霍可晴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景色。自从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拂过神州大地后，京市作为第一批受益的城市，变化不可谓不大。如今，这座巍峨首都早已经飞速发展，完全看不出过去那灰扑扑的模样。第22章时隔五年，尽管京市是她的生长的地方，但再次回到这里，霍可晴却有些不习惯了。京市，已经在她的记忆里变得熟悉又不熟悉了。五年前，霍可晴想明白了林锦航不辞而别的关窍，便不再在京市逗留，立即回到了湖城。那五年，她在湖城的新军区拼了命般训练，再也没有回到京市。她害怕想起林锦航。但尽管她已经懦弱到选择逃避，却仍旧会每日都会梦到林锦航。她会梦到他的日记，他的抱怨、他的一举一动，乃至他最后决绝地从医院天台一跃而下的样子。这些回忆几乎要将霍可晴折磨疯了，她甚至萌生了退伍去寻找林锦航的念头。只可惜，她的家庭允许她为了一个男人兀自神伤，却绝对不允许她这样胡闹。于是，为了忘记那些痛苦，她几乎拼了命。仅仅用了短短五年的时间，她便从营长升级到了旅长的位置。人人都称赞她年少有为，自从她升了旅长后，更是有不少人找她保媒拉纤，完全不顾她曾经已婚的身份。但霍可晴通通选择了拒绝。理由只有一个：“我有丈夫。” 她没有离婚，离婚报告被她强制放弃了，所以，她仍然是林锦航的妻子！占着这个妻子的名头，或许就是她这些年唯一的慰藉了想到这些，霍可晴的表情有一瞬的恍惚。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掩盖住眼中的疲惫，轻轻地、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