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们的人就倒了一半!我高呼一声:“对面还是咱们的人,给我冲啊!”我们这边士气大震,杀声、吼声震天,瞬间将小鬼的人淹没…… 没错,这就是猴子的计划,小鬼既然想拉拢他,他便将计就计,假装成为小鬼的人,再在关键时刻倒戈,给予小鬼致命一击。这个计划因为很有风险,所以只有少部分人知道,跟着猴子到那边去的更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绝对信任的人! 小鬼倒下之后,对面彻底陷入混乱,哪里还有心思恋战,迅速节节败退。战场中,最显眼的还是刚子和林子。刚子疯狂地大吼着,隐忍多日的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爆发,犹如大猩猩一般在人群里跳跃、厮杀;林子哈哈大笑,这两人下手毫不留情,仿佛弄死个人也无所谓似的。 接下来最抢眼的就是郑午了,他将这次当成一次历练,声称回去以后可以向毛毛吹一下牛逼,所以他也很卖力,上窜下跳的简直就是小一号的刚子。四处传来惨叫声和哭嚎声,不得不说要比那些小打小闹惨烈多了,天空中果然飘起了鹅毛大雪,仿佛要将这一切罪孽掩盖。而选在这个地方,也是因为没人管,不打出个结果来根本就不可能停! 我看着局势稳定,知道我们这边必赢,也就没有兴趣再参一脚,而且我要护着王瑶,不能让她被误伤,虽然她也想上去打,但被我紧紧拉住了手。王瑶甩了几下没甩开,我说你一个女的就别上去了,人家把你毁容了咋办?王厉还回头看了看我,似乎对我的行为非常满意,还冲我点了点头,我心里再一次甜丝丝的。 王瑶见甩不开我,也就任由我牵着了,我俩一直跟在王厉身后。自混战开始,刚子和林子早就抑制不住上去冲杀了,而王厉则不紧不慢地行走在这混乱之中,除非有人突然冲上来他才挡上一下,但也仅仅是挡上一下,不会还手也不会追击,显然这些人不值得他出手! 王厉穿着风衣、戴着帽子、雪花簌簌落在他的头上、肩上。在身前身后都是混乱的战斗中,只是默默行走的他显得特别安静,他的身上迅速被雪花染白了,仿佛混沌的天地间唯一盛开的一支雪莲,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他有所牵绊、停留。明明这是一场胜利在望的战斗,可我总觉得他的背影布满哀伤,像是雪夜里下定决心上梁山的林冲。 我忍不住和旁边的王瑶说:“你哥真酷,真有范儿。” 王瑶说:“那是,就因为我从小和我哥在一起,所以一般的男人都入不了我的眼。” “嘿,你是在变相夸我么,说我不是一般的男人?” “我呸,你能要点脸么?” 四周都是惨烈的混战,我俩还能若无其事的调情,也算是相当浪漫的一件事了! 走着走着,王厉突然停了下来。 我往前一瞟,原来猴子站在他面前,两人正四目相对,各自面无表情,眼神在这大雪中显得格外阴冷。猴子脚下,躺着奄奄一息的小鬼。 87 斗小鬼?结束篇 看他们两人阴冷的表情,无论现在谁砍对方一刀我都不会觉得意外! 莫名其妙,两个人明明素不相识,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怨恨啊! 我和王瑶对视一眼,便立刻知道了对方的想法,同时一跃而出,我拉着猴子说:“兄弟你可太帅了!”王瑶也拉着她哥说:“哥,咱们赢了!”我俩这一搅和,两人的对视终于结束,猴子冲我笑了笑:“那是,你没听过一句俗语吗?猴子出马,一个顶仨!” 我:“……没听过。” “靠,你读书太少,好多名著里都有这句话。” “……那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仨吧?” “胡说八道,明明是猴子出马一个顶仨,你真没文化!”猴子面红耳赤的狡辩。 猴子一逗逼,我才松了口气,刚才还真怕他和王厉突然干起来。我俩在这说话,王厉却没和王瑶说话,而是用脚把小鬼的身子翻了过来。小鬼躺在地上,呼呼地喘着气,背上的鲜血将旁边的雪地都染红了一小片。 “妈的,我一生戎马,多少狠角色都干不过我,就连王厉都拿我没办法,现在我却栽在你的手上。”小鬼喘着气,满脸自嘲,不过倒也相当坦然。 “其实我也觉得奇怪,你怎么就相信他了呢?你这种老江湖不该犯这种错误的,实际上连我都不相信他,在他真的干掉你之前,我还抱着他真的是个叛徒的想法。”王厉好像还挺愿意和小鬼多说几句的,所以一个人爱不爱说话其实还是要看交流对象是谁。 我和王瑶的脸色都变了变,原来王厉自始至终都不信任猴子!我看了看猴子,他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这边没什么事了,我去帮大家一下。”便冲进混战之中。 小鬼看着猴子的背影,又冲王厉说道:“我是栽啦,从我出来的那天起,我就知道自己迟早有这么一天。不过我要给你提个醒,那小子不是一般人物。我之所以相信他,是因为他表现出来的对你的敌视非常真实。嘿,我活多少年啦,见过多少人啦,这人是不是撒谎,脑子里在想什么,在我眼里就跟过筛子似的,谁也休想骗过我这双眼睛。他是真的恨你啊,这点我可以确定,所以我才敢用他,但我真没想到他会捅我一刀。他连我都骗了,你说这孩子得多阴险?我保证他下一步的目标是你!” 我一听,这他妈是离间啊,赶紧说道:“厉哥,你别听他瞎说!” “是不是瞎说,我自己会分辨的。”王厉一边说,一边在小鬼身上划拉起来。 小鬼嘿嘿笑着:“行了王厉,别跟我来这套啦,我又不是老三,你吓不到我的,该怎么着就怎么着,痛快点给我个了断。”倒也确实是条汉子。 “很好。”王厉突然挥刀。小鬼“嗷”的一声,捂着断手惨叫起来,他的惨叫声极其强烈,甚至覆盖了整个战场。 王瑶也“啊”的一声,吓得花容失色、面色惨白,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我赶紧将她拉进我的怀中。王瑶毕竟是个女的,虽然她是王厉的妹妹,但显然以前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在我怀里微微发着抖,连看都不敢看了。 王厉也看到了,说:“左飞,把我妹妹带远点。” “嗯。”我拉着王瑶往外走,走出去十几米远,直到看不见小鬼才停步。 王瑶真是吓得不轻,身子都快瘫了,抱着我不肯撒手,我心里倒是乐呵呵的,心想这回完了以后能笑话她了,她也没法在我面前牛逼啦!小鬼的惨叫声还是不断传来,我有了那天在大楼里的经历,已经能很好的应付这种场面了,便昂着脖子使劲往里面瞄。 小鬼的惨叫声震慑着现场每一个人的心魄。 当时我就想,这人真他妈是条汉子啊。 我俩小声吵着嘴,王厉已经带着一干人等率先离开,风雪将他们的身影渐渐淹没了。 一中的学生都围过来,个个都叫着飞哥、飞哥,我看见有不少人受伤了,而且有几个还伤的挺重。我赶紧招呼着大家将搀着这些受伤的,一帮人匆匆忙忙地往山下走。走着走着,我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猴子呢?” 众人面面相觑,黄杰、郑午他们都在我左右,却唯独少了猴子的身影!因为人还挺多,我就叫了两声,以为猴子在后面跟着,但是人群中无人应答。我有点急了,说猴子是不是还在山上,有人说不可能,山上现在一个人都没有了。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让黄杰、郑午他们继续送人去医院,又和王瑶说了一声,急急忙忙跑。 雪天路滑,我摔了好几跤,但还是一直很快的跑着。路上我还给猴子打电话,却依旧显示无法接通。我先去猴子班上看了看,没有猴子的踪影;我又回宿舍看了看,依旧没有猴子的踪影。这可把我急的够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已经走了。 我总觉得陈叔逼得越来越近,再加上猴子的反常状态,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在盯着他,但没想到最终还是没有盯住!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我又奔向网吧,其实当时已经有点绝望了,有种强烈的直觉告诉我猴子已经走了,不然他不会不声不响地离开! 冲进网吧,我迅速扫描各个角落。 “你妈的你们天津人是不是就会说相声,不会玩就给老子趁早滚蛋好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骂人声,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我承认我差点热泪盈眶。 当然,紧接着就是满怀愤怒了! 我迅速冲过去一把扯掉他的耳机冲他大吼:“为什么提前走了也不说一声!” 猴子一看是我,立刻说道:“左飞,你等我五分钟,五分钟立马搞定啊!”然后他扫了一眼屏幕,又一把抓住耳麦,开始了一轮疯狂的骂战,简直叫人无语凝咽…… 不管怎样,猴子总算没走,我也需要休息一下,不就五分钟吗我还等的起。 结果一等就等了五十分钟,郑午他们都快把我电话打没电了,他们已经把受伤的兄弟送到了医院,还带着剩下的兄弟找了个火锅店准备庆祝,然后问我和猴子什么时候过来。 猴子不断地和我说五分钟,我也不断地和他们说五分钟。 最后连黄杰都急了:“你还和他说个鸟,直接关电源啊,反正他也不是头一回连累成傻逼了!”我一想也是,我还和他说个鸟,立刻跳起来把电源给关了。 “你们这帮傻……”猴子跟断了电的收音机似的突然戛然而止。 猴子慢慢地转过头来,用快要崩溃的声音说:“我马上就要赢了……我可以掐死你吗?” …… 在猴子发泄完后,终于轮到我审问他了。 “为什么要提前走?” “因为山上冷啊,下那么大的雪,可大啦!雪粒子还砸人呐!冻的我浑身直哆嗦!”猴子连说带比划,说的就好像下的是冰雹似的。 “走之前为啥不说一声?”我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你们都忙着呐!我跟谁说去啊!我不能上去拍人肩膀吧,人家回头一刀砍了我怎么办!还有你,正搂着王瑶浪漫呐!别人在那冲锋陷阵,你俩在那谈情说爱,我就更不好意思打扰啦!” 我被猴子整的哑口无言,好像没一次能在嘴上说过他的。他说的这么有理有据,我也只好原谅他的突然失踪了,拉着他火急火燎地往郑午说的火锅店赶。这大雪夜的,吃点火锅御御寒还真不错,一帮子人把整个店里都挤满了,好在人家的火锅店也够大,上下两层呢。 一进去,我就骂郑午,说你催催催,催命呐?半个小时打了十几个电话。郑午说:“不催行吗?这么多人吃饭,就差你一个付账的啦!”我再一次无语凝咽,因为他说的好有道理! 王瑶喝的最痛快,频频向猴子敬酒,不停地向猴子道着谢,说猴子是今晚最大的功臣。快吃完的时候,猴子差不多就喝晕了,趴在桌上不省人事,谁叫都起不来。 我拉了拉他胳膊说:“这顿饭是我结账,不用你帮忙凑钱的。” “哦是吗?”猴子立刻跳了起来,精神奕奕地还要再喝,把大家乐得东倒西歪。 回到宿舍后已经挺晚了,我也喝的有点蒙,简单洗涮过后就要睡觉。窗外还飘着雪,不过没之前那么大了,整个世界一片银装素裹,宿舍里暖气烘的很热,捂着被子都没法睡,还得露出一条腿来。刚有了点睡意,就听见手机来了条短信。 我挺纳闷,这么晚了谁还给我发短信啊?拿着手机一瞟,竟然是影子发来的! 自从猴子回来,影子就再没给我发过短信,我预感到有什么事,颤颤巍巍地点开短信,上面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却让我感觉像是从头到脚被人泼了一盆凉水。 “猴子要走。” 88 雪夜?猴子离去 我一下就跳起来,连衣服都来不及穿,蹬着一条秋裤就往外跑,直奔305宿舍一推门,里面已经空空如也,猴子果然已经不见了。我一跺脚,又返回宿舍穿衣服,马杰迷迷糊糊地醒了问我去哪,我没搭理他,穿好衣服就往外跑,出了宿舍楼往地上一看,雪地里一行很明显的脚印向前延伸,还有脚印就说明人没走远,我赶紧往前跑,一边跑一边喊着猴子。 校园里黑漆漆的,零星的雪花不时飘落下来,我踩着积雪火速向前飞奔,“嘎吱嘎吱”的声音不绝于耳,还没跑到门口就累的气喘吁吁,不过我才顾不得累不累,我只想现在赶紧追上猴子,片刻也不敢耽误! 一出大门,外面的街道有路灯了,将整条马路照的亮堂堂的。昏黄的灯光下,无数的雪花在空中飞舞。以及,一个快要走远的身影,那身影在雪花中正缓缓向前走着,背上背着一个黑色的单肩书包,在这无边的雪夜里显得格外孤单落寞。 “猴子!”我大喊了一声,继续迅速往前飞奔。 猴子转过头来,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来了?” 我气喘吁吁地奔到他身前:“先别管我怎么来了,先说说你要去哪?!” 猴子的头发、眉毛、肩膀全都白了,不过我想我也是差不多的模样。 “要走,回家。” “为什么?” 猴子一笑:“还不走,等着王厉来收拾我吗?” “怎么会!” “就小鬼和王厉说的那些话,你觉得王厉会放过我吗?” “就算王厉有点疑心,可是有我和王瑶,就绝对不会让你有事的!” 猴子一字一句地说:“王厉想收拾一个人的时候,就是天王老子的面子也不会给。” “那我们就干他!”我按住猴子的肩膀,一方面是给他鼓励,一方面是怕他离开。 “你下的了手吗?那可是王瑶的哥哥。” 我哑口无言,猴子轻轻把我的手拨下,说道:“就算王厉不收拾我,我也必须要离开了。” “为什么?” “家里有点事,必须要走了。” “什么时候回来?你给我个期限啊,短则多少天,长则多少天?加上周末也没关系,加上所有的法定的节假日都没关系!”我的语速很快,快到仿佛生怕猴子下一秒就会消失。 猴子看着我,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但我们以后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那怎么行,你家里怎么回事的,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啊,大家肯定能帮忙就帮忙的……”我都说的有点语无伦次了。 “左飞。”猴子突然打断了我。 “嗯?” “我跟斌子、毛毛他们分别的时候,没有一个像你这么矫情的。” “……”我无话可说了,双手有点微微发起了抖。 “都是大老爷们,别整这套生离死别的啊,林可儿走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啊。再说了,分开不是迟早的事?以后还不是各奔东西,别耽误了你前途哈!”猴子捶了捶我肩膀。 “走了,有机会再联系吧!”猴子潇洒地一摆手,兜了兜他的单肩包,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簌簌的雪花依旧洒向他的头顶,他的脚步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没有再喊他,我怕他看见我现在这副矫情的模样,不光眼眶已经发红,眼泪都快忍不住掉下来了。就像猴子说的,都是大老爷们,整成这样干嘛啊? 既然猴子决定要走,那就不如痛痛快快的说再见! “所以,这次你又准备一声不响的离开吗?”身后突然又传来一个声音。 猴子惊讶地回过头来,我也惊讶地回过头去,同样一身是雪的柳依娜正站在我们身后不远处的雪地里。猴子呆呆地看着柳依娜,整个世界突然变得寂静无声。 “你们大老爷们可以不矫情,那我一个女的可以矫情一下吗?” 柳依娜满脸泪痕,朝着猴子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走着走着,突然又跑了起来。柳依娜经过我的身边,我看到她的脚上还穿着棉拖鞋,显然连鞋子都来不及换就跑出来了。柳依娜终于奔到猴子身前,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又狠狠的一口咬在猴子的肩膀上。 “啪嗒”一声,猴子肩上的单肩包滑了下来。 “你这个混蛋,你就这样不管我了吗?!”柳依娜搂着猴子的脖子哭了起来,她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可那哭声听来依旧让人肝肠寸断! 猴子的双手慢慢抚向柳依娜的脊背,最终将她紧紧抱在自己怀里。 接着,两个人对视一眼,又自然而然地接起吻来。 我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只好把头转到一边,假装在四处看风景。 当然,余光瞟一瞟还是免不了的。 在这空旷无人的雪夜里,两人忘情地接着吻,零星的雪花飘落在他们头顶,画面唯美的像是偶像片里的男女主角,我从未像现在一样觉得两人有这么般配过。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舍得放开对方,深情地对视着。 柳依娜已经不哭了,她看着猴子说道:“你一定要走吗?” 猴子点点头:“一定要走。” “我刚才听见一点儿,你好像每去一个新的地方,呆一段时间就要离开是吗?” 猴子又点了点头。我也想起来了,是啊,所以猴子才会认识那么多的朋友。 比如斌子、毛毛……遍布各地、各校,可是,为什么呢?猴子为什么要不停的转学? “那么,你是不是每去一个地方,都会交一个新的女朋友?” 我心里汗颜了一把,柳依娜关注的点果然和我不一样啊…… 猴子却摇了摇头:“没有,你是我第一个女朋友,也是我唯一的女朋友。” 不管是不是真的,猴子这话说的可太甜了,我要是柳依娜非得感动死啊。果然,柳依娜再次扑进猴子怀里,紧紧地环着猴子的脖子,猴子也紧紧抱着柳依娜的背脊。 “放心,我又不跟左飞似的花心。”猴子继续说道。 我从地上团了个雪球砸了过去,猴子嘿嘿笑着躲了开来。 “那你走了,会和我分手吗?”柳依娜又问。 猴子深情地看着柳依娜,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算啦算啦,我不问这些了,也不为难你了,我知道你喜欢我就够了。” 瞧瞧柳依娜这觉悟,得让多少男人羡慕死啊!猴子这个负心汉,咋就找上这么好的老婆!我幸灾乐祸地看着猴子,看他还说什么,还能说什么! “左飞,你能不能别偷看了?”猴子突然不爽地说道。 “得得得,谁稀罕啊?”我扭过头去,将背对着他们。 就听见猴子说:“你怎么知道我要走啊?”这家伙开始转移话题了! 柳依娜说:“我睡着睡着,突然就觉得非常不安,心口也开始微微的发疼,好像要失去什么东西似的,也不知道怎么了跟发神经似的穿着拖鞋就往外跑……” “嘿嘿,咱俩这是心有灵犀啊。”猴子肉麻地说着,然后就传来“啵”的一声,估计是猴子亲了一下柳依娜的脸蛋,我一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滚远点,别偷听我们说话,你这个偷内衣的淫贼!”猴子骂道。 “操,毛病真多。”我只好往前走,走了十几步就瞪大了眼睛。 大门处,又跑出来十几个人影,有王瑶、黄杰、郑午、张璇、苏忆……大家都来了。 众人跑到我身边,王瑶才气喘吁吁地说:“赶上了是吧?” 我说:“赶上啦,小两口正缠绵呢,咱们先别去打扰——你们咋知道猴子要走啊?” “废话,大半夜的你和柳依娜都跑出宿舍,傻子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黄杰白了我一眼。 “哎,怎么都来了啊!”猴子突然叫道。 柳依娜也回过头来,和她的姐妹们打了招呼,我们一行人这才走了过去。 王瑶问:“怎么又要走啊?” “嗯,家里有点事。” “不回来了?” “很有可能。” “行吧,还好晚上一起吃了顿饭,也算是没有遗憾了。走吧,以后常联系。” 我差点就泪流满面,王瑶这果断的态度,显然比我更像个爷们啊! “不管去哪都多带点钱,别老和人家借。”郑午也补充道,金玉良言啊! “成。”猴子笑了:“走了,有机会再联系。”拎起地上的包,便准备转身离开。 因为王瑶的果断,整个场景似乎也没那么令人难过了,大家都很淡定地看着猴子离开。 “对了。”猴子又转过头来。 几乎所有人都一起骂:“妈的快滚啊!”我一看他们,原来每一个人的眼眶都红了。 原来,每一个人的淡定都是装的,大家都很舍不得猴子。 猴子摸了摸脑袋:“靠,你们至于吗?这么急着赶我走啊?左飞,你借我五块钱吧,我又有点饿了,上前头店里喝碗羊汤再走。” “五块哪够啊,你还得打个车回去吧。”我掏出钱包,摸了五百块钱给他。 猴子“啧啧”地接过来:“有个土豪朋友就是好……哎等等,这是公款吧?” 我翻了个白眼:“不然你以为呢?” “公款也行。”猴子乐呵呵地装上,“走啦!”又转过身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一股悲伤还是无法抑制地涌了上来。 “哦对了。”猴子又转过头来。 “操!”我们一帮人都火了,开始上去扑打猴子,不知谁先团了个雪球砸猴子,于是大家纷纷效仿,往猴子头上砸了无数的雪球,还把他压倒在地用雪将他的全身淹没。猴子大叫着我错了我错了,可是谁也没有放过他。大家玩的不亦乐乎,谁也没想到猴子临走前还能打一场雪仗。算了,能玩一会儿是一会儿吧。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就这样一直玩下去啊…… 正玩的高兴,一辆车突然停到我们身前,嗡嗡的引擎声打断了我们的游戏。 我们回过头去,一辆黑色的加长悍马稳稳地停在雪地里。我记得这辆车,猴子上次就是被这辆车接走的。车门打开,陈叔坐在里面:“少爷,走吧。” 大家都是一脸茫然的模样,猴子站起来开始拍打自己身上的雪。 猴子面无表情,也没有刚才那么开心了。我和黄杰过去帮他拍着,猴子看着我们突然笑了。 “黄杰,你该唱首歌了吧?这么煽情的场面,没有个背景音乐不像回事啊!” “对对对,黄杰你唱首歌吧。”大家都撺掇着。 黄杰还没唱呢,郑午就扯了嗓子开嚎:“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我不唱这个了。” “啥?”郑午奇怪地看着黄杰。 “我学了首新的,应该还蛮适合这个场景的。” “你唱吧,要是我们也会,就跟着你一起唱。”我说。 黄杰点了点头,大家都安静下来,雪花飘落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我怕我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再见,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 原来是张震岳的再见,我也跟着唱了起来:“明天我要离开,熟悉的地方和你,要分离,我眼泪就掉下去……”很快的,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到最后,几乎成了集体合唱。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我会珍惜你给的思恋,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 猴子冲我们笑了笑,拎着包俯身钻进车里,车门迅速关上,车子也往前开去。 我们继续唱着歌,加长悍马越来越远,我们的歌声也在这个空旷的雪夜里传了很远很远…… “我不能答应你,我是否会再回来,不回头,不回头的走下去……” 直到车子的身影在风雪中变成一个小点,我才大喊出来:“一定要回来啊!” “他听不到的。”郑午说。 “我就喊喊不行吗?”我很无力。 “放心吧,他家那么有钱,肯定能还你的钱,你不用喊也没事的。” “……”我无话可说了。 “回去吧。”王瑶说了一句,大家开始往回走,神情都有点落寞的样子。 走着走着,我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我拿出来一看,竟然又是影子发来的! “想让猴子回来的话,明天上午十点后门。” “左飞,怎么了?”王瑶问我。 “没事,我看看时间。” 我把手机放了回去,虽然猴子已经走了,但还是不能告诉他们影子的存在。 89 身世?猴子的秘密 第二天上午,我再一次体验到“度秒如年”的感觉,我一直在想影子到底长的什么样子,应该也是个学生吧,和我们一样都在东城念书,他应该是知道猴子最多秘密的人了。到九点半的时候我就忍不住了,决定先到学府后门等着影子。 学府后门还是老样子,一片荒地,栽着一些小树,郑午就是在这里涅槃重生,和苏忆走到一起的。快到的时候,我还逗逼的想了一下,没准可以捡到郑午丢掉的那颗金戒指呢,结果远远地就看见有个人坐在小树林里。影子已经来了?我快步走过去。 “陈叔?!”我走近了,惊讶地看着那人,还是那张刀削式的面庞。 积雪还未融化,小树林这边没什么人来,所以雪地还是松松软软的,每一脚踩下去都淹没到小腿,可陈叔周围的一片却没有积雪,像是被人仔细地清扫过,而且陈叔脚边还放着一盆正在熊熊燃烧的木炭,面前摆着一张小小的木桌,木桌上置着一壶清茶,清茶香气袅袅。 无论怎么看,都觉得陈叔实在是太会享受了,先不说这些东西搬过来容易不容易,这份闲情雅致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了。 “坐。”陈叔冲我笑了笑。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在陈叔对面坐了下来。陈叔擎起茶壶,为我倒了一杯清茶。 “喝。” 我端起茶来,茶色清澈透明,带着一点碧绿的色儿,里面有几片茶叶宛若游鱼一般灵动。我小抿了一口,只觉清茶芳香沁人心脾,我爸也喜欢喝茶,我跟着喝过不少,所以还能做出一点小小的判断,这是武夷山的大红袍,而且是很高的品级,价值必定不菲。 可我不是来喝茶的,我放下杯子,问道:“你是影子?” “当然不是。”陈叔说:“我可没空呆在东城。” “那影子呢?是他约我来的。” “影子不能现身,他们负责收集情报,就不能泄露一丝一毫的身份,是我让影子发短信给你的——也就是说,是我要见你。”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你昨天不是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有的人走了,还能回来;有的人走了,就不一定能回来了。” 我知道他在说猴子,心里不由得一痛:“怎么才能让他回来?” “你很希望他回来?” “当然,他是我们的朋友。” 陈叔呼了口气:“这些年来,猴子辗转到过很多学府,像你们这样舍不得他的却是头一次,像他那样难过到上车就哭的也是头一回。” 我的心一下揪紧,陈叔这番话足以证明猴子也是不想离开的! “怎么才能让他回来?”我再一次迫不及待地问出这个问题。 “在说出答案之前,我想讲一讲猴子的家世,你有兴趣听吗?” 我点了点头。 “那么,你有没有听过山西孙家?” 我摇了摇头:“我听过山西乔家。”乔家大院,举世闻名啊,中央台还播过电视剧呢。 陈叔叹了口气:“乔家当年确实富可敌国,但他们想要做点生意,还是要看孙家的脸色,且如今乔家早已落魄,连住宅都成为随意践踏的旅游景点,孙家却还是鼎盛如旧。” 听了这句话,我不禁肃然起敬,意识到自己或许正在翻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接着,陈叔果然娓娓道来一段故事,一副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也随之展现在我的面前…… 说到山西孙家,就要追溯到清朝光绪年间。 当时,因为政府的软弱无能,国家频频遭到洋人欺辱,恰逢各地灾荒连连,国人多将仇恨转移到洋人身上,因此各地起义不断,呼起“扶清灭洋”的口号,义和团便是其中一个最大的民间组织。以现在的眼光看来,义和团当然是迷信愚昧无知的,但在当时却是除政府外最强的民间势力,信徒成员一度达到数十万人。 义和团在山东兴起,迅速席卷整个华北地区,山西龙城一位叫做孙俊才的青年也加入到这场轰轰烈烈的运动之中。因为孙俊才智勇双全,且颇有领导才能,迅速成为义和团的骨干力量之一,并荣升一坛之主,手下成员多达数千人,是山西方面义和团内公认的大哥。 后义和团起义失败,庞大的势力迅速覆灭,孙俊才伤心的率众回到龙城,但兄弟们依旧要靠他吃饭。孙俊才心一横,便做起了绿林好汉的勾当,成为龙城的地下皇帝。但孙俊才一颗拳拳爱国之心从未消亡,并将“爱国”作为祖训流传下来,无论清朝末年,还是后来的民国时代,以及现在的解放之后,孙家都曾在背后为国家做出过巨大的贡献。 也正因如此,在不断风云变幻的历史浪潮中,一个又一个大富大贵的家族没落消失,孙家却依旧稳当当地把控着山西龙城的部分地下势力,到猴子这一辈,已经是第四代了。 我猜到猴子的背景不凡,却没想到竟然牛到这种程度,果然是个黑二……不,黑四代啊!龙城,那可是山西的省城!这么说来,他能付三千多的帐,能让校长不开除我,能叫来百多名汉子帮忙打架,也都有了一个完美的解释,可我有些疑问还是不太明白。 “猴子曾经和我说过,他的梦想是当黑道老大,他既然拥有这么完美的家世,老大什么的根本就是手到擒来,为什么还要这么费尽苦心,难道是为了历练?” “历练只是过程,最终目的是为了争夺孙家家主的位子。” “什么?!”我吃了一惊,猴子不是第四代吗,怎么连个家主的位子还要争夺? “因为他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陈叔给我续上茶,接着缓缓说道:“孙家现任的家主,也就是猴子的父亲,我们都称呼他为老爷。近年来,老爷患上了一种罕见的血液病,这病无药可医,只能慢慢等死,于是选出一个新的家主便成为迫在眉睫的事情。两位少爷都还年幼,老爷便想了一个办法:他们兄弟两个,谁能不靠家里的力量成为山西任何一座城市的黑道老大,将来家主的位子就是谁的。家主的位子至关重要,不光影响到将来的权势地位,还影响到猴子母亲这一脉的生命安全——以那位大少爷的作风,倘若家主的位子让他夺了,老爷再一仙逝,猴子和他的母亲,以及我这样的管家,还有数十个亲近的从属就都得死!” 我的手抖了一下,呼吸也有点浓重起来,我在电视上、小说里看过不少家族斗争,以为那不过是艺术加工、夸张、渲染,从未想过家族斗争这种事会离我这么的近! “你忘了吗?这是有条件的,要完全不靠家里的力量才可以,上次你们打杨啸的时候,猴子已经靠过家里一次了,所以,他本来已经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犹如被雷劈了一下,我从头到脚都木了,原来是我们断送了猴子的前程! “你说本来失去了最后的机会是什么意思?”我迅速抓住了陈叔话里的关键点。 “因为老爷宠爱和看好的是猴子——那位大少爷虽然很有能力,却和他的母亲一样为人阴险狡诈、做事嚣张跋扈,老爷不愿将孙家的未来交给他。所以,他本来想悄悄的作个弊,将猴子找家里帮忙一事遮掩过去,再给猴子一个机会。” 我像是看到一线希望:“那很好啊,老爷为什么还要让猴子回去?” “是猴子主动要求回去的。” 我愣住了。 陈叔长叹了口气,桌上的一壶清茶已经凉了,他轻轻扣了扣桌子,两个黑衣人迅速从后门翻了过来,换上了一壶崭新的、冒着热气的清茶。 “这些年,猴子辗转到过很多地方。以他的能力,总能迅速积聚一股新的势力,令当地大佬感到岌岌可危,可他的运气总是不太好,接下去的对手要么是兄弟的哥哥,要么是朋友的亲戚,或是在战斗中和对方成为了朋友的关系——总是这样,还怎么下的去手?所以,他只能一次次的变换地点,一次次的从头来过……在这些浪费掉的时间里,那位大少爷在某个城市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彻底一统整个地下势力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这次也一样,猴子遭遇了王瑶的哥哥,他同样没法对其下手,但是这次又不大一样,因为王厉已经快完蛋了。他本来决定坐山观虎斗,等小鬼干掉王厉,他再干掉小鬼,就能绕过王厉这道坎儿,面对王瑶时也就不会心怀愧疚了。” “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一向心高气傲的王厉竟然要找你们帮忙。猴子咬紧牙关拒绝王厉,为了家族命运,他决定置身事外等待时机。在王厉找上宿舍的那个晚上,影子早已将情报告诉了他,他就算打不过,也能及早躲开,但是他故意挨了那顿打,希望能唤醒自己体内应有的狠毒——但最终还是失败了,因为你们所有人都劝他帮帮王厉。” “在他心里,家族固然重要,可你们也同样重要啊,他怎么忍心看到你们失望?所以他把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机会也抛弃了,帮助王厉成了东街老大,也堵死了自己最后的路。” “他可以换个地方再来,我们都去帮他……”我颤颤巍巍地说出这句话。 “没时间了。”陈叔叹了口气:“猴子是个绝顶聪明的孩子,他每到一座城市,在摸清当地所有势力分布之后,便能计算出自己一统整座城市的势力需要多久——在东城,差不多需要三年时间。一年前他来到东城,距离18岁还有三年多,本来时间是绰绰有余的,但是他浪费了半年,又浪费了半年,直到你来了才让计划得以继续进行,本来快马加鞭的话也能赶上,但是现在因为王厉的缘故……” 说到这,陈叔又叹了口气,眉间的哀愁挥之不去:“再换个地方也来不及了,猴子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可用。所以,他放弃了,只能选择回家。” 回家,就代表认输,就代表要将家主的位子拱手相让,就代表猴子和他的母亲将…… 我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按在桌上,激动地说:“告诉我,怎么才能让猴子回来?” 陈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轻轻地吐出四个字: “干掉王厉。” 90 我和王厉都被抓了 我再次愣住。是啊,陈叔前面铺垫了这么多,意思还不就是只要干掉王厉,为猴子扫清前行的障碍,猴子就能回来继续拼搏了吗?可是,那是王瑶的哥哥,我怎么能…… “人生总要做出一些两难的选择。现在,就是你选择的时候了。”陈叔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墙外又蹦进几个黑人来,飞快地收拾了陈叔身边的桌子、火盆、茶具,接着又鬼魅一般翻出墙外,看的我是目瞪口呆。 “干掉王厉,猴子就能回来。”陈叔丢下一句话,朝着林子外面走去。 “我干掉王厉,你能知道吗?” “影子会告诉我的。” “影子是谁?” “影子无处不在!”陈叔越走越远。 我长叹了一口气,狠狠踢了一脚地上的雪,还有什么选择比我现在面临的还要艰难吗? 一边是猴子,一边是王瑶;一边是兄,一边是爱人。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古人说的真他妈有道理啊。但是,猴子做不了东城的老大,他那一脉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而王厉不做东街的老大似乎也没什么损失,孰轻孰重很快就在我心中有了计较。 只是以王厉的性格,势必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守护自己来之不易的位子! 天,我们辛辛苦苦帮他夺取了东街老大的位子,现在却又要千方百计地夺取他的位子! 生活太好玩了,因为生活老他妈玩我,我自嘲地想着这句网络名言。 而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怎么夺王厉的位子,而是怎么迈过王瑶的这道坎儿! 直截了当地告诉王瑶猴子现在的处境?以她的性子,一定能够理解,说不定还会去主动说服她哥,当然她哥肯不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但是,王瑶这道坎儿必须先迈! 打定主意,我就回去找王瑶,但王瑶并不在练功室。一问,才知道她去找她哥了,只能暂且搁置我的计划。闲来无事,我给斌子打了个电话,向他打听了一些猴子的事,才知道猴子是小学六年级转学过来的,那时候猴子就风光的很,以极快的速度混成了他们那拨人的老大,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就转学了,不过这些年倒是一直都有联系。 我就问他,你们那帮人有没有谁的哥哥是在外面混的?斌子说有啊,豆豆他哥就是混的,成天在小学外面要钱,你不知道?我说我还真不知道,我小学又没和你一起玩。打完电话,我便感慨万千,原来我和猴子曾经呆过一个小学,只是那时候我不混,也不认识他。 我们还在无忧无虑的玩耍、打架、抽烟、喝酒,将“出来混”当作一件可以炫耀、显摆的事情时,他就已经背负着重重的家族期望,辗转各地、各校试图完成自己的目标,希望早点夺取家主的位子,好能护着母亲这一脉的安全。这么多年,他是怎么度过来的?他是不是一次次的失望,又一次次的重整旗鼓,再次踏上新的征途? 而这一次,在我们极力劝他帮助王厉的时候,他终于彻底陷入了绝望。我甚至可以想像,他在答应我们的那一刹那,心都在往下滴血!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将这一切全部忍受下来,还要强颜欢笑地说王瑶你要请我吃饭啊…… 在他一刀插向小鬼脊背的时候,有没有顺便想过也把王厉一并干掉好了? 不,不会的,他既然答应了王瑶,就绝对不会再做出这种事情,连想都不会再想! 猴子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王瑶知道的话又会作何打算? 我不清楚,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一整个上午,王瑶都没有回来。我觉得奇怪,给她打了电话,却总是在忙碌、忙碌。她在给谁打电话,为什么会忙成这样?吃过中午饭,还在食堂的时候,终于接到了王瑶的电话。 我迫不及待地“喂”了一声,却听到电话里传来王瑶汹涌的哭声。 “你怎么了?!”我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我哥……被抓了!” 外面的台球厅外,我见到了哭成泪人的王瑶。我把她拉进怀里,听她抽泣地、断断续续地讲完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昨天晚上,王厉带着众兄去喝酒,升任东街老大的他自然喝的酩酊大醉,林子和刚子将他扶到台球厅的包间里休息。就在今天早上,突然闯进来一堆巡查人员,手持逮捕令不由分说地就将王厉、林子、刚子三人给带走了。 王瑶打了一上午电话,几乎把所有人脉用了一遍,才得到一丁点零星的消息,好像是他们三个卷进了两桩恶意伤人案。一听这个案子,我的心就咯噔了一下。 “伤的谁?”我问。 “听说是赵雅文一家和易真一家。”王瑶泪流满面,“我就怕他们知道,就怕他们知道!” 我轻轻放开了王瑶,往后退了几步。 “你怎么了?”王瑶惊讶地看着我。 “如果是这两桩案子。”我叹了口气:“恐怕下一个被带走的人就是我了。” 远处,传来车笛大作的声音。几乎不用一分钟,一辆巡查车就停在我的身后。 “是左飞吗?有桩恶意伤人案牵涉到你,希望你配合一下!”身后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 我坐进巡查车,窗外的王瑶更加崩溃的大哭起来,我的心也跟着揪成了一团。 审讯室里,白炽灯晃的我眼睛疼,坐在我对面的是两个神情肃穆的巡查人员。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了,上次和易真打架还属于弟子间的小打小闹,这次却是真真正正的卷进了违法犯罪的案子。 “姓名。” “左飞。” 一系列的基本问询之后,他们终于进入了正题:“11月28日,也就是上个礼拜三的下午,你在哪里?” “我在街上和一个同门吃豆腐串,一辆面包车突然停在我的身后,接着一双大手把我抓进车内……”在人民面前,我不敢有丝毫的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细细道来。 做完整个笔录,外面的天空已经彻底黑了,我也累的筋疲力尽,按过手印之后,一位巡查人员告诉我,虽然我的笔录说明我未参与犯罪过程,但受害者依然言之凿凿的认为我是同伙,所以在案件尚未调查清楚之前,我还是犯罪嫌疑人,所以要暂时关进拘留所里。 我点点头,表示服从官家的安排,我也没经历过这些事,也真的只剩下麻木的点头了。 门外,我爸已经等了许久。我被巡查人员带出去的时候,看到他的面容像是突然老了十岁。 “放心,爸,我没参与。” “我相信你。”我爸说。 “肯定没事啦,那边三个也说他不是同伙,一查清楚马上就会放人的。”旁边的杨指导员殷勤地向我爸汇报着。即便我爸是负责人,他也不敢不按流程走。 “麻烦你了。”我爸说。 “放心放心,我会托人给他安排个好点的房间,争取尽快把案子摸清楚放人出来。” 二十分钟后,我被带到了东城郊区的拘留所。把该上交的东西上交,就连裤带、鞋带这些东西也不能保留(据说是怕人自杀),还要脱光服让号警检查一遍,才换上囚服,由管教领着穿过一道道铁门,来到了一间所谓的号子门前。 门打开后,里面是一排通铺,大概有十来个人,正一脸木然地看着我。 “秃头!”管教喊了一声。 “在!”前铺蹦起来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还真是个秃头,地一号院的发型。 “派出所杨指导员特意关照过的,谁也不许欺负他啊!”管教将我推了进去。 “肯定不会。”秃头笑了一声,鬼鬼祟祟地看着我,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铁门关上,秃头冲我招了招手:“过来过来。”其他犯人都是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走了过去,按着先前管教吩咐我的,低头叫了一声:“号长好。” “啪”的一声,秃头一个耳光打了过来,我的脸上顿时火辣辣的。我哪受得了这个气,立刻一拳头砸了过去,但是还没砸到,周围立刻窜过来三四个汉子,揉面团似的瞬间就将我放倒了,我赶紧捂着头夹着裆,他们足足打了我一分多钟才停手。 “呵呵,杨指导员关照过的?”秃头踩在我头上来回碾着,“不提他的名字还好,一提他的名字我就来气,老子就是被他送进来的!妈的,进来这个地方,天王老子也不好使!” “呸”的一声,他又吐了口痰在我脸上,又黏又臭的恶心死我了。 “今天晚上,老子就好好教教你这里的规矩!”秃头放肆地大笑着,我的心里一片悲凉。 91 惊魂一夜 接下来的十分钟时间里,我知道了很多号子里的规矩,比如在号长问话的时候,我要蹲在地上回答,再比如我要将代金券交给号长管理,比如我要睡在厕所边上的铺位,比如我要负责整个号子的卫生……我深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于是一一照做。 等派出所把我那桩案子查清,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我一边擦地一边想。 秃头和几个人正在打牌,不时地放肆大笑,其他人都很麻木地坐着,刚才被他们打过的还在隐隐作痛,我不由得恨恨地看了秃头一眼。不料这一眼,又给我带来灾祸。 “那个新来的,你看我干什么,不服是么?!”秃头大叫。 他一叫,那几个和他打牌的又冲过来,把我拎小鸡似的架到秃头面前。 秃头拍了拍我的头:“不服是吗?” “没有。”我低眉顺眼地回答,之前的管教告诉我在里面别太嚣张。 “你他妈的……”秃头又是一拳砸过来。 “秃头,你干什么呢!”门外传来管教的声音。 秃头赶紧把拳头收回去,笑呵呵地说:“没什么,我教他一些规矩。” “用你教吗,你把人看好就行了!告诉你,这人来头很大,你动不得!” “是是是。”秃头点头哈腰。 管教一走,秃头再次一拳砸过来,我被他一拳头闷在地上,顿时有点眼冒金星,心想要是在外面,我练不死丫的。“过来过来。”秃头又冲我招手。 我又蹲在他面前,他拍着我的脸说:“管教说你来头不小?你说说你有什么来头?” “没什么来头。”我继续低眉顺眼地回答。 “这就对啦,进来这里面,你爹是奥巴马都不好使!” 周围响起一片奉承的笑声,我却没觉得哪里好笑。 “说说吧,在外面是跟谁混的。” “不跟谁混,我在东城一中上学。”我老老实实地回答。 “呵,东城一中啊,门口那条街知道是谁罩的不?” 我点点头:“王厉。” “放你妈的屁!”秃头突然一脚把我踹倒,“王厉算个屌,都他妈快完蛋的人了,是小鬼知道吗?小鬼!”秃头强调了一下,又踹了我一脚。送到这里的一般都是在东街犯了案的,所以认识小鬼和王厉也很正常。王厉是昨天才当的东街老大,号子里又消息不灵通,秃头不知道也很正常,我才懒得和他打这个别,就说:“是,我知道了,是小鬼。” “滚他妈一边背监规去,十分钟背不下来有你好看!”秃头晃了晃他砂锅大的拳头。 我四下一扫,看到墙上挂着一张监规,走过去看了起来。 “不能这么看。”秃头身边的一个人跳下来,帮我调整姿势,两脚岔开,两腿半蹲,腰部下沉,双臂展开,是个扎马步的升级版,“就这样,背不下来不许动!” 我迅速扫着墙上的监规,同时在心里默念:“1,必须服从监管民警的管理教育,不准抗拒、阻碍管教人员……”背这些东西还好,我的记性还行,但就是姿势太难受了,不到五分钟就觉得全身酸麻,伸展的双臂像是挂了两个千斤坠,不由自主地往下沉了一点。 “谁他妈让你动的!”刚才教我姿势的那个汉子一脚飞了过来。我是站在墙边的,被他踹的一头撞在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号子里又发出一片讨好的笑声。 “把他弄过来!”秃头大叫。 我被带到秃头面前,三四个人不怀好意地看着我。 “真他妈是个菜鸟。”秃头又是一记耳光打过来:“背监规,背不下来有你好看!” 我被他打的脑子嗡嗡直响,但还是顺从地背了起来:“1,必须服从监管民警的管理教育,不准抗拒……”监规一共八条,我顺顺利利地就背完了。 背完的一刹那,号子里一片寂静,估计把他们都给镇住了,这群人一看就没什么文化,让他们背这玩意儿估计够呛,而我们平时上课动不动就“默诵全文”早就练出来了。 我刚得意了没一下,秃头便一脚就踹过来:“操,装什么知识分子,那么有能耐怎么不去考大学啊!”我算是明白了,在这地方只要号长看你不顺眼,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一晚上下来我就挨了三四顿打,说到底竟然还是托了那位杨指导员的福。 “滚一边去!”秃头冲我大吼。 我回到自己铺位,旁边就是厕所,臭味熏的我有点头疼,可我也顾不了那些了,着自己发酸的四肢,旁边几个人同情地看着我。我看出来了,在这地方睡觉都是有等级的,地位越低越靠近厕所,我刚进来就是地位最低的,但我旁边这几位也好不到哪去,时不时地就要被号长拎过去戏耍几下,他们还得陪尽笑脸,做出一副非常开心的模样。 晚上十点,管教过来点名,特意问了一句:“左飞,没人欺负你吧?” 我犹豫了一下,说道:“没有。” 管教走了以后,号长才说:“行,还算有点眼色,今晚先不动你了。”意思是明天再继续操练我。大家都睡下以后,号子里出奇的安静,一个打呼噜的都没有。后来我才知道,无论多严重的呼噜,进来号子总能治好——号长总有办法让你不打呼噜。 等大家都睡熟以后,我悄悄地爬了起来,假装上厕所然后四处偷瞄,看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家伙,我从来就不是那种肯闷声吃亏的人,总觉得我不该属于被人欺负的类型。可是我失望了,号子里什么都没有,就连牙刷都是经过特别处理的,号里为了防止伤人事件的发生总是不择手段。 可我不报仇,今晚根本就睡不着。我想了想,还是决定铤而走险,端着一脸盆凉水悄悄走到秃头身前,然后“哗啦”一下给他当头浇下去。秃头“嗷”的一声蹦了起来,而我迅速地在他脸上砸了好几拳,一水儿的炮拳,又直又狠,管他后果怎样,老子先出气再说。也就打了四五拳,其他人已经蹦了起来,三下五除二地将我拉扯在地。 “草他妈的,给我弄死他!”秃头大吼着,不顾脸上的血迹也加入战局。 这次打的比前几次更狠,前几次他们还有所顾忌,尽量不往我的脸上打,这次黑灯瞎火的尽往我头上揍。打完了我,还把我拖到厕所边上,给我浇了四五盆的凉水。 “小兔崽子,今晚就在厕所给我睡!”秃头把我的铺盖扔进了厕所。 我靠在墙边,浑身漉漉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鼻青脸肿了。我把服都来烘在暖气上,只穿着一条靠在墙边裹着被子睡了,半夜起来有人上厕所,就在我旁边哗啦啦的尿,臭不可闻。 第二天早上,秃头让我穿上服,把被子放回铺位,然后教育我:“一会儿管教进来,你就说你是自己不小心撞的,知道没?”他也害怕管教看见我脸上的伤。 我点点头,心里想的是去你妈的。 过一会儿,管教过来例行点名,和他一起来的还有杨指导员。杨指导员本来笑呵呵的,一看见我脸上的伤顿时变了颜色。“谁干的?!”他大吼,同时迅速扫描号里。 秃头的脸都绿了,杨指导员冲到秃头面前,一顿老拳干了过去,管教也拿着橡胶棍在旁边助威,往秃头的腿上敲,秃头啊啊的叫,大声喊着我不敢了我不敢了。两人打累了,秃头也趴在地上起不来了。杨指导员说:“赶紧给左飞换个号,知道他爸是谁么?” 管教为难地说:“其他号都满了……” 杨指导员想了想,在管教耳边耳语了几句,管教连连点头。 “秃头,你再敢动左飞一下,我让你一个礼拜下不了床!”杨指导员撂下狠话离开了。 铁门关上,管教也走了,几个人过去扶秃头,秃头慢慢爬起来,靠着床边说道:“把……把这个小兔崽子架起来,老子挨了多少下,就给他双倍奉还!” 我知道要完,不等他们过来,就一个箭步冲过去,一脚踹在其中一人身上,其他人一哄而上将我包围,在这种乱战之下,我根本没有任何余力,更何况他们都是成年人,一个人收拾我都绰绰有余,更别提这么多人了! 很快,我又被抡翻在地,在秃头的指挥下,我被架着双臂按在墙上,就跟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似的。我也被打的气喘吁吁,鼻子和嘴巴都在往外冒血。 秃头晃晃悠悠站起来,捏着拳头朝我走了过来。 就在这时,铁门又响,秃头赶紧窜回,其他几人也扔下我就跑,我无力地垂在地上。 铁门开了。 “进去!”管教大喝。 一个消瘦的青年缓缓走了进来,因为背着光,我还看不清他的面容。 铁门砰的关上,秃头一下坐了起来,又耀武扬威起来:“新来那个,过来!” 待他看清来人之后,脸又绿了。 “厉……厉哥……”秃头浑身都发着抖,像是一只淋在雨中的小鸡仔。 92 王厉交代的三件事 没错,新进的这个青年就是王厉。 一看到他,我就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苦日子终于结束了。王厉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一拳砸在秃头的脸上,秃头咕噜噜滚下床去,接着又飞速地爬起来整理了一下床。 “厉哥您坐。”秃头点头哈腰的,很难想像他刚才还是一副嚣张的模样。 王厉坐在了秃头那张代表着能量和地位的前铺上,然后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秃头捂着腿嘿嘿笑道:“厉哥,您这脚还是这么有劲儿。”腆着个脸蹲在王厉身前,伸手捶着王厉的腿,“厉哥,您咋也进来啦?哪个不开眼的巡查人员抓的您啊!” 王厉没搭理他,而是用下巴指了指我:“那是怎么回事?” 我还浑身是伤的靠在墙边,秃头看了看我说道:“那是个傻逼,刚进来不懂规矩,昨天晚上还敢偷袭我,被哥几个捶了好几顿啦!厉哥,想看节目不?我让他给你表演个。” “哦?号子里都有什么节目?” 一看王厉来了兴致,秃头立刻说道:“那可多啦!看报纸、报站名、学狗叫,都挺好玩!” “报站名怎么说?” “就从东街背到西街,报错一个站名赏一个耳光,不出一个小时保证他倒背如流!” “这个好玩,就这个吧。” “新来那个,报站名!”秃头一下来了精神,指着我说道。 我躺在地上没动:“我不会啊,你来做个示范呗。” “示范你妈个逼!”秃头跳起来就要揍我。 他刚跳起来,王厉就从背后踹了他一脚:“别打人啊,让你示范你就示范一下呗。” 秃头皱了一下眉,这个老油条何其奸猾,还能看不懂现在是什么意思?他立刻蹲下来,捏住鼻子模仿着公交车轰轰轰的声音:“东城二路汽车现在起航啦!第一站是中医院……” 他还没报完,我就站起来甩了他一耳光:“操,我们东城一中呢?” “东城一中没有站台……” 我又一个耳光打过去:“我说有就有!” “是是,有有有……第一站是东城一中……” 我又一个耳光打过去:“他妈的几路车还没报呐!” 总之,无论秃头说什么我都一个耳光甩过去,想挑毛病实在太简单了,普通话不标准、短句有问题、根本没听清、没提醒旅客下车注意安全等等。十几个耳光过后,秃头的脸已经成了猪头,鼻子和嘴巴的血不停往下滴着。门外,管教轻轻敲了敲窗。 “差不多得了。” “好。” 答应完管教,我又轻声对秃头说:“给我滚到厕所去,晚上再收拾你!” 秃头忙不迭跑到厕所,拿着抹布来回擦起地来,而我则朝着王厉走了过去。 “厉哥。” “嗯,坐。” 我也坐在了秃头的前铺上,王厉很随意地掀开被褥,从下面拿出烟和火机来,熟悉的就好像这里是他家一样。我俩每人点了根烟,王厉又扔给秃头一根,秃头捡起来连声道谢,同时又挑衅地看着号里其他人,意思是老子的地位还在,别他妈不开眼。 王厉轻声对我说:“他这号长是买来的,还是要给他几分薄面,不然管教该不高兴了。” 我点点头,同时也觉得受宠若惊,王厉还是第一次这么平易近人的和我说话。抽着烟,我俩就开始聊天,他问我什么时候进来的,做笔录的时候都说了些什么。我一一作答,王厉点点头说:“照实了说就行,千万别有所隐瞒,你这事没大问题,查清楚了就能出去。” 说实话,王厉这么说话我还有点不适应呢,可能是习惯他高高在上的骄傲模样了。有王厉在这,我的小日子过的不错,吃饭的时候不用和他们分那几个馍馍,和王厉、秃头一起吃带肉的大米盖饭;干活的时候也不用我动一手指头,号里其他犯人全部代劳就可以了。 各地拘留所里的活儿都不同,我们这附近有个火柴厂,所以就近签了个协议,整天帮他们糊火柴盒。到了晚上,就是看新闻联播,还让其他犯人背监规,秃头又呼呼喝喝上了,我看他实在不顺眼,经过王厉的同意后也让他背监规。这傻逼,第一条都背不下来,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天天抽查别人,我又趁机甩了他十几个嘴巴子,他才老实了许多。 号子里有监控摄像头,但一般不闹大的话根本没人来管。快睡觉的时候,王厉让我把铺盖搬到前面来,终于能远离厕所那个污垢之地了,这也是在号子里所能享受到的最高待遇。后来我才知道,为了防止串供,同案犯是不能关在一起的,想必是杨指导员安排王厉过来的。 王厉让我趴在门口喊林子和刚子,问他俩有没有事,他俩就在隔壁号,说没事,小日子滋润着呢。这些个亡命之徒,走到哪里都不会过的太差,恶人自有恶人磨么,他们总能把其他恶人磨的没有脾气。可能是共患难的缘故,王厉对我的态度好了很多,但对其他人依旧犹如寒冬般冰冷无情,根本不把他们当人看,兴致来了还让他们站在厕所里洗冷水澡。 这大冬天的,就算号里有暖气也扛不住啊,好几个当天夜里就发烧了。 就这么过了两三天,杨指导员找过我几回,说案情进展的很顺利,两家虽然众口一词地说我也是同案犯,但也证实我从头到尾确实都没动手,再加上王厉等人的供词,再过几天我就可以出去了。我知道我这边肯定没事,但我悄悄问杨指导员,王厉他们会怎么判。杨指导员说你管他们干嘛,一帮渣滓,判多少年都是轻的,这次要挖一挖他们以前的案子,争取一次判多一些,算是为民除害。 王厉显然也感觉到了形势的严峻,瞅了个机会和我长谈了一次,说他们哥几个是栽了,三年往上肯定是跑不了的。听到这话,我心里是又喜又忧,喜的是前天还发愁怎么干掉王厉,结果现在他就被抓了,感觉有点天助我也的味道;忧的是王厉这一判,还不知道王瑶得难过成什么模样,其实我心里也不太想让王厉坐牢。王厉狠归狠,但他这人确实还不错。 接下来,王厉和我说了几件事,件件都让我心惊不已。 第一,他说他虽然坐牢,但是东街的地盘不能丢,他会找人把消息传出去,让王瑶接替他的位子。但是王瑶毕竟是个女的,所以他希望我能帮她一把,镇住东街的那帮混子。(我答应了,王厉现在对我的信任真不是一星半点。) 第二,他和白爷说过的那个患了食道癌的老太太,化疗还要继续,所以费用也要续上,他们一伙里有个叫二毛的专管帐房,他有一张银行卡也在二毛那里,让我到时候去要就行。(这事算不上心惊,更多的是感动吧,王厉虽然身陷囹圄,却还是挂念着那位老太太。) 说第三件事的时候,王厉的表情异常严肃,他告诉我千万别让猴子搀和东街的事。“我不管你们关系多好,那孩子绝对心术不正,我感觉到他在觊觎我的位子。”(听了这话,我还真是哭笑不得,其实王厉的直觉也蛮准的,我则告诉他猴子已经回家了,可能不回来了。) 交代完这三件事,王厉更显坦然许多,每天闲着没事就坐在门口和林子、刚子隔空对骂,貌似有点四大皆空的感觉。我也够无聊的,有时候还帮其他犯人糊糊火柴盒,王厉看见了就说我天生是个劳碌命——他现在都能和我开玩笑了,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一个星期以后,管教在外面喊我的名字,说我的案情有进展了,让我去派出所报道,便给我办理了转移手续。临走前,王厉叮嘱我一定要记得那三件事。办完手续,领完东西,杨指导员亲自来接的我,开车在路上的时候就喜笑颜开,说现在基本确定没有我的事了,等我回去按个手印就能离开。回到派出所,我爸也在,看他一脸疲惫,就知道这几天没少奔波。 不过,我爸看到我还是脸上一喜,趁着没人的时候问我拘留所好不好玩,有没有坏人欺负我之类的。我说可好玩了,我在里面是牢头,过的那叫一个潇洒。我爸说我放狗屁,还说我越来越能吹牛了。办完所有手续,我爸陪着我出了派出所,我看见外面街上到处都贴着圣诞老人的画像,就问我爸今天几号了,我爸告诉我12月25号了,果然到圣诞节了啊。 从号里出来,才知道“重获自由”和“恍如隔世”是一个意思。我问我爸是不是家里准备了晚饭,我爸说是,我妈从下午就开始忙活了。 我说:“我能带个姑娘回去一起吃吗?” 我爸立刻双眼放光:“是儿媳妇吗?赶紧的,别废话!”看着比我还激动。 我就给王瑶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出来了,让她在门口等我,晚上一起吃个饭。我爸立刻开车调头,朝着东城一中的方向驶去。我爸开的是公车,二十来万的档次,副处也就这个待遇了,毕竟还是比不上正处。 93 我为什么会有鼻涕 见着王瑶的时候,王瑶比上次平静多了,看来已经接受了她哥的入狱。我俩坐在后排,我爸稳当当地往前开,路上还是有不少积雪,梆梆的结成了冰。我跟王瑶说了些号里的事,说她哥的状况很好,每天骂骂人、打打牌,有点像退休老年的生活。 可能是我描述的比较幽默,中间还把王瑶逗乐了几次,说你就瞎编,我哥怎么可能这样。我说千真万确,你哥现在心态可好了,还会给我讲笑话呢,你哥还说这几年太累了,正好趁这个机会休息休息。我说的这些,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有的是我根据王厉的日常行为臆想出来的,目的是安慰王瑶,而且起到了不错的效果,王瑶的脸上现在轻松多了。 趁着王瑶不注意,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挣了两下没挣开,又狠狠地瞪着我,我就装没看见,死皮赖脸地拉着她的手,反正我爸在这她也不敢打我,我爸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威严的模样。我爸好像从内后视镜看见了,还悄悄冲我竖了一下大拇指。 回到家里,我妈已经提前得知“儿媳妇”要回来的消息,一举一动那叫一个殷勤,又倒茶又问好的,王瑶也表现的很有礼貌,不停地说谢谢阿姨,还去厨房给我妈帮工。客厅里就我和我爸,我爸挤眉弄眼地还挺漂亮啊。我说那当然,你儿子的眼光那能错了? 我爸更开心了,连说了三声好,然后问我:“什么时候娶过来?” 我差点一口水喷出来,说你咋不问啥时候抱孙子呢。 菜都切好了,下锅炒就行,王瑶系着个小围裙开始往外端菜,越看越顺眼,真像我家的儿媳妇了。等王瑶再次钻进厨房,我爸跟我说:“你擦擦口水吧,都快流出来啦!” 饭菜都上好,大家都坐下,我妈不停给王瑶夹菜,我爸则言谈间暗示我们家很有钱,嫁过来一定享福之类的(当然暗示的方法非常高明)。看得出他俩都挺喜欢王瑶,主要是爱美之心人人有之,王瑶的脸蛋就能争取到不错的印象分,要是他俩知道王瑶整天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吃过饭后,我就迫不及待地说:“王瑶,去我屋里玩电脑吧。” 我有好多话要和她说,当着我爸我妈的面不能说。 王瑶说行,我正要带着王瑶进我卧室,我爸我妈立刻紧张起来,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展开行动,我妈说王瑶你陪我去把碗洗了吧,然后把王瑶带进了厨房。我爸把我拉到一边,悄声对我说:“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 我有点蒙:“没进展到哪一步啊?” 我爸苦口婆心地说:“你们还小,要是真忍不住,一定要做好措施……” “……爸你去帮我妈洗碗吧。” 甩脱我爸我妈,我把王瑶拉进卧室,正儿八经地跟她说号子里的事,包括她哥交代我的那三件事。王瑶听了,说这些她都知道了,王厉的兄已经转达给她了。我开玩笑说,以后你就是东街老大了,以后可得罩着点小的啊。王瑶摸了摸我头,说只要你乖,姐肯定罩着你。我挺喜欢这种感觉,和王瑶呆在自己的小卧室里感觉特别温馨。 面对她哥被抓的事,王瑶也差不多释怀了,还说她哥这几年作恶太多,再混下去难保有个三长两短,有这么一劫也挺好,或许能帮他修身养性。至于东街老大,王瑶说当不当都行,其实她不看重这些,还说想把这位子交给她哥的一个兄。 我一听,立刻说道:“绝对不行,东街老大的位子咱们一定要占着。” “为什么?”王瑶惊讶地看着我:“左飞,你不会和我哥一样是个权欲狂吧?” “当然不是。”我呼了口气:“王瑶,我想和你说一下猴子的事。”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竹筒倒豆子一般将猴子的事情说给她听,当然也做了一些改变,隐瞒了影子的存在,隐瞒了陈叔让我干掉王厉,我又不傻是吧。 就这些,也足够王瑶听的呆若木鸡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他怎么不说呢?” “说了有用吗?就你哥那性子,难道还能把老大的位子拱手相让?” 王瑶咬了咬唇,决绝地说道:“那这样正好,我哥也坐牢了,让猴子回来吧,东街老大的位子是他的,咱们全力帮他拿下整个东城!”这话说的相当有气势,我都觉得有些燃了。 “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你哥交代的第三件事,可是决不允许猴子插手东街的事!” “确定,现在我是老大,由我做主!” “好。”我呼了口气,数天前看似不可能完成的目标,却在命运巧妙的安排下一桩桩的完成了。如果猴子多等几天,没准连回都不用回了,王厉一坐牢,直接当老大,但生活可没有剧本,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我和王瑶又聊了一会儿,还试着给猴子打了个电话,不出意外的还是打不通,这家伙一回家好像就彻底失踪了。我安慰王瑶说没事,陈叔说了,如果东街老大的位子空了,猴子肯定能得到消息回来,在他回来之前,咱们先稳稳东街的局势,你哥刚进去,肯定要乱乱的。 谈完这些,时间也不早了,我说王瑶咱们睡吧,然后就过去扑被子,边扑边说我家床大,够咱俩好好折腾了。一回头,就看见王瑶举着个拳头:“左飞,你想死了是么?” 我嘿嘿一笑:“跟你开玩笑的。” “就知道你也没那么大胆子。” 我家是三室一厅的,还有一间卧室供客人睡的。我爸我妈已经睡了,我把王瑶带到另外一间卧室,顿时就傻了眼。卧室的空荡荡的,别说铺盖被褥了,连张床单也没有。 “这怎么睡啊?”王瑶皱着眉。 我也觉得奇怪,就说你等等吧,我去让我妈给你铺床褥。我去我爸我妈的房间敲门,好半天才把我妈叫出来。我把情况和我妈一说,我妈惊讶地说:“不会吧,我睡觉前给王瑶铺好的呀!”随即又冲屋里愤怒地喊:“左建国,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屋里传来我爸的呼噜声,我也瞬间明白了我爸的苦心,差点感动的泪流满面。 到底是亲爹啊,对儿子就是好。可惜啊爹,儿子不争气,还拿不下那个小妖女。 我妈把床铺重新给王瑶铺好,还给我俩做了夜宵才去睡觉。王瑶说你妈真好,我说好吧,那就赶紧嫁过来吧。我现在特敢在王瑶面前贫嘴,当然代价也是痛不欲生的,给我一拳头都是轻的。我拿了一套我的睡给她,说你就别嫌弃啦,将就一下吧。王瑶去洗澡的时候,我就在屋里玩电脑,听着洗浴间传来的哗哗声,说心里不痒痒那是假的。 二十分钟后,王瑶穿着我的睡衣出来了,边吹头边看我玩游戏。我不喜欢玩大型游戏,也就玩玩斗地主之类的。可能点背,连输了两把,王瑶急的一推我,说你个笨蛋,让我来玩,就抢了鼠标坐下了,还给了我电吹风让我帮她吹头。我一站起来,心就扑通扑通跳起来! ?? 这场景,我的脑子都跟着眩晕了一下,还忍不住吸了吸鼻涕。 等等,鼻涕? 我为什么会有鼻涕? 我用手一摸。操,满手的鲜血,老子流鼻血了! “继续吹啊……”王瑶一扭头,就惊叫起来:“你这是怎么了!” “纸,纸……”我捂着鼻子叫道。 王瑶赶紧给我拿来纸巾,我三下五除二的擦着鼻血,可鼻血还是源源不断地流,因为王瑶急的蹦来蹦去,小也跟着蹦来蹦去,我的鼻血自然也跟着流个不停! “你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地咋流鼻血了,左飞你是不是有什么病……” “你……你别动了。”我指着她的胸。 王瑶低头一看,连那都清晰可见,顿时“啊”的一下捂住了自己的胸。 等她不动了以后,我的鼻血也渐渐止住了,电脑桌上至少团了四五张鲜红的纸团。 “你这也太害人了。”我指了指她的胸,又捻了两根纸条塞进鼻孔。 “你个臭。”王瑶终于从羞愧转变为愤怒,一巴掌狠狠打了过来。 我一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我怀里一拉,低头就吻了下去。还没吻到唇,王瑶就“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我没好气地说:“你笑什么啊!” “你……你鼻子里那两根东西太有意思了……”王瑶笑的都止不住。 我愤怒地把两根纸条一拽,抱起王瑶丢向身后的,然后饿虎扑食一般压了。 94 镇镇东街的混子 王瑶的头发是香的,脸蛋是香的,是香的,肩膀是香的,每一个都是香的 王瑶没有任何拒绝我的动作,我们两个水到渠成的做着这些行为。我正要再进一步动作的时候,突然听见外面卫生间里传来了冲水的声音,我和王瑶的身体顿时都僵住了。 冲水的声音本身没什么可怕的,我爸我妈都有可能起来上个厕所。但可怕的是,这声音实在是太清晰了,清晰到足以证明……我们这间卧室的房门是敞开的! 我和王瑶同时回头一看,房门果然是敞开着的,而对面就是紧闭着门还亮着灯的卫生间,无论刚才谁进了卫生间,肯定都把我俩刚才的勾当看的清清楚楚。我和王瑶吓得魂飞魄散,她一把抓住被子就往自己身上搂,我也慌慌张张地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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