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 楚宥掩去眼底的稠黑,手背黛青色的血管鼓起,张口时依稀能看见唇上深刻的齿痕,清冽的少年声线将所有的喧嚣化为寂无,“只要他们不再出现在我面前就行。” 家长们大喜过望,接二连三地保证,“绝对不会再打扰你了同学,我让他离你远远的。” 甚至还有人和闻忻繁道谢,“谢谢你啊小同学,多谢你为我家孩子说好话,他会改的。” “你一看就是个善良的孩子,我们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武昊也动容道:“繁繁” 闻忻繁被夸得不好意思,躲闪着摆手,“没没关系的,改好就行,不要再欺负楚宥同学了。” 家长们无有不应。 楚宥这边和解了,家长们希冀地看向闻忻简,“都是误会,小闻总,你看我们孩子也给闻小少爷道歉了,这件事不如就算了吧。” 闻忻繁也走到闻忻简身边,劝道:“大哥,他们不会再招惹楚宥和林资了,放过他们吧。” 闻忻简没回答,转而望向林资,似乎在确认林资的态度。 闻忻繁唇角的弧度蓦然僵硬,显出窘迫的艰涩。 屋内视线全部转了过去,就连楚宥都抬起头,看向沙发上身量单薄,却十足骄矜漂亮的少年。 几个家长心中划空,他们不约而同地忽略了一个事实。 决定他们命运的不是楚宥,更不是闻忻简,而是林资。 第10章 真少爷才有资格作 闻忻简却只是看了林资一眼就收回视线。 “林资不会再跟他们在同一所学校上学”,闻忻简扫过对面严阵以待的众人,“这件事的结果不是林资转学就是他们被开除。” 闻忻简此时显出决绝的手腕,“但是我想你们还没资格林资走,否则我闻家成什么了?” 武昊父亲率先道:“有必要闹得这么难堪吗?” 赵拾也道:“开除处罚会被记到他们学籍档案,不如让他们留校察看。” “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方凯痛哭流涕,“我们以后绕着闻小少爷走,还不行吗?” 武昊红着眼,“只是吵几句嘴,就说我们校园霸凌是不是太严重了,你们闻家再势大,也不能这么欺负人。” 闻忻繁被指责得抬不起头,瞥见旁边没事人似的林资,“林资,你别这么狠心,他们还是未成年,被校园霸凌这个罪名开除,你让他们以后怎么办,你快劝劝大哥啊。” 加害者咄咄逼人起来,他们挥舞着镰刀抵在林资的脖颈,仿佛林资不原谅他们就是天大的恶人。 “说够了吗?”闻忻简打断道:“现在该我说了。” 闻忻简沉声道:“我不会让我弟弟生活在提心吊胆的环境中,监控视频中他们威胁林资见一次打一次的话不管他们实施与否,都对我弟弟造成精神创伤。” 闻忻简反问道:“赵校长,我该赌他们在誊济不会对我弟弟挟私报复吗?我该让我弟弟每天都在想他们今天会不会来打我,拉紧他的神经吗?” 赵拾低下头,“这” 闻忻简转向武昊他们,“做坏事不论大小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至于这个后果你们是否承受得起,是你们需要考虑的。这是我教给你们成年的第一课,三思而后行”,闻忻简顿了顿,“至于林资。” 林资忽地抬起头,听到闻忻简道:“他只需要知道他是闻家的孩子,会受到最周全的保护。” 闻忻繁脸上血色尽失,呐呐道:“大哥。” 闻忻繁声音微弱得如同根细线,撩动不了闻忻简丝毫神经。 闻忻简留下面面相觑的家长们带着林资离开。 他今天把林资叫过来,就是为了当面将林资受的委屈讨回,剩下的交锋林资不需要也不用知道。 “去上课吧”,闻忻简放缓声音,“这件事我会处理。” 林资仰着头看闻忻简,不住地打量像是看什么稀罕物。 闻忻简莫名,“怎么这么看我?” 林资眼睛透出古怪的探究,“你有点像我哥。” 闻忻简:“我就是你哥!” “你不是”,林资认真地摇摇头,“林顾才是我哥。” 闻忻简的火忽地窜到嗓子眼,听见林资微不可察倒抽气的声音,又一下子被熄灭。 “你受伤了?”闻忻简紧皱起眉,“是他们推你的那下?” 林资点点头,“胳膊撞到墙了。” 林资无所谓甩甩手,“没什么事。” “你让林顾当你哥吧”,闻忻简置气般开口,“我当闻忻简。” 林资嘟囔,“你本来就是闻忻简。” 闻忻简瞪他,“你再说一遍?” 林资偏开脸,“闻忻简,你真的要让校长把他们都开除啊?他们会不会说闻家坏话?” “刚才你怎么不给他们求情?”闻忻简看着口是心非别扭的林资,心头蓦地软和下来。 十七年未曾谋面的亲弟弟棘手得让人碰不得摸不得,他竖起最尖锐的刺对准闻家人,哪怕是闻若臻,林资都没有从心里真正接纳。 现在似乎不同了。 闻忻简窥见那尖刺里面的稚嫩柔软,这都来源于自己今天做了无比正确的决定。 十七岁的孩子还能要什么,无非是家人无条件的偏宠偏爱而已。 闻忻简已经开始后悔,早在林家没有对林资释放最纯挚的善意,没有及时弥补他缺位十七年家人的关怀。 林资说:“可你不是在给我出气,我再给他们求情,你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知道就好,咱们闻家没有怂包。你要是真给他们求情,以后你再告状爸就不管你了,我也不会再管”,没有枉做好人的闻忻简舒心不少。 “不用担心”,闻忻简眼里显出商人近乎无情的冷漠,“这件事不涉及闻家,我也能用校园霸凌的名义让他们开除。” 楚宥原不原谅是他的事,扯不扯楚宥的名头做大旗是闻忻简的事。 毕竟闻小少爷只是被推了下就逼人退学太难听,闻忻简需要更义正言辞的理由将那些人清退。 林资上完下午的课跟闻忻奕坐车回了闻家。 “小弟,爸爸让我辅导你写作业”,吃过晚饭的闻忻奕敲开林资的房门。 林资坐在书桌前,写道题就给林顾拍张照片。 每次都会秒回的林顾半个小时都没回复林资,而林资已经发了几十张照片,消息框都被林资刷屏。 “我不需要,出去”,林资转着椅子,手指间夹着笔,语气不耐。 闻忻奕对林资翻脸无情的态度习以为常,“那我叫大哥过来。” 林资心烦地在试卷上划拉几下,又捋捋纸张的边缘,伏在桌子上盯着试卷,好像要把上面的字儿盯出花儿来。 “林资,我进来了”,闻忻简在门外敲了两下门,就推门进来。 罕见地林资没有撵闻忻简。 闻忻简走到林资旁边,“我辅导你写作业。” 林资并不领情,“我不要,我听不懂你讲的。” 还没开口讲的闻忻简忍气吞声,“林顾让的。” 百试百灵的林顾这时候撞到枪口上,林资更加不耐烦,“他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你又不是他弟弟!” 闻忻简只当没听到,林资的气不是冲他撒的,而是朝林顾。 闻忻简并没有被林资迁怒的气愤,甚至放纵林资的脾气,最好把林顾被林资在心里踢出去给他这个亲哥让位。 “这个题是吧”,闻忻简自顾自翻开林资的卷子,见他倒数第二题空着开始讲起来。 林资屈腿踩在椅子上,下巴磕在膝盖,从书包掏出彩虹糖,按照颜色逐个在桌上排列整齐,低头吃掉。 闻忻简讲得口干舌燥,扭脸看林资玩得不亦乐乎,半个字都没听进去的样子,大脑气得发昏。 闻忻简不是没见过新闻里被孩子气到进医院的父母,没想到他还没结婚生子就提前享受到这个待遇。 “林资!”闻忻简猛地拍桌子吓得林资一哆嗦。 林资用比闻忻简更大的嗓门喊道:“你干嘛!” 闻忻简狠狠摁了摁胀痛的额角,压着脾气道:“好好听。” 林资皱眉,“都说了你讲的我听不懂,我不听。” 闻忻简耐心告罄,“你根本就没听!” 林资往自己嘴里扔进颗彩虹糖,“我就是不想听你讲。” “林资,你到底想干什么?”闻忻简被林资的抗拒激起了火气,“我才是你哥,闻家才是你的家,你就算不接受这也是事实。” 林资从椅子上站起来,“是你们非要把我从我哥身边带走的。” 闻忻简拧着眉心,林资从来没有真正想过要回到闻家,他无法对把自己养大的林顾埋怨什么,或者说林资怕林顾是真的不要他所以不敢轻易提及,所以把所有都推到闻家身上,所以林资对他们这么敌视。 闻忻简压制着情绪开口,“林顾要是没有同意” “忻简”,沉稳的男声从门口深入打断了闻忻简的话。 闻忻简微怔,“爸?” 闻若臻点头,“去厨房看看给资资熬的牛奶花生汤好了没,晾温给你弟弟端上来。” 闻忻简被闻若臻支使出去。 闻若臻占据了闻忻简刚才的位置,“你大哥又惹你不高兴了?” 林资嚼着彩虹糖,咬破糖衣酸酸甜甜的内馅纠缠着味蕾,恹恹地“嗯”了声。 “是今天你大哥处理得不好?”闻若臻询问道:“让你不满意了?” 就是因为处理得太好,好到让林资产生闻忻简要占据林顾地位的恐慌。 林资扫过仍没有任何动静的电话手表,是他把对林顾的气发泄在闻忻简身上,闻忻简并没有惹他。 林资纤长的乌睫抖动,表情也松弛些许,窥见几分懊丧,“不是。” 如果林顾不是无可取代,那林顾会不会离自己越来越远,林资不可避免感到害怕。 “林顾把你送回来没有跟你商量,是不是?” 林资不想听,舌尖上的糖酸得发苦,逃避似的撇开脸。 闻若臻揉揉小儿子的头,掌心干燥温热,带着安抚的力量,“林顾是为你好,他想多个人爱你,毕竟血缘是永远不会被斩断的。” 林资抬眸望向闻若臻,如同小蜗牛试探着伸出柔软的触角感知。 闻若臻稳稳地接住林资敏感的心脏,“林家父母去世的时候你十三岁,林顾十九岁。林家父母留下一笔不小的遗产,足够你和林顾完成学业,但在群打秋风的亲戚恬不知耻索要林家父母遗产和赔偿金时,林顾没有阻拦,任由他们瓜分了所有。” “林顾大二一边上学一边打工,不仅赚够了学费还把你养得这么好,他受的苦不言而喻。” “资资”,闻若臻道:“林顾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他不想让你看到你从小见过的亲人为钱挣得你死我活大打出手的场面。林家父母很爱你,林顾愿意让你待在亲情纯粹无暇的真空里,也愿意把你送到闻家,仅仅是因为你是闻家的孩子,会得到多份亲情。” 林资默默地又摆出一排七色的彩虹糖。 “你挑个吃”,林资注视地闻若臻,仿佛是个考验。 闻若臻做出正确的决定,林资才能知道林顾把自己送到闻家这个举动是不是对的。 闻若臻问道:“今天星期几?” 林资眼神闪了闪,“星期二。” 闻若臻拿起第二颗橙色的彩虹糖,“红橙黄绿青蓝紫,资资小时候是按照彩虹的颜色过每个星期的,星期一穿红色的衣服吃红色的食物。” “星期二应该吃橙色的糖”,闻若臻吃进去那颗橙色的彩虹糖,“这些事林家父母知道,林顾知道,爸爸也知道。” “好好在闻家生活到你成年,就当我们弥补你过去我们不曾参与的十七年”,闻若臻姿态放得很低,“好吗?资资。” 林资余光掠过久久没有动静的电话手表亮起,弹出十几条消息,漂亮的眸子染上光华,璀璨得犹如细碎的星屑,歪歪头,“爸爸,我明天可以不上学吗?” “可以休息一天,今天你受惊了”,闻若臻愿意满足小儿子小愿望。 让小儿子知道他这个父亲也会无条件娇惯,这样小儿子才会主动慢慢走向自己。 “谢谢爸爸。” 闻若臻眼底浮现笑意,摸了摸小儿子的头,“不客气。” 闻若臻走出林资的房间,看到端着托盘站在门外的大儿子。 闻忻简未来得及掩上的门缝中都能听到林资冲屏幕那头依恋。 林资窝在被子里把自己团成小圆球,眼巴巴看着屏幕那头的林顾。 林顾刚从浴室出来,交叉领的白色浴袍遮盖住锁骨,严谨到脖颈下方,只露出点皮肤。 “囝囝?” 林资在被窝里蛄蛹两下,乌凌的眸子一错不错地盯着林顾,闷闷道:“哥,你这些年照顾我是不是很辛苦?” “为什么会这么问?”林顾低沉的声线在暗夜中披上层醉人醇和。 闻若臻把林顾的苦赤裸裸地摆在林资面前,那么深那么重。 涩得林资喉咙发干。 林资吸吸鼻子,“没什么。” 林资突然不想得到任何回答,无论是与否,林顾肉眼可见的付出都在证明林资是林顾的负累。 他与林顾除了血缘,便剩下林顾单方面维系的窗户纸,林资作为占有者,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做使它保持原状。 他担心轻飘飘的风会把它吹破,担心湿淋淋的雨会把它滴透,更担心林顾毫无征兆将它揭开。 他只能被动地、被迫地进入倒计时。 等着林顾决定他的命运。 “你为什么不给我剥桔子”,林资往被子里缩了缩,小半张脸被彩虹色软被挡住,润润的眸子像是撒娇的抱怨,“是不是嫌我麻烦?” 林资话题转得太快,林顾无奈了下,努力跟上弟弟跳脱的思路,“囝囝是想吃桔子了吗?可以吃半瓶桔子罐头。” 林资气得坐起来,“我不要吃桔子罐头!” 林资眼泪汪汪控诉,“你就是嫌给我剥桔子麻烦。” 原来沈郡说得都是真的,林资真情实感地伤心了。 “囝囝,哥数不清一筐桔子少了几个”,林资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吃小桔子的数量,吃多了肠胃难受,林顾忙工作又不能时时刻刻看着。 但会发现桔子罐头少多少。 林资剔透的泪珠坠在乌长的睫毛,要掉不掉的,呆呆地望着林顾。 “囝囝这些年辛苦了”,林顾将手机拿得近了些,“哥笨手笨脚、粗心大意,没有照顾好囝囝。” “囝囝包容哥哥这么多年辛苦了。” 脆弱的纤睫再也承受不住泪珠的重量,堪堪滚落下来,点在林资红泽的唇瓣上,染上晶莹的水色。 “不辛苦”,林资声音小小的,如同雨后钻出幼芽,平白叫人可爱到心软。 “嗯”,林顾说:“谢谢囝囝。” 林资被哄好了,重新钻进被子里,额头抵着电话手表,“哥哥,贴贴。” 林顾好像透过摄像头看到了一块松松软软的小甜糕,慢慢靠过去,“囝囝乖。” 林资陷入熟睡,房门关严。 “爸”,门外的闻忻简朝闻若臻道:“您不觉得林资太依赖林顾了吗?” 七八岁的孩子都不会这么黏人,而林资像是一刻都离不得林顾。 闻若臻说:“忻简,一个人被无条件宠爱十几年是会出问题的。” 闻忻简下意识蹙眉,自私、娇纵、目中无人,闻忻简脑海瞬间升起无数个小孩子被惯坏的缺点。 意外地,闻忻简却觉得闻若臻不是这个意思。 第11章 真少爷才有资格作 林资得了天假。 闻若臻让闻忻简带林资出去散散心,闻忻简被跟天正合作的事情绊住了脚。 带林资出去的人就成了管家。 林资哪儿也没去,去了花鸟鱼虫市场,买了只蜥蜴。 管家跟塑料箱里面的冷血爬行动物大眼瞪小眼,心尖颤颤,“小少爷,它长得太吓人了点。” 林资把它摆在客厅,投喂甲虫幼虫。 白白嫩嫩的幼虫爆浆,管家寒毛直竖,“小少爷,你真的要养它啊?” “大惊小怪”,林资把小盒里的所有幼虫都倒进去,“闻家又不是养了它一只蜥蜴。” 管家没听懂林资的冷笑话,摸不着头脑,“哪里还有养蜥蜴?” 管家对上蜥蜴那双绿豆眼,半晌迟疑道:“小少爷,你说的不会是二少爷吧。” 忻奕,蜥蜴,这破谐音梗。 “好随便”,管家默默吐槽。 林资幽幽,“你们给闻忻奕起这个名不随便?” 管家哽住,闻忻奕身份本来就尴尬,能够改回闻姓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叫什么也没人太在乎。 闻忻简回来的时候奈于没陪着林资的心虚,给他带了礼物。 那时恰逢闻忻繁给他打电话,毕竟给闻忻繁当了十七年的哥,闻忻简光给林资买礼物显得偏心,于是他也给闻忻繁买了份。 林资性格霸道,闻忻简担心林资见到他给闻忻繁买礼物不乐意,索性闻忻简给闻家每个人都买了礼物,连带着闻家的透明人闻忻奕都有。 等到闻忻简把礼物送给林资的时候,他担心的事完全没有发生不说,林资连礼物都不要。 不要也就算了,“你给闻忻奕准备了礼物?”闻忻简心头不知绞得什么滋味,复杂又憋屈,“那我的呢?” 林资逗着箱子里的蜥蜴,语气莫名,“你什么你?” 闻忻简压着气,“闻忻奕不是你哥。” 林资回呛,“你也不是。” 闻忻简被噎住,“那闻忻奕更不是,他跟你就差两个月,就是闻忻奕他妈抱着闻忻奕上门,导致妈妈孕后期情绪波动过大生你的时候难产。” “是他妈害死妈妈,你现在居然还这么亲近他”,闻忻简气得语无伦次,“林资,你有没有想过妈妈要是知道你把害死她人的儿子当哥,她该多难受!” “这话你怎么不在我哥面前说”,林资淡淡反问,没什么情绪仿佛只是叙述一个事实。 闻忻简骤然停下,“什么意思?” 林资看着闻忻简,重复道:“你想让我离闻忻奕远点,当初我哥让你们好好照顾我,爸爸说让闻忻奕陪我吃饭辅导我功课的时候你怎么不反对呢?” “你不想照顾我又见不得闻忻奕照顾我,你什么都不付出又什么都想要,闻忻简,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闻忻简哑然,怔怔望着林资说不出话。 林资兀地弯唇一笑,“这种好事只能发生在我身上才对。” 闻忻简被挖苦,嗓子涩得张不开,“你亲近闻忻奕,那你还给他送蜥蜴?你难道不知道” “闻忻奕害怕这个,我知道”,林资在那天给闻忻奕说他养闻忻简手里塞了条蚯蚓看到闻忻奕瞬间僵硬的神情就知道了。 林资扬起笑,毫不掩饰他的恶意,“我就是故意的。” “我不喜欢你,也不喜欢他,你不喜欢的事我偏做,他讨厌的东西我偏送!” 林资嚷完,闻忻简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的恼怒,反而异常平静。 林资没有认可过他,也没认可过闻家,他到闻家只是林顾把他送过来,林资当时愿意回来是在跟林顾赌气。 而现在林资想回去了。 现在说开也好,林资把怨气都发泄出来,没了敌对情绪才是接纳闻家的开端。 “闻忻奕来了”,闻忻简看了林资一眼,平心静气道:“不是说要送给他礼物,现在送吧。” 放学回来的闻忻奕走到林资面前,“小弟,你要送我什么?” 林资转身把茶几上装着蜥蜴的盒子塞进闻忻奕怀里,“喜欢吗?” 闻忻奕身体肉眼可见的僵硬,“喜欢。” 林资掠过闻忻奕眼底深处的恐惧,声音冷了下来,“骗子。” 林资扭头上楼。 闻忻奕想要叫住林资,搂抱蜥蜴盒子的手臂却麻痹似的动弹不得。 “二哥”,后面的闻忻繁走过来将蜥蜴盒子从闻忻奕怀里拿出来,“这次是林资太过分,你别生气。” 闻忻奕避开闻忻繁伸来的手,臂弯收紧,“我没生气,我是真的喜欢。” 林资到闻家才一个星期就知道自己害怕什么,林资有在关注他,这对在闻家当了十几年透明人不被关心的闻忻奕来说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 闻忻奕并不在意林资的恶作剧,他是哥哥应该包容弟弟的小性子,“小弟只是在跟我玩儿。” 整个闻家也只有林资愿意跟他玩儿,愿意理他。 闻忻繁咬唇,良久道:“二哥,你脾气也太好了。” “是吗?”不好又能怎么样,闻若臻对他不闻不问,又因为他是小三的儿子,闻忻简对他偏见颇深,闻忻繁为了讨好闻忻简也不理会自己。 林资说的话,他在门外都听到了,被讨厌又能怎么样,起码林资讨厌的不仅仅是他还有一个闻忻简,起码林资讨厌的不是他的身份,这让闻忻奕诡异地觉得他和闻忻简平等起来。 “我脾气一直都很好”,闻忻奕笑笑,温柔清俊的模样,“我也会当好资资的哥哥。” 闻忻繁攥紧掌心,指甲往肉里钻,尖锐的疼痛拉扯着他岌岌可危的神经,轻声道:“可我曾经也是你弟弟啊。” “为什么你之前对我那么冷漠?” 闻忻奕深深看着闻忻繁,有些困惑道:“最开始冷漠的人是我吗?” 闻忻繁的脸变得惨白,闻忻奕没有注意到闻忻繁剧烈变化的神情,淡淡道:“那就当是我吧。” 闻忻繁半天回不过神,直到闻忻奕如珍似宝地拎着盛放蜥蜴的盒子回房。 闻忻繁的泪掉得无知无觉,隐忍酸涩地唤着闻忻简,“大哥。” 闻忻简比闻忻繁大四岁,从闻忻繁生下来闻忻简就护着他,闻忻繁性格软弱容易被人欺负,闻忻简每次帮闻忻繁出气后闻忻繁反而会责怪他下手太重。 闻忻简自然不会怪闻忻繁什么,但他也深切地知道了这个弟弟多么扶不起来,闻忻简是打算管他一辈子的,毕竟这是疼爱他的妈妈用命换来的弟弟,一丝母爱都没享受过的弟弟。 然而曲折的命运交错,那个连亲生妈妈一面都没见过的弟弟不是闻忻繁而是林资。 十七年的看护不是一朝一夕散尽的,闻忻简最后规劝道:“忻繁,你该学会独立了,闻家不会再是你的依靠。” 所以不用在乎他,更不需要在乎闻忻奕,因为闻忻繁不是闻家人,所以闻忻繁拼命想要从闻家人索取的都没有任何意义。 闻家人天生寡情,能在婚姻存续期间出轨的闻若臻自然不用说,闻忻简对妈妈死前留下的这个弟弟还有一丝感情,但也在闻忻繁羸怯的性格中消磨殆尽。 这就是为什么在得知林资是闻家的孩子后,闻家人接受得那么迅速,血缘是连接闻家人的系结,不是淡泊到几乎没有的亲情。 闻忻繁眼里延伸出凄惶的无措,“大哥?” 闻忻简只扔下句,“林顾才是你大哥。” 闻忻繁双膝发软,四肢冷得发寒,林资在林家那句无心的“没人要你”仿佛成了谶言,如实地发生在他身上。 闻忻简被管家叫住,林资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楼去了花园,“大少爷,小少爷拿着铁锹把花园里的花全撅了。” “随便他吧”,闻忻简现在也不太敢面对林资。 林资的话犹言在耳,闻忻简不禁想自己在林家为什么没有反驳闻若臻,是顾忌闻忻繁在场还是觉得感情需求丰富的林资太麻烦亦或是他没有接纳林资是他弟弟。 无论哪种情况,都令闻忻简产生悔恨,是他亲手把林资推出去,他又哪来的脸要求林资把他当做亲哥。 管家犹豫,“就算小少爷把撅出来的花种全扔到隔壁也随便他吗?” 闻忻简:“楚家?” 管家点点头。 闻忻简说:“随便他,我去楚家看看。” 林资闯出的祸,他得平。 闻忻简去的时候太晚,楚怀朔已经找上门来了。 “小少爷,你扔得还真准”,从隔壁找上门来的楚怀朔抖抖身上的衬衫,细碎潮湿的土渣从肩膀处滑落,留下深深浅浅的脏痕。 林资汗湿了一张脸,乌长的睫毛氤氲着清润的水汽,透白的软颊浮粉,晶亮的汗珠没入柔腻的脖颈,眼底却是截然不同的嚣张与烦躁。 “故意瞄着我砸的?”楚怀朔掠过林资漂亮到生动的脸,火气消弭了大半,“还是想砸楚宥?误砸我了。” 林资扔掉手里刚从土里刨出来的花,“怎么是你?” 楚怀朔了然,“你是想砸楚宥,是楚宥被围堵牵连了你,朝他撒气?” “关你什么事”,林资皱眉,准确来说林资是因为林顾才朝被围堵的楚宥这个源头泄火。 楚怀朔挑眉,“小少爷,你这脾气也太不好了点。” “林资”,在闻忻简去楚家时闻忻繁来到了花园,小声劝道:“这是大哥从拍卖会买下的花种,管家佣人悉心照料很多年了,你不要这样糟蹋大哥的心血。” 林资没听见似的绕过闻忻繁,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忽视得干干净净。 闻忻繁的脸露出难堪的窘迫,上前一步挡住,“林资” 林资抬眼,“滚开!” 闻忻繁眼泪汩汩而出,微微瞪大双眼经受不住地后退。 楚怀朔心脏微缩,笑意慢慢收敛,一把拉住林资,虎口死死卡住林资的小臂,“小少爷,你这样真的很没有礼貌。” 林资侧眸,“那你就跟他一起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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