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无数沧桑,上面布满创痕。 猩红的战旗上,一个巨大的“神”字即使隔着两里的距离,也清晰可见。 那道山梁正处在川口的位置,川谷形成一个丫字形,叛军追逐良久的两辆大车此时停放在山梁下。 李士彬的瞳孔微微收缩,望着大纛下那个雄伟的身影,一字一字说道:“陈、无、咎!” 两人是老相识了,早在漩涡书院求学时便是死对头。 没想到竟然在这儿碰上了。 鸽哨响声未歇,周围伏兵四起,第一波箭雨便让近百名叛军失去战斗力。 李士彬连眉毛也没有动一下,他挺直身躯,沉声道:“朝廷主力既然在这里,倒省了我们再跑路。” “此地地方有限,容纳不了太多人,最多只能埋伏一万人。” “而我军也是一万人,旗鼓相当,即便被伏又有何惧?” “你们谁替我把神策军的旗帜拿来!” 旁边一名牵着马匹的将领欠了欠身,却没有作声。 李士彬知道他为人一向沉默寡言,也不以为意,下令道: “桑怿!你带你的本部人马去!只要拿下敌方的战旗就是大功!” 桑怿身材矮小,貌不出众,怎么看都不像是勇力过人的武将。 他的腰间悬着一柄长剑,因为从军,以前惯用的铁尺换成一支铁锏挂在鞍侧。 另一名将领高声道:“末将请战!” 他身高六尺,足足比桑怿高了一个头——事实上在叛军里,即使普通士兵的身高也在五尺七寸以上,合一米七七。 桑怿能进入禁军完全是特例。 桑怿忽然道:“我只带五百人,剩下的布阵。” 说着他翻身跃上马背,拔剑朝自己军中一指,挑出一个营来,朝前方的战旗杀去。 李士彬知道,他是趁官军立足未稳而抢先踏阵,好给自己留出时间布阵。 毕竟他们秦王军步兵坚阵天下闻名,只要能够结阵,就立于不败之地。 但好水川地势狭窄,而且长途追逐之下,他们七千人在川中拉出两三里的距离,最快也要半个时辰才能结好阵势。 华宜孙看着桑怿仗剑而出,不禁眼红,叫道:“李叔!” 李士彬瞪了他一眼,然后一挥手,“去吧!” 华宜孙欢呼一声,带着自己一个百人队的骑兵跟随桑怿一道杀向前去。 随着官军伏兵四出,川中已经有数处开始激战。 李士彬不去理会,接连下令,收拢士卒,开始结阵。 桑怿伏在马上,不断出剑挑飞射来的箭支,迅速逼近官军战旗所在的山梁。 相距还有百余步的时候,两辆并排停在山梁下的大车忽然朝两边分开,油布覆盖的车尾拖出一道环状的物体,仿佛一条不断拉长的黑色巨蟒,顷刻间便将山梁连同两侧的谷口全部封住。 最前面的几名叛军骑兵不由自主地放慢速度,彼此交换着惊愕的眼神。 华宜孙更是张大嘴巴,吃了一口的灰尘也忘记吐掉。 官军的大车上载的并不是八牛弩箭,而是一堆环状的铁丝。 那道铁丝环竖起来有半人高,上面密密匝匝拧着两寸长的铁刺。 无论人马,只要撞上去,少不得一身是伤。 这种铁丝网放置极为容易,只要拖出来就自然而然地竖起成屏障。 而且它呈环形,根本无法推倒,最多只能接近后想办法斩开。 比起大周军队惯用的鹿角和竹签,这种铁丝网优势极大,半人的高度使骑兵根本无法策马跃过,也不能靠马匹的蹄铁强行践踏。 想把它斩断免不得费一番力气,要接起来却极为容易,而且战后收拾起来也方便,不用像散置的鹿角和铁蒺藜一样担心遗漏。 李士彬在阵后窥见,脸色又冷了几分。 周围几名将领都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别出心裁又易施难攻的防守器具,不由地相顾失色。 “铁……铁丝网?”偏将刘肃失声道。 “住口!”李士彬冷冷道:“一道铁网,能奈我何!” “刘肃,去后路收拢你们的兵卒!” 刘肃所部最先开始追击,为了节省马力,此时都吊在后面。 他回过神来抱拳应喏,当即带着亲兵朝后奔去。 神策军突然拖出的环状铁丝网转眼将通途变成险地,不仅让冲阵的叛军骇然惊惧,连陈无咎也为之愕然。 “师弟当真是奇思妙想,此物在战场上堪称神器!” 李德謇一脸得意,献宝似的对李银环道:“姐姐,大哥制作的这个铁丝网怎么样?想不到吧?” 李银环连声称奇,又道:“这铁丝网若要打造也不甚难,难就难在如何把铁器打造得如此柔韧。虽是精铁,却如丝绳一般。” 李德謇得意道:“大哥奇思妙想,当然能成人所不能!” 而后。 陈无咎又指挥着士卒,将剩下大车上的铁丝网也如法炮制,推了下去。 当即又拉起了四道铁丝网。 好水川的形状可以说是一连串的之字形,即使划分在同一支部队,前后也无法看到。 陈无咎和李银环挑选的位置都是李士彬军军旗在的位置。 径直便将李士彬的军队截成了四段。 李士彬这时才知道自己追逐的大车中,除了第一辆装着一枪三剑箭,其余十四辆大车上装的全都是铁丝网。 两道被敌人用来封锁谷口,其余十二道都用来截断自己这七千人。 三道封锁线这时都已拉出四层布满尖刺的环状铁网,在叛军的队伍中扩出三十多步的无人区。 官军布下这道死亡线不费吹灰之力,自己想要闯过去却是千难万难。 为了躲避铁丝网,叛军的阵形已经被彻底冲乱。 李士彬见状,知道自己已经守不下去了,当机立断下令:“全军弃阵!向左翼突围!” 敌军人数和自己相仿,又是埋伏包围,只要寻求一点突围,便能以点破面,扭转战局! 好水川之战最惨烈的一幕开始出现,叛军不顾生死地朝山梁上猛扑。 但敌寇居高临下,弓箭、碎石……各种准备好的军事物资不断倾泻下来。 尤其是官军抛出的石蒺黎——一种叛军从未见过的防具,由四根不规则的枝状物组成,形如蒺藜,每一支都长近尺许。 落到地上三面朝下,一面朝上,材质非铁非木,却与石头差不多,与铁丝网一道构成一片难以逾越的障碍。 有军士费尽力气将石蒺藜砸开,却发现石头里面包着尖硬的铁枝。 恐惧在叛军中蔓延,他们追逐官军超过四十里,已经人困马乏,而官军各种诡异的器具更是让他们一身勇力都没有了用武之处。 军心大乱,离败亡已然不远。 他们恐怕是等不到燕策天的援军了。 任凭是谁也想到。 威震一时的秦王军,弹指间便败了,败得是一干二净,灰飞烟灭。 第149章 终局 华宜孙从接过手下递来的重斧朝面前的铁丝网劈去,环形的铁丝被斧刃劈得变形却没有断开,反而有种劈到空处的失力感,让他难受得想吐血。 铁丝网上缠满了细小的铁刺,想握住根本无处下手。 华宜孙咬牙跳下马,朝贴在地面的铁丝又是一记重劈。 川中都是多年冲积来的黄土,铁丝随着斧刃陷入土中,不但没有断折,反而在地上立得更加牢固,让华宜孙气得七窍生烟。 整道铁丝网柔中带硬,重斧劈上去软不受力,但若是人撞上去,少不得被上面的乱刺扯下几块肉来。 两名叛军用长刀试图把螺旋状的铁环推开,让后方的军士冲过去。 但对面的官军长枪一摆,白蜡杆宛如银蛇从网环中穿过,将一名叛军握刀的手臂刺穿。 血光飞溅中,刚被推开的铁丝网又摇晃着重新合拢。 那名叛军付出一条手臂的代价,铁丝网却原状不变,似乎在嘲讽叛军的有勇无谋。 李药师坐在山梁上,身后的大纛向左一指,扼守在川上的神策军将士便聚拢过去,将蜂拥突围的叛军打退。 桑怿右臂被翼钩划伤,他剑交左手,毫不退让地与陈无咎苦斗。 陈无咎的军服也破了一处,流出的鲜血让桑怿多少安心了些。 自己的对手是活人,并不是没有形体的鬼魅。 陈无咎的双刀犹如一道光网,绕着桑怿飞速转动,鲜血一滴滴从光网上溅出,桑怿仍然死战不退,死死守住脚下尺许的土地。 忽然一阵蹄声响起,山谷右侧的铁丝网分开一线,一匹红鬃烈马出现在视野中。 马上的骑手显露出过人的骑术,操纵坐骑从狭小的缝隙中一闪而过,没有沾到半点尖刺。 女骑手束在脑后的长发飞舞着,洁白的面颊因为川中的血战微微浮现出兴奋的红晕,眼中露出迷人的光彩。 紧接着十余名敌骑一并驰来,那道令无数叛军饮恨的铁丝网在他们面前宛如无物。 那些骑手两骑一排,用长枪轻轻一推,布满尖刺的铁环便即分开,骑手在铁丝网重新弹回的刹那已经穿过障碍。 桑怿自问也有他们的眼力和精准,但对铁丝网的弹性没有长时间的接触,无论如何也无法像他们做得那般熟练。 退路被封,前军陷入重围,这些都没有影响到桑怿的出招。 但看到官军的骑兵,桑怿口中不禁泛起一股苦涩的滋味。 难道真的要败了么? 面对官军的伏兵,他只能靠一己之力踏阵,拼死为主将争取时间。 但纵然早有准备,敌寇的强悍也远远超过他的想象。 桑怿意识到,自己野心勃勃的第一战,恐怕也将是自己的最后一战。 华宜孙已经放弃去徒劳地攻击铁丝网,眼看那名女骑手冲过来,他狠狠啐了一口,觉得跟一个娘儿们打架实在丢脸,但又不能不打,只能骂咧咧地跨上马迎向敌寇。 李银环擎出腰间的佩剑,朝对面那个年轻人的重斧劈去。 华宜孙惊讶无比,剑轻斧重,这丫头竟然敢和自己硬拼,难道是疯了? 剑斧相交,华宜孙脸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 那柄长剑斩在斧上,满蓄的真气宛如长江大河,一举将他的力道斩开。 华宜孙虎口剧震,重斧脱手而出。 两名亲兵围拢过来,一人刺向马上的女骑手,一人刺向她的坐骑。 华宜孙猝不及防下吃了个大亏,他用流血的手掌拔出佩刀,暴喝声中,朝李银环兜头砍去。 李银环手腕一转,神乎其技般便将华宜孙的佩刀挑起。 接着一抹,从他颈中掠过,斩下他的首级,顺手绑在鞍侧。 华宜孙的尸身在马上摇晃了一下,栽倒在地。 他嘴唇动了动,想说的却是:爹爹,我被一个女人打败了,真够丢脸啊…… 李士彬并不知道自己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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