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闻翘出生后,卧床养病的时间比修炼的时间都长,以前她们在演武场见到时,会打个招呼,偶尔说几句话,但每次和她说话,总觉得她说话直白得刺耳,但也挺有道理,没办法反驳,久而久之,便不怎么想和她打交道。 相比之下,闻媚挺有自知之明,不去讨那个嫌,坐在一旁将茶喝了,见她们聊得差不多,今天来探望的目的达成,便告辞离开。 闻娴只好起身。 “阿疲院笥惺裁葱枰镏模芑乩矗偶矣涝妒悄愕哪锛摇!蔽沛滴氯岬厮怠 闻翘哦了一声,没说什么。 其他人总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似乎不是闻娴一个三房的姑娘说的吧? 等她们离开后,怜月一边收拾茶盏和残茶,一边和闻翘说:“五小姐真不会说话,小姐你反驳得对!” 闻翘捧着茶:“我没反驳啊。” 怜月噎了下,当没听到,继续说:“闻家上下都说五小姐是个贤良人,有什么事求到她那里,她一定会帮忙。但她一个三房的姑娘,这般热心有什么用?闻家总归不能让她当家主吧?就算她想当,也得修炼到元武境才行……” 闻翘将茶喝完,便回房继续修炼。 这些天,她一直努力地给花盆里的种子输送元灵力,然而那粒种子依然毫无动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生根发芽。 每次体内的元灵力消耗一空时,灵窍皆会刺痛,不过等重新积畜满三十六个灵窍后,灵窍中的元灵力会有一丝增长。虽然数量不多,但却是一个可喜的成果,积少成多,迟早有一天能打破入元境中期的壁垒,迈入后期。 在圣武大陆,每个修炼者身上都有三十六个灵窍,用以积蓄天地元灵气。 不过闻翘体内的灵窍比之寻常修武者而言,如一口破洞的罐子,注入多少元灵气都不够,元灵气很容易便散溢出去,无法积蓄满,这也是闻翘空有极品元灵根,修炼速度迟缓的原因。 闻翘最近发现,草木精华不仅能安抚脆弱的经脉,同时也能进入灵窍转化为精纯的元灵力,积蓄在灵窍之中,使之不再散溢。 这让她十分欣喜。 半妖之骨虽然不能让她的身体恢复如常人,至少能让她顺利地吸收草木精华,另辟蹊径,走上一条强者之路。 她有一种预感,她身上的半妖血脉的作用不仅仅如此,应该还有其他用途。 闻翘定下心,继续努力修炼。 直到出嫁前一天,闻翘的修为终于突破入元境中期,迈入入元境后期。 10、第 10 章 一大早,闻翘就被怜月唤醒,一群人围着她,为她梳妆打扮。 汲水院的下人很少,除了怜月这贴身伺候的丫鬟外,只有两个负责扫洒的粗使仆妇,因闻翘生性喜静,这些仆妇除了扫洒外,也不怎么出现在主人面前,可以说是闻家最清净的地方了。 二夫人生怕汲水院忙不过来,这日特地调了一些人过去帮忙。 净脸、梳头、上妆、穿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穿上厚重的嫁衣,闻翘坐在榻上,怀里抱着一个如意形状的地级法器,等待吉时到来。 “小姐,您饿吗?”怜月问。 候在一旁的喜娘道:“三小姐且忍一忍,出门前最好不要多食,以免不方便。” 怜月不太高兴,“小姐身体不好,怎么能饿她呢?七皇子殿下若是知道,也会心疼的。” 喜娘听得嘴角微抽,但也不否认怜月说得对,看最近这一个月来七皇子的做派,可见对未婚妻是极为上心的。 最后怜月去端了一盅用灵米熬的百合粥过来,让闻翘喝些垫肚子。 喜娘默默地侧过身,眼不见为净,规矩什么的,在这些修炼者面前皆是无物。 只是今天的婚礼,并不是修炼者的双修大典,是以世俗界的规格来办的普通婚礼,就想沾个喜庆。喜娘得到吩咐,自然是要遵守规矩来办,然而新娘子不想守规矩,她能怎么办? 闻家几位夫人过来,看到闻翘穿着嫁衣,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喝粥,皆是默了下。 喜娘尴尬地笑着,有负东家的嘱托,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幸好修行之人不拘小节,二夫人几个也没见怪,便坐到一旁,陪闻翘说话,说一些婚礼上的注意事项,以及皇族宁氏的一些规矩及宁氏族人的琐碎事,让闻翘心里有个底,以免嫁过去什么都不知道。 这些原本应该由闻翘的母亲早早同她说的,可惜长房没有个长辈,二夫人只好充当这长辈,今日趁机说一些。 喝过百合粥,怜月给闻翘补了补妆容。 修炼界和世俗界不同,纵使是世家女子也很少会涂脂抹粉的,他们纳天地元灵气淬体,天生丽质,纵是素着一张脸,也比那些世俗界精心打扮的女子要美丽出尘,最多只在特定的场合才会为自己上个淡妆,使自己更显容光焕发。 闻翘今天同样化了淡妆,惨白的肤色被细腻的脂粉掩盖,红润粉嫩,穿着一身精致的凤鸾绯红嫁衣,容色出众,一屋子的人都看得愣神。 直到盖头放下,遮挡住那张脸,众人才回过神。 他们都听说过闻氏双姝的名字,据说是闻家这一辈最出色的姑娘,姿容出众,天赋奇佳。然而看过闻三小姐后,他们才明白,闻家默默无闻的三小姐,比之声名在外的闻氏双姝更不俗,只是因极少出现在人前,未被世人所知。 吉时到来,外面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 闻家几位陪坐的夫人忙起身,二夫人道:“七皇子很快就过来接新娘子了,快点准备好。” 汲水院又是好一通忙碌。 七皇子宁遇洲骑着高大的妖马,前来闻府迎亲。 他翻身下马,大步走进闻家,身着绯红描金的新郎官长袍,长身玉立,玉面俊丽,一路走来,煌煌耀目,满室生辉。 所见之人纷纷赞叹,心中叹惜,如此出色的男子,竟然不能修炼。 短短百年后,纵使再出众的皮骨,再俊秀的人物,也不过是白骨一具,黄土一g。 宁遇洲来到汲水院,见到端坐在堂中的新娘子,脸上不由露出温温浅浅的笑容,大步走上前。 宁遇洲朝一旁的闻家几个夫人拱了拱手,便上前抱起他的新娘子。 众人都是一脸懵。 闻翘也被宁遇洲的举动懵了下。 接着就听到抱着她的男子温雅柔和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别怕,我来接你了。” 闻翘想说点什么,但周围的锣鼓声太吵,最后只好默认他的举动。 怀里的人极轻,宁遇洲轻松地抱起,并不见吃力,温文尔雅地朝二夫人她们说:“三小姐身体不好,我抱她出去即可。” 众夫人:“…………” 再不好,也是个修炼者,总比你一个不能修炼的废材要好吧? 众人无语地看着宁遇洲抱着新娘子走出汲水院,接着去前院大堂拜别新娘子的家人。 虽然是以世俗规格办的婚礼,但闻家大多数长辈都非常给面子地出席。 以闻仲青为首的闻家长辈都在大堂。 宁遇洲携着新娘子拜别新娘子的娘家人。 闻仲青对这侄女没什么感情,甚至可以说是陌生的,现在她出嫁自然也生不出什么不舍之情,只能按例说了一些赠别之语,叮嘱夫妻俩以后同舟共济、和和美美之类的。 其他的闻家长辈也大多如此。 拜别长辈后,宁遇洲亲自将新娘子抱上花轿,然后他也翻身上了妖马,迎亲的队伍热热闹闹地离开闻府。 目送他们离开,闻家人莫名地松了口气。 迎亲队伍绕着皇城转了一圈,最后进入和皇宫比邻的七皇子府。 七皇子成年后,便出宫建府,成昊帝为了宠爱的小儿子的安全,不仅将七皇子府建在皇宫旁边,还派了精心培养的皇族宁氏的弟子当侍卫,将整个七皇子府护得像铁桶一般。 成昊帝早早来到七皇子府,要亲自给小儿子主持婚礼。 宁氏其他长辈也皆出席。 因宁氏的重视,其他世家自然也非常给面子,不仅礼到,人也到,旁观了这场以世俗界规格来办的婚礼。 “原来世俗界的婚礼是这样的,和咱们修炼者的双修大典不同,更繁琐。”穿着绿湖色罗裙、玉雪可爱的少女惊异地说,声音娇憨,“五哥,咱们父皇可真疼七哥,由他这般折腾。” 五皇子宁平洲淡淡地说:“父皇自有他的道理。” 少女眼睛转了转,小声地道:“父皇再宠他,还不是废材一个,甚至要早早地成家,连婚礼都只能比照世俗的来办。他们一个废材,一个病秧子,可真相配。” “休得胡说。”宁平洲斥了一声,语气里却没什么斥责之意。 少女吐了吐舌头,一副天真浪漫的模样。 夫妻对拜后,闻翘被送进新房。 盖头被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挑起。 闻翘抬头,看到紫金冠束发、一身绯红描金长袍的男子,俊美的面容如一个月前所见的那般,和煦温柔,让人极有好感。 宁遇洲看了她一会儿,温声道:“我还要到前面送父皇他们,你坐儿会,饿了便吃些东西。” 闻翘嗯一声,神色未变,也没见什么紧张之色。 宁遇洲再看她一眼,方才转身离开。 宁遇洲离开不久,几个侍女进来,伺候闻翘洗漱更衣,解下头上那沉重的凤冠,一头浓密乌黑的秀发松松地挽成一个髻,插上一根白玉簪子,接着捧来柔软的绸锻衣服,伺候她洗漱。 怜月傻傻地站在那里,看着皇族的侍女们训练有素的动作,突然有些自卑。 这时,就听到闻翘道:“怜月,花盆呢?” 怜月回过神,赶紧道:“在外面呢,小姐,要搬进来吗?” 闻翘嗯一声。 端着热腾腾的各种灵食进来的侍女们好奇而小心地看了一眼,等看到怜月抱着一个做工粗糙的陶瓷花盆、花盆里只有黑褐色的土进来,不由都有些窒息。 抱个光突突的花盆进来做什么? 闻翘坐在餐桌前,没理会那些侍女的目光,接过花盆后,青葱细嫩的手指摸了摸花盆边缘,然后将它放到桌旁,接过侍女递来的筷子,慢条斯理地用餐。 桌上精致可口的灵食和那粗糙的花盆摆在一起,宛若富贵锦绣的钟鸣鼎食之家和乡下黑砖土瓦的农家的对比,格外的醒目。 难不成是因为嫁了七皇子,这位七皇子妃自暴自弃,学起凡人的做派? 只有怜月知道自家小姐可宝贝花盆里的种子,虽然它一直不发芽,可这是七皇子送的,她家小姐都是宝贝的。 听到怜月仿若无意识的透露,七皇子府的侍从方才明白,原来这登不上大雅之堂的东西是他们七皇子送的。 觉得自己悟了的侍女们不再用怪异的眼光看着那花盆,对它爱惜不已。 宁遇洲送完客人回来,迎向他的是沐浴过后一身水润粉嫩气息的新娘子,以及新娘子怀里抱着的粗糙花盆。 11、第 11 章 宁遇洲定了定神,走进新房。 因是按世俗界的婚礼举办,整个七皇子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这新房也是披红挂绿,红得刺目,这般大红色在修炼者看来是极为俗气的,毫无品味可言。 然而因站在这俗气大红色中的姑娘实在太漂亮,反而添了几分清灵之气,整个房间也拔高了几分品味。 见宁遇洲回来,室内的侍女们纷纷上前行礼,然后极有默契地离开,顺便将傻站在那儿的怜月一并拎了出去。 怜月其实不想离开,但架不住那些侍女都是武者,轻轻松松地就拎着她这豆芽菜出去。 没有其他人,原本有些拥挤的室内一下子变得宽敞起来。 闻翘抱着花盆,就这么看着宁遇洲,没出声。 宁遇洲也看着她,打量沐浴过后粉嫩水润、清新淡雅的姑娘,轻咳一声,问道:“这花盆里的是什么?” “七阶灵草种子,你送的。”闻翘回答,问道,“我想将它放在屋子里,你介意吗?” “自然不会。”宁遇洲唇角含笑,一双温润的眸子宛若润着春水,薰得人心头发暖,“以后我们就是夫妻,荣辱与共,你做什么都可以,无须过问我。” 闻翘清冷的面容缓和许多,想了想,说了一声谢谢。 “为何言谢?”宁遇洲不解,觉得她过于客气。 闻翘认真地说:“你是好人,谢谢你。” 若不是好人,怎么会明知道她身体不好,寿元有限,还让成昊帝为他们赐婚,大张旗鼓送她礼物,但凡她需要的都会送到她面前。虽然世人说七皇子定是倾心于她,方才会这般上心,但闻翘却觉得,七皇子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因当年她父亲救过他,他便无怨无悔地庇护她。 其实这桩婚事没必要履行,如果宁氏不说,谁会知道呢?闻家就算有人知晓,但不会为了一个命不长的病秧子对上宁氏。 和七皇子成亲,于她而言利大于弊,但对七皇子好像没什么益处,反而是个拖累。 “好人吗?”宁遇洲又笑了下,那温润如春风的笑容多了几分意味不明之色。 未等闻翘看个明白,宁遇洲柔声道:“今天忙了一天,你累了吗?不若先休息。” 闻翘先是嗯一声,想到什么,忍不住看他。 那双清浚浚的眸子直勾勾地看着人时,再心思狡诈之徒也会原形毕露,宁遇洲俊美的面容浮现些许红晕,又轻咳一声,去隔壁耳房洗漱沐浴。 趁着七皇子不在,闻翘坐在新房的罗汉床上,双腿盘起,将花盆放到旁边,开始修炼。 闻翘照常给花盆里的灵草种子输送一些元灵力,原本以为会像过去一个月那般,依然毫无动静。然而就在她输送元灵力不久,她感觉到一道陌生的情绪,懵懂、欢喜,还有对世界的好奇。 闻翘的手指一顿,没有停下,继续加大了对元灵力的输送。 直到体内的元灵力消耗一空,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额头汗涔涔的,灵窍刺痛,浑身都不舒服。然而这种不舒服却被心头升起的喜悦压下。 闻翘欣喜地看着花盆。 原本黑褐色的泥土里,冒出了一点点的嫩绿色的小尖芽,不仔细看几乎会忽略它。 七阶灵草种子终于发芽了。 在它发芽的瞬间,这株七阶灵草种子的信息也反馈回给她,让她知道它的品种,竟然是早已在修炼界中绝迹消失的驻颜花。 驻颜花,可以用来炼驻颜丹,也可以直接服用,让女修们为之疯狂的一种灵草。 如今圣武大陆虽然也有驻颜丹,但到底是在驻颜花绝迹之后,由炼丹师们经过无数试验,用其他材料取代所炼制,效果一般,甚至服用后会有瑕疵,驻颜效果比不上驻颜花所炼出来的驻颜丹的好。 虽然闻翘觉得自己可能用不上驻颜,但已经绝迹的七阶驻颜花的草木精气旺盛,仍是让她十分欢喜,并未对它失望。 赏玩了会儿花盆里冒出土的小尖尖,闻翘很快就收敛心神,开始打坐恢复元灵气。 这一打坐,不知时间流逝。 待闻翘体内的灵窍再次蓄满元灵力,窗外的夜色已深。 闻翘睁开眼睛时,便看到坐在不远处的男子,身着一袭月白色绣暗金纹路的长袍,黑色长发迤逦而下,衬得一张玉容俊俏非凡。 他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见她睁开眼睛,朝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饶是闻翘素来淡定,也愣了几分。 虽说她的修为不高,没什么经验,但一个大活人且不熟悉的陌生人坐在旁边盯着她,她竟然毫无所察,闻翘不认为是自己修炼时太过专心所致。 刚及笄的少女年纪尚小,脸蛋还有些婴儿肥,穿着寝衣坐在那里,整个人显得小巧又稚嫩,让人不由心生怜惜。 宁遇洲心头发软,见她看着自己不说话,微笑道:“已经四更,你要不要歇息?” 闻翘点头,慢慢地从罗汉床爬起来。 宁遇洲起身,十分自然地上前扶她。 闻翘指尖微颤,看了他一眼,对上男人温润柔和的眸子,说不出拒绝之语,轻声问道:“你怎么还不休息?” “我见你在这里打坐,便想看看。” 闻翘神色一顿,忍不住又看他。 七皇子原本也是有极好的元灵根,若是他能修炼,如今的成就定不会比三皇子宁哲洲差,可惜出生时身中奇毒,损坏了元灵根,从此只能做个凡人,断了那修炼大道,实为可惜。 如果本是凡人也就罢了,偏偏他出生在这东陵国,周围所见之人,皆是修炼者,只有他一个不能修炼的废材,他可会心里不甘? 看到旁人修炼,追求那无尽大道,可会心中难受? 闻翘无法从这张斯文俊美的脸庞看到他的想法,若是以寻常人的心态来揣测,觉得他应该是难受的。 “我不难受。”宁遇洲说。 闻翘讶异地看他。 宁遇洲扶着她坐到床上,笑着说:“你的想法都在脸上了,很容易看出来。” 闻翘差点忍不住想要摸摸自己的脸,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说过。 宁遇洲将那盆灵草顺手放到窗台边,继续道:“我并不难受,你想修炼就修炼,我不会阻止你,你若是需要什么修炼资源,尽管和我说。我们既然是夫妻,我自不会阻你的武道。” 闻翘再次惊讶地看他。 宁遇洲微微一笑,“我唤你阿瓶珊茫俊 “啊,可以的。”她愣愣地说。 “阿疲股盍耍眯17恕!蹦鲋抟廊皇悄歉蔽潞椭敖裉焓俏颐堑亩捶炕ㄖ蛞梗懿荒苷獍愣愿豆ィ愕纳硖逡渤惺懿蛔 ! 闻翘苍白的脸浮现些许红晕,看了一眼铺着大红鸾凤喜被的床,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她紧张地躺在床上,紧张地看着宁遇洲放下床幔,合衣躺在她身边。 生平第一次,她和一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呼吸间仿佛能感觉到那人的气息,她手脚僵硬,不知道摆在哪里好。 “睡吧。”宁遇洲说。 闻翘小小地应一声,闭上眼睛。 室内不知道燃了什么香料,清清淡淡的,并不腻人,闻翘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会介意身边还有一个陌生人。哪知道闻着那清淡的灵香的味道,慢慢地陷入沉睡之中。 沉睡之前,她心里想着,七皇子真是个好人,明天还要问问屋子里燃的是哪种灵香。 直到她的呼吸绵长平静,宁遇洲偏头看了一眼身边乖巧地将自己缩起来的少女。 他的目光在她美丽中透着稚嫩的面容滑过,无声地笑了下。 这还是个孩子呢,还早了些。 12、第 12 章 睡梦之中,喉咙泛起一阵痒意,无法控制地咳嗽出声。 闻翘和往常一般,是咳醒的。 她蜷缩着身体,捂着嘴咳,陷在被窝里的瘦弱的身躯因咳嗽一颤一颤的,咳嗽的声音也断断续续地响着。 一只手放到她背上,为她轻拍抚着因咳嗽而颤动得厉害的身体。 咳嗽渐歇,闻翘眨了眨眼睛,浓密微翘的眼睫毛如蝴蝶振动的翅膀,她转头看向为她拍背的人,神色有些呆呆的,仿佛还未清醒。 “好些了吗?” 她愣愣地点头,人还是傻傻的。 一袭月白色长袍的男子披衣而起,胸前的衣襟微敞,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小半片胸膛,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滑落在胸前,几缕没入衣襟,衬得那皮肤白如玉。 俊美的面容笑意温煦,如清晨的一缕微风,柔柔地拂过心头。 “早安,阿疲鹄绰穑俊蹦鲋尬省 闻翘点了点头,想起昨天她已经成亲了,嫁给东陵国的七皇子,这里已经不是闻家的汲水院。 宁遇洲扶她起床,小心翼翼的,透着说不出的温柔,一如他这个人给世人的感觉。 闻翘盯着他半晌,坐在床边,将手指缩在宽大的袖子间,小声地说:“能让怜月进来吗?” 宁遇洲含笑应了一声,起身到屏风后换衣服,然后出去唤人。 一会儿后,怜月和几个侍女进来,伺候她洗漱更衣。 穿戴整齐后,闻翘在侍女的指引下,来到用膳的花厅,便见宁遇洲已经坐在那儿。 桌上摆满了灵食,都是用蕴含灵力的食材脍制的,不仅元灵力丰富,而且味道极佳,非凡俗的食材可比。 宁遇洲招呼她坐下,一盅紫灵米熬的粥放到她面前,并夹了一个南瓜状的小包子到她面前的碟子里。 “吃吧,看看合不合胃口。”他温声说,语气格外温柔。 自然是合的。 这一桌灵食,灵厨变着花样地整治,连偌大的闻家家主都没办法这般奢侈地享用,可见宁氏的财大气粗,连一个不能修炼的皇子都这般奢侈。 当然,闻翘猜测,应该是成昊帝宠他,好东西都送到七皇子府。 闻翘吃得不多,五分饱左右就停筷。 宁遇洲问道:“不合胃口吗?” “不是,很好吃,只是我的食量不大。”闻翘解释,心里极感谢他的用心,不过总觉得他一副恨不得马上将她投喂得白白胖胖的样子。 这么想着时,就见身边的男人脸上果然露出遗憾之色,怜惜地说:“你吃得太少了,这些灵食的元灵力比较温和,多食用一些于身体有益处。” 闻翘道一声谢,保证下次会努力吃的。 宁遇洲被她认真的样子弄得忍俊不禁,想说什么,见她乖巧地坐在那儿看自己的模样,最后伸手轻轻地抚了抚她纤弱细瘦的背。 用过早膳后,他们便进宫拜见东陵国的国君成昊帝和宁氏族人。 虽然七皇子府距离皇宫只有几步距离,但侍从们仍是准备了妖兽车,七皇子扶着闻翘上车,两人坐着妖兽车进皇宫,直到紫寰殿前方下车。 紫寰殿里,以成昊帝为首的宁氏族人都在,共有二十来人,皆是宁氏嫡系。 闻翘看了一眼,没看到当日去闻家商议婚期的宁化元。 她心里很快了然,估计今日出现在这里的宁氏族人,皆是成昊帝这一辈以及宁遇洲一辈的宁氏族人。虽说成昊帝重视这桩婚事,想给小儿子长脸,但到底宁遇洲不能修炼,宁氏再重视也有个度,如今殿中这么多人,也是看在成昊帝的面子上来的。 宁遇洲领着闻翘走到成昊帝面前,同他行礼。 成昊帝是个五官端肃、气质威严的男人,修为深不可测,和宁遇洲并不像,反倒是一旁候着的五皇子宁平洲和成昊帝比较像。 成昊帝一脸欣慰之色,给了闻翘见面礼,说道:“你们以后和和睦睦的,我就高兴了。” “谢谢父皇,我们会的。”宁遇洲微笑道。 闻翘也道了谢。 接着又拜见其他宁氏族人,先是和成昊帝同辈的,接着是和宁遇洲同辈的。 宁氏族人对闻翘都十分和气,虽然态度生疏,至少是客气的,没有落她面子。 一个穿着绿湖色罗裙、玉雪可爱的少女上前,笑盈盈地道:“七嫂,我是宁瑶珠,排行九,七嫂可以叫我阿九。七嫂长得真好看,我和七嫂一见如故,以后能不能去七哥府里找你玩?” 闻翘眨了眨眼睛,看向宁遇洲。 宁遇洲微笑道:“还是别去了,阿粕硖宀缓茫湍承┤耸遣灰谎摹! 怎么不一样? 在场的宁氏族人听罢,年长的没什么反应,年纪小的已经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宁遇洲还是这般不给人面子。 九公主宁瑶珠俏脸微僵,未等她说什么,宁遇洲已经带着闻翘和下一个宁氏族人见面,十分不给面子,气得她俏脸微红,嘴巴撅得高高的。 见过宁氏族人后,宁遇洲便携着闻翘回府,其他宁氏族人也纷纷离去。 *** 宁瑶珠跟着兄长宁平洲去宁氏的演武场,气愤地说:“那宁遇洲算什么?一个不能修炼的废材,要不是父皇宠他,他以为他能在宁氏立足?” 宁平洲神色淡淡,并不搭腔。 今日聚集在紫寰殿的宁氏族人,并非个个都是成昊帝的子嗣,宁氏的规矩,所有嫡系的弟子同皇帝的儿女们一起排行,尊为皇子和公主,同享宁氏嫡系的资源。 宁平洲和宁瑶珠是亲兄妹,不过他们并不是成昊帝的儿女,而是成昊帝兄弟的孩子。 他们称成昊帝为父皇,但都知道这位可不是他们的父亲,虽然敬重他的修为,却不会爱屋及乌,对七皇子这不能修炼的废材敬重。 宁遇洲一个不能修炼的废材,凭什么占用宁氏的修炼资源?不仅如此,还给一个外人送那么多珍贵之物,敢情是拿他们宁氏的东西当人情。 这也是宁瑶珠最不喜的。 东陵国元灵气稀薄,修炼资源也稀缺,宁氏在东陵国的修炼者眼里确实财大气粗,但出了东陵国这地界,在外什么都不是。宁氏的弟子除了天资纵横的三皇子宁哲洲和五皇子宁平洲外,其他人的修炼资源并非外界所想的那般丰厚,还须自己努力争取,才能得到可供他们修炼用的资源。 所以宁遇洲将宁氏的修炼资源白白送给一个对宁氏毫无奉献的外人,宁瑶珠哪里高兴? 这不仅是宁瑶珠的想法,也是很多宁氏族人的想法。 不过因成昊帝在,就算心里不服,也不敢像宁瑶珠这般表现出来。 快到演武场时,宁平洲突然说:“半月后鳞台猎谷开放,听说宁遇洲也会去。” 宁瑶珠突然怔了怔,怀疑地问:“你确定?他一个废材去那里作什么?” “不知道,我听父皇说,届时会安排潜鳞卫跟他一起进入鳞台猎谷保护他。”宁平洲难得劝戒妹妹,“阿九,其实你不必特地针对他,宁遇洲不能修炼,纵使有再多的天材地宝,也不过短短百年便会死去。何况以他这般爱出风头的性子,迟早有一天,他会自食其果,且看百年后,他待如何。” 宁瑶珠如何不知是这个道理,但那人生生戳在面前,连存在都是一种错误,就让她忍不下这口气。 连带的,对嫁给宁遇洲的闻翘也不喜。 *** 今天见的人太多,闻翘没记住几个,回来后更是忘个彻底。 回到七皇子府,将周围的侍女都遣出去,闻翘抱着窗台的花盆,查看花盆里刚冒芽的驻颜花。 宁遇洲不在,回来时便有府里的管事叫走他。 见没什么事,闻翘又开始修炼,一边积蓄元灵力,一边催生那株发芽的驻颜花。 元灵力不要钱的输送下,驻颜花慢吞吞地长了一寸高,冒出两片嫩嫩的叶片,那娇嫩易折的模样,和她手心里的那株小苗苗竟然有几分相似。 13、第 13 章 闻翘张开手心,意念微动,掌间出现一株寸许高的小苗苗。 为了证实手心里的小苗苗和驻颜花不是一个品种,闻翘特地将手掌心的小苗苗和花盆里的驻颜花放到一起观察,得出一个结论:刚发芽的灵草都有几分相像,其余的并不像。 她松了口气。 差点以为自己是株驻颜花,那就搞笑了。 闻翘虽足不出户,但也知道没有驻颜花修炼成人的事,或许在上界有这种可能,但圣武大陆没有。而且驻颜花除了驻颜外,没有其他用途,她的半妖之骨总归不会这么没用吧? 经过这段日子的摸索试验,闻翘已然明白,手心里的小苗苗和她的妖骨血脉息息相关,她能催生草木之花,汲取植物反馈的草木精气淬练己身,也是因为觉醒的半妖血脉神通。 这是正常的修炼之人无法做到的。 至少她从来没听说过哪个修炼者能给灵植种子输送元灵力,就能促使它们生长发芽,就算是木系的元灵根修炼者,也不可能做到,这种事情简直是骇人听闻。 然而身具神异血脉之人可以。 闻翘如今已经明白,自己身具的这血脉神通,拥有可以催熟灵草生长的作用。 可以催熟灵草生长是什么概念? 闻翘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更不敢随便暴露自己的半妖血脉的神通。 草木精华虽不是元灵气,却也是天地间极为精纯温和的一种自然精华,吸收其修炼,效果并不比单属性的元灵气差,甚至能让她修补破败的身体,减少些病痛折磨。 闻翘知道自己身上的半妖血脉来得蹊跷,是以她也不敢轻易透露,连催生植物吸收草木精气也是小心翼翼。 *** 直到华灯初上,宁遇洲方才回来。 他走进卧室,便见到坐在榻上看书的闻翘,眸色柔和温润。 闻翘放下书,慢慢地站起身,想了想,轻声问:“你回来了,用膳了吗?” “没有。” 闻翘便让门外候着的侍女去准备晚膳。 他们夫妻俩,一个是无法修炼的凡人,一个才入元境修为,都没有辟谷,需要像凡人一般进食一日三餐。 晚膳端上来时,宁遇洲让闻翘坐下来陪他用一些,顺便说说话。 宁遇洲告诉闻翘,十日后,他们将出发前往鳞台猎谷,今日管事叫他过去,是为商议去鳞台猎谷之事,接下来的几日,他都会比较忙。 他看起来非常歉意,为自己不能陪她。 闻翘微微偏首,不解地看他,“你自去忙,我一个人没事的,我也不用人陪。” 宁遇洲执筷的动作微顿,心里有些无可奈何,果然还是个孩子呢。面上仍是一副温润柔和之色,笑着说:“咱们刚成亲,我这当夫君的便要丢下小妻子在府里,自己去忙碌,若放在世俗界,可要被骂的。” “东陵国不是世俗界,你不必在意。”闻翘一本正经地说。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宁遇洲蓦然失笑,改了话题,叮嘱道:“这几日我不在府里,不管谁来,你都不必理会,由外头的管事应付便是。” 闻翘乖巧地点头。 用过晚膳,夫妻俩坐在花厅里喝茶。 茶是灵茶,茶香四溢,灵气温和,最适合养生,不管是修炼者还是凡人,皆可食用。 闻翘喝着温茶,暗忖成昊帝真的很宠七皇子,七皇子府里吃穿用度无一不精、无一不好,都是极具元灵气之物。 宁遇洲看到窗台上的花盆,发现花盆里的七阶灵草种子已经长出寸许,不由惊讶,“原来已经发芽了。” “是啊。”闻翘一本正经地说,“其实前几天就发了个小芽,没想到已经长这么高。” 宁遇洲端来花盆看了看,昨天没仔细看,倒是没察觉到已经发芽,今天再看,这七阶灵草未免长得太快了一点,俨然就像是用元灵水浇灌,催熟出来的一般。 他看了一眼闻翘。 对面的小姑娘文文静静地坐在那里,看起来乖乖巧巧的,一副无害的模样。 最后,宁遇洲说道:“长得挺好的。” 闻翘嘴角微翘,虽然神色仍是淡淡的,但声音里已经多了几分欢喜:“这可是七阶的灵草呢,我会好好地养的。”顿了下,她突然问,“殿下,你知道这是什么灵草吗?” “夫君!”宁遇洲说。 闻翘呆了呆,反应过来后,小脸微红,有些难以启齿。 宁遇洲却坚持,“我们已经成亲,你不必称我为殿下,可以叫我的名字,或者是夫君。” 不管是名字还是夫君,她都叫不出口。 然而看起来温柔体贴的男人,在某方面坚持起来,绝对是不会退让丝毫。 最后,闻翘小声地唤了一声“夫君”。 宁遇洲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温和,看她的眼神也是温情脉脉,柔声说:“若是我没看错,它应该是驻颜花吧。” 闻翘微微瞪大眼睛,“你知道?” 宁遇洲心中微动,琢磨她话里的意思,面上不动声色地说:“凌虚阁的人说,是从一处上古遗址中得到的灵草种子,驻颜花是上古七阶灵草,后来才渐渐绝迹,如今的炼丹师们虽然能炼出驻颜丹,但其中所用的灵草却没有驻颜花,而是用其他相近的材料取代,炼出的驻颜丹皆含有瑕疵,不若驻颜花所炼出的驻颜丹效果好。” 他捧着花盆看了看,继续说:“这株驻颜花,虽然刚发芽,不过你看它的两片叶瓣处皆有五条银白脉线,符合驻颜花的条件,其味……” 闻翘双目圆瞪,听着他一番侃侃而谈,对七皇子的印象全然推翻。 连闻翘也是从驻颜花反馈的信息中才知道它的信息,宁遇洲光是观察,就能断定,可见他平日接触的修炼界的知识不少。见微知著,宁遇洲虽然无法修炼,但他对修炼界所知并不比寻常人少,甚至很多自诩名门正派出身的修炼者所了解涉猎到的知识还未有他丰富。 更重要的是,驻颜花并不是那种谁都可以知道的大路货,更不可能了解得这般清楚。 闻翘突然觉得七皇子变得神秘莫测起来。 知道花盆里的灵草是驻颜花后,宁遇洲对它的态度依旧,并未因它是珍稀的驻颜花而小心翼翼,随意得仿佛它是灵草园里的随便可见的灵草,因是闻翘养的,多了几分关注罢了。 若不是视钱财如粪土,就是区区驻颜花还无法让他重视到放在心上。 不管是哪种,宁遇洲所表现出来的态度都让闻翘捉摸不透,只能暂时放在心里,决定以后继续观察。 接下来的几日,果然如宁遇洲所说,他每日天不亮就出去,直到华灯初上方才回来。 如此一连忙了好些天,宁遇洲方才闲下来。 闻翘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也没去过问,依然过着与世无争、安静修炼的日子。 为了不引起人怀疑,她催生驻颜花时,没有做得太过份,每次催生后都会趁机吸收走它反馈的草木精气,使驻颜花不至于一天长一寸,不然这也太夸张了。 纵是如此,七皇子府的侍女们仍是觉得这驻颜花长势真喜人,不愧是七皇子送的。也幸亏她们不知道这是七阶的驻颜花,否则不会想得这般单纯。 偏僻的东陵国,在圣武大陆的修炼者眼里,俨然就是个边缘化的不毛之地,无人知晓这里生长着一株驻颜花,七皇子府也成为最好的掩护。 其间,九公主宁瑶珠上门拜访过一次。 闻翘很听宁遇洲的话,并没有见她,由外院的管事挡下,专心地修炼。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出发鳞台猎谷的日子。 14、第 14 章 一望无际的荒野上,数十辆由妖兽拉着的车飞速前行。 妖兽车后是骑坐在疾风兽背上的数千名修炼者,妖兽奔驰,四蹄溅起阵阵烟尘,妖兽背上的修炼者稳如磐石,不受周围的疾风所干扰。 “咳咳咳……” 飞驰而去的妖兽车里,其中一辆妖兽车里时不时传出一道微弱的咳嗽声,很快便消散在呼啸的风声中。 修炼者耳聪目明,虽周围风声呼啸,依然能清晰地听到那飘散在风中的咳嗽声。 断断续续,如一个久病之人隐忍不住的咳血之声,教人忍不住在意几分。 “没事吧?” 宁遇洲轻轻拍抚怀里人的背,感觉那瘦弱的背脊因咳嗽紧绷,不由微微皱起眉头。 这次的咳嗽似乎颇为厉害,她用帕子捂着嘴,咳到最后,她竟然吐出一口血,殷红中渗着丝丝紫色的血染在白色的帕子上,格外醒目。 闻翘神色恹恹地靠在他怀里,五脏六腑如同火烧一般,和筋脉针扎似的疼痛耗去她所有的精力,让她没注意到此时的姿势。 “张嘴。”宁遇洲道。 闻翘张开嘴,一颗灵丹被喂进嘴里,灵丹入口即化,化作一道灵药汁顺着喉咙滑下,一股温和的灵气微微抚平五脏六腑的疼痛,让她原本紧绷的心弦松了许多。 放松过后,精神也越发的昏沉。 宁遇洲拍着她,轻声道:“睡吧,有我呢。” 温柔和煦的声音如一缕拂柳而过的春风,微微吹皱一池春水,竟教人不知不觉放松紧绷的神经。 闻翘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只是可能身体实在不舒服,纵使睡着,她的眉头仍紧蹙着。 宁遇洲低头打量怀里的人,目光从她精致的五官慢慢地滑过,许是先前发作过一次,肤色惨白中透着些许青色,瘦弱的身体靠在他怀里,格外的娇小柔弱,几乎感觉不到丝毫重量,连气息都微弱得几乎教人感觉不到。 看了会儿,宁遇洲轻轻抽出她手心里那条染血的手帕看了看,接着执起她的手腕,指腹按在脉博上,为她把脉。 他垂着眸,半晌方才将她的手腕轻轻地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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