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虽然衣衫不整,他动作却缓慢又优雅,慢悠悠说道:“王爷,在下也是为了您好。总不能真被药物迷了本性,坏了您的贞操啊。” 呵,贞操。 段严玉给气笑了。 他深吸几口气,缓缓又问:“你哪儿来的冷水?” 水? 说什么来什么。 谢缓直接端起被他搁在桌上的荷叶边青白水盛,将里头的水尽数泼在段严玉的衣裳上,还说道:“河里打的。船飘小雎河,还愁找不到水?” 段严玉:“……” 段严玉被一抔水浇了个心口凉透。 好,难怪他觉得满口的泥沙,原来是小雎河的水! 段严玉气结,狠狠念道:“谢、郁、离。” 郁离是谢缓的字,却少有人喊,谢缓乍一听到还愣了片刻,旋即才放下手里的盛器,解释道:“王爷,冷水静心,我自己也淋了的。” 说着,他还朝小榻边走近,张开手臂缓慢转了一圈,似乎是想让段严玉看清楚,自己身上也湿透了。 段严玉闭嘴看他。见谢缓衣衫单薄,一头湿润的黑发垂散着披在身后,水珠往下滴,已经洇湿了后背的衣衫。 他坐回方凳上,背过身,抬手捋了捋头发,将大半潮湿的黑发拢到身前,低着头用一条帕子轻轻擦拭着。衣衫单薄湿透,隐隐能看到一截纤瘦白皙的脖颈,和与湿透衣衫相贴的蝴蝶骨。 真是个妖精。 段严玉立即撇头避开视线,忽地觉得好不容易被冰冷河水浇熄的热浪滚潮又有复发之态,面上涌起热云,埋在心底的一口火山轰然爆发了。 可恶,定是这药效还没过! 段严玉闭上眼睛,强压下翻转的心思,运起内力抵抗。 也不知段严玉的两个下属何时能找过来。 谢缓用帕子绞着头发,仍觉得脑袋还晕乎乎的。 这次倒不是药效。而是头晕脑痛,恐是这一夜折腾太多,又是淋水又是脱衣的,惹得他旧疾又发了。 谢缓昏昏沉沉地靠上桌案,闭眼就睡了过去。 昏黑夜色悄然褪去,东边天角掀开浅浅淡淡的白色,天光漏入。 船外响起了响动,似是划桨翻水的声音,没一会儿就有人急急匆匆上了船。 “王爷!王爷!” “您在里面吗?!” 是全千秋的声音。 小榻上的段严玉倏忽睁开眼睛,他皱着眉偏头看向舱外,喝道:“站住,不许进来。” 外头两人果然停住了脚步,只传进全千秋大呼大叫的声音。 “王爷,您如何了?” “王爷?王爷!” 段严玉只装听不见,他垂下视线瞥了一眼自己,这衣衫不整,甚不整的模样,哪敢被下属看到。 他手上使力,一股劲气绞烂了裹缚在手腕脚腕的布条。段严玉立刻翻身坐了起来,快速拿过另一头叠得整齐的外袍,手忙脚乱穿回身上。 整理好衣着,他又快步走到桌案前,拍了拍谢缓的肩背,“谢缓?谢郁离?” 人没醒。 糟了,倒忘了这是个病秧子! 段严玉立刻伸手摸上谢缓的额头,果然又是一片滚烫。 他一手拽下挂在屏风上的狐氅,一手又将昏沉趴在桌上的谢缓捞了起来,反手抖开狐氅将人裹住。 “小冰!进来!” 下一刻,船舱的木门被推开,全千秋和慈小冰前后匆步夺进。 “王爷,是属下疏忽失职!” 二人半跪在地,还没陈完情,就被段严玉急匆匆挥手喊了起来。 段严玉:“小冰,你过来给他看看,又烧起来了,可是旧病发了?” 他拥着谢缓坐在桌案前,怀里的人被一厚实宽大的黑狐大氅裹得严实,看不清脸,但二人都知道,里头的人定是那位大招七殿下。 王爷正坐,挺直脊背垂头掩了掩袖子,他面上虽有些狼狈,但外袍干净整洁。面前的两个下属哪里知道自个儿王爷外袍底下是一件被撕得稀烂,褴褛如扫把条的里衣。 慈小冰见段严玉神色竟如此紧张,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回神,上前把脉。 “嗯……是扑人香?” 扑人香正是那药名,是情场上常用的药,这名取了个“陌上少年郎,满身兰麝扑人香”之意,婉转暧昧,但药劲却足。 慈小冰拧眉,又继续:“七殿下中药不深,又自行放血克毒,药是解了。只是他本就是多病之躯,这一夜又是中药又是受寒……” 他多絮叨了几句,听得段严玉皱眉,打断直接问道:“你就说要不要紧?” 慈小冰是个冰块脑袋,木人身体,他沉思片刻,立即说道:“可以金针刺穴,再拿紫金丹以烈酒化开服用,连用三次就能醒转。醒后每日三回继续服食,能再撑半月。有这时间,必不会耽误运河一事。” 段严玉沉默着盯他。 他不说话,全千秋却狠狠吸了口气,咂舌道:“兄弟,你真是比城东那养了二百佃农的田大官人还要刻薄啊。” 慈小冰:“……” 似后知后觉读懂了段严玉眼神中的深意,慈小冰难得心虚地咳了一声,然后换了一只手继续把脉,最后又说道:“要紧也不要紧,这次死不了,但多来几次就不一定了……也还有更缓和的疗法。” 段严玉:“那就治吧。” 下一章会借梦境插一段回忆。 第12章 “伺候”喂药 大招朝,郇城。 硝烟弥散,宽厚石砖砌成的石墙上糊满了血液,鲜血又浇在旧血上,暗红变鲜红,一层覆上一层,又厚又臭。 瞭台上横七竖八倒着好多身披甲胄的兵士,有的被数根箭矢捅出血窟窿,肠穿肚烂;有的被长枪钉穿在墙上,甲衣残破,鲜血都流干了;有的拖着残肢断腿还固执地扶起被烧烂一半的战旗,眼睛瞪圆,是死不瞑目。 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谢缓猩红一双眼睛站在城墙下,看着身边一片一片倒地的尸骸,被血气腥臭刺得发呕。 忽然,他耳边传来一声刺耳的号角声,没一会儿又听到有人一声一声传呼。 “陛下下降书了!” “败了,败了,我大招败了!” “殿下!快护殿下回京!” …… ……殿下。哦,这声殿下定然喊的不是他。 谢缓正想着,身后突然急匆匆行来一人。 比他要高出半个头,穿着银甲,肩上披一块红色斗篷,倒威风得像个真将军。 那人急色匆匆走了过来,持鞭就朝着谢缓抽了过去。鞭梢厉厉,柔韧,可甩起来却嗖嗖作响,似乎连风都能被抽得裂开。长鞭一抖,谢缓兜头迎了一鞭,痛得他狠狠吸了一口气,可还来不及捂上伤口,眼前那人又疾步过来,对他当胸一脚用力踹了去。 “谢缓,我大招败了!” “你这个没用的废物!你用的那些什么计啊、策啊的,没一个管用的!祁朝本是我大招的手下败将,他段严玉又算什么东西!你连他们都斗不过!你说说,还留你这条贱命有什么用!” 谢缓狠吸了一口气,被胸腔的痛意激得连连咳了好几声,他爬了起来,看着眼前的相里云说道:“殿下,我、我还有良计,一定可以退敌的!” 相里云嗤笑一声,抖鞭卷上谢缓的脖子,冷冷嗤笑一声,“良计?你之前确实献了几条不错的计策,让段严玉狠狠栽了个跟头。可现在有什么用呢?父皇已经下了降书,改不了了。” 谢缓眼睛一空,目光像是呆滞了瞬间,下一刻他又仓皇地扭头四周看了起来,似在找什么人。 几乎同时,相里云对着身后的副将挥了挥手,嘴角掠起一抹阴毒残忍的笑。 下一刻,谢缓看到高大坚固的城墙上吊起一个瘦弱的人影,她身披一件破旧的灰衣,脑袋耷拉着,头发也乱蓬蓬的,一动不动,生死不明。 谢缓瞳孔骤缩,几乎是下意识就朝城墙奔了去,嘴里喊得撕心裂肺。 “——阿曼!” 他刚扑出去两步,又立刻被几个兵卒摁倒在地上。 “阿曼!放开我!放开我!” 他赤红一双眼睛,奋力挣扎,可谢缓这身子骨,哪里挣得脱这些身强体壮的兵士。 相里云围着他转了一圈,讽刺说道:“人是父皇下令绞死的。谢缓,你是有几分聪明,可这点儿聪明也没能助我大招得胜啊,这是父皇给你的惩罚。喏……你那个贱婢娘亲就吊在那儿了,你最好祈祷祁朝的主将不会牵连平民,把她拖下来鞭尸。” “来人啊。把他拖回去,到底流着皇家血脉,指不定以后还有他用呢!拔营回京!” 谢缓被几人摁住手脚拖了下去,他挣着身体,抻脖看向城墙,死死盯着吊在最高处的尸体。 她实在是太瘦弱了,长手长脚地挂在那儿,垂着头,蓬发遮住了脸。 谢缓最后,也没能看到她的脸。 “相里云!相里云!” “今天你不杀我!来日,杀母之仇必报!必报!” …… 荆台驿馆内。 段严玉闭目坐在屋内,离他不远的床榻上躺着谢缓,慈小冰正坐在木脚踏上给人把脉。 “怎样?” 段严玉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轻步走了过来,蹙眉问道。 慈小冰立刻起身,答道:“烧还没退。人不清醒,药也灌不进去。” 段严玉拧着眉,扯了扯袍子坐到床上,抬手抚上谢缓的额头。 滚烫,还有一层湿汗。 段严玉眉头皱得更紧了,“怎(F)(N)么这么多汗。” 他皱着眉,慈小冰立刻给他递了一块浸过水的湿帕子。 段严玉一边拿帕子擦手,一边垂眸看向床上的谢缓。 他病重,脸上毫无血色,说不上肌肤和嘴唇哪个更白,额头冒着一层汗,浸得鬓发都湿透。似还在喃喃些什么,嘴唇微微翕合。 “……阿曼。” “……阿曼。” 段严玉有些好奇,俯身去听,又听到了这个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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