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那个领他进门的侍从还守在祠堂外,见他出来也没说话,只朝人微微颔了颔首。 “摄政王呢?” 侍从没有回答,只朝他弯了弯腰,然后伸出双手:“殿下抄好了给小的就成。” 见他不答,谢缓自然也不愿意松手,揣着一摞宣纸往外走。 刚走出长廊,就见全千秋和慈小冰从前风风火火穿了过去。 全千秋边走边说:“修运河的役卒人手还是不够!钱也不够!户部天天哭穷。这样拖下去恐怕十年八年都修不完!咱王爷可真的捡了个好差事!这可比打仗难多了!” 慈小冰也说:“朝中本就大半不支持修建运河,其中就以靖安侯为首。若是再因人手钱财拖着,只怕反声更大!” ……运河? 涂水运河! 谢缓眼睛一亮,揣着宣纸急急走了过去,朝前拦住两人的去路,问道:“两位将军请留步!两位说的可是涂水运河?” 涂水运河是段严玉主张修建的,此运河从白庸的陶郡始,一路通往最东边的云秦。云秦国强商富,又与大祁交好,两国去年刚通了贸易,而涂水运河就是为方便两国贸易才修建的。 大祁共分五州,上邶、白庸、陇西、东濮、雁地。其中都城鄢都定在上邶,所以上邶是第一州,而第二州白庸是最富庶的大州,府城就在陶郡。 慈小冰听到谢缓问话,心里到底还顾忌着他敌国皇子的身份,警惕盯着他,没有回答。 但全千秋瞧起来是个块头大没心眼儿的,话不过脑就脱口而出:“就是涂水运河!怎么?你在大招也听过我们王爷修建运河的事情?” 慈小冰翻了个白眼,随后狠狠瞪向全千秋。 这傻大个儿后知后觉说错了话,挠了挠头没再多问,正打算错开谢缓,继续朝前走。 运河的事情紧急,他们还赶着禀报给摄政王呢。 两人刚迈出一步,谢缓立刻又说:“人、钱,我都有法子,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向王爷献策?” 第5章 征役捐钱 献策? 全千秋挠了挠脑袋,撇着嘴说道:“什么策?你能有什么法子?” 谢缓缓缓笑,冷静说道:“这得和王爷说。” 慈小冰垂着眸沉静思索片刻,最后拍掌定音,“成!就带你去看看!你要是敢耍我!我可不管你是不是什么皇子!” 他说着,还拍了拍自己怀里一直抱着的长剑。 这事说定,谢缓跟在两人身后,往王府书房去了。 临到门口,全千秋和慈小冰两人却并没有直接放他进去,只说要先和王爷禀告一声,等王爷同意,他才能进去。 谢缓点头应了,安安静静站在门口,远目瞧着飞过枝头的鸟儿。 一会儿后,慈小冰来开了门,也不说话,只朝他努了努嘴,又偏头侧身让出路,示意谢缓进去。 “多谢。” 谢缓朝他轻声一句,然后抬脚进了门。 段严玉是武人,尽管是隆冬,屋里也没有燃炭盆的习惯。不过门窗四闭,总比外头要暖和许多,谢缓刚进来还被这股暖意激得咳了两声,脸色越发白了。 段严玉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一本暗黄色绸面的册子,那是工部的人针对运河修建拟上来的条陈。他正看了一半,手下的慈小冰和全千秋就来报告了这事。 “七殿下,忙得很啊,这替本王抄捷报的空荡还有时间琢磨运河的事儿?” 谢缓还在咳嗽,他捂住口鼻,低着头沉沉咳了好几声。 段严玉看得直皱眉,说不出那眼神里是嫌弃还是担忧,片刻后,他冲全千秋说道:“叫人搬个炭盆进来,再给他拿把椅子。” 全千秋老老实实点了头,先给谢缓搬了一张椅子,然后急急匆匆出门吩咐下人准备炭盆。 谢缓坐下,低低说了一句:“多谢王爷。” 段严玉又问:“抄完了吗?” 谢缓点点头,把摞在怀里的宣纸递了出去,慈小冰连忙上前接过再送到段严玉手上。 段严玉翻开两页看了几眼,眉眼才松动两分。 别的不说,谢缓的字是真不错。 他这人病歪歪的,又瘦又弱,字却是铁画银钩,颇有风骨。 段严玉微叹了一口气,将东西再交给慈小冰,低声道:“小冰,拿去祠堂烧了吧。弟兄们早急着想知道这个好消息了。” 慈小冰眼眶一红,重重点了头,然后抱起宣纸大步出了门。 两个副将都出去了,屋里只剩下段严玉和谢缓。 段严玉搁下手上的册子,又捧茶抿了一口,才问道:“运河的事儿,你有什么办法?” 谢缓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吞出两个字:“征役。” 段严玉动作一滞,然后啪一声将手里的茶盏摔在桌子上,狠厉地瞪向谢缓,质问道:“这就是你的好办法?” “征徭役,重赋税,历来是暴君所为!” 话到这儿,恰好有两个小厮抬着烧满炭火的铜盆走了进来。他们脚步极轻,静悄悄搁好火盆,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有了暖意,谢缓舒了一口气,朝前倾了倾身,还把两只手也伸了出去,对着炭火烤了起来。 他一边烤,一边盯着炭盆看,忽然问道:“这是瑞炭吧?” 段严玉眉头未松,只不解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好端端的怎么又说到这儿了。 谢缓没看他,继续说:“听说这瑞炭是贡品,一年只贡两百根。整个大祁,除了宫里,恐怕只有王爷用得上这样的好炭。每根炭长一尺有余,坚硬如铁,一根就能烧上十日。且无焰无烟,只有热光。这样的好炭,能比得上黄金了。” 段严玉皱着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缓叹出一口气,终于抬起头看向段严玉,开口又说道:“王爷,您出身皇家,虽然府上不兴奢靡,可哪里知道钱帛的可贵呢?出了这鄢都,小城小镇里多的是食不饱腹、衣不蔽体的贫民。这样的百姓,最缺钱了。” 段严玉点点头,似乎是听懂了,可眉头仍旧没有展开。 他又瞪了谢缓一眼,继续说:“你是说给工役们工钱?拿钱办事,有了钱,自然就没有怨声了?”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除了人手不全,还差钱呢?户部哭穷,连修运河的钱都拿不出来,又从哪儿找钱给工役们?” 谢缓又咳了两声,白着脸抬起头看向段严玉,问道:“王爷修这运河是为了什么?” 段严玉垂眸看他,见谢缓脸色苍白,似严冬之雪。他伸出两手拢在炭盆外,袖袍垂掩着,依稀能看到一截皓白的手腕,和手背上微青色的血管。 段严玉看了好一会儿,又眨了眨眼睛,答道:“和云秦贸易,对外通商。” 听他回答,谢缓点点头,继续说道:“虽有困苦,但大祁总得来说还是富庶的。尤其是在白庸,那儿商户最多,首富也安家在陶郡。运河刚修,旁的人或许还看不出这其中妙处,但经商者在钱字一道上最精,定然是一点就通。” “民瘦商肥,举国富商何止千百?只消说捐钱修河者便是对国有功,可先渡河外贸。白庸虽富,却离云秦山高水远,想来迫不及待等着这条‘流钱河’。最先与外通商,就能最先与云秦人定下商约,自然比后来者更占尽便宜。” “谢缓见识短浅,却也知道云秦有许多大祁没有的胡菜、香料、宝石、皮革、骏马。这些对商人而言,可都是商机啊。” 他说了许多话,唇干舌燥,面上一片苍白。 段严玉凝着神静静看他,脸上没有太多情绪,唇线微抿着。 盯了好一会儿,他突然站起来,亲自倒了一杯茶水,走到谢缓身前,把茶递了过去,语气似嘲讽又似调侃,“还算有些小聪明。” 谢缓站起身,正要接过茶水。 可他本就熬了一夜,精神不济,又是一身病骨。也不知是起得太急了,还是怎的,刚起身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直接就朝前扑了去。 段严玉手中的热茶被打翻,立刻顺手接住了一头栽进怀里的谢缓。 “……干什么?谢缓,你还贼心没死呢?刚说了几句好话,就开始投怀送抱?” 段严玉刚皱眉嘟囔完,手又不经意蹭到谢缓的手背,冷得像冰。 这还烤着火呢,怎么这么冷! 段严玉神色一厉,立刻摸上谢缓的脸,将他低垂的头抬了起来。 “谢缓?谢缓?醒醒。” 当然是没醒了,他晕得死死的,眉间还皱着。昨天额头、眉鬓上受的伤也没上药,红肿更甚,鬓角的小创口已经没有往外渗血,可血液还干涸在皮肤上。 段严玉似乎是叹了一口气,突然抄手将人抱了起来,抬脚朝外走。 …… 慈小冰和全千秋守在门外。 全千秋是个话多的,他低头咬着手指,一直喋喋不休。慈小冰则是皱眉闭眼,偏着头,一副不胜其烦的样子。 “嘿,你说那质子真有法子?真能解决运河的事儿?” “啧……真是没想到,户部就那么穷吗?我今早去找那老小子,可他说打仗就已经打空了国库!” “喂!和你说话呢!你说咱王爷和那个在里头说啥呢?嗐,那人确实长得漂亮,你说咱王爷会不会真……” 还没嘀咕完,书房的门被猛地踹开。 他家王爷走了出来,怀里还抱着那病歪歪的质子,质子身上甚至还搭着一件墨狐毛的大氅。 全千秋可认得这大氅,那是他家王爷的衣裳,只是太厚实、太累赘,王爷一次没穿过。 他盯得狠吸了一口气。 慈小冰这时也睁开了眼,两目瞪得圆溜,死死看着段严玉和他怀里的谢缓,好一会儿才难以置信地说出声:“还是让他得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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