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说话,他站了许久才睁开眼,眼前的血腥终于消散,耳边也归于安静,再也听不到尖利的哭叫声。 可他又看到城墙的最高处挂着一具长条条的女尸,蓬头垢面,看不清模样。 谢缓忽然觉得呼吸困难,两只脚沉得像灌满了铅石。但他还是推开了搀扶自己的春生,提起脚向着城楼高处走了上去,每一步石阶都走得异常艰难。 谢缓连眼睛也不敢眨,只怕稍一闭眼那人影就消失了,只能死死盯着挂在城墙上的尸体,瞪得两眼发红。 可等他走近,那尸体还是突地不见了。 左右的砖石崭新,像是近来修葺过,连城墙上的污血也被洗得干干净净。 没有人能看出这里发生过大战,也没有人能看出这里曾经活活吊死过一个女人。 谢缓垂下视线,在城楼上站了许久。 萧雁君不知何时上来的,她站在谢缓身后,良久才说道:“郇城的西山上设有万人冢,是当初大祁摄政王攻破城门后立下的,令堂的遗体应该也掩埋在那儿。” 谢缓面无表情看向身旁的萧雁君,一言未发。 萧雁君喟叹一声,随即低低说道:“我已备下马匹,先生可以去看看。” 谢缓张了张唇,他的嘴唇似乎抖了两下,好半天才说道:“多谢了。” 谢缓策马朝西山的方向去了,萧雁君不放心他,也跟在后面。这山名叫西山,其实是一片巨大的坟山,立了万人冢后,上面的土丘坟坡就更多了,放眼望过去,就好像一片密密的土色蘑菇。 谢缓不知道其中哪一座小土坡是自己母亲的坟,这里埋了成千上万的尸骨,恐怕没有人能认清里面的尸体。 他远远站在那片坟地前,朝着黄土屈膝跪下,叩了三个头。 自己母亲的尸体是段严玉下令收殓埋葬的,正因如此他在入鄢都之前就对段严玉怀揣着特殊的情意,所以在初次见面后能容忍他多次的恶言恶语。 对谢缓而言,在段严玉下令替他母亲收尸后,他就是不一样的存在了。 “……先生?” 谢缓大病刚好,现在又快马疾驰一路,萧雁君不免有些担心。 他站了起来,再眺目望了一眼这片坟山,最后毫不犹豫地扭头转身,果决说道:“走吧。” 谢缓一边想着段严玉,一边朝着离他更远的地方去了。 ◇ 第101章 丹阳匪患 “公子,翻过前头那座山就到丹阳城了。” 丹阳城,地处大招边境,群山环绕,是一座山中城。 林青鸿控马行到谢缓的马车旁,对着车窗位置轻声说了一句。 车内的谢缓正翻着一本书慢慢看,若段严玉在,就能发现他看的正是那本以自己为原型的话本的第二册。听到林青鸿的话后,谢缓才终于合拢书卷,修长莹润的手指挑开车帘,向外看了几眼。 马车刚驶进一座偏僻的小村子,谢缓看到路旁立着一块大青石头,其上刻有三个大字——“太平村”。 太平村内不见太平,这村落荒废,房屋破败,荒草没过马膝,有个别草庐里似乎还住着人,穿得破旧褴褛,缩在结满蜘蛛网的茅屋檐下发抖。 里头的人看见村里行来过路人,推搡着几个小娃朝前走。 小娃们拿着豁口的破瓦碗,抽搭哭着往马车底下冲,眼瞅着马蹄要朝人踩了上去也不偏不躲,只哆嗦着胳膊举高手里的破碗,嘴上哀求喊道: “求求了,老爷赏口饭吃吧。” “好心人,您是菩萨心肠,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 马车被阻,马儿咴咴两声被林击征扯得扬蹄后仰,钉了铁掌的蹄子高高抬起,挡在马下的小儿吓了一大跳,抱着瓦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哇一声大哭起来。 “林哥,怎么回事啊?” 春生推开车门往外看,看见挡在马车前的几个瘦巴巴小孩儿,其中最小的那个看着才两三岁,胸前系了一条灰扑扑的小肚兜,光着屁股光着腿儿坐在地上,幸亏现在是六月的天气,不然铁定要冻坏。 春生:“这……” 孩子太小了,春生又是个心软的,他瘪着嘴退回马车,向谢缓问道:“公子,不然咱们给他们些吃的吧?这些孩子看着太可怜了。” 谢缓没有立刻回答,他也正掀开帘子朝外望,已经看到好几间草庐里躲着许多年轻力壮的男女,就连荒草堆里也藏着人,一个个都衣着褴褛,披头跣足,看着不像村民,倒像难民。 这些人眼巴巴瞅着这头,那眼神就像盯上了大肥肉的饿狼,两眼发光。 他们在等,如果马车内的主人真的施舍下食物,这群人就会立刻一拥而上,或讨或抢,总要把肚子填饱。 谢缓按住春生的手,对着他说道:“不行。我们人太少了,而此地难民太多,你若给一人食物,必遭一众哄抢,到时候拦住了我们的马车,就连出也出不去了。” 不怪谢缓冷血,他说的也正是这个理。 听到谢缓的话,骑马的林青鸿都不用他吩咐,先是踢了踢马腹,控着缰绳行到车前,然后拔出佩刀,故意作出凶神恶煞的表情喝道:“这都是谁家的孩童?!再不领回去可别怪我的兵器不长眼睛!” 这些难民原先都是普通人家,有些人一辈子连马匹都没有见过,现在看到林青鸿骑马向前,手里还握着锋利的宝刀,更是吓得慌了神。 几个孩子全都哇哇大哭,连躲都不敢躲。 这时候,几个大人才终于钻了出来,又是弯腰又是赔礼,手忙脚乱将其他孩子抱了回去。 马车这才顺利通行,谢缓面上不通情理,可等马车又驶出后还是忍不住掀了帘子朝外看,扭头望向那几个嚎啕大哭的幼儿。抱着孩子的大人们也坐在地上,哭丧着脸,更甚至有几个女子也跟着一起抹眼泪。 马车行远,谢缓才收回视线,目光转向一旁的林青鸿。 他问道:“我记得丹阳城虽不是富庶之地,但也不至于贫苦至此,这里可是还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 林青鸿回头望他,答道:“使团前往大祁时走的并不是这条路,所以末将也不知其中问题。不过丹阳城土地贫瘠,粮物少,远不如其他大城。这里多高山,山中有匪,不知道是不是闹了匪患。” 谢缓没再说话,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收手放下敛帘的手。 他膝上还放着那本话本,但谢缓已经没有心思再看了。 马车朝山路驶去,越爬越高,山路崎岖,马车也晃得越来越厉害。 林击征突然勒停马车,扭头冲着车内的谢缓说道:“公子!这路太陡了,我得给马车装上防滑的锁链,请您先下车等候片刻。” 谢缓听到后同春生下了车,林青鸿也在此刻翻身下马,执刀靠近谢缓。 谢缓站在树下,抬头看着马车上插着的一面黑金色的旗帜,其上用金线绣着“萧家军”几个大字。 像是察觉到谢缓的目光,林青鸿解释道:“山中多匪,但山匪一般不敢劫军营官府的车辆。” 谢缓了然地点了点头。 他又看向四周群山,两面青翠对峙,奇峰遮天,苍苍翠翠的林木自山脚蔓延至山顶,绿意绕入深山。密密丛丛,树叶枝杆罩得严实,林下黑影重重,是枝条的影子,也是绿叶的影子,如伸张的鬼爪。 这样的高山在这里一座紧连一座,群山簇立,若真如林青鸿所言起了匪患,只怕剿匪不易。 刚想完,那头的林击征高声喊道:“公子,好了,可以上车了!” 谢缓收回思绪,又和春生上了马车。 林击征坐上车前板,甩开马鞭,车轮辘辘前行,伴随着几声“哗哗哗”的铁链声。 马车静静驶出,谢缓在车内端坐,他没有闭眼假寐,也没有再翻开手里的书册,只皱着眉若有所思。 不知是他过于警惕,还是怎的?总觉得这趟路不会太平。 与此同时,山腰的树丛里猫着好多人,一双双如狼的眼睛恶狠狠盯着行驶在路上的马车。 “大哥,动手吗?” “咱在这儿猫了好多天了,好不容易看到过路人,可不能让他们过去!” “是啊!动手吧!他们人数又不多,我们这儿可蹲着百十来个兄弟呢!” …… 为首的是个留有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他蹲在最前面,压低了眼前几根荒草,如炬的眼睛冷冷瞪着路上的马车。 一会儿后,他说道:“马车上插着军中战旗,再看骑马和赶车人的动作,该是行伍出身。不是寻常人,这马车内的人得罪不起,再看看。” 话音刚落,一个瘦高长脸的汉子又不满地嚷了起来:“之前过去一大队人,您说那看着像是什么什么使团的,也不让兄弟们动!现在就几个人,还不动!咱这么多弟兄,还斗不过他们?!” 另一个方脸的汉子叹口气,又紧紧握了握手里的刀,喊道:“不成了!不能再拖了!我婆娘前些日子刚生了娃,几天都没吃饱,连奶都没有,再拖下去,我娃儿都要饿死了!” 说罢,这人直接提着刀跳了下去,嚷嚷着往前冲。 “嘿!” “这王八小子!早说了,不让新进山的跟咱一块儿办事!” 络腮胡子大骂了一声,却还是挥了挥手喊道:“快!兄弟们都跟上!” 转瞬的功夫,山中忽然跳出百十来个大汉,一个个虎体熊腰,都生得彪壮魁梧,有的挥舞着大刀,有的甩着锤子,呼喝着冲了前去。 “是山匪!” 林青鸿自马上翻身直接跳到马车后,横刀挡在前面,厉声道:“击征,护好公子!” 林击征自然也听到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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