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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刻竟半点儿不想多问,也不好奇。 他只是看着谢缓,听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话。这个人明明病得那么厉害,身子弱得仿佛河边最柔软的柳树枝,也不知他凭什么说这些话,他又拿什么去讨回来。 段严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心里闷闷地堵得慌。 他下意识又开了口,半是讥讽半是取笑。 说道:“谢郁离,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聪明?” 哪知道,坐在他对面的谢缓冲他仰了仰下巴,肯定道:“是。” 段严玉:“……” 一个字,又把段严玉说得噎住了。 他恶狠狠瞪着火架子上被烤得冒油的兔肉,从腰上取了一把短匕首,将兔肉划拉几刀分成了好几块,又捡了片干净的大叶子包了一半塞进谢缓手里,冷声冷气喝道:“吃!” 就不信堵不住你的嘴! 旁的不说,这招还真有效。 谢缓也不嫌埋汰,直接赤手抓着烤过的兔子肉吃了起来,好几次还险些被烫着了。 他还点评呢,“要是涂些蜂蜜就更好吃了。” 段严玉:“有的吃还挑三拣四的。” 是这么个理儿,谢缓点了点头,然后埋头认真吃了两口,又忽然说道:“有酒吗?” 段严玉拿匕首插着吃,听到这话还顿了顿,随后才横着眉看向身侧的谢缓,将人从上到下打量一圈,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睛里的意思已经格外明显了。 就你?就这副身体?还想喝酒? 想虽是如此想的,但段严玉还是起身朝着龙媒走了去,又从马背后取下一只酒壶,朝谢缓抛了过去。 谢缓接过,也不客气,直接就揭了盖子往嘴里灌了两口。 他面上一直带着笑,可谁又能知道他心口又被那把看不见的刀捅进抽出再插入,刺得血肉模糊。 外伤能淋酒,那是不是心口的旧伤也能照用呢? 谢缓不清楚,他只猛地灌了两口,立刻就被呛得咳嗽起来,咳得整张脸都红了。 段严玉看得大笑,疾步走过去坐下,伸手抢过谢缓右手中的酒壶。 “瞧你那点儿出息!不能喝就别逞强!” 段严玉还真没见过哪个男人喝酒,只喝一口就把自己喝得呛住了,还红了脸,不知道是呛的还是被酒意冲的。 虽然只喝了两口,但谢缓很少喝酒,更别说段严玉随身带的都是烈酒了。只两口下肚,他胃里就烧了起来,没一会儿面上的红潮越烧越重,早先是被呛的,到了后来纯粹是被酒劲激的。 他皱着眉往嘴里塞了一块兔肉,摇着头直说:“难喝。” 段严玉瞪大眼睛,拿着酒壶和他讲道理,“难喝?!这是极名贵的九酝酿!你敢说它难喝!” 谢缓不但说它难喝,他还要点头重复:“很难喝。” 段严玉:“……” 段严玉瞪他,然后拔了盖子自己猛一口饮了大半,又冲着谢缓说:“好喝。” 谢缓挤着眉瞥他,两只眼睛都写着“怎么会有人能喝这么难喝的东西”。他一边嫌弃地看着段严玉,一边抱着怀里的烤兔肉往旁边挪,试图离这没品味的人远一些。 段严玉气得跳脚,“是你找本王要的酒!喝了你又嫌难喝?你什么人啊!” 谢缓晃了晃身子,竟嘿嘿笑了两声,段严玉头一回听到他如此笑,惊得眼睛都瞪圆了,目瞪口呆瞅着人瞧。 谢缓还在笑,还在说,他指着自己的脸说,“自然是天下第一聪明之人。段严玉,你蠢,你连人都分不清。” 段严玉:“……” 段严玉:“……你是不是喝醉了?” 段严玉真没见过,真没见过哪个男人喝两口酒就喝醉的。 偏谢缓不信,他闭着眼感受了一下,然后望着段严玉摇头,认真地说道:“没有吧,我没感觉到。” 这还要你感觉? 段严玉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了,瞅着人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谢缓却盯着人看了一会儿,忽然又问:“段严玉,你字什么?” 话题跳跃太快,醉鬼的心思自然是无法理解的,段严玉也不明白为何突然说到了这里。 不过这句话也有许多年未曾有人问过他了,就算有人知道他的字,也没人敢喊出来。 段严玉看着谢缓的眼睛,静了静,才一字一句认真吐出:“我字鸣鸿。” 谢缓先是点点头,后来又蹙着眉摇头,晃头晃脑地说:“鸣鸿……鸣鸿之刀……这个字不好,肯定不是你兄长给你取的。” 这话还真让他说对了。 及冠时取字,但段严玉的字却是很小的时候由他父皇取的。 那时候兄长及冠,父皇为兄长赐字,他向来爱黏着太子,当时的皇帝注意到了他,为他取下了这个字。 未及冠就得赐字,这是莫大的殊荣,但他皇长兄听到这个字就皱了眉,求了父皇重新另取,却被驳回了。 鸣鸿之刀,是黄帝佩刀,他父皇的意思是想让他一辈子做太子的刀,未来皇帝的刀。 段言语倒不计较这些,当时的他以为,就是让他一辈子做太子皇兄的鸣鸿宝刀也没事。 可哪知道,后来刀还在,人先折了。 段严玉没说话,只定定看着谢缓。 谢缓:“嗯……下雨了?!” 他忽然抬起头,一滴豆大的雨珠落了下来,掉在他的额头上,顺着往下滚去,流下一条湿润的水线滴到殷红的唇上。美人如玉,端坐在那儿,恰是一卷被雨水洇得湿透的画。 他的唇好红。 段严玉脑子里陡然一空,酒意上涌,似猛地炸开了一团火树烟花。 他觉得自己好像也醉了。 他竟然想要亲一亲,看看那张唇是不是还会变得更红一些。 鸣鸿之刀:相传是黄帝的刀,黄帝怕它弑主,欲以轩辕剑毁之,鸣鸿刀化作红色云雀飞走,自此消失。所以它的寓意其实不太好。 ◇ 第49章 意乱情迷 当然了,段严玉还未来得及趁人之危。 一场骤雨转瞬而来,闪电如银蛇频频劈下,山中的树枝乱叶被劲风吹得摇曳不停,犹如鬼影。谢缓的脸上少见的出现了几分迷蒙,他刚侧开脸,立刻就被携了雨水的大风擦鬓而过,吹扑了个满脸。 “……嗯。” 他刚才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下一刻又被段严玉攥住手腕扯了起来,拽着朝前狂奔。 “快走!下大雨了!” 谢缓被段严玉拽着在山林间狂奔,他没有说话,只默默地看着身侧的人。一身玄衣劲装在奔跑中被卷起衣角,有风从他的脸颊上吹过,飞向后头的群枫,霎时惊落一片漫天匝地的枫叶流丹。 跑了好一阵,谢缓都有些气喘吁吁了,段严玉才拉着他猫腰钻进了一个山洞。 段严玉显然是经常在老鸦山上游走的,每一条山道都十分了解,连哪里有避雨的山洞都一清二楚。 扯着人在洞口坐下,段严玉又说道:“歇会儿吧,骤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谢缓也不知酒醒了没有,懵懵地点着头坐下。他的头发都湿了,衣裳也全湿透了,大颗大颗的雨水顺着他的额头、眉峰往下滚,这副美人画卷可是要被水泡坏了。 段严玉侧脸瞧了一眼,正好对上一双迷蒙氤氲的眸子,眼睛被雨水洗得剔透明亮。 他仓皇地移开眼,语气干哑,“你淋湿了,把衣裳脱下来烤干,不然肯定又要生病。” 坐在他身侧的谢缓又慢吞吞地点点头,然后就在山洞里脱衣裳,把湿哒哒的外衫脱下来丢在地上,只留了一件半干半湿的雪白亵衣。 他往段严玉身边蹭了蹭,语气十分真诚,“有点冷。” 段严玉:“……” 段严玉没说话,他慌乱地站了起来,同手同脚在山洞里寻起了可以烧的柴火。 谢缓没说话,也没起身,他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撑着下巴看向一通忙活的段严玉,眼里半是清明半是迷离。 这山洞常有人来,还真剩了些柴火,段严玉全搬了来,又从怀里取出火折子点燃。 也是运气好,这火折子放得深,竟没被雨水泡湿。 没一会儿,一捧火烧了起来。 谢缓搓了搓肩膀,往火堆前挪了挪,伸出手烤了一会儿。 段严玉没说话,他盯着人的侧脸看了一阵,忽然伸出手将谢缓绑头发的白色发带扯了下来,那头也被雨水浸湿的黑发散开,顺垂着披在身后。 谢缓被这动静惊得回神,扭头看向段严玉,见他手里握着自己的发带,是一条雪白绣有银色竹纹的绸缎。 被谢缓看着,段严玉莫名觉得心虚,干巴巴说道:“你头发也湿了。” 谢缓这才微垂下头,以手为梳插入发间,草草理了两下。 末了,他收回手,又看向段严玉。 手还是撑在下巴上,慢慢朝他倾身过去,眼睛直勾勾盯着。 段严玉:“……你看什么。” 话音刚落下,谢缓一只刚淋过雨还发凉的手伸了过来,牢牢捏住他的耳垂,轻轻说:“段鸣鸿,你的耳朵红了。” 段严玉:“……” 段严玉身上攥住那只作乱的手,将其扯了下来,又才似怒似恼地瞪着谢缓,目光直直钉在他脸上,近乎咬牙切齿地说:“你的唇更红。” 谢缓偏了偏头,似乎听不懂这句话。 他被攥住右手,偏还不怕死地往段严玉脸前凑,另一只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唇揉按了两下,然后望着段严玉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说道:“看不清,你有镜子吗?” 段严玉眼底深深如渊,近看似古井无波,细瞧又似乎藏了极汹涌的暗流。 他咬着牙恶狠狠低咒:“你就非得来招我?!” 谢缓又歪了头,好像是不明白他的意思,熊熊烧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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