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着斗篷往后靠了靠,又伸手将段严玉方才抢过去的手炉拿了过来。动作间他的指腹不小心碰到段严玉的手背,触手冰凉,他的手白如玉石,也和玉石一样毫无温度。 段严玉蹙了眉,反手握上他的手掌,随即将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才多久,手就又冷了?你这身子怎么总是养不好。” 谢缓失笑摇了摇头,也说道:“那就请王爷可怜可怜,别抢我的手炉了。” 段严玉撇撇嘴,将那银丝手炉塞进谢缓手里,还将斗篷拢得更紧了些,做好这些似乎还觉得不够,又伸手把谢缓捂在手里的小手炉掏了出来,再从铜盆里挑了几截短炭放进去,最后系好丝棉套子重新塞回谢缓手里。 他还嘟囔:“可真难养,我还从没在马车里生过炭盆呢,这烤着火盆捂着手炉竟还觉得冷。” 谢缓自嘲笑了笑,从斗篷底下伸出手掌,语气尽是讥讽。 “可不是嘛,也就死人才有这么冷的手。” 这话可说得段严玉不爱听了,他登时沉了脸,动作粗鲁地将谢缓露出来的手塞了回去,也没什么好气地说道:“死人可不会说话!迟早把你给药哑了,说的没一句是我爱听的。” 谢缓这回是真笑了出来,偏着头看向段严玉,轻笑着问道:“王爷爱听什么?” 段严玉没有立刻回答,他目不转睛看着谢缓,眼瞳深黑暗沉,如一双浑圆发亮的墨玉。 良久后,他才正色问道:“你想回去吗?” 谢缓一愣,随即竟当真思考起来,手指在银丝手炉上轻轻敲了敲。 过了许久他才缓慢张了嘴,“我……” 刚吐出一个字,段严玉突然就伸手捂住了他的嘴,闭着眼说道:“算了,你别说了,肯定又没我爱听的。” 被一巴掌捂住嘴的谢缓:“……” 谢缓被气笑了,也一巴掌将段严玉的手拍开了,也不说话,只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 他这一巴掌可是半点儿力都没留,段严玉收回手,低头瞧着自己手背上的鲜红巴掌印只觉得好笑,心里却莫名升起一股奇怪的情绪,不是恼火,不是愁烦,反而是一股奇怪的雀跃喜色。 他哼哧笑道:“你如今的胆子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谢缓又正襟危坐,两只手都老老实实掩在斗篷下,好像方才动手的人不是他一样。 段严玉又说:“你就算想回去也死了这条心吧,到了我大祁,以后就是我大祁的人。再说了,招帝可说了,是把你送给……” 一句话还没说话,谢缓又拍了他一巴掌。 虽然使了力,但这份力道在段严玉看来就如挠痒痒一般,不痛不痒的。 他又小声嘀咕:“……如今不是你说‘请王爷笑纳’的时候了?” 谢缓:“……” 谢缓不说话了,只微笑着看他。 这时,车窗又被叩响了,外头再次传来全千秋的声音。 “王爷,是大招使团的人到了。” 段严玉立刻收起脸上的笑意,略微偏头朝车窗看一眼,没好气道:“到就到了,难不成还要本王下去请他们进城?” 车外的全千秋骑在马背上,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水,又说道:“不是……使团来的是大招的三皇子相里云,他听说是王爷领兵还朝,一定要见一见。” 相里云? 段严玉将这个十分熟悉却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的名字在心中念了一遍,又不禁偏头看向谢缓,见方才姿态慵懒的人不知何时坐直了身体,脸上半丝笑意都寻不着了。 许久之后,他才似笑非笑地看向段严玉,幽幽道:“王爷,是您的对手呢,当真不见一见吗?” 段严玉正要说话,谢缓却已经起身往车下去了,还说道:“还是见一见吧。” 二人先后下了车。 许是使团人少,回朝的大军太多,行军又缓,方才如一群黑点蚂蚁般坠在后面的使团追了上来,就不远不近停在宽敞的官道旁。 使团有两辆乌木打造的华丽马车,车窗用丝绫装裹,车头两边悬挂着一只硕大的金铃,錾刻花纹精美。 靠后那辆马车更是漂亮,除丝绫外还遮有一层浅红的绢纱,挂着细丝珠串,瞧着更像是女眷会坐的马车,马车外还有宫仆步行跟随左右。 相里云已经下了车,他看向段严玉和谢缓的方向,起先他还未认出谢缓,等人走近才越看越惊。 一路风尘仆仆,谢缓已经两日没有更换衣装了,但打扮仍比往昔在大招时好上太多了。 他一袭梅子青的长袍,莹润青翠,肩头拢着那身厚实的雪白斗篷,整个人立在飞雪中,如一枝风吹不倒、雪压不垮的苍竹。 虽然谢缓一身素色,但识货的人都知道他这一身都是锦缎丝绸,就连头上的簪子也是上好的和田玉。 相里云眼睛瞪大,惊道:“谢、谢缓?!你……你,你怎会在此?!还和摄政王同驾???” 谢缓笼着袖子朝他走了过去,嘴角噙着一抹笑,偏有一片雪花落到他脸上,似将那抹笑都添了凉意。 “三皇子殿下,一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相里云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没有说话。 这时,段严玉也走了过来,他在谢缓身侧站定,蹙着眉看向使团队伍前的相里云。 “你就是相里云?” 段严玉敛着眉毛问出声。 昔日交战,段严玉其实根本没有见过相里云,只听说过此人兵法诡谲很难对付。段严玉当时不信,与招军对了几局后才发觉这仗可比和赤燕九部还难打,就连他也在相里云手上输了两场。 虽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但段严玉对此是耿耿于怀,更在心中将大招三皇子相里云视为毕生对手。 只是此刻再看,只见眼前的相里云微眯着眼睛看着谢缓,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视和鄙夷。相里云也有一副好皮囊,若不说话不动作时,是清隽温润的模样,可只要一开了口,这端方君子相就破了。 段严玉只觉得眼前的相里云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又或者说,是和昔日战场上与他杀得有来有往的“那人”完全不一样。 但他不是早有怀疑了吗? 段严玉下意识看向身侧的谢缓,此人已经移开视线看向相里云身后一名身穿甲胄的女子。 此女子身上套着一身厚重的甲胄,头戴兜帽,帽上垂着一条鲜红的长缨。皮肤呈小麦色,是常年练兵晒出来,她看到谢缓就露出极爽朗的笑声,随即大步朝着谢缓走了过来。 女将喊道:“谢先生!” 段严玉微挑眉,侧目看向身旁的谢缓。 被称作“谢先生”的谢缓也露出一丝微笑,段严玉一眼就瞧穿了,这是他难得发自真心的微笑。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谢缓用温和的声音称道:“萧将军,许久不见,没想到此次出使大祁是你领伍。” 萧将军笑了一声,旋即用略有些古怪的眼神瞥一眼相里云,又才缓缓说道:“末将岂敢啊,此次出使大祁的乃是太子殿下,末将只是随行保护殿下的安危。” 谢缓轻挑起眉毛,他又看向相里云,笑着道:“缓远在大祁,不知国事。原来兄长已入主东宫,缓未曾道喜,实在失礼。” 相里云先朝段严玉微颔首见了一礼,又才扭头看向谢缓,拧着眉毛嫌弃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谢缓笑了两声,反问道:“殿下忘了缓离京时陛下的旨意吗?我不跟着摄政王,还能在哪里呢?” 相里云似也想起了什么,立刻笑了两声,语气里轻鄙更甚。 段严玉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冷冰冰瞥了相里云一眼,又看向那名银甲女将,最后扯着谢缓返回了马车。 谢缓被拽着离开,途中还回头又瞧了一眼,看得是使团中那辆挂着浅红绢纱的马车。 坐上马车后,段严玉才轻嗤一声:“相里云不过如此。” 谢缓挑着眉毛,反问道:“王爷何出此言啊,您不是对我皇兄念念不忘吗?” 段严玉深深看他一眼,意有所指般说道:“我只对昔日胜我两场之人念念不忘。” 谢缓脸不红心不跳,还摆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点着头,随后沉默不说话了。 段严玉又问:“你与萧雁君相识?” 萧雁君,也就是方才那位女将。 她父亲是大招最有名的大将,虎父无犬女,她也从小跟着父亲征战沙场,段严玉和大招对战时也见过她。 谢缓顿了片刻,似乎是在回忆往事,“不是说了吗,当时我也在军营中,认识萧将军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段严玉言简意赅:“她喊你谢先生。” 谢缓笑了一声,扭头看向段严玉,调笑说道:“嗯,不错呢,我喜欢这个称呼。王爷也要这样喊吗?” 段严玉听此哼哧一声,扭过头没再说话了。 风雪瀌瀌中,大军和使团前后入了鄢都。 ◇ 第51章 复见白雪 进了都城,马车外渐渐热闹起来,似乎城中百姓也知道大军凯旋的消息,全都聚集在街道两边,热情又激动地叫喊着,甚至还能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 “摄政王回来了!” “是王爷的玄戈军!王爷回来了!” “我们赢了!赢了!” “可恨的赤燕蛮族!根本不是我们王爷的对手!” …… 谢缓坐在车上,他轻轻掀开了帘子朝外看,素帘刚扯起一条缝他就被挟了雪的冷风扑了满脸,冰冷刺骨的风灌入他的衣袖和襟口,冻得肌骨发寒。 虽然很冷,但谢缓还是掀了帘子朝外看,他越过素帘与车窗的缝隙看到外面振臂狂呼的百姓,他们热情、激动、兴奋,大雪落在他们身上,将头发全
相关推荐:
林枫苏慕白天赋无敌的我一心只想苟活
镇妖博物馆
交流_御书屋
神秘复苏:鬼戏
女奴的等价替换
猛兽博物馆
亮剑:傻子管炊事班,全成特种兵
家有甜妻:大叔的独家专宠
虎王的花奴(H)
一个车标引发的惨剧(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