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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如今听了谢缓的话就觉得很不安,下意识攥了攥山猫的耳朵尖儿。 小福被他扯痛了,不高兴地朝春生甩出爪子,可爪垫拍到身上就立刻收起爪子,连力道也减弱了好几分。打人变成拍人,还被春生捏住肉乎乎毛茸茸的爪垫好一阵揉搓。 谢缓没有回答,他沉默片刻才笑着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也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春生扯了扯嘴角,还想要再问,可看谢缓脸上已经露出疲态,犹豫片刻终究没有再次开口。 谢缓拢了拢肩头的斗篷,随即往后靠了靠,闭眼假寐片刻。 马车继续往前走着,车内一片安静,就连闹腾的小福也消停下来,趴在车上不闹了。 也不知马车又行了多久,晃得春生也有些犯困了,正想着要不要也学自家殿下靠着小睡一会儿。 这时候,马车突然在一处岔路上停了下来。 春生一个激灵坐直身体,瞌睡都醒了大半。 他歪了歪身子,对着赶车的马夫问道:“怎么回事?” 几乎同时,车外的车夫也说了话,“七殿下,前头的路被拦住了,像是……像是……” 车夫欲言又止,一句话说得吞吞吐吐,听得春生有些窝火。 他立刻问道:“谁啊?你倒是说啊!” 车夫忙道:“像是大招使团的人。” 阖眼假寐的谢缓睁开眸子,他定了定神才正色看向前方,抬手推开了车门。 鄢都的街道宽敞平坦,平常情况下是可以容纳两辆马车并行的,但这次的情况却不一样。 只见街道上有两辆马车相对,其规格都不是普通人家的马车,都是四马并驾,尤其其中一架的车身略有宽大,要想同时交错驶过怕是不容易。 不等谢缓询问,那马夫先开口回答了:“那应该是随王爷的车驾。随王今日迁府,新赐的宅邸似乎就在前面不远处。” 谢缓了然地点点头,他也不急着回王府,就在这岔路上瞧起了热闹。 前面远远围了不少百姓,也是看热闹的,一听对面的马车里坐着王爷,一个个又都吓得散开了。 竖着大招王旗的马车门被推开,相里云坐在里面,他先静静听着侍从禀告了情况,又才笑着看向对面的马车,“原来是随王爷啊,当日皇宫一见还未曾问候一二,不知王爷的伤养得如何了?” 片刻后,对面的马车也开了门,坐在里面的段槐序看向相里云,不知是不是因为车厢内光线不好,他的眸光很深很黑,像一只暗藏的在草丛后的狼眼。 段槐序对着相里云微微一笑,轻轻说道:“原来是相里太子。” 相里云又道:“唔……到了鄢都多日,还不曾领略大祁的风土人情,今日才得闲出来转一转。也是凑巧在这儿遇到王爷,不过瞧着这路有些窄,不知可否请王爷往里挪一挪,容本宫先行。”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马车内的谢缓等人听见。 春生撅了撅嘴,不快地嘟囔道:“可真不要脸。” 谢缓弯了弯唇,随即忽提了提音量,用吓唬小孩儿的语气说道:“可不敢这么说,被他听到可是要提鞭子抽人的!” 春生往谢缓身边缩了缩,嘴巴翘得更高了。 可不就是不要脸嘛! 在大祁地界,他一个战败国的太子,也好意思让大祁的王爷给他让路。 不过相里云也不是真的蠢得无可救药,他也是上回在皇宫内看出来的,知晓这位随王的处境并不好,所以才敢如此大胆行事。 而端端正正坐在车中的段槐序并未下令让车夫将马车外挪,而是笑着看向相里云,轻声细语说道:“今日有缘能见太子,作为东道主本该让太子先行,只是今日本王迁府有陛下的内官随行。内官出宫,替的乃是圣上的脸面,本王可以让,陛下却不能让。” 话音刚落下,随行一旁的徐宝圆往前站了站。 他轻甩拂尘,颔首道:“奴才是陛下近身大内监徐宝圆,逢旨送随王出宫。奴才身负皇旨,请相里太子恕奴才不拜之过。” 徐宝圆一口一个“奴才”,可脊背却挺得笔直,只微微点了点头。 相里云似乎也没想到随行的竟然还有大祁皇帝的贴身内监,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僵在马车上好一会儿没有动。 对面的段槐序搬出了皇帝,这让相里云也找不到更好的说辞堵住对方的嘴。他吃了个暗亏,神色难看至极,好一会儿才抬了抬手示意赶车的车夫把马车往拐角路口上赶,把大路让出来。 他此时还并没有发现停在拐角处的摄政王府的马车,还是那车夫为难地说道:“殿、殿下,那边也停了一辆马车。” “那就让他让开!” 相里云气得喊出来,下一刻又下意识朝路口看了去,正好看见拥着雪白斗篷坐在车中的谢缓。 此人以完全换了模样,早不是昔日在大招时的落魄可怜虫儿。他端坐在车中,从相里云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见谢缓微微含笑的面孔,锦衣玉面,神仪明秀,好像生来就是这世上最最金尊玉贵的人物。 相里云看他此刻模样还愣了片刻,下一瞬又勃然大怒,气得嚷骂:“谢缓!竟然是你,谢缓!” 他似乎难以忍受从前一直被自己欺辱、踩在脚下的人爬到他头上,气得指向谢缓的手都在止不住颤抖。 谢缓勾了勾唇角,斜睨了马车中的相里云一眼,微笑着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怎么?太子殿下到了他国地界也是如此蛮横跋扈的吗?” ◇ 第74章 针锋相对 若说相里云方才还强忍着怒意,此刻就是半点也忍不了了,他听到谢缓的话后更是勃然大怒,抬手往腰上一摸,下一刻抽出一把黑色的长鞭,赫然抖开朝谢缓的方向抽了去。 长鞭舞动,如一条灵活的黑蛇向着谢缓游了过来,晃出鞭影重重。 鞭风已经打到脸上,但谢缓不偏不躲,仍旧还端正坐在马车上。 只见下一刻,一身浆灰色素布短褐的车夫猛然仰起头,抬手反握住袭来的鞭梢,再反手用力拉拽,将长鞭从相里云手中生生扯了过来。 明明只是一个衣着普通,外貌更是平平无奇的车夫,身法却半点不普通,似个练家子。 车夫攥住鞭子,抬头看向相里云,厉声喝问道:“对摄政王的车驾挥鞭,相里太子是还想开战吗?” 相里云大概是朝谢缓挥鞭子挥习惯了,前一刻几乎没有半分思考,那鞭子就已经抽了出去。 见鞭子被赶车的车夫截住,又听他言语犀利,相里云有些心虚,尤其这马车车厢上方还钉着一面黑红底的旗帜,其上用金线勾了两个字——“玄铁”。 相里云心虚,可他越是心虚就越是冒火,他难以忍受从前如蝼蚁般被自己踩在脚下的谢缓爬到了他上面,甚至还敢冲着他耀武扬威。 没错,相里云就是觉得此刻的谢缓在对他耍威风。 相里云恶狠狠瞪着谢缓,咬着牙说道:“谢缓,你可真行啊。本宫真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还真能傍上大祁摄政王,果然和你那个贱奴母亲一样,一样放荡下贱!” 不知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雪,白白茫茫一片落下,像一片被扯烂揉散的云,细细碎碎落了下来,覆盖上城中的屋舍瓦檐和早已经枯败了一个冬季的树枝。 谢缓静静听着相里云的话,一句话也没说,从前透亮如装满碧水青山的眸子灌上深沉的黑色,似有风雪裹挟着吹了进去,眸底风涛不止。 他勾了勾唇角,抬眼看向相里云,轻声问道:“相里云,你还记不记得昔日在郇城,我对你说过什么?” 这话题可跳得有些大,相里云微微一愣,偏头看了他片刻,随即大笑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宫为何要记得你说的话!” 谢缓又不说话了,只目不转睛直直盯着相里云,唇角的弧度勾得更深了些。 相里云被他盯得发毛,只觉得仿佛被一只阴冷的蛇盯上了,就连再看谢缓的眼睛都觉得摄人。 山猫小福正趴在谢缓脚边,它好像也感受到主人的情绪,焦躁难安地站了起来,在车厢内踩了踩爪子,低着脊背凶恶地瞪着相里云,嘴里发出低沉的、仿佛威胁恐吓的“呜呜”声。 此时,街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循声看去,见一身黑色锦服的段严玉策马而来,身形挺拔苍劲,凝有一股让人难以忽视的肃杀之气。 他自飞雪白瀑中奔腾而来,怒风携雪穿过他的头发,雪色与黑色融在一起,竟也十分协调。 段严玉好像没看到另外两辆马车,他策马到谢缓的车驾前,单手勒住缰绳立定。 “下朝了,我来接你回王府。” 过了正月十五,朝中休沐也已经结束,段严玉是下了朝后赶来的,一身朝服都还没有脱下。 也不知段严玉看到了多少,他先说了这样一句话,却不等谢缓回答,忽然又反手控缰转了个身,看向另一头的相里云。 段严玉不知在想些什么,看了相里云好久,目光深邃暗沉,仿佛要把人从里到外都看穿。 良久后,他才开了口。 “相里太子好大的威风啊,要不要让本王也给你让条路出来?” 说罢,他还真扯了扯缰绳,朝路边靠了靠,一副要把位置让出来的模样。 对上段严玉,相里云是不敢如此嚣张的,他咬了咬牙,忍了片刻才说道:“王爷说笑了。” 段严玉挑了挑眉,又打量了他一会儿才笑起来。 “那本王再给你说个更好笑的。” 段严玉生得英气俊朗,人又常年处于高位,神色上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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