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觉得嘴角有些发痛,好像是破了。 他气笑了,站起身一巴掌甩在段严玉脸上,没什么好脾气地说道:“段严玉,你也喝多了?” 军营禁酒,段严玉自然不可能喝多,他今夜更是连一滴酒都没有沾。 谢缓不可能不知道,这话也是故意在阴阳怪气。 也不知道是谢缓压根没用力的原因,还是他体弱力气太小,那一巴掌抽在段严玉的脸上连一道印子也没留下。 尊贵的摄政王挨了一耳光,竟也不恼怒,反而还低低笑了起来。 他抬头看着谢缓,昏暗的烛光下,谢缓并不能看清他的脸,只瞧见一双眸子格外黑亮动人。 段严玉说:“我钟情于你,这原来不是你早知道的?” 他又把这句类似的话抛了回来,倒堵住了谢缓的嘴。 谢缓:“……” 谢缓没有说话,只重重喘吸了两声,他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能言善辩一张嘴竟在此刻词穷。 忽然,外头刮起了大风,冬雪之夜,裹着雪霰子的风尤其刺骨,呼啸如鬼鸣。那风扑了进来,将大帐的帘子吹开,啸鸣着钻入,扑熄了两点烛火。 帐篷里彻底暗了下来,就连那双发亮的眸子谢缓也看不清了,可耳边依旧能听到那道心跳声,一记一记强有力的心跳声,如擂鼓。 两人对立站了好久,谢缓察觉站在他身前的段严玉似乎动了一下,依稀能听到衣裳窸窣的声音。 下一刻,一个宽大的斗篷盖在了他的肩头。 谢缓摸了摸,那是方才挣扎时不小心扯落的斗篷。 冷风灌入帐篷,谢缓衣着单薄,只片刻就觉得这风刮得人肌肤生疼,嗖嗖的凉意从背心往上蹿,如今笼上斗篷才觉得暖和多了。 他仍是没有说话,只静静站着,过了许久才听到沉沉离开的脚步声。 屋内再没有第二人,可谢缓还是能听到那沉闷的强有力的心跳声,一记记如闷雷在他耳边炸响,轰得他脑子一空。 他拢了拢斗篷,沉默着坐到床上,右手不自觉摸向枕头下的短刀,手指缓慢抚摸着錾刻花纹的柄首。 外面还有呼啸之声,吹得四面枝飞叶乱,卷着骇人的如鬼魅啸鸣的声浪滚了过来,将漫天的白雪撕扯得更碎。 是风动。 · 大军在青羊城逗留了半月,召军回京的旨意下来了,于此同时到来的还有皇帝同意和亲的圣旨。 这日难得是个暖阳天,冬日的太阳照着也不太灼热,但总比刮着冷风来得好。 全千秋大步进了驿馆,大声喊道:“王爷!傩乌部的王女到了!” 段严玉走了出去,边走边说:“既如此,迎了王女就回京吧。” 说完这句,他又停下脚步看向慢吞吞跟在身后的谢缓。 明明前不久才将心思说穿,偏两人都像没事人一般,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今儿日头好,太阳晒在身上暖烘烘的,但谢缓仍旧裹着那件宽大的斗篷。段严玉回头看他,似想要说什么,可张了张嘴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谢缓似察觉到了什么,微笑着看他,慢悠悠说道:“王爷快去迎王女殿下吧,缓慢行而至,不会耽误大军回京的。” 段严玉瞥他一眼,到了最后终究还是一句话也没说,扭头大步朝外走,全千秋不明所以摸着脑袋追了出去。 等走出了驿馆,段严玉才侧脸看向全千秋,冷不丁冒出一句:“太冷了,给谢缓安排一辆马车。” 全千秋呆兮兮地摸头,说道:“可大家都是骑马啊,马车太慢了。” 段严玉冷津津看他,面无表情说道:“傩乌王女不也是坐马车吗?” 回京倒不用来时那样赶时辰,更何况回程时还有一位王女随行,王女与其侍女都是坐的马车,自然拖慢了行军速度。 全千秋挠了挠头,憨憨笑了两声,“好好,末将这就去安排!” 说罢,全千秋又掉头朝后去了,只剩段严玉一人离开。 傩乌王女素和都兰已经入城,和她一起的还有送嫁的使团,与侍女八名。她乘雕金马车而来,前有骏马六匹,各个膘肥体健,左右还有送嫁的傩乌勇士骑在高大的马背上。 这些人见段严玉过来,纷纷下了马,朝人恭敬地行礼。 与此同时,马车上有侍女掀开厚重的帘幔,一位穿着蓝红袍裙的女子踩着马凳下了车。她头戴鲜红的高帽,挨着额头一圈围了保暖的狐毛,左右有十数根穿着红色宝石的流珠垂到胸前,面覆宽长的红纱。 她扯红纱抚胸,微微屈膝行了一礼,“傩乌王女,素和都兰见过大祁朝摄政王。” 段严玉端详她片刻,瞧着只是个纤弱的普通女子,因蒙着面纱并不能看清她的全部容貌,但素和都兰的眼瞳颜色比她哥哥素和阿齐更浅些,眼睛也更深邃些。 他瞧了一会儿很快避开了视线,说道:“请王女回车,大军即刻启程。” 素和都兰又微微屈了屈膝,随后扶着侍女的手回身往那辆宽敞的四面严实的华丽马车去了。 段严玉没有再看她,因此也没有注意到这位王女殿下刚踩上马车的时候又回了头,视线准确无误落在他身上,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进了马车,面纱下是她微微勾起的嘴角。 大军启程回京。 来时昼夜兼程,返回时因随行有和亲的王女,一路上都是慢悠悠的,近乎腊月底才入了上邶。 “王爷,您身为领兵之将,不以身作则,倒来和我挤马车?” 谢缓坐在马车内,手里握着一卷书,肩头歪斜披着那件斗篷,斗篷下还笼了一个银丝手炉放在膝盖上,身侧摆着小矮几,上头有糕点有茶水。 瞧这样子,哪里像是随军的,简直像是出城游山玩水的。 段严玉朝他身边挤了挤,然后伸手抢过谢缓手里的小手炉,又从他身前凑过去,在小矮几上拿了两块糕点喂进嘴里。 他细嚼慢咽吞了,末了还端茶喝了半杯,最后才说:“我打赢了仗却连马车都坐不得?那这胜仗赢得有什么意思?” 谢缓:“……王爷,那是我的杯子。” 段严玉一顿,随后捏着茶杯看了一圈,最后点头“哦”了一声,然后将剩下半杯茶水也喝尽了。 谢缓:“……” 谢缓不再说话,只将身侧的小矮几撤了下去,然后再往空出的位置外挪了挪。 他挪一寸,段严玉就跟一寸,一直等谢缓挪到角落再没有地方可以躲了。 谢缓:“王爷何时练的新功?如今把脸皮都修厚了?” 段严玉只当听不见,凑上去看谢缓握在手里的书,反问道:“你在看什么书?”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又是他的兵书。 段严玉:“你又在看我的兵书……等会儿,这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书,你从哪儿翻出来的,还给我!” 看书是不打紧的。可这本兵书还是他太子皇兄尚在时看的,那时年少,写下的心得摘记也格外稚嫩。从来威风八面的摄政王突然红了脸皮,伸手去抢谢缓手里的兵书。 谢缓早有准备,立刻将书塞进斗篷下,扭头看向段严玉,说道:“军营里除了兵书还能有什么?不过是看看打发时间罢了。” 段严玉又坐直身体,可眼睛还紧紧盯着被谢缓藏在斗篷下的兵书,忍不住问道:“你看多少了?” 谢缓看他,轻声说道:“半本吧……先太子确是人才,其中见解令缓醍醐灌顶,我甚敬佩。” 段严玉听他如此说,刚松了一口气,正要骄傲地挺一挺脊背,夸他的兄长自然厉害,结果下一句就听谢缓说道: “哦,先太子还替您纠了几个错字。王爷当时可有被罚抄啊?” 段严玉:“……” 段严玉尴尬沉默,倒是身旁的谢缓低低笑了起来。 “闭嘴,别笑了!” 段严玉咬牙沉声说话,可一说倒惹得谢缓笑得更厉害。 他笑时眼睛也亮亮的,那双含水含情的眸子更让人心神荡漾,唇边的笑如涨潮的海水,拍着浪卷出,满满地将要溢了出来。 谢缓爱笑,他脸上常常挂着笑,得体又虚伪的微笑。段严玉第一眼看就觉得碍眼,想把他的假面戳破、捅穿。可这回不一样,他仿佛是真心在笑,笑得格外开心。 段严玉没再说话,只沉默着垂眸看他笑,不觉间连他眼眸中都多了两分不易察觉的柔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的。 正是这时候,马车外的全千秋骑马靠近,他敲了敲马车的木窗,说道:“王爷,有人马靠近。” 段严玉和谢缓不再玩笑,离窗最近的谢缓立刻掀了帘子朝外看,果然看到不远处有浩浩汤汤的队伍行来,其中猎猎翻飞的大旗格外眼熟。 谢缓目光微凝,连语气也冷了下来。 “是大招的使团。” ◇ 第50章 大招使团 “大招使团?” 段严玉听到谢缓的话后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朝后看了去,果然看到后面浩浩汤汤的队伍里竖着熟悉的旗帜。他曾率军与大招交战,自然认识大招的王旗。 段严玉一脸恍然说道:“差点忘了!大招兵败,签下降书时就说过,以后每年冬日都要给我大祁献贡,所以这应该是送贡品的使团?” 谢缓点了点头,他似觉得掀了帘子后被外头的风吹得发冷,又将帘子放了下来。 段严玉目不转睛看着他,问道:“这使团里说不定有你相熟的人。” 谢缓并未反驳,反而说道:“大招的使团,有我相熟的人很奇怪吗?” 段严玉挑了挑眉,忽然又说:“你说……他们会不会把你带回去?” 谢缓听此竟是泻出一声笑,他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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