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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神不灭。” “当万物的母神从深渊之中苏醒,世界将被我神颠覆,万物将融为一体。” “我作为她忠诚的信徒,将跟随她得到永生――” 她的声音是极其娇柔的,轻言细语。 可是她的脸与她的声音完全相反,竟是透出一分狰狞之色。 “亚伦兰狄斯,这个被诅咒的国家……迫害我教的国家……胆敢对万物母神不敬的国家,终将灭亡,无人能够挽救。” “来吧――让哀嚎声在这个悖逆的国家大地上无止境的回响――让驱逐了我神的这个国家如你这般愚蠢的众人用鲜血染红这片大地――” “来吧!这是盛典的开始,这是即将开始的祭祀的时刻――” 尤纳斯的脸色已经惨白得没有丝毫血色,整个人更是摇摇欲坠。 可是塔娅丝依然容光焕发,双眼发亮地在这个房间高喊着。 她的脸上写满了狂热。 “王太子必须去死!只有他死了,这个国家才会彻底地被死亡和战乱所笼罩!” “而那战争和血肉,将把伟大的万物之神从深渊从唤醒,重新降临大地――” 她发出高亢的喊声,如宣誓一般,一把拔出尤纳斯胸口的短剑,用力将她的父亲推开,再一次向伽尔兰扑去。 凯霍斯目光一凛,举剑迎上。 铿的一声,他挡住了那刺来的一剑。 他心里吃了一惊。 这个女人就和刚才的侍女一样,力气大到诡异的地步,那小小的短剑竟是差点将他手中的大剑撞得脱手而出。 哪怕他勉强抓稳了,手也被撞得隐隐发麻。 紧接着,扑过来的瓦塔竟是也被塔娅丝猛地撞了出去。 不能硬来。 眼看那个女人根本无视于他,又发狠地冲着王子刺去,凯霍斯眼角瞥了一下旁边。 这一次,他没有硬接上去,而是将刚准备举剑格挡的伽尔兰猛地往旁边一拽。 伽尔兰没反应过来。 疯狂地冲向他的塔娅丝也来不及反应。 而伽尔兰被拽开后,她冲过去的前方,就是房间的窗子。 拽开王子的凯霍斯已经身体一转,绕到了她的身后。 一个用力,他猛地将其往前撞去。 塔娅丝收不住力,整个人向前冲去,硬生生地撞破了窗户,从高空中坠落了下去。 女人凄厉的尖叫声在高空中回荡着。 最后随着砰地一声什么破碎的声音,戛然而止。 房间里一片寂静,凯霍斯吐了口气,捡起刚才被他砍断的侍女的手臂。 那上臂处,有着一个血红色的刺青。 血红的圆圈,里面象征着生命的水的符文和象征着破坏的符文交错在一起,是倒立过来的。 “万物教……” 他皱着眉说,随手将那只手臂丢到一边。 没想到,渗透亚伦兰狄斯的势力除了加斯达德,还有这个被灭了一次又一次依然顽强地在亚伦兰狄斯复苏的万物教。 万物教的目的,就是在大地上掀起腥风血雨。 他们认为用战乱和鲜血,还有世人的恐惧,就能唤醒万物之母提姆亚特。 他们认为,当提姆亚特降临大地时,万物将融为一体,他们将获得永生。 当初伽尔兰王子还小的时候,曾经以身为饵潜入万物教的据点,和卡莫斯王一起剿灭了这个邪教。 那里还是他和王子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凯霍斯可以想象得到,这个邪教肯定对卡莫斯王和伽尔兰王子都恨之入骨。 万物教和加斯达德人的势力一起谋害死了卡莫斯王。 而现在,为了让亚伦兰狄斯彻底陷入战乱,他们还要继续谋害伽尔兰王子。 ……他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攥紧的手指咯咯作响,灯火下,烈日的骑士目光如刀。 他是王子的守护骑士。 只要有他在,谁也别想伤他的王子一根头发! …… 那三个似乎毫无痛觉的侍女在塔娅丝死后,就头一歪全部昏死了过去,瓦塔带着几名侍卫将这些眼看已经活不了的侍女们抬了出去。 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总算告一段落,房间重新安静了下来。 伽尔兰转头,看向尤纳斯。 老人靠着墙壁坐在地上,捂着胸口,从他指缝中涌出的泊泊鲜血早已将他的手和胸口的衣服染得血红。 他坐在那里,垂着眼,面如死灰,气息微弱,显然已经离死不远。 棕色的发仿佛失去了所有生命力一般干枯地散落在他颊边,他的眼黯淡无光,失去了所有的神采。 塔娅丝的那一剑,像是将他的心硬生生地剜了出来。 原来……他所坚信着的东西,只是笑话一场。 他自以为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其实不过是在受人摆布。 他竟是成了亚伦兰狄斯的敌人手中的傀儡,亲手让他所深爱的国度陷入了战火。 他的骄傲如今已被碾成灰烬。 伽尔兰俯视着这个神色萎靡双眼无神的老人,目光锐利而冰冷。 他说:“就算你那么做,也不会被原谅。” 这个人所犯下罪,永远不会被宽恕。 就算众神将其宽恕,他也不会宽恕。 尤纳斯缓缓地抬起头。 他看着少年的眼睛,深深地,像是想要将这双眼烙印在自己的记忆中。 他定定地注视了那双金色的眼好一会儿,什么都没说,只是扶着墙壁,费劲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他一动,胸口那个血洞涌出的鲜血就流更厉害,一滴滴地落在地上。 他迈步,向前走去,一步步极为缓慢。 他走得很慢,但却很稳。 他走到凯霍斯身边,伸手抓住凯霍斯手中的长剑。 金发骑士和他对视了一会儿,松开手。 尤纳斯握紧了长剑,向跪在房间一侧的犹塔走去。 他走过的地方,一路上滴下斑斑血迹。 双臂被缚在后背跪在那里的犹塔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瞳孔微微放大,露出惊恐的神色。 他跪着向后缩去,惊恐地摇着头。 “尤、尤纳斯大人,我错了,我会赎罪,我会和加斯达德人拼命,我会在战场上将功赎罪!所以,原谅我――殿下,王太子殿下!您是善良的君主,请用您的善心宽恕我!我发誓,我会赎罪!请您宽恕我吧!” 一身是血的老人站在犹塔身前,他剧烈地喘着气,鲜血从他身上滴落下来。 可是他双手握紧长剑,稳稳地举起。 他面色沉痛,沙哑着声音说:“犹塔,叛徒永远不会被宽恕。” 无论是你,还是我。 一剑劈下,用尽了尤纳斯全部的力量。 鲜血从跪着的男子光秃秃的脖子上喷涌而出。 那还保持着惊恐之色的头颅在空中飞起,然后重重地掉落下来,滚去了墙角。 像是在那一剑中耗尽了生命中所有的力气,在砍掉犹塔的头之后,尤纳斯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凯霍斯下意识上前几步,俯身,蹲在地上将尤纳斯的上半身抱起。 垂垂老朽的老人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鲜血飞快地从他的胸口涌出,他的生命力在飞速地流逝。 他咳出满嘴的血,闭着眼,满是皱纹的眼角隐隐有着一点水光在闪动。 凯霍斯查看了一下尤纳斯的情况,抬起头,说:“王子,他马上就要死了。” 伽尔兰怔了一下,他走过来,俯身看去。 只是,他刚俯下身,还没靠近,那闭着眼气息微弱的老人突然猛地睁开眼。 “别碰我!” 这一声低吼像是从喉咙深处迸出来。 尤纳斯顽固地盯着伽尔兰,急促地喘息着。 他靠在凯霍斯身上,微微摇头,拒绝伽尔兰的靠近。 “别碰我……” 他的声音弱了下去,断断续续的,像是随时随地都会消失。 他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只是他的声音中依然透出这个刚愎自用了一辈子的老人最后的倔强。 “王太子啊……别让我这个满身罪孽的罪人……脏了你的手……” 鲜血已经染红了身下的地板,老人睁着眼。 他再一次注视着少年的眼。 金色的瞳孔,像是最纯粹的金色阳光融化而成。 就像是天空不落的太阳,哪怕是在黑夜中,也甚于一切的明亮。 神殿中古老的书籍上如此记载着。 “一切罪孽归于我,我将带着我罪孽深重的女儿一同前往地狱,接受所有的惩罚……我不会祈求众神的宽恕……” 尤纳斯的眼一点点闭上。 他的生命在随着时间一点点逝去。 “伽尔兰,亚伦兰狄斯的王太子啊……” 死神的羽翼在他的脸上一点点笼罩上阴影。 “被卡莫斯王所选中的亚伦兰狄斯未来的王啊……” 老人的声音一点点微弱下去,最终消失于无。 “请您务必……守护亚伦兰狄斯……守护这片属于您的大地…………” 墙壁上的灯光在微微晃动着,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在回响。 躺在血泊中的老人闭着眼,已经停止了呼吸。 ………… …………………… 一夜过去,寂静无声。 高高的城墙伫立在大地之上,竖立在城墙上的火红色的狮子旗在空中飘扬。 清晨的风掠过高空,从站在城墙上的少年身边呼啸而过。 伽尔兰睁着眼,看着那轮火红的太阳从遥远的地平线上升起。 赤红色的朝阳映在伽尔兰的脸上,像是将他白皙的肌肤都染上了红色。 他的守护骑士如松树一般站立在他的身后。 在尤纳斯死后,伽尔兰就来到了茹达斯城的城墙之上。他趴在城墙上,仰头看着夜空,静静地在这里站了半宿。 凯霍斯什么都没问,他一句话都没说,就这样跟在伽尔兰身后站了半夜。 直到旭日东升,迎着升起的太阳,伽尔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他像是将这一夜中心里所有的浊气和闷气都在这一口气里吐了出来,让它们尽数消融在阳光之下。 他转回身,沐浴在朝阳之下的少年的笑容明亮如初。 他说:“凯霍斯。” “是。” “发布召集令。” 城墙上那高高飘扬着的赤色狮子旗之下,年轻的王太子下达了他夺回茹达斯城后的第一个命令。 “以王太子伽尔兰的名义,我在此召集亚伦兰狄斯境内所有城市的军队,前来茹达斯城。” …… 王太子伽尔兰发布召集令,召集亚伦兰狄斯所有的城市派兵前往茹达斯城。 这个消息像是飓风一般在整个亚伦兰狄斯大地上传播开来。 众人议论纷纷。 若是狮子王的召集令,以他的威望,不用多说,只要其一声令下,整个亚伦兰狄斯大地都会轰然响应。 所有城主会立刻率领麾下最精锐的军队,日夜兼程赶赴狮子王的麾下。 但是,当王太子的召集令传开之后,亚伦兰狄斯的所有城市都是静悄悄的,几乎没有什么动静。 ………… 某座城市的执政府中,有人在对城主说话。 “王太子召集大军,应该是为了救援被围困的王城。” “王太子想要驱逐侵略者,我等本该义不容辞,但是……” “但是,那位王太子太年幼了,而且从不曾领军作战过。我担心,就算我们率兵赶过去,以他的能力,万一不敌加斯达德人,像上一次大战那样全军覆没,亚伦兰狄斯就真的危险了。” “所以,执政官阁下,我们还是先观望看看情况,不要急着行动。” ………… 另一个城市的城堡中,坐在上位的城主发出冷笑。 “如果是卡莫斯王的召集令,老子二话不说就赶过去。” “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未成年小鬼,凭着卡莫斯王的偏爱成为了王太子,有什么本事能统帅我等?” “什么托泽斯大战、茹达斯城大战,谁知道是不是他身边的人吹捧出来的?” “我为什么要去?让他领着老子的部下送死吗?” “呵,我就不信会真的有蠢货过去茹达斯城,等着看他的笑话吧。” …… ……………… 还是一座城市中,这一处的执政官虽然召集起了军队,装出响应召集令的样子,但是一直用各种借口拖延着,按兵不动。 ‘现在的情况太复杂了,王城被加斯达德人围困着……’ 他心中暗想。 ‘说不好……王城什么时候就破了,加斯达德人成了这里的统治者。’ ‘我若是贸然响应王太子的召集令,万一加斯达德人赢了,我一定会被清算。’ ‘还是先按兵不动,等形势明朗一些,在决定到底是去茹达斯城,还是……’ ………… 亚伦兰狄斯大地上静悄悄的,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茹达斯城。 他们在静静地观望着事态的发展,打算根据形势作出决定。 第一天过去。 茹达斯城没有动静。 第二天过去。 茹达斯城附近依然没有动静。 然后,第三天也过去了。 茹达斯城孤零零地伫立在大地上。 无一人前来。 …… 在众人眼中,所谓王太子的召集令已经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 第205章 又是一天过去, 沉重的号角声再一次在战场上响起, 加斯达德人丢下一地的尸首,再一次如潮水般从城墙上退去。 高大的城墙依然牢牢地镇守在此地, 拦住亚伦兰狄斯的敌人, 守护着亚伦兰狄斯的子民。 那城墙上沉淀出了乌色的鲜血,是这些天来无数喷溅到墙上的鲜血一层又一层堆积而成。哪怕再坚固, 远方的投石器不间断砸来的巨石也将其砸得坑坑洼洼。 但是, 就算染上一层血色,多了许多坑洼, 那些不仅没有抹去城墙的雄伟,反而让其越发多了几分沧桑和肃穆的沉重感。 时间在不断的流逝, 亚伦兰狄斯的王城依然傲然矗立在大地上。 加斯达德人在它面前一次又一次败退。 而它,屹立不倒。 在接到茹达斯城陷落的消息之后,提尔不再耽误时间,第二天就开始全面攻城。 攻势猛烈,往往一攻就是一整天,不给亚伦兰狄斯人任何喘息之机。 然而,数天过去了,攻城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除开那些充数的城镇警备军, 亚伦兰狄斯用不到一万的守城军队,死死地抵挡住了十几倍于自己的加斯达德大军。 在赫伊莫斯的统帅之下,他们没有给加斯达德人任何可趁之机。 “赫伊莫斯……不愧‘黑骑士’之名, 对敌人狠, 对自己也够狠。” 再一次攻城失败, 提尔如此感慨道。 一开始,他对于赫伊莫斯‘坚壁清野’的战略也略感诧异。 原本那些城镇的守军在他们进军王城的路上多少也算一些麻烦,会给他们带来一些小损失,但是赫伊莫斯这么一做,就让他们在路上没有进行任何遭遇战,直接长驱直入。 一些加斯达德的将领甚至还因为嘲笑过这位黑骑士,说其未战先怯,他们还没打过来,这个在以前被吹上了天的黑骑士就吓成了缩头乌龟。 他虽然并不认为赫伊莫斯那种强悍之人是因为胆怯而做出这种事,但是,他一时之间也没想明白赫伊莫斯这种做法的目的是什么。 直到接到茹达斯城被王太子率兵夺回去的消息之后,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运送大军粮食的道路被从后面断掉了! 而他们一路行军,却又因为赫伊莫斯强迫那些城镇的居民全部带着物资迁走,所以根本没有掠夺到什么粮食。 前面不觉得怎么样,但是被那个王太子把后路一断,赫伊莫斯那种看似胆怯和自损的做法立刻就发挥了巨大的优势。 后方粮草被断,而大军四周都是空荡荡的,难以掠夺物资,一旦大军的粮食消耗殆尽,那后果…… 提尔本来还想着,从四周的城镇里抓一些亚伦兰狄斯人,捆住他们作为盾牌,逼着他们替大军开路去进攻城市。 若是守军不忍心下手,他们就能攻上城墙。 这个办法在攻打卡纳尔时几乎百试百灵,甚至于卡纳尔王城也是因为这一招被破的。 可是,赫伊莫斯清空了这附近所有的城镇,把所有亚伦兰狄斯人都驱赶得远远的,提尔根本抓不到人。 ……这两位王子,简直像是彼此之间有着一种无形的默契,就这样联手狠狠摆了他一道。 …… 虽然王城守卫战还算稳固,但是王室骑士团的团长此刻依然脸色不好。 “听说伽尔兰王子那边几乎没有人响应他的召集令。” 他身穿盔甲坐在那里,那张棱角分明的方脸沉下来,就给人一种威势。 “那群见风使舵的小人,一定是看到亚伦兰狄斯形势不妙,所以一个个按兵不动,想要伺机而动!现在的亚伦兰狄斯难道连一个忠诚的臣子都没有了吗――?” “不全是如此。” 歇牧尔虽然也沉着脸,但是勉强还是公正地说了一句。 “也有些人并不是不够忠诚,而是对伽尔兰王子心存疑虑,不敢贸然将军队交托过去。毕竟王子现在等同于第一次上战场,没有建立起足够的威望,难以让人信服……” 说到这里,祭司就沉默了下来。 他沉默着抬手,轻轻地弹去自己干净整洁的祭司服肩上刚刚飘落下来的一粒灰尘。 在亚伦兰狄斯,一个没有显赫战功的王是难以让众人臣服的。 按照原本的计划,卡莫斯王是打算从明年开春就开始带着王太子上战场,让其慢慢积累功勋,一点点在众人之间建立起足够的威望…… 谁知,转瞬间,便是天翻地覆。 祭司的沉默让原本还在愤怒的萨阁团长也紧跟着沉默了下来。 的确,且不说那些墙头草一般的家伙,就算是忠诚的臣子,对于一位几乎不曾见过也未曾真正在战场上证明过自己、甚至还未成年的年幼王太子,也必定会心存疑虑。 他们会迟疑不定也是理所当然的。 忠诚,并不代表要愚忠。 叹了口气,萨阁抬起头,看向对面,就忍不住皱了下眉。 “赫伊莫斯殿下,您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他看着那位坐在桌边静静地吃完了晚餐,此刻正慢条斯理地用雪白的手巾擦拭着自己的手指的王子,不快地问。 “没什么好担心的。” 放下手巾,赫伊莫斯端起一旁的热茶,喝了一口。 “那可是伽尔兰。” 他说,轻描淡写。 他的回答让萨阁错愕了半晌,一时竟是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回答。 ………… ………………………… 伽尔兰发布召集令后整整三日,茹达斯城一直静悄悄的,无一人前来, 如此一来,所谓的王太子召集令在那些暗中注视着这位王太子一举一动的人们眼中都成了一场笑话。 这个消息甚至不胫而走,飞快地传出亚伦兰狄斯,成了其他国家贵族茶余饭后的笑谈。 嘲讽这位王太子自以为是的,讥讽他乳臭未干的,嘲笑其异想天开的人比比皆是。 贤明?正直?善良? 这些东西在弱肉强食的战争中一无是处,强大的力量轻易就能将其践踏得粉身碎骨。 所谓‘贤明的王子’,到了战场上也只能茫然无措,甚至连让人信服的能力都没有。 …… 不止是外面的人在看笑话,茹达斯城里的人一个个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焦虑了起来。 一整天,辛亚斯就房间里团团转着,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转到了傍晚,他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一脸怒意地冲到伽尔兰面前。 “兄长大人!我去把那些不听话的家伙全部抓到你这里来!” 他怒气冲冲地嚷道。 那些混账家伙居然敢不听他的兄长的话,简直是翻了天了! 要知道他一接到兄长大人的传讯,就二话不说日夜兼程地率兵赶过来了。 辛亚斯理所当然地认为,伽尔兰召集令一出,大家也应该跟他一样立刻赶过来才对。 没想到―― 虽然茹达斯城整整三天无人到来,但是伽尔兰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焦虑之色。 对着一脸愤怒的辛亚斯,他微微一笑,随手将自己身边桌子上果盘中的一个大鸭梨丢过去。 “吃这个,降火。” 伽尔兰笑着说。 “……哦。” 看到兄长大人对自己一笑,前一刻还暴跳如雷的壮硕少年挠了挠头,乖乖地坐下来,像是大宝宝一样听话地在伽尔兰身边啃起大鸭梨来。 伽尔兰坐着,转头,透过窗子远远地眺望着那静悄悄的无人进出的城墙。 他的模样看起来很淡定,完全没有其他人所猜测的焦虑,只是没人能猜到他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此刻在城墙上,凯霍斯带着瓦塔正在巡视。 自从那一天夜晚之后,为了避免意外再次发生,无论何时,凯霍斯、瓦塔、辛亚斯必须有一个人陪在伽尔兰王子身边。 现在有辛亚斯跟着伽尔兰,他们才出来整顿军队以及巡视城墙。 一路上,瓦塔看着安安静静的城墙,也是心事重重。 走了一段路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对凯霍斯说话。 “凯霍斯大人,王子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着急了?” 他皱着眉问道。 “唔……我这样说,不是觉得王子没有能力……我们都很清楚王子的能力,可是,其他人不知道。” 虽然瓦塔很不喜欢外界对王子恶意的嘲讽,但是有一点他是认同的。 那就是,所谓的贤明之称,在战争中没有任何作用。 “你也觉得,不会有人响应王子的号召?” “呃,我只是觉得……我们明白伽尔兰王子的强大,但是这种强大并不能体现在战场上,他威望还不够,所以……” 弱肉强食。 虽然他认可王子心性上的强大,但是在战场上,只有力量才是一切。 就像所有世人在战场上都只会向战神祈祷,而不会向沙玛什祈祷一样。 瓦塔那些吞吞吐吐的话并没有让凯霍斯生气。 他看了自己身后这位奴隶出身的将领一眼,嘴角一扬,笑了一下。 “‘在战场上,只有强大的力量才能令众人向往和臣服’……不只是你,恐怕这世上所有的人现在都是这样认为。” 他说,神色淡然。 瓦塔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凯霍斯却突然闭上嘴,转头,往城墙外面瞟了一眼。 他说:“有人来了。” 瓦塔一怔,顺着凯霍斯的目光看去。 只见那地平线上,有一只阵型有些凌乱的军队正沐浴着夕阳向茹达斯城而来。 第一支进入茹达斯城的军队让涌过来围观的人们议论纷纷。 这只军队阵型散乱,人都三三两两地聚集或者散开着,他们甚至连一个统一的装束都没有,有穿皮甲的,有穿盔甲的,有背着弓的,有挎着剑的,有拎着刺棒甚至是锤子的,看起来乱糟糟的。 就连茹达斯城的民众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混乱的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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