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小说

咖啡小说> 重生之极品废材 > 第108章

第108章

时候里面还有什么杀招,布置,就用不到我们头上啦。” 垣遵的眉头舒展了开来,笑道:“还是你有办法,就这么办,噢,对了,让那些沂水过来的征召兵先上,叫他们不要想着冲过车阵,能把那些该死的大车搬开,就算立功。” 垣苗点了点头:“可是前面那么多惨死的家伙,大哥你想过没,这些没上过战场的看到这种光景,就不会吓得跑回来吗?” 垣遵笑着抚掌道:“去年沂水那里遭遇了瘟疫,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死人,这就是我要沂水兵先上的原因,告诉他们,如果拖回尸体,有赏!就算破不了阵,能把攻击的道路给清出来,也算立功啦。事后把这些贺兰部仆骨部的死人拿去找贺兰卢和仆骨武收钱。” 临朐,城头。 公孙五楼一脸的兴奋,猛地一拍手:“好,太好了,总攻发动啦,陛下,现在俱装甲骑已经成功地攻到了敌阵的核心,快要打到刘裕的帅台那里了,而前锋的木甲机关人也飞进了敌阵,段将军正在挥军急攻,左翼的垣家兄弟也正在向敌军的车阵一线冲击,右翼那里有国师亲自坐镇,想必也会很快突破,陛下,形势一片大好啊,不是小好,是大好!” 慕容超满意地点着头:“打了快一天了,终于总攻了。五楼啊,你说,朕要不要亲率现在手头的一万百战甲骑,破阵而入呢?” 公孙五楼的脸色微微一变,转而笑道:“陛下,您是九五之尊,不可轻动,这冲锋陷阵的事,就交给我等好了,再说,您的大旗飘扬在这临朐城头,就是对将士们最好的鼓舞,若是皇旗前出,可能有些人还会有所误会呢。” ===第二千七百一十八章 孔明飞灯袭高台=== 慕容超看着城下那安静肃立,不动如山,连马儿也都套着嚼头,一动不动,如同雕像一般的一万铁骑,叹了口气:“现在几乎所有的部队都派出去了,只有这一万铁骑在这里守着,这城中的军士,不到两千,还有几百人要看守着那些反贼,若是这一万铁骑真的全派出去,那这城中几乎是空城一座,朕想出击,也是觉得在铁骑中更加安全啊,不完全是为了亲征。” 公孙五楼微微一笑:“陛下的圣意,五楼自然清楚,不过,您在皇旗在城头飘扬,才能让前方的十几万将士看得到,若是皇旗不在,只怕不少人会以为陛下出事,军心会崩溃呢,稍后等五楼完成了手上的任务,会亲自率领这百战铁骑出击,陛下不用担心。” 慕容超勾了勾嘴角:“这里也没有外人,朕就跟从前一样,跟你有话直说。你带百战铁骑出击,不是不行,但是这城中可是有几百兰花暗卫啊,他们可是对慕容兰死心踏地,刚才你也说了,这些人死硬得很,不肯归顺,我不知道国师把他们带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但现在只有他们全都给斩杀,朕才会放心,不然万一他们用那些死士的手段解除束缚,在城中突然发难,那朕可就危险了。” 说到这里,慕容超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远在几十步外或者是在城下值守的禁军士兵们,说道:“这些人多是我大燕的大臣将军的子侄,宿卫宫中,不排除有些人心怀叵测,因为说好听点他们是禁军,说难听点是人质,他们的父辈手握兵马,掌握权力,要是害了朕,说不定自己可以自立。当年先帝在时,就曾经遭遇过禁军的背叛,后来虽然加强了筛选,但也不能面面俱到,而且他们没真正打过仗,要是刘裕真的强攻,只怕晋军还没攻城,他们就会一哄而散,把朕置于这些人中间,朕实在是有点不安哪。” 公孙五楼自信满满地说道:“陛下勿虑,国师从不打无准备之战,他带这慕容兰的手下来这里,不是让他们临阵投敌的,我们已经安排好了,这些人,愿意为陛下效力。” 慕容超的脸色一变:“他们真的肯为朕效力?不可能吧。” 公孙五楼笑道:“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慕容兰就是他们的一切,我们以慕容兰的性命要挟,不怕他们不乖乖听话,陛下且看,现在就是他们为陛下尽忠的时候啦!”他说着,举手指向了天空。 慕容超顺着公孙五楼的所指看了过去,脸色顿时就变了,只见两百多个膨胀的,气球一样的东西,升到了半空之中,高过城头两丈左右,气球的着刚刚刮起的北方,这些气球缓缓地向着战场的方向飘去,在经过城头时,那些吊篮之上的人,齐齐地以鲜卑军礼,以手按胸,向着慕容超行礼致意呢。 慕容超这下吃惊地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他看到了一个彩色的气球,就从他头顶三丈多高的地方飞过,一个全副戎装的美貌女子,在向他行了个礼后,高声道:“愿陛下善待兰公主,我等虽死无憾!” 慕容超一下子回过了神,指着这个女人,对公孙五楼说道:“此女不是那个兰花暗卫的队长,叫无双的吗,她怎么也,呃,这些个会飞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鬼?!” 公孙五楼得意地说道:“此物名叫孔明灯,乃是当年蜀汉丞相诸葛亮,根据古代的机关术所发明,陛下请看,那气球之中,是用一些古法道术,灌进了仙气,可以让这气囊打开,直升而上,只要在仙气开,飞到空中,并顺着风势去自己想要的方向。” “国师早就算好今天这时候会有北风,所以一切的布置,就是为了这个的,只要这两百个气球里的五百暗卫,能飞到晋军的帅台上空,然后凌空一击,就算是狡猾如刘裕,也绝想不到这种神兵天降的打法,必然大乱,晋军只要中军一乱,帅旗落地,那必然四面崩溃,举营倾覆,到了那时候,就是臣率这最后的一万铁骑出击,打着陛下的旗号,亲手取下刘裕首级的时候啦!” 慕容超乐不可支地握住了公孙五楼的手:“好,太好了,五楼,你的想法跟朕的所想,完全一样,到时候,你穿上朕在一边的备用铠甲,就以朕的名义,号令节制攻进晋营的诸军,这一战的首功,朕一定记在你的头上!” 公孙五楼感激得两眼泪水汪汪,抽泣着说道:“五楼,还有五楼死去的兄长,一并在这里感谢陛下的大恩大德,陛下您就是五楼的再生父母,五楼一定”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疑道:“可是,陛下不是已经授权给国师,让他统帅全军了吗,这回又要让五楼,呃,是不是不太好?” 慕容超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看着那一大团已经飘离了城头,渐渐远去的孔明气囊,沉声道:“这是朕的国家,军队,不是他国师的,这一战,打到最后,朕要让所有将士明白,谁才是真正的统帅,明白了吗?” 公孙五楼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连忙磕头道:“五楼明白,五楼知道该怎么做了。” 慕容超上前的扶起了公孙五楼,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去吧,不要让朕失望,飞马旗和朕的大燕皇旗飘扬在晋军帅台的那一刻,朕保证,你今天所有的付出,都会有所回报!” 说到这里,慕容超转头对着几十步外的宿卫沉声道:“来人,给我把公孙归将军的首级取下。” 公孙五楼的脸色一变,正要开口,慕容超摆了摆手:“好了,五楼,带着你大哥一起冲锋吧,朕给你这个亲手为他洗清屈辱的机会,到时候你用刘裕和那些晋将的首级,好好祭奠你大哥!” 公孙五楼咬了咬牙,转身就走:“不破晋军,再不见陛下!” ===第二千七百一十九章 帅台之上庾公惧=== 晋军,中央,帅台。 庾悦紧紧地咬着牙关,在这个方向,整个大阵之外,都是烟尘四起,前锋那里,为了掩护进攻,燕军点起了多个柴堆,浓烈的黑烟冲天而起,配合着燕军冲锋时的烟尘,甚至把那些坐着孔明气球飞过来的死士,都隐身其中,左右两翼也是,除了五百步外,后军那里还在隔着刀车混战的情况仍然清晰可见外,其他方向,多是只听到震天的杀声,看到腾空的烟尘,其战况如何,甚至只能通过看到两边旗帜的进退和杀声的远近,才能判断了。 庾悦不停地喝着水,只有这样,他才能掩饰内心的不安,一边的刘穆之看着他喝光了手中的第三个水囊,摇了摇头:“我说庾公啊,你喝这么多,一会儿去哪儿方便呢?” 庾悦没好气地说道:“难道你没带了夜壶来吗,还问这种傻问题!”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连忙对着王神爱拱手道:“皇后殿下,请恕臣无礼,臣一定会离得远远的,绝不至于” 王镇恶微微一笑:“庾公,我看不必了吧,你都出这么多汗了,这衣服湿得跟水里捞出来一样,还有尿吗?作为军人,我提醒你一下,最好早点换身衣服,不然容易生病的。” 庾悦本能地脸色一变,就要发作,但话到嘴边,还是叹了口气:“这一仗下来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生不生病这种事,我早就不在意了。” 帅台之上陷入了一阵沉寂,庾悦的话说中了众人最担心的一点,就连王神爱也是秀眉深蹙,说道:“庾公言重了,这一仗,我军肯定能胜利的,燕军的攻击只是强弩之末的最后一击罢了,顶过了这一波,我们一定可以取胜的。” 庾悦心烦意乱,这时候也顾不得上下尊卑了,沉声道:“都给人打到帅台边上了,四周又同时面临敌军的全线进攻,左翼防住了敌军一的进攻,但他们的攻势还是有增无减,现在连那些给胡虏效力的汉奸都上来了,还打得这么卖力,哼,这一仗下来,这些附逆的汉奸,通通应该夷他三族,让他们再这样背叛祖先!” 刘穆之摇了摇头:“庚公,慎言,这些汉人也是给慕容超强征而来的,他们的家人都给留作人质,不得不出战,你要真的想这么干,只怕这青州之地,不知道要流多少血,死多少人,还不一定能平定呢。” 庾悦咽了一泡口水:“我也只是一时气话罢了,这道理我明白,但是,就算为胡虏所征发,这时候需要这样往死里卖力吗?就不能做做样子?难道南燕这战赢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我们可是来解救他们的王师啊,不要求他们临阵倒戈,难道虚张声势也不会?” 刘裕缓缓地开了口:“庾参军,你说得轻巧,这些汉军的后面,都有鲜卑骑兵督战,如果有畏战不前的,恐怕会临阵处置,再说,黑袍在战前斩了公孙归,就是给这些人以威慑。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敌军不出力上,这一战,只要是敌人,管他是汉是胡,都得消灭,如果是溃逃或者归降的,那就可以放过一命。” 庾悦咬了咬牙:“大帅所言极是,但是现在我们这样只守不攻,光是挨打,是不是有点太被动了。兵法有云,只守不攻,会助长敌军攻击的气焰,非取胜之道啊。如果我们能主动反击,打退或者是击溃敌军一路,也可以抽出兵力,去支援别的方向啊。” 刘裕微微一笑:“那庾公所见,应该出击去打哪路呢?” 庾悦一指五百步外的激战战场,大声道:“这些敌军的俱装甲骑,离我们最近,威胁最大,应该抽调所有兵力压上去,直接把他们打垮,只要俱装甲骑的这些军旗一退,敌军就知道他们攻击中军的行动失败了,其他各路的攻击,也会不战自退。” 刘裕笑着一指帅台四周,空空荡荡的,只剩下林立的旌旗:“连皇后殿下的宿卫军都上阵了,这帅台四周,除了千余民夫和两千退下来的弓箭手还在休整外,就剩我们台上这几个了,庾公是指望用谁出战,打退敌军战力最强的这些俱装甲骑呢?” 庾悦张了张嘴,看了一眼四周,摇头道:“现在我们中央真的没兵了,要不然继续从两翼抽调部队回来吧,之前不也是把檀韶和朱龄石给撤回来了嘛。” 王镇恶摇了摇头,一指左右两翼,车阵一线,那潮水般向上冲击,又在箭雨打击下一地退下,很快再次卷土重来的燕军步兵海,说道:“敌军在两翼又加了几万生力军攻击,我们哪有兵力再撤回来抵抗?” 庾悦整个人都呆立原地,久久,才叹了口气:“要是我们反冲击的那几千骑兵还在,该多好啊。” 突然,他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没有半点对大帅的指挥不满的意思,没有骑兵的反冲击,我们也不可能挡住敌军俱装甲骑的突击那波,只是,只是” 他越说越急,已经进入了语无伦次的阶段。 刘裕摆了摆手:“好了,庾公的意思,我很清楚,仗打到这样,一向是在我的计划之中,我们兵力从一开始就只有敌军的三分之一,只能通过这样的严防死守来尽可能地消耗,不过,现在我军的情况,远远不是庾公说的那样被动,这一次,是敌军的总攻击,他们会把所有的力量都用出来,无论是甲骑的突击,还是木甲机关人的飞行冲阵,又或者是两翼的敌军步骑的全线进攻,都是总攻的手段,但是,以我对黑袍的了解,他的真正杀招,还没有使出来呢!” 这下连刘穆之都脸色一变:“你说什么,他还有杀招?!” 刘裕看向了右翼,那三股两黑一红的冲天烟柱,仍然在那里经久不息,他的嘴角勾了勾:“那三股狼烟,才是燕军总攻的信号,放狼烟的,必是黑袍本人所在,也就是说,他现在就在我军的右翼方向,我想,等他的杀招出手后,他本人一定会亲率手下,直接突入的!” 胡藩的声音突然响起:“前锋方向有东西飞过来了!” ===第二千七百二十章 高空轰炸箭雨防===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黑色的硝烟之中,隐约飘来了数百个气球,每个气球之下,吊篮之上还燃烧着火焰,时明时暗,如同鬼火,吊篮之内的两个人,不停地把一些燃烧着的火罐扔下,砸进了全都伸长了脖子,仰天观望,吃惊地嘴都合不拢的晋军将士,不少人直到看到这些火罐从天而降,才醒悟了过来,向着四周躲闪。 刘敬宣的吼声似乎都能传到这帅台之上:“快,快放箭,这些是敌军的飞行机关人,射它们下来!” 而随着刘敬宣的这些命令,所有在他身边的弓箭手们,也顾不得再去射击前方的燕军士兵,或者是去掩护本方的军士攻击那些木甲机关人了,成千上百的弓箭,纷纷向着空中飞去,对着这些离地七八丈高的飞行怪物,就是阵阵攒射。 “噗”地一声,一箭狠狠地扎在了一个气球的身上,由帐蓬帆布所缝制的气囊,顿时就给刺穿了一个孔,大量的,肉眼可见的气体,从这个孔里蜂涌而出。 而这个气球,也开始随着漏气,无法保持其高度,迅速地下落,在下落的过程中,那硕大的气囊身上,又给起码十余枝箭射中,这加速了气体的喷涌。 很快,整个气球就重重地落到了地上,地面上所有的军士们,在这速降的过程中都飞快地跑开,这可比飞天而来的石头好闪避多了。四周的将士们,则围在了落着点附近十余步的距离,端着弩箭的射手们纷纷上前,直指气球下的吊篮。 而就在这个气球落地的一瞬间,勉强可以看到两个吊篮内的人,想要跳出来,还没来得及行动,就给一阵强弓劲弩射击,因为在这些缺乏现代科学常识的晋军将士看来,是无法理解常人是如何能飞到天空中的,也许是用妖法邪术,或者是剑仙之流,总之不太可能是正常人类,那远远地将之射毙,就是最可行的选择了。 这两个想要跳出吊篮的兰花暗卫,顿时就给射成了刺猬,一个人的手上,还拿着一个正在燃烧着的火罐,那是准备在空中掷出的,可还没等到扔出,就给击坠于地,这一下火罐落在了吊篮之中,顿时引起了篮子里其他剩下的火罐的殉燃,一团大火冲天而起,而滚滚的热浪,混合着硫黄的味道,扑面而来,转瞬即之间,就把那两具尸体,连同整个落地的气囊,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就地燃烧。 刘裕的神色严肃,耳边传来庾悦的惊呼声:“这些,这些是什么怪物,怎么能在空中飞,还能,还能往我军阵列里扔那些着火的罐子,呀,有人着火了!” 只见前锋那里,已经有百余名军士,给这些从天而降的火罐击中,罐子中的火油淋得他们满身都是,给火一烧,顿时就成了熊熊燃烧的火人,皮焦肉烂的味道,伴随着那死前恐怖的嚎叫之声,即使隔了几百步远,也是顺风而来,清晰可闻,身边的同伴们拼命地上前,用地上的沙土往他们的身上洒,因为谁都知道,这时候要是再往火油之上浇水,那只会烧得更厉害,更是有些奋不顾身的军士,上前拿着佩刀去割断这些着火军士们甲胄的纽带,试着以最快的速度,把人从这些燃烧的盔甲中解救出来。 地面的箭雨,也是一刻不停地射向了空中,一个又一个的,离地七八丈高的气球给射了下来,当知道这些吊篮里的不是什么神仙鬼怪,而是跟自己一样的活人之后,目睹了战友们惨死的北府军士们,一个个怒不可遏,甚至也不去用弓弩射杀这些落地的护卫了,冲上前去,刀戟齐下,把这些篮子里想要挣扎爬出的家伙,大卸八块,剁成肉泥,如此方解心头之恨。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三十余个气球落地,一半以上腾起了熊熊烈火,加上上千个火罐扔到地上时起的火焰,整个晋军的前锋,都陷入一片硝烟弥漫的火海之中,黑烟滚滚,渐渐地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了。 刘穆之轻轻地叹了口气:“此物不是什么怪物神仙,而是叫孔明灯,昔日蜀汉丞相诸葛亮,曾经找到一种轻气,以火在东西,更是能做出这么大的孔明灯,载着人对地面投掷引火之物。” 刘裕点了点头,沉声道:“阿寿的应对非常好,不愧是百战宿将,这孔明灯虽然可以从空中攻击我们,但是飞得不会太高,我们的弓箭仍然可以对其形成威胁,只要射中了这些大气囊,那所谓的轻气就会泄露而出,这个东西,也就会落到地上了,以这七八丈高的高度,一旦落下,那篮子里的人,几无生理。” 庾悦松了一口气:“这么说来,这东西不是怪物,还是人哪,只不过用了什么机关巧术,诸葛技法之类的,是不是?” 刘裕微微一笑:“庾公说得很对,只要是人,就能杀死,就能消灭。” 说到这里,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在警惕这黑袍用这种来自空中的攻击方式,想当年在戏马台上,青龙郗超的那个什么大力金刚的怪物,就是给几十个机关鸟带着零件,从天而降的,前面我看到了张纲用那些木甲机关人作战,甚至可以腾空飞跃,还以为会再次碰到这种会飞的机关人呢,没想到,居然是这种孔明灯上带活人,对着地面扔火罐的打法啊。” 王妙音的秀眉一蹙:“可是,黑袍为什么要用活人呢?以这样的高度,只要落下来,就必无生理,可谓有去无回,这样的死士,就为了扔些火罐子就牺牲掉,是不是太可惜了点?”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在黑袍的眼中,从来没有人命可贵的说法,而且,我看这些孔明灯可不是只为了从空中攻击我们前锋部队的,你看,它们冲这里来了!” ===第二千七百二十一章 抹泥神箭迎空袭=== 所有帅台上的人都脸色一变,看向了那些气球,只见这些气球开始拉高,从离地面七八丈高,升到了二十丈以上,这个距离上,向天射击的弓箭,纷纷从吊篮的下方飞过,有些是绵软无力地击中吊篮的底部,可是这吊篮的底层,加了一层铁皮,用以防箭,在这个距离之上,即使是强弓硬弩,也无法再对这些飞天气球造成多少实质性的伤害,一百五六十个气球,就这样高高在上,缓缓地飘过了前军,向着中军帅台的方向而来。 庾悦恨恨地一跺脚:“这东西怎么还能改变高度的啊,我们的弓箭都射不到了!” 刘穆之脸上的肥肉跳了跳,沉声道:“那孔明灯就是这样,改变燃烧的火力,可以调节高低上下,但是,离得太高,就没办法准确地砸向地面了。二十丈的距离,想要砸中我们的这个帅台,也不容易啊。” 刘裕沉声道:“这些孔明气球就是冲着我们帅台来的,一旦靠近,就肯定会降低高度,到六丈左右的距离,向这里投掷的。王参军,把准备好的河泥拿出来,迅速地抹在帅台之上,要快!” 王镇恶沉声道:“遵令。”他行了个军礼,就迅速地跑到台下,很快,几百个背着沙袋的民夫就开始如蚂蚁一样忙碌了,而之前左翼车阵那股子臭不可闻,伴随着死鱼烂虾的味道,就钻进了众人的口鼻之中。 庾悦这回没有吐,甚至还面带笑容,拍着手道:“好,有了这些,就不怕敌军的火攻了。” 刘裕微微一笑:“庾参军,恐怕这样还不行,你身上也得抹这些淤泥,不然的话,万一火罐子砸中了你,中人即燃,恐怕到时候没人救得了你啊。” 庾悦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变成了哭丧的表情:“这,这真的要抹吗?” 刘裕摇了摇头:“庾参军,没人想抹这个东西,只是水火无情,敌军既然要火攻,那我们只有用这个办法来防,如果你不想抹这些淤泥,那你可以保护王皇后,和刘长史一起退到台下,贼人的目标是我们,是帅台,只要不在帅台上,应该就是安全的。” 王神爱的声音响起,透出一股坚定与执着:“刘车骑,这一战我既然来了,就会和之前说的那样,与你,与全军将士共同战斗到最后,我在这里不是代表我一个人,是代表陛下,代表大晋,要是我这时候临阵先逃了,又如何为将士们作表率呢?” 说到这里,她站起身,一指前锋那里的一片硝烟火海,大声道:“在前方的将士们,哪个没有危险,哪个没在战斗?我的命是命,难道他们就不是了吗?” 刘裕咬了咬牙:“皇后,不一样,这里会是敌军集中攻击的地方,也是我在这里要跟黑袍决战的所在,你不是临阵脱逃,只是暂时去别处鼓舞将士,这一战,你已经足够优秀了,刘长史,庾参军们也足够英勇,任谁也说不出他们是临阵脱逃的。” 刘穆之摇了摇头:“寄奴,你是怕我们留在这里帮不上你的忙,会让你分心吗?” 刘裕摇了摇头:“胖子,时间紧急,就不要说这些了,我在帅台之上,之所以前面的轮换要把神箭突击营的将士都调回来,就是为了防这招的。你看” 他用手一指台下,只见朱龄石,毛德祖,徐赤特和他们手下的近两千箭手,已经在身上,脸上,涂抹起这些河底的淤泥,而另一边的沈田子,沈林子,沈庆之等吴地轻兵,也干脆脱了身上的甲胄,在身上抹起河泥,顿时,台下就多出了三千多个“黑人”,只有白白的眼睛和手中利刃那锋利的寒光,才证明着他们的身份。 刘裕站起身,对着一边的胡蕃说道:“胡子,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留你们在我身边了吧,最关键的时候,用最强的部下,这才是为将之道。” 胡蕃微微一笑,从背上解下了那杆一直背在身上的六石大弓,轻轻一拉,四股兽筋绞成的弓弦,在微微地震动着,仿佛龙吟虎啸,熊罴吼叫,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杀意:“感谢大帅给我这个机会,我已经准备好了!” 刘裕点了点头:“记住,瓶子以前是我最好的兄弟,最准的射手,他在走之前一再地拜托我,说这世上只有你胡子,才能接替他,成为我的射手,今天,我希望你和瓶子能一起战斗,就象我” 他说到这里,转头看向了在一边的座位之上,端坐不动,身上插满了箭枝的孟龙符,眼中泛着泪光:“我和猛龙也一起并肩杀敌,不死不休。” 胡蕃郑重地行了个军礼:“我这就去安排布置箭阵,今天这一战,管教这些飞贼有来无回!” 刘裕微微一笑:“需要抹泥在身么?” 胡蕃哈哈一笑,自信地说道:“大帅,我们可是弓箭手,可以不要重甲,放弃防御,只为了身手灵活,要是真的给从天而降的这些火罐砸中,那也差不多是废了。抹了泥只会影响我的灵活,本来不会给砸中的,也许就差那一下闪躲,就会给击中啦。” 刘裕点了点头:“行,你按自己的方式行事就行,千万要当心。” 胡蕃跳跃着冲下了帅台,他的声音顺风而来:“大帅,这一战,是我和檀将军联手杀贼,你就看好吧。” 送走了胡蕃,刘裕平静地看向了王神爱等人,说道:“皇后殿下,我让将士们都下台去杀贼了,而这里是我的帅位,作为主帅,我不可以轻移,现在,我以全军主将的名义,命令你,刘长史和庾参军都去随胡将军和沈将军他们的部下行动。这不是临阵脱逃,这是听我的将令!” 庾悦张了张嘴,也拿着自己手上的那张三石四斗的弓箭,说道:“皇后殿下,既然大帅已经下了令,我们理当遵从才是,不如” 王神爱突然平静地说道:“刘裕,如果这时候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慕容兰,你会让她离开吗?” ===第二千七百二十二章 同生共死真爱情=== 刘穆之的脸色微微一变,一边的庾悦也疑惑地说道:“皇后殿下,你,你这是怎么了,你是万金之躯,怎么要跟一个胡” 刘穆之突然笑道:“庾公,我想,皇后殿下恐怕是自认为她巾帼不让须眉,大晋的皇后,怎么也不至于在勇气上不如一个胡虏的公主吧,军情紧急,我们还是先去跟将士们在一起,布置防守吧,皇后殿下如果说服了大帅,自当与我们会合。” 庾悦也明白了过来,连忙点头道:“好的好的,我这就去做准备。大帅,我等告退!” 他说着,和刘穆之一起向台下奔去,这回一团肥肉的刘穆之气喘吁吁地落在了后面,一边跑,一边大叫道:“庾,庾公,你,你等等我啊。” 台上的战旗,却只剩下了刘裕和王神爱两人,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妙音,这时候可不是儿戏的时候,我是为了你的安危” 王神爱淡然道:“你觉得你一个人在这里面对最大的危险,我一个人躲在我是累赘,不能象慕容兰那样在战场上对你有用,是不是?” 刘裕咬了咬牙:“妙音,你是世家贵女,而慕容兰从小就是经历了最严格的谍者训练,你们不是一路” 王神爱摇了摇头,突然玉腕一抖,一把青光闪闪的利剑,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中,转瞬而没,这速度之快,就连刘裕也一时没有看清,再看到她的素手时,已经是空空如也,而王妙音的声音仍然如银铃一样:“我也是谢家从小就千挑万选训练出来的谍者,我的奔走,耐力,轻功,上次跟你一起从密道回皇宫时你就应该知道,你可能不知道的,是我的武艺,今天我也不必隐瞒什么了,慕容兰的功夫,并不比我高强,我跟她无数次切磋过甚至是有过性命相搏,结果也是不相上下,如果她能在战场上帮你的忙,那我也绝不会拖你的后腿!” 刘裕喃喃道:“想不到,你居然有如此高强的武功,这几十年来,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王神爱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少女之时就爱上了你,想着能跟你一起,纵横沙场,建功立业,只可惜造化弄人,本该我跟你拥有的一切,却给慕容兰夺去了,我不怪谁,只怪我自己的命如此,但是今天,我这样苦心布置,为的是和你一起出征,我不想只当个傀儡在这里跟你做做样子,而是想跟你真正地可以生死与共,联手杀敌,就算这次战死沙场,我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刘裕叹了口气:“妙音,你是大晋的皇后,是全军的将士的军心士气所在,你的生死,不是你自己的,是整个大晋的,这个时候,不要任性,就算是慕容兰在这里,如果也是你这样的身份,我也不会让她留下的。” 王神爱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是什么大晋的皇后,只是你刘裕的女人,在这种生死关头,你要一个妻子离开自己的丈夫,离开自己的爱人,只顾自已的性命吗?你说我在这里有危险,一旦出事,会动摇全军的士气,那你作为全军主帅,岂不是更危险?现在全军的将士,对你的依赖远远超过对我的,我如果死了,他们会伤心难过,但不会崩溃,会继续战斗,而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那这几万将士,就会心理上垮了,顿时就会大败。” 刘裕咬了咬牙:“我实话跟你说了吧,黑袍一定会趁着最后的这次突袭,亲自冲过来的,我知道你的身手过人,不比慕容兰差,但是面对这个老鬼,无论是你还是她,还是有所不足,我只有集中全部的精力,才能对付他。容不得半点分心。妙音,你对我的深情爱意,我刘裕今生就是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但是这一次,凶险超过了任何以往,我真的” 王神爱突然伸出玉指,轻轻地竖在了刘裕的嘴上,这个动作惊得刘裕一下子收住了嘴,倒退一步:“妙音,你” 王神爱轻轻地说道:“如果不是现在在这里,我刚才早就吻你了,我不想听你这些话,裕哥哥,你在跟慕容兰一起面对那可怕的大力金刚,那个看起来无敌的钢铁怪物,还有操纵它的郗超时,难道你就有胜算?我们所有旁观的人,包括郗超自己,都觉得你必死无疑,可只有慕容兰,只有她,在万众瞩目下,就这样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她跟你一起迎战这不可能战胜的强敌,直面那几乎是必然降临的死亡,裕哥哥,我在那次,害怕了,犹豫了,我没有她的勇气,你知道吗,这是我最后悔的事情,我在自己能真正掌握命运的时候,没有抓住,我怕死,我怕人言可畏,我没有她的决绝,从那一次开始,我是真正地输给了她,无话可说,无言以对!” 刘裕长叹一声:“原来,你一直在意的是这个,可是,可是情况不一样,当时的慕容兰已经和我结为夫妻,连孩子都有了,我们” 王神爱坚定地摇了摇头:“难道现在的我们就不是夫妻了吗?我曾经失去的,我就要亲手找回来,这才是我王妙音的性格,裕哥哥,你放心,我绝不会拖累你的,无论是这些飞过来的怪物,还是黑袍这个大魔头,你只管放心去面对,不需要顾及我。万一我真的落到他们的手中,你就连我带贼人一起击杀,只有这样,我才会满意的。” 刘裕咬了咬牙:“这一战跟在我的身边,凶险只会比当年我跟慕容兰联手对付郗超时更可怕,妙音,我最后一次请你慎重考虑,人的命只有一次,没了就没了,我向来是亡命之徒,不畏生死,可是你” 王神爱微微一笑:“爱上亡命之徒的我,也早已不是那种惜命怕死的世家千金,裕哥哥,这是我此生的宿命,我王妙音,不爱公子,只爱英雄,不图权势,惟顺本心!” 刘裕哈哈一笑,转过身,看向了越飘越近,离着帅台不到二百步的那些气球,大声道:“那我们就联手御敌,同生共死!” ===第二千七百二十三章 黑袍仍有杀手锏=== 晋军,车阵,右翼外侧,小丘。 慕容镇看着那空中黑压压一片,缓慢而坚定地飘向晋军中军帅账的那些个孔明气球,不可思议地摇着头,这些气球所过的地方,一片火海黑烟,时不时地也有些气球坠落,或是被箭枝射中,或是在空中就突然因为那些火罐的原因自燃,很快地变成了一个个在空中的火球,落了下去,再化为地上的熊熊烈火。就在这样来回的拉扯中,还有一百三十余个气球,一边在慢慢地降低高度,从二十多丈的离地距离,渐渐地降到十五丈,十二丈,当离着晋军中央的帅台不到二百步距离时,大多数的气球,已经降到十丈之内了。 慕容镇长叹一声:“汉人有句成语,叫匪夷所思,如果现在要用什么词来形容我的心情,没有比这个正合适的了,正好,在这些中原汉人眼里,我们鲜卑人都是外夷,只是就连我这个他们口中的夷人,胡虏,也想不到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战法啊。国师,我这辈子只服过成武皇帝和先帝慕容垂和慕容德,而你今天带给我的震撼,还在他们之上。论打仗,你当是天下第一,我承认!” 黑袍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这些不过是用了一些古法和前人的技术而已,谈不上我有多厉害。但是,这一战我的思路始终是明确的,我真正要攻击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刘裕本人,还有他的中军帅台。无论我们杀再多的晋军晋将,我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取刘裕的性命而已。” 慕容镇勾了勾嘴角:“看起来晋军中军那里也在调动,现在各处我军的攻击都已经尽了全力,而晋军也是在拼命抵挡,只要这批来自空中的攻击能打垮刘裕的帅旗,甚至击杀他的本人,那各处晋军,必然全面崩溃了。” 黑袍微微一笑:“刘裕之所以要在中央建立帅台,登高立旗,就是为了让所有晋军能看到他,他是这些晋军的主心骨,顶梁柱,如果帅旗倒了,那刘裕不败的神话也就完了,就算他能夹着尾巴逃得一命,这些多年来好不容易攒出来的精锐,也会尽数葬送于此,对他来说,这个结果和死了也没啥区别。” 慕容镇笑了起来:“还是国师你看得透彻啊,晋军兵力不足,想要跟我军野战,又要防骑兵突击,就只能守外虚内,把兵力集中在两翼,而中军的防守,非常地薄弱,甚至可能刘裕连民夫都没几个,刚才甲骑突到接近帅台的位置,刘裕是用飞石进行反击,现在看来,国师你是要用这次攻击,试出刘裕在帅台这里的埋伏吗?” 黑袍点了点头:“不错,就是如此,刘裕用兵,虚实难测,我本以为他会把骑兵留在中军,作为机动防御,但是我军甲骑的轮番突击,还是突破了他后军的防线,为了重整阵形,他只能提前出动骑兵反击,只是晋军的骑兵,无论是数量还是装备,都无法与我军的甲骑抗衡,靠着出奇不意打了个突袭,想要来回驰突冲击我军,却不料阵外还有我军的后续部队,最后被夹击的成了他们,只能给逐出战场,落荒而逃。老实说,看到这一幕后,我对今天的这一战,终于有底了。” 慕容镇正色道:“刘裕如果连骑兵都用上了,那手头就不会剩下什么后援啦,我军的兵力是他的三倍以上,就算拿人堆,也能把他各个方向兵力牵制住,这一战我军固然已经战死五万以上,但是晋军的损失也超过万人,接近两万,他们的后备力量已经枯竭,可我军的可战之兵仍然有十万左右,陛下那里的百战铁骑还没有用上,而我们这里” 黑袍微微一笑:“我们这里的两千多虎斑突骑,也还没有出动呢,别急,现在刘裕可能还留了点最后的力量来对付我军的空袭部队,等到他真的把这最后的力量也用上,才是我们全面突击的时候!” 说到这里,黑袍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而且,我这次的空袭,可远远不止扔些火罐这么简单,我会给刘裕一个到下辈子也难忘的惊喜,让他做了鬼都永远记得!” 晋军,中央帅台。 刘裕自己在挥舞着几面大旗,对着四周的将士传递着信号,王妙音轻轻地蹙着眉,这会儿的她,一身银甲,英姿勃发,手里拿着一部连弩,向着已经近到一百五十步左右的当先气球瞄准,而她的口中,却是急促地说着话:“裕哥哥,你真的不要前锋来回救吗?” 刘裕摇了摇头:“第一轮的空袭加上那些木甲机关人的飞跃攻击,已经让前锋的豫州兵马损失过半了,也多亏了是希乐兄弟练出来的精兵强将,换了别的部队,早就崩溃了。而阿寿在前面就连那些南燕来投的辟闾氏民都派上前去,他的手中,也早已经无兵可用,这时候要是再抽调人过来,前线必然崩溃。等我解决了这些飞天的孔明气球,还要派兵去支援他呢。” 王妙音咬了咬牙:“那左翼的孙处将军,还有右翼的诸葛长民,是不是可以调回个一两千人,至少,有车阵在,两翼应该暂时无忧。” 刘裕叹了口气:“妙音啊,你看看左翼,敌军起码增加了四五万人在轮番攻击,我军靠了车阵才能挡住,如果这时候一分兵回来,只怕车阵不保。还有右翼,虽然看起来压力没这么大,但是刚才的三股狼烟就是在右翼腾起的,这说明什么?” 王妙音的秀眉轻蹙:“说明黑袍就在右翼,更说明可能右翼方向还会有致命的突袭!” 刘裕点了点头:“不错,所以我现在给诸葛长民下令,让他不许回援,牢牢守住阵地,不管敌军如何攻击或者是败退,都不许后撤,也不许追击,他这里安全,全军才真正安全。” ===第二千七百二十四章 火箭防空破天袭=== 王妙音微微一笑,干脆把手中的这把弩给放了下来,轻轻地一撩额前的秀发,风情万种:“裕哥哥,你就没想过,也许黑袍就是跟你打这种心理战,他的身边没什么兵马,只是故意让你以为他在右翼,身边有重兵,所以留着兵力去在右翼呢?” 刘裕勾了勾嘴角:“如果不是为了对付我,而是对付别的将帅,从军事的角度考虑,他确实可能这样做,甚至就算对上我,只是为了这场战斗本身,他也有可能这样虚张声势,但是有一件事,就决定了他一定想要亲手杀了我,妙音,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王妙音的妙目中,水波流转,轻声呢喃道:“是因为你让慕容兰背叛了他,对不对?” 刘裕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不错,这个黑袍一直在用各种黑暗的手段,引诱别人背叛,为其所用,但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无法忍受自己手下的背叛,尤其是阿兰,那是他最好的徒弟。他本来是想用阿兰来引诱我,把我拉入黑暗之中,成为他的奴仆,但反倒是我让阿兰投奔了光明,与他决裂,就象我夺走了他的亲生女儿一样,他怎么可能不恨我入骨呢?” “现在我才知道,此人在北方多年布局,本是可以成为北方的霸主,但就是因为要向我复仇,而暴露了他的全部力量,连在北魏的布置也全毁了。现在他处心积虑地布置了这场决战,又用了这么多招数,目的就是一个,要取我性命,以报我的夺徒之仇,而这个报仇的机会,他不会让给任何人,只会自己来。” 王妙音叹了口气:“作为一个谍者,我不能再同意你的这个判断了,不错,越是这种枭雄,想要掌控一切的人,越是不能容忍最优秀手下的背叛,要知道,训练出一个慕容兰这样优秀的谍者,那得倾注多少的心血,付出多少的感情,这种感情,比寻常人的父子,母女之情还要深。而你,夺走了他最优秀的弟子,徒儿,也难怪黑袍会失去理智,不惜暴露在北方的一切,也要取你性命。” 说到这里,王妙音顿了顿:“这么说来,这些孔明气球,还不是黑袍最后的杀招,而且他也不是虚张声势,一定会亲自从右翼突袭吗?” 刘裕正色道:“不错,但我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因为仍然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右翼放狼烟的,只是他的手下,他的本人,有可能就在这些气球之上!” 说话间,前方传来一阵大吼,那是测距兵的咆哮:“敌军孔明灯,距我百步!” 王妙音的脸色一变:“黑袍真的敢就这样躲在气球上吗?他真的为了杀你,连命也要不了?!” 刘裕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那就要看这些气球之上,究竟是些什么东西了!” 说到这里,刘裕突然把手中的一面红旗,狠狠地往下一挥,大声道:“弓箭手,大风!” 早已经隐身台下,浑身上下涂满了污泥,几乎从高空看来,只是一片烂泥沼泽而已,可是随着刘裕的一这声令下,两千多名弓箭手几乎同时一跃而起,而与他们跃起的同时,是一道火光乍现,顿时就在他们这些弓箭手的面前,燃烧起了三到四条长约百米的火沟。 胡蕃的一身皮甲上没有抹泥,这让他在这一众弓箭手中,格外地显眼,那刚才地沟之中的火就是他所点燃,他一把扔掉了手中的火把,从身边立在地上的箭袋之中,抽出了一根长约一尺半的加长杆狼牙箭,箭头上涂抹着硫黄与火油,只一划过那道火沟,这枚羽箭的箭头,就腾起了一团火焰,一如周围的两千名箭手手中的弓箭一样,顿时就形成了一大片火场,让即使升空在六丈左右高度的这些气球上的兰花暗卫们,也感觉到了来自地面的滚滚热浪。 气球之上响起了一个声嘶力竭的吼叫声,来自于一个女子之口:“快,快上升,快上升!” 刘裕的脸色微微一变,喃喃道:“这,这难道是?!” 他循声看去,只见前方左侧第三个的气球上,一个扎着满头索辫的女子,正在拼命地挥着手,向周围的同伴们示意,刘裕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而王妙音则幽幽地说道:“那不是无双么,慕容兰的好姐妹,想不到,坐着这孔明灯来袭击你的,居然是她!” 刘裕咬了咬牙,紧紧地握着红旗的手,把这面红旗死死地攥在了半空中,却是微微地发抖,竟然无法再挥下去,因为,这时候只要他的红旗下落,那两千多枚火箭,就会变成满天的火鸟,把这些气球全部吞噬。 王妙音轻轻地叹了口气:“裕哥哥,战场上没有情份,只有敌我,无双他们,恐怕是因为慕容兰受制于黑袍,才会” 刘裕闭上了眼睛,一道清泪从他的眼角落下,他喃喃道:“阿兰,原谅我。”而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红旗,终于重重地落下。 随着刘裕的下令,两千多枚火箭,如同奔向天阳的金乌,腾空而起,以这些神箭突击营的神射手们的箭术和力量,即使是十丈高度的孔明灯,也会给毫无悬念地击中那上方巨大的球身,而在这个距离上,只要火箭沾上那些气球身上的帆布,顿时就能靠着箭头的引燃之物,让整个气球,在眨眼间变成一团团巨大的火球,随着这些大火球的燃烧,整个气球,会急剧地下落,几乎是笔直地落到这些帅台前的淤泥之中。 两千多箭手,几乎是按组为单位,十人瞄准一个气球击发,也就一瞬间的功夫,空中漂来的一百三十多个气球,就纷纷坠地,因为落下的速度太快,太急,所有的吊篮,几乎都是硬着陆,或者说,就是凌空落下,靠着风力的惯性,越过地面上的两千多箭手的防线,飘过那三道燃烧着的火沟,纷纷砸在了那帅台前的空地之上。 ===第二千七百二十五章 天降妖邪长生人=== 而载着无双的那个气球,更是径直地落到了帅台之上,就在离刘裕不到二十步的地方,重重地砸出了一个大洞,连人带篮子,就那样落了下去,甚至,连无双在落入黑洞前,眼中那闪闪的泪光,都尽入刘裕的眼帘,她的声音似乎从地底传来:“姑爷,对不起!” 刘裕默默地看着地上的那个黑洞,眼中泪光闪闪,一言不发。一边的王妙音幽幽地叹了口气:“无双不会恨你的,这些应该都是慕容兰的手下,给这样逼着自杀式地从空中袭击,是为了救她们的主人。有这样忠诚的部下,是多么幸福和让人羡慕的事啊。” 刘裕轻轻地摇了摇头,当他转过头时,已经恢复了平时的镇定,再不见任何的眼泪,他沉声道:“在战场之上,不念旧情,只有敌我,别说是无双,就算是阿兰本人如果现在与我们为敌,那也只有用手中的刀箭来解决,也许,这样刀兵相见,就是我和她避不开的宿命。” 说到这里,他突然对着台下一些准备上前去刺戮那些暗卫尸体,或者是抽出腰刀准备割取首级的军士们说道:“不要辱及对方的尸体,他们都是忠义之士,给他们个全尸,打完仗后好好埋葬。” 手里提着一把刀,正准备去割取一个尸体探出吊篮之外的兰花暗卫首级者,正是神箭手徐赤特,他转过身,对着刘裕高声道:“大帅,这些空中而来的贼人着实可恶,把大军之内弄得一片火海,伤了我们多少兄弟,连首级也不取,兄弟们难以心服啊!” 刘裕咬了咬牙:“这是我的命令,赤特你执行便是,后面还会有苦战,你们” 突然,他的脸色一变,大叫道:“赤特小心!” 徐赤特也只觉得背后一阵阴风,混合着一股可怕的杀意袭来,弓箭手超过常人的敏捷和反应,让他猛地向前一跃,只觉得背上一凉,胸前的甲胄在飞身前扑的过程中,瞬间滑落,那是因为背上系着的节扣,给这道阴风扫断,而他也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后心的衣衫,给划出了数道口子,肌肤一下子暴露在外,瞬间就变得火辣辣地疼,显然,这一下阴风拂扫,乃是给极锋利可怕的兵器,擦过了后背,只要晚那么零点几秒,这会儿他的小命就不在了。 徐赤特在地上扭过了身子,正待反击,却一下子愣在了当地,只见刚才他想去斩首级的那具尸体,乃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满脸的络腮胡子,汉人商贩的打扮,这会儿直挺挺地从吊篮里跳了出来,眼中已经没有半点瞳孔,一片惨白,而身上则泛着紫黑色的暗芒,那是一块又一块又黑又紫的斑疮所发出,甚至皮肤上,已经长出了一丛丛绿油油的毛,指甲又黑又长,足有半尺以上,形同匕首,根根嵌在他的手指尖端,而几块碎布片,正挂在这些黑指甲的尖端呢。 徐赤特一下子反应了过来,他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这一跃而起的过程中,他原来手中的腰刀已经插在了地上,而一把大弓,瞬间抄在了手中,开弓,搭箭,上弦,整个动作几乎是一瞬间完成,而在拉满弓弦的那一刻,他的手指就松开了箭弦,一杆长箭,直奔这个摇摇晃晃,正向自己走来的家伙的胸口,而徐赤特的怒吼声也在四周回荡:“摔不死你,那吃小爷这一箭!” “噗”地一声,这一箭当胸而入,一如徐赤特无数次地击杀对手那样,徐赤特能听到这人肋骨折断的声音,更能听到那箭矢透体,穿越内脏,最后破背而出时的声音,这些箭毙对手时的声音,对徐赤特来说不吝于最美妙的天籁,他的嘴角边勾起了一丝笑意,放下了手中的大弓,看着这个偷袭者给自己五步之外的这一箭,射得飞腾而起,落到了三四步之外,又重重地砸到了那吊篮之上,最后腾起一片烟尘,沉寂不动。 周围爆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几个亲兵们一边鼓掌,一边笑道:“赤特哥神箭,这小子还不如刚才摔死的好!” “就是,一箭穿心断骨,这家伙的五脏,已经烂透了吧。” “赤特哥,上去取了此獠的首级,这回他是给你一箭毙命,就是你的战功啊。” 徐赤特笑着掷弓于地,准备去抽身边的那把刀,但是,所有人的笑声突然间全部消失了,徐赤特看着那个刚才叫自己去收首级的军士,这个军士如同给人施了定身法一样,就那样站在原地,张大了嘴,手指着前方,一动不动,仿佛是看到了鬼怪一样,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徐赤特不满地说道:“你小子,是活见了鬼”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了这个军士手指的方向,一瞬间,如同给雷击一般,他也是给雷得石化当地,下巴都要惊掉到地上了,因为他看到,刚才明明给自己一箭穿心的那个络腮胡子,这会儿又已经站了起来,胸前插着那杆长箭,却仿佛没有射在他身上一样,就这样继续向前伸着双手,直指徐赤特,嘴角边流着紫黑色的血液,隔了十步都能闻到这股腥臭之味,一步一步,就向徐赤特走来,而在他的身后,吊篮里的另一个三十余岁的妇人,也跟他一样,状若厉鬼,毫无生气,浑身上下长着绿毛,黑色的指甲尖厉如刃,抬着手,就这样往前移动着。 徐赤特猛地抄起了大弓,对着这个已经离自己不到七步的络腮胡子,就是一箭,“噗”地一下,这一箭再次射中了这个“人”的腹部,一条大口子在他的腹部闪现,腥臭的紫黑色血,连同他已经变黑的肠子,从这道口子哗啦啦地往外流,可是这家伙就跟没事人一样,仍然继续地向前行走,前伸的如匕首一样的黑色指甲刀,已经离徐赤特的脸不到三步之遥,仿佛只要一发力,就能够到。 ===第二千七百二十六章 熊熊烈火焚残躯=== 徐赤特的心底里腾起一股极至的恐惧,仿佛是一股寒冰,把他定在了当地,他身经百战,杀人无数,但这种白日见鬼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这让他几乎无法行动了,眼睁睁地看着那散布着腥气的指甲,离自己的眼睛,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而那腥臭的味道,直钻徐赤特的鼻子里,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仿佛这股子腐烂的,来自地狱的,充满了死亡的味道有什么魔力,把徐赤特都生生定在了原地,明明是利刃在手,却是根本无法挥动一下,两脚也粘在了地上似的,不能前进分毫。 徐赤特闭上了眼睛,他已经失去了抵抗,甚至是逃跑的勇气,满脑子只剩下了一件事,早点解脱吧,不要再面对这可怕的怪物! 一阵劲风从徐赤特的耳边闪过,伴随着一股大力,击在了他的胸口,他只感觉到整个人腾空而起,飞向了后方,他在空中睁开了眼睛,只见刘裕那魁梧的身形,从自己的身边闪过,而斩龙刀的锋刃,如同雪亮的闪电,迅速地划过了对面的那个络腮胡子的脖颈,他的脖子上喷出了一股黑血,如同那中药的药汁一样,腥臭难闻,洒得这方圆十步之内,到处都是,而那个了无生气的脑袋,被这黑血所喷顶,直上半空,再重重地落到了地上,两只白花花的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自己,甚至嘴角勾了勾,露出了诡异一笑。 可是这具尸身,即使是头断了,身子仍然没有停下,本来向前伸直的,那指甲如黑色匕首般的手,突然迅速地向右一扫,指风划过,虎虎生风,仿佛是五把利刃横扫,这一下,徐赤特终于想象得到,刚才自己背上挨的那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刘裕猛地一个旋身,闪在了一边,那五指黑爪,从他的右肋之下不到五寸的地方划过,甚至可以看到有几片精钢甲叶,被这爪风横扫之力,给震了下来,没有击中刘裕的这具无头尸身,就这样在原地漠无目的地左右乱抓,甚至左手如电般地伸出,直接插进了在后面慢慢靠近的那具行走妇人的肚子里。 周围的人群爆发出了一阵惊呼之声,这两具如僵尸一般的怪物,就这样对着对方的残躯,你一爪我一掌地互相攻击起来,黑色的,腥臭的汁液从它们的身上体内不断地流出,染得这地上都一片黑色,甚至超过了那些抹于地上的淤泥之恶臭,几只蚯蚓吃力地从河泥里钻出,刚一露头,就给这些黑色的汁液所淋到,顿时就肉烂皮翻,化为一滩血水。 刘裕的眉头紧锁,看着这两个怪物在这样互掐,终于,当两具残躯都给撕得不成形状,内脏与腐肉流得满地都是之后,两具躯体终于无力地倒下,而手还在对方的胸腔和腹腔里又抓又抠。 刘裕摇了摇头,捡起了地上落下的一个火把,那是刚才点起这道地垄沟所用的,几个军士终于反应了过来,摸出身边放着的几罐火油和硫黄包,泼向了地上的残躯,刘裕把火把扔了上去,只见一团火焰冲天而起,这两具腐烂的身体,还在火焰中翻滚,挣扎,甚至还吃力地想要站起来,终归是因为受损太重,还是趴了下去,最后一动不动。 四周已经在各处站起了数百个这样的怪物,庾悦的惨叫声和惊呼声传进了刘裕的耳中,伴随着他一路奔来,惊魂未定的表情:“大,大帅,不好了,这些,这些妖物是什么?!” 刘裕沉声道:“大家不要慌乱,这些是妖贼用药物制造出来的长生人,又叫鬼兵,他们已经是死人了,但受了邪药的控制,可以起来继续杀人,它们的血有毒,身躯如同钢铁,非利刃不得入,如果没有宿铁刀或者是精钢槊尖,不要去攻击它们!” 庾悦哭丧着脸,指着周围那些如同僵尸般行走的长生人,说道:“那,那难道拿这些怪物没有办法了吗?” 刘裕一咬牙,向前两步,拿过一个军士手中,那槊尖银光闪闪的长槊,正是精钢槊尖,他看准了左边十余步外,一个正在张牙舞爪的长生人,用力一掷,这一槊穿背透心,把这怪物整个钉在了地上,它的两只魔爪在拼命地挥舞着,想要去够身上的那把槊,却是怎么也够不到。 一边的军士们发出一阵欢呼,如法泡制,往这长生人的身上扔起引火之物,然后,十余根火箭就射向了它的身躯,很快,在腾起的火光中,这具躯体就慢慢地停止了扭动。 刘裕大声道:“看到没有,跟这怪物保持十步以上的距离,想办法把它钉在地上,或者上去砍掉脑袋,这样可以阻止怪物,再加以焚烧,就可消灭,不要给他们的毒血或者是黑爪抓到,那些都有剧毒,只要中了,小命不保。” 而在远处,沈田子正指挥着几十名吴地轻兵,去围攻三个行走的长生人,十余名剑士轮番上前,或跳跃攻击,或滚地削砍这些怪物的下盘,但是之前已经战斗过很久,锋刃多卷的刀剑,却是难以刺入这些怪物那坚硬,如同钢铁般的残躯,甚至砍其双腿的三把长剑,有两把都从中间崩了刃,生生折断。 一个剑士直冲上前,一剑刺出,直接刺进了当面一个黄发长生人的前胸,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正要欢呼,却只见对面的这个怪物毫不为意,似乎这一剑根本就不是刺在他身上一样,一手抓住了这个剑士握剑的左手,而它的左爪闪电般地探出,五爪直伸,不偏不倚,一下子插进了这个剑士的胸膛。 杀人不眨眼的吴地剑士们,个个给这一变故吓得魂不附体,他们虽然很多都参加了孙恩之乱,但长生人这种可怕的东西,还是第一次在战场上见到,只见这个黄发的长生人眼中突然泛起一道黑手,黑爪一搅一撕,右手也是猛地一发力,这个剑士持剑的右腕,就跟一段枯枝一样,给生生拧下,断腕带着长剑,还插在这长生怪物的胸口。 ===第二千七百二十七章 鬼兵突击王妙音=== 这个倒霉剑士的胸口也给开了膛,七八根断掉的肋骨,直接倒刺出胸腔,而五脏六腑,纷纷滑出他的体内,只这一瞬间,就已经完全变成了紫黑色,而那黑爪之上抓着的心脏,还在微微地跳动。 即使是凶悍狂暴如沈田子,也给这长生人怪物那可怕的杀戮方式吓得魂不附体,连拿着大锤的手,都在微微地发抖,那个长生怪物把手中握着的心脏,狠狠地握爪一捏,“叭”地一声,黑血四溅,微微跳动的心脏,顿时就变成了一堆紫黑色的碎肉,散得到处都是,而那剑士被开了膛的尸体,也无力地落下,瘫倒在地上。 沈田子身边的两个亲卫,声音都在发抖:“三,三哥,这,这回怎么办?” 沈田子同样是上下牙关都在打架,仿佛置身于零下二十度的冰窟之中:“我,我,我,我不知道!” 一阵强烈的破空之声响起,扑面而来的热浪,让这些吴地剑士们不自觉地后退几步,只见几十根燃烧着的火箭,射在了这些长生人的身上,可是,这个长生怪物身上那到处流淌着的腥臭的脓血,如皮屑般边走边落的腐烂肉块,却是把多数的火箭直接浇灭,并没有象一般军士中了火箭后,整个人的衣物都会燃烧起来,变成一个人形火把的模样。 沈田子正一皱眉头,却只见三四个火油罐子,狠狠地砸到了这个黄发长生人,还有身后的两个长生怪物的身上,顿时,这三个行走的怪物,就变成了三个人形火堆,从头到尾,全身上下,都包裹在熊熊的火焰之中,但是他们还是自顾自地向前走,周围的剑士们,本能地向着四处散开,离他们至少十步以上,终于,在走出了二十多步后,这三个长生人,一头栽到到了地上,烈焰之中,还能看到他们吃力地向前想要爬行,可不出三步之后,就彻底不动了,全身的护甲,衣服,连同他们的皮肉,都化为灰烬,只剩下了一个焦黑的骨架。 刘裕站到了沈田子的身边,刚才就是他带着朱龄石等三十余名箭手,以火箭击杀了这三个长生人怪物,朱龄石的面色凝重,喃喃道:“想不到,洛阳之战十几年后,这可怕的长生人怪物,再次出现了。” 刘裕点了点头,看着惊魂未定的沈田子,说道:“此物就是以前天师道谋反之时,用药物给人服下,让人变成刀箭难入,不人不鬼的怪物,名叫长生人,你可能也听说过。” 沈田子咬了咬牙:“以前那天师道是逼着新入伙的成员,生吃那些给他们俘虏的官员和军士,然后让人喝符水,贴咒条,说是信天师,得长生,没想到,他们居然还会弄出这样不人不鬼的怪物!” 沈云子的声音也在后方响起:“听说,是因为当年这种让人变成长生怪物的药丸太过难得,数量有限,因此无法大量使用,而前会稽太守王凝之,也喜欢用这邪术,一次性地让会稽城中上万百姓服下了此物,名为鬼兵,想要对付孙恩的军队,却因为给人偷换了一味药物,上万鬼兵当场死亡。这些世家和邪教徒,为了自己的一已之私,丧尽天良,不惜牺牲无数人的性命,变成这样的怪物,如果抓到炼制这些怪物药丸的家伙,不管把他们碎尸几万段,都是罪有应得!” 刘裕沉声道:“兄弟们,将士们,我们这一战,不单是为了驱逐胡虏,也不止是为了建功立业,我们要消灭黑袍这样的人间至恶,让这些把人变得不人不鬼的邪术,再也不出现人间。这些长生怪物,非精钢武器不能刺入,寻常刀剑就不要上去攻击了,分散开来不要给他们碰到,几人一组配合杀灭,最好是用精钢长槊刺击,将之固定于地,然后引火焚烧,如此方可消灭。田子,象你这样上去肉搏的打法,是不行的,保持距离,找机会火焚,才是王道!” 沈田子咬了咬牙:“明白了,大帅,我这就去把这个打法告诉其他部队。” 刘裕的耳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之声,那是四周里的其他各部在跟这些怪物混战时,不得其法,不断有有军士惨死在这些怪物的利爪与钢牙之下,刘裕沉声道:“如果没有足够的火油,就想办法把这些怪物引到一起,让他们自相攻击,这该死的药丸一般效力只持续一个多时辰,时间一到,自会脱力而亡,把这些飞进阵中的长生怪物全部消灭。” 正说话间,只听到高台之上,传来一阵恐怖的磨牙之声,而剑风的声音,配合着王神爱的声声娇叱,也传了过来,刘裕的脸色大变,转身就向着帅台上奔去,斩龙刀倒提在他的手上,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前行,就算当年在淝水之战时,冒着秦军的飞石与弓箭,从那唯一一道浮桥上飞驰而过时的速度,也不及现在,因为,他的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件事:“妙音有危险!” 刘裕的身后,将士们的惊呼声和他们的脚步声也同时响起:“不好,保护皇后殿下,她有危险!” 可刘裕仍然是冲在最前面,冲得最快的一个,他顾不得一级一级地走这帅台下的斜梯,几乎是用了纵跃的办法,几级一跳,最后冲天而起,左手的扎心老铁已经抄在了手中,伴随着他的断喝声:“妙音快退!” 就在刘裕准备出刀的一瞬间,他却惊奇地发现,这帅台之上的格斗,似乎已经结束了,王神爱静静地站在帅台的一角,手中握着一把精光闪闪的古剑,看着地上一具已经给大卸几块的躯体,可不正是无双? 无双的脑袋落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王神爱,漆黑的牙齿,在不停地咬着,仿佛是想要去啃食王妙音,而两只齐肘而断的断臂,在她倒地的躯干边上,还在五爪不停地抓挠着,时不时地往前动上两下。黑色的污血染得这个台子上到处都是,一股死亡与腐烂的气息,中人欲呕,但是刘裕现在无比地确定:妙音,安全了! ===第二千七百二十八章 忘情相拥万军中=== 刘裕飞身上前,直接挡在了王妙音的身前,她整个人就象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地楞在了原地,手中的古剑之上,黑色的腐液顺着血槽,滴滴下落,而她握剑的手,也在微微地发着抖,即使是如此一个镇定而沉着的女中诸葛,谍报王者,也在第一次面对如此可怕的长生怪物时,心灵上受到了上万点暴击,也难怪,即使是沈田子这种武夫悍将都给吓得几乎不能动弹,王神爱,她毕竟是个女子啊。 无双的脑袋上,牙齿狠狠地咬了几口,终于合上了,而那充满了仇恨与愤怒的眼睛,也缓缓地合上,刘裕咬了咬牙,抬手一扔,一个油罐子,就在这散乱一地的几具躯体残片上打碎开了花,硫黄和硝石,混在火油之中,染得这具残躯到处都是,而刘裕的手中飞快地用斩龙刀划过了一块火石,几点火星迸出,落到了这堆火油之中,顿时,就腾起了冲天的火焰,烧得那些残躯碎肉,如同架在火堆之上的牛羊肉串,发出了焦糊的怪味。 刘裕紧紧地扶着王妙音的肩头,看着她失神的眼睛,大声道:“妙音,你醒醒,你看着我,我是刘裕啊。” 王妙音突然大哭了起来,一下子钻进了刘裕的怀里,如梨花带雨一般,这一刻,她不再是大晋的皇后,也不再是那智计百出的谢家贵女,而只是一个给吓坏了的,无助的小女子,终于可以钻进一个可以保护自己的男人怀里,再不顾及这里是何时何地,有何后果。 刘裕本能地想要推开王妙音,但耳朵里却是钻进了她的声音:“你去哪儿了?我的裕哥哥,你又把我扔下来了!我一个人在这里,怕得要死,那个,那个无双,不,那个怪物,她,她就这样从那个洞里钻了出来,就象,就象是从坟墓里钻出来的死人,她,她浑身上下都在躺着脓血,就这样,就这样向我逼过来,我,我不想杀她,可是,可是她突然跳了过来” 庾悦的声音从台下响起,这个世家公子哥儿,居然是跑的最快的一个,得益于他身上没有沉重的盔甲,又刚才一直躲在帅台底部,找机会对着那些长生怪物放箭,因此,他第一个跑上了台,嘴里却还嚷着:“皇后殿下,我来救驾了,我来保护” 而他那张给汗水冲得一道道印子,抹满了白色粉末的脸上,顿时就僵住了笑容,因为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刘裕与王妙音就这样拥在一起,刘裕的目光里充满了怜爱,轻轻地说道:“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妙音,我在这里,我说过,我永远会保护你的” 而他一边说,一边对着庾悦摆了摆手,嘴角微微勾了勾,庾悦马上反应了过来,转身就向着台下跑去,他的额头上汗出如浆,还在消化着刚才自己所看到的场景,回头一看,几十上百名将士,正在奋力地冲上高台,庾悦连忙伸开了双臂,挡在了众人的面前,说道:“没事了,刘大帅已经消灭了那个,那个怪物,这会儿,这会儿正在向皇后殿下汇报军情呢,他要我,他要我等都回去坚守岗位,尽早地,尽快地消灭这些怪物!” 朱龄石咬着嘴唇:“我等职责所在,这时候要护卫大帅,护驾皇后,庾参军,请你让开,我们要亲自见到大帅。” 沈田子也沉声道:“就是,我们要当面听大帅的军令。” 刘穆之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响起:“龄石,田子,你们暂且先退下,这里有我。” 朱龄石和沈田子等人连忙向着刘穆之行礼,在这个地方,他是军中地位资历最高的人了,刘穆之的脸上肥肉跳了跳,看着庾悦,说道:“你确定大帅和皇后在上面,安全无事吗?” 庾悦连忙点头道:“我非常确定,他们没事,有个怪物想要爬出来偷袭皇后,已经给大帅解决了,而现在” 刘穆之摆了摆手:“很好,大帅现在正在向皇后汇报战局,请示下一步的安排,我等没什么可以担心的,各回各位吧。” 王镇恶突然拨开人群,挤了上来,他气喘吁吁地说道:“现在,现在前锋那里也有上百这样的怪物出现,有传令兵来报,刘冠军被一个怪物抓伤了,前方几乎陷入了大乱,刘冠军请求大帅马上亲临援救,要是再迟点,就来不及啦!” 刘穆之的脸色一变:“什么?阿寿受伤了?这怎么可能呢?他应该知道对付长生怪物的打法啊。” 王镇恶急得一跺脚:“我说胖长史,别耽误时间啦,此事必须要马上禀报给大帅,只有他” 刘裕的声音,在帅台上响起,带着镇定和威严:“镇恶,不要急,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裕那高大威猛的身形,出现在了帅台的边上,面带微笑,却又有一股不言自明的威严,所有人都喜形于色,齐齐地行礼道:“参见大帅。” 刘裕微微一笑,目光落到了庾悦的身上,他有点不敢抬头,躲闪着刘裕的目光,只听到刘裕笑道:“庾参军,你这回第一个来救驾,辛苦了,皇后殿下刚才特地颁下懿旨,说感谢你来保护她呢。” 庾悦咽了一泡口水:“为皇后和大帅,为大晋效力,我庾悦粉身碎骨,万死不辞!” 刘裕点了点头:“刚才你也看到了,有怪物突然爬出来袭击王皇后,幸亏我没有来晚,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但皇后殿下毕竟受了点惊吓,需要缓缓,现在她不便见过诸位,请我传话,让大家各自回去值守岗位,尽早消灭这些怪物,稳定内部。” 所有人齐声应诺,刘裕看向了王镇恶:“镇恶,你说前锋的刘冠军派传令兵来求援,此人何在?” 王镇恶微微一愣,转而回头看起身后,讶道:“方才,方才情况紧急,我见他背插鸿翎,前军亲兵的打扮,仓促间也没有看他的腰牌,只听了他的口述,就来汇报了。” 刘裕的眉头一皱:“事情不对,若是此人真的是传令兵,应该会主动跟你而来汇报,甚至,这等重要军情,不见我面,也不该向他人汇报啊,有问题!” 一个女子放肆的笑声从身后的帅台传来:“是有问题,不过,你知道得太晚啦,刘裕,看看我是谁!” ===第二千七百二十九章 英魂索命恩怨毕=== 众人全都脸色大变,他们几乎是同时转头看去,只见一个满头都是小辫的绝色女子,一身晋军小卒的打扮,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正横在王神爱的脖子上,而王神爱的脸上神色仍然很镇定,虽然脸上还是遍布泪痕,但这会儿,命在人手,反而恢复了作为一个皇后的威严,看着刘裕等人,秀眉倒竖,沉声道:“刘车骑,本宫一时不慎,被贼人所制,你们不要以我为念,更不要接受这个胡虏的任何要求!” 刘裕咬着牙,看着那胡女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贺兰敏,居然是你!我就知道,那个在山里水源中下毒的巫婆,一定是你!” 化妆成贺兰敏的明月哈哈一笑,心底里不住地为自己的双重欺诈成功而得意:“知道了又如何?刘裕啊刘裕,你不是想让人来杀我吗?哼,看看现在,是谁杀谁?!” 朱龄石恨声道:“原来,你就是著名的魏国夫人,贺兰部的巫女贺兰敏,号称以美色搅乱半个天下的红颜祸水。我们大晋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出手制住我家皇后,你究竟想要什么?” 明月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我的师父可是黑袍,而我,也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使徒,我在魏国失手,儿子被杀,这天下之大,已无容我之处,不投奔我师父,我还能投奔谁?可笑你们这些晋人,不知死活,不自量力,居然想与我师父为敌,现在,你们败局已定,早早地放仗投降,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王妙音突然笑了起来,身子也在微微地抖动着,明月的刀刃离她的脖子太近,连忙向外松了半寸,怒道:“你不要命了吗?” 王妙音收住了笑容,冷冷地说道:“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贺兰敏,我只笑你表面聪明,实际上却是愚不可及,你以为,你为黑袍卖命,他就会护你一辈子?你在北魏失手,实际上已经没了利用价值,这次在山中水源作法下毒,更是天怒人怨之举,一旦暴露,黑袍就会把你杀了去平息众怒,而这次让你混进阵中,伺机刺杀刘车骑或者是我,也是九死一生,必无生理的任务,他要的,是借我们的手,取你的性命!” 明月厉声道:“一派胡言!这次我依了他老人家的话来行动,一切都是那么地顺利,他,他可是从天空袭,派了长生人来攻击你们,你们这些凡胎,又怎么可能挡得住?” 王妙音冷笑道:“你自己看看?!” 明月的脸色一变,放眼看去,只见帅台的四周,到处是东一堆,西一堆的火焰,那都是长生怪物们给将士们用刘裕所传授之法,分头捕杀,焚烧后的残躯,而沈林子,徐赤特等人,正指挥着部下,拿着渔网,套索等物,把这些怪物们直接套上,然后上前用长槊把身体刺穿在地面,再泼油燃烧,那些可怕的怪物,被烈火焚身时,发出的那种凄厉恐怖的哀号,在四周回荡着,却是很快就淹没在将士们一阵阵的欢呼声中。 明月不可思议地摇着头,她曾经亲眼见过这种长生怪物在训练后手撕杀手时的可怕,却没有想到,如此恐怖的东西,居然就这样给刘裕破解了,眼看四周还站着的长生怪物已经越来越少,她定了定神,咬牙道:“不过是防住了师父的一次攻击罢了,有什么了不起,我大燕的精兵强将是你们的几倍,就是踩,也能把你们给踩死了!” 刘裕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贺兰敏,我真为你感觉到可悲,作为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女人,一次次给人利用,一次次给人出卖而不自知。就算如你所说,这长生怪物有多凶残,能粉碎我军的抵抗,可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明月的脸色一变,说不出话了,刘裕继续上前一步,沉声道:“你师父真正想要的,是借我军的刀,来取你的命,也许因为你哥现在还统领大军,他不敢这样公开地杀你,但是如果让你死在阵中,谁也说不出不是。让你跑到这个地方,然后把长生怪物空投到这里,你觉得,你师父是想要我的命,还是你的?还是,两条都要?!” 明月已经有些错乱了,开始步步后退:“不,不是这样的,他,他是不会骗我的,不可能” 刘裕冷冷地说道:“我们北伐军的每个人,从我到王皇后,再到每个将士,都做好了必死的准备,不可能受你的任何要挟,你以为支持了皇后,就能逃出去?就能要挟我?不要说是劫持,她,就算你是刺杀了我,我的身边还有副将,还有参军,还有长史,他们每个人都能代替我来指挥,大晋的每个将士,都会战斗到底,岂是你一个卑鄙的刺杀,就能解决的?” 明月开始尖叫起来,她不敢面对刘裕那步步逼近的凛然气势,手中的短刀,已经在发抖了:“你,你要是再往前,我就杀了她!” 王妙音哈哈一笑:“你杀啊,我是大晋皇后,上战场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必死的觉悟,我死之后,大晋百姓都会为我哀悼,千秋万代会传诵我的美名,可是你有什么?一个人尽可夫的,一个背叛夫君的奸妃,一个毒害生灵的巫婆,还是,一个自寻死路的刺客?!” 明月的眼中恐惧之色越来越深,步步往后,突然,一样东西顶到了她的后背,她心烦意乱,对着身后那插满了箭的孟龙符尸体大吼道:“你这死鬼,是要找老娘索命不成?” “噗”地一声,一把闪亮的刀,直接从她的后腰刺入,正来自于“孟龙符”的右手,而孟龙符的脸,却是换了一副尽是大胡子的黑脸,却是冲她做了个鬼脸:“没错,你说对了,贱人,老子就是索你命的!” ===第二千七百三十章 悍女自毙香魂散=== 王妙音一个闪身,顺便右手的玉指准确地戳中了明月的持刃右臂的内弯,本因为给一剑刺穿而乏力的她,这回再也握不住这把匕首,倒了下来,而一张人皮面具,随着她的倒地,飘然而落,明月那张秀丽绝伦的脸,也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刘裕大步上前,站到了王妙音的身边,一脸的关切,紧紧地看着她的粉颈:“你没事吧。” 王妙音嫣然一笑,抹了抹自己的脖子:“没事,她应该不是真正地想杀我,而是想劫持,所以,没用刀刃紧贴上去,我刚才笑时故意晃动身子,就是要看看她的反应。” 说到这里,王妙音摇了摇头,看着在地上捂着自己腹上的伤口,眼中开始渐渐失神的明月,叹道:“你趁我刚才一时失神无助时,从后方偷袭制住了我,现在给丁督护以同样的方式一击毙命,可谓报应不爽。而且,你不是贺兰敏,为何要扮成她的模样,你又是什么人?” 明月的嘴角边流着鲜血,一动不动地看着背后刺他的那个“孟龙符”,只见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脱掉了插满箭杆的甲胄,揭下了脸上的一张面皮,那是一员身高九尺,如同人熊也似的巨汉,可不正是刘裕的贴身护卫,有北府第一猛士之称的猛牛哥,丁旿丁督护嘛。 明月咬着牙:“你,你是何人?居然,居然可以在这里扮个死人这么久。” 丁旿冷笑道:“我姓丁名旿,京口人士,现任大帅的贴身护卫,白直队督护,你这妖女,下地狱时,可要记好我的名讳,以后要索命,也不要找错了人!” 明月长叹一声:“罢了,当了一辈子的谍者,却居然栽在你这样的粗汉手中,这是我的命。我不恨你们,你们这些北府军杀我,只恨我被派我来的人出卖,最终送了性命!” 刘裕看向了丁旿,沉声道:“猛牛,让你一动不动地在这里呆了这么久,真够难为你的。” 一边的庾悦睁大了眼睛:“怎么会这样,那孟将军的尸首” 刘裕平静地说道:“本来我是准备着黑袍亲自突阵,在这里与我决斗,而猛牛可以在关键时候出手一击,他穿的是猛龙战死时的甲胄,而那些箭,也确实就是当时射在猛龙身上的,只是没有料到,这样的布置,没有用在黑袍身上,却用在了这个厉害的杀手,明月的身上,也不算亏。” 丁旿的脸上闪过一丝惭色:“对不起,大帅,当时这个明月劫持了王皇后,我开始没来得及救援,后来她退到我身前时,为了救王皇后,我只能痛下杀手,这一剑是致命伤,她活不了多久,你和胖长史有什么要问的,赶快问她的。” 刘穆之点了点头,上前一步,看着奄奄一息的明月,说道:“原来你就是明月,黑袍座下的顶级杀手,久仰了。现在你这个样子,一剑断肠裂肝,我不想骗你,你是活不成的,但我可以给你一颗极乐丸,让你速死,也可以好好地安葬你的尸体,不至于枭首裸尸,何去何从,你自己选吧。” 明月闭上了眼睛,也不看刘穆之:“不用浪费时间了,要杀要剐,枭首裸尸,随你。我们当谍者的,就是这样的命。” 刘穆之转头对着身后的众人们说道:“大家全都退下吧,这回你们应该放心了,战斗还在继续,快去你们的岗位上。” 刘裕点了点头,对王镇恶说道:“严密防守帅台周围,刚才那个传令兵必是敌人细作,肯定也还有其他漏网之鱼,给我在中军和前军那里到处点烟放火,让众军轮流惨叫,把各处的军旗放倒,作出一副乱成一团的样子。通告周围诸军,让他们严守岗位,不管什么情况都不许擅离一步,违者,军法从事!” 王镇恶连忙抱拳行礼,然后匆匆而去,刘裕看着胡蕃,笑道:“胡子,过一刻钟,给我把帅旗给射下来,我要让黑袍看个真切。” 胡蕃的眉头一皱:“那我方的将士就不会” 刘裕摆了摆手:“所以等一刻钟,让镇恶的传令到达各部,既然黑袍用了这么多招数想要攻击我这里,那咱不能让他失望,对不对。” 说到这里,刘裕转头看向了明月,只见这会儿的功夫,她已经疼得满头都是汗水,那断肠裂肝之痛,绝非常人所以忍受,每一次的呼吸,都会让她五内欲裂,牵扯伤处,一的血就从伤口往外涌,在这个世上的每分每秒,对她都无异于十大酷刑的折磨,能求速死,就是她这会儿唯一的心愿了。 刘裕叹了口气:“虽然我们是死敌,但是作为一个女子,能有如此坚强的意志,不求饶不叫疼,我刘裕佩服。明月,你我只在彭城戏马台上见过一面,那时候我还不知道黑袍的存在,但这次,你明显是给他出卖了,他要你过来,就是送死的,我们刚才就说过,你全无生还的机会,只是为了制造混乱,给他突击创造机会。士为知已者死,这点没错,就象这些空降的兰花暗卫,他们是为了救出慕容兰,他们的主人而牺牲,这让人敬佩,可是你为了一个让你送死的主子,现在还要受这种苦痛,值得吗?” 明月睁开了眼睛,看着刘裕,冷笑道:“杀手谍者的心思,你永远不懂。我恨,我恨派我来这里的人,但我,我也知道,这,这是我的宿命,他救过我,给了我,给了我几十年的温暖,我,我不怪他。只恨,只恨此生,我,我跟他有缘无份!” 王妙音的眉头一皱,她看出明月的肚子上一阵阵地血涌而出,脸上也已现回光返照之色,她沉声道:“你扮成贺兰敏,显然不可能是黑袍的指使,派你来的人,究竟是谁?” 明月惨然一笑,突然不知哪来了一股劲,猛地用手插进了自己的腹腔,生生地扯出了自己的肠子,用最后的力量吼道:“想知道吗?跟我一起下地狱!” ===第二千七百三十一章 心神大乱被偷袭=== 在场的数人都给这明月最后的疯狂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那清秀的脸上还挂着一丝狂笑,就此表情定格,而血淋淋的手上,生生地扯着一截断肠,刚才她这最后的一下竟然是如此地用力,以至于把肠子都生生拉断,五脏六腑从她的腹部,那个已经开放型的伤口中不断地流出,连同那女性独有的孕育器官,也给直接扯了出来,仿佛是一只给生生开了膛的母羊一般,惨不忍睹,亦不足以形容这一下的悲烈。 王妙音叹了口气,站起身,不忍地扭过了头,刘裕的眉头一皱,对一边的丁旿说道:“猛牛,把这女人的尸体处理一下,先盖起来,放到台边,可能后面我们还有用,这里我要指挥作战,不过,不要枭首虐尸,打完仗后,给口棺材,让她入土为安吧。” 丁旿点了点头,拿起一块角落里的毡布,把明月的尸身卷起,放到了帅台的边上,然后丁旿就走下台去,几个护卫奔上台来,又是洒水又是抹上香灰,很快,地上的那些尸块和鲜血,就给清理了干净,而原来那无双爬起来的大洞,也给两块大木板盖上,一切看起来,都跟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平复如常。 当这些勤务军士们行礼离开后,刘裕看着那仍然竖在胡床之上,插满了弓箭的孟龙符盔甲,轻轻地叹了口气:“看来我们的敌人也是刚烈过人,不在猛龙之下,与这样视死如归的敌人作战,真的是我不愿意的事。”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我倒并不这样认为,就象刚才妙音所说的,她应该是给出卖和背叛了,心如死灰,才会选择速死,而且,派她来的人,绝不会是黑袍,不然她没有理由再去隐瞒。” 刘裕的眉头一皱:“那她过来是为了做什么?这些空降的长生怪物是黑袍所派,别人不可能知道有这样的杀招,如果不是黑袍派她来,就说明这个人未必是真的想要她死,而且,她上来就是对妙音出手,目标并不在我,难道” 王妙音点了点头:“是的,我想,她是想挟持我,以要挟寄奴,甚至,可能她的目的就在我的身上,最后想趁着混乱绑架我而退,只是,四周都是长生怪物,她不敢也不相信自己能带着我撤离,于是改为要挟,想要寄奴送她带着我出去呢。” 刘裕点了点头:“应该就是这样了。真正让她绝望的,还是派她来的那个人,其实不管有没有长生怪物,我们都不可能放她离开,直到最后,她才知道自己其实就是来送死的,万念俱灰,信仰破灭而已。不过,到了最后,她也没有出卖这个人,想必跟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啊。” 刘穆之沉声道:“这个明月之前就入过阵,显然是给黑袍派去了后军,这是刚才沈家兄弟告诉我的,他们在后军几乎就击杀了这个女人,但给她捡了条命逃了,没想到她还会再易容潜回来,还要扮成贺兰敏以掩饰她的身份,我想,绝不可能是黑袍想要她做的事,很可能她和她的同伙,已经在策划如何摆脱黑袍的控制了,就算事情不顺,让黑袍或者是黑袍的探子看到,也会以为是贺兰敏所为,回去后让这两人互斗,其心机之深沉,让人叹服啊。” 刘裕点了点头:“这么说来,黑袍的手下也不是都对他忠心耿耿,这个想要控制一切,玩转天下的大魔头,到头来,却落得了个众叛亲离的下场,这一战结束之后,恐怕会有更多的意外发生,不过”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冷芒一闪,看向了右翼的方向:“现在是轮到我反过来布局了,只要黑袍敢入阵,我就叫他有来无回!” 刘穆之轻轻地叹了口气,看着刘裕和王妙音,轻声道:“刚才,妙音会给那明月所制住,究竟是怎么回事?以你的武功身手,是在她之上,就算她偷袭,也不至于给她制住吧。” 王妙音的脸色微微一红,低声道:“说到此事,我现在正烦着呢,其实,其实那无双从洞里爬出后,我,我有点给惊到了,虽然,虽然以前听说过长生怪物,鬼兵这些可怕的东西,但它真的出现在我的眼前,而且,而且是一个我认识的人所变,那种可怕,还是,还是超过了我的想象,就是现在,我的脑子里也全是刚才的样子,与之相比,明月都没这么吓人了。” 刘裕点了点头:“我当年初见此物时,也吓得迈不开腿,这种就不应该是人间该有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妖邪,能丧尽天良,弄出这东西来!” 说到这里,刘裕突然意识到有些欠妥,毕竟当年王妙音的亲生父亲,作为朱雀的王凝之也这样搞出来过数万鬼兵,自己这一下,等于骂了王妙音的爹了。 王妙音看着刘裕有些尴尬的样子,平静地说道:“我爹当年也丧尽天良,后来的结局,大概就是上天注定的惩罚,寄奴,不必讳言,现在我娘天天吃斋念佛,就是为他消业赎罪,希望这世上如果真的有轮回的话,能多少减轻点他的罪孽。” 说到这里,王妙音轻轻地叹了口气:“虽然我借了手中的家传古剑之力,把无双变成的长生怪物,断首削臂,但是这东西仍然想要抓我,咬我,这太可怕了,我一时失了神智,躲在一边,若不是寄奴冲上来,挡在我的面前,只怕我都有可能吓死过去了,后来,后来我一时把持不住自己,竟然,竟然”说到这里,她粉脸通红,低头不语。 刘穆之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怪不得庾悦会是那副表情,你们一时忘情,有亲昵相拥之举,却给他看在了眼里,事后妙音你心中慌张,不知所措,这才会给明月趁机偷袭得手,是这样的吧。” 王妙音的秀眉轻挑:“你都知道了,我现在只想问问,此事后面如何解决,要是给庾悦传了出去,后果不堪设想,穆之你有好的办法化解吗?” ===第二千七百三十二章 治人道术孰可取=== 刘穆之勾了勾嘴角,看了刘裕一眼,说道:“寄奴,此事你准备如何处理?” 刘裕叹了口气:“难道,你们是想杀庾悦灭口吗?” 王妙音咬了咬牙:“寄奴,这是最后的手段,如果庾悦管不住他的嘴,或者是以此来要挟我们,那就得用这个办法了,盯着你我之间的关系想做章的可是大有人在,上次刘毅就无中生有地用那个女史箴图来逼我交权,这次我以皇后之尊随军出征,私下里有非议的也不少人。若是庾悦把此事大肆宣扬,那你我的名节是小,你的大业,几万将士浴血苦战换来的成果,都可能毁于一旦啊。” 刘裕淡然道:“我认为庾悦不会轻易声张此事的,就算声张,也没什么关系了,没人会信他。” 王妙音的秀眉一蹙:“寄奴,在这种事上不要如此托大,庾悦这种公子哥儿,最喜欢喝多了就风花雪月,语及他人的丑事,你对这些世家子弟的禀性,恐怕还不够了解。” 刘裕摇了摇头:“我想我很了解,他们确实喜欢言人是非,但不代表没有脑子,对于掌权的人也敢随便编排,如果庾悦真有此意,刚才就不会转身去阻止别人上台的。所谓捉奸拿双,如果没有人证的情况下,自己乱开口,那一定会给我当成妖言惑众处刑的。” 王妙音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听你这么一分析,好像还真是这样,说来也怪,庾悦此人,一向在世家子弟中以大嘴巴,好搬弄是非而著称,怎么这回从出征以来,倒是象转了性呢。” 刘裕微微一笑:“我说过,庾悦不傻,他是个标准的世家子弟出身,但现在庾家败落,庾楷死后,他就成了庾家的当主,也不想家族就此没落,所以想要借着新兴的京八兄弟们的势,东山再起,以前他是跟着更亲近世家子弟的刘希乐,但是当年的烧鹅之仇,让希乐还是对他不待见,更想提拔谢混和郗僧施,估计庾悦也是跟他翻了脸,才跑到我这里来从军北伐,可以说,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我若是不护着他,以希乐的个性,恐怕就会象我对王愉一样,把他往死里整啦。” 刘穆之笑道:“寄奴看得很准啊,想不到你现在对于这些世家之间的关系的了解,就跟你对打仗的理解一样深刻。” 刘裕叹了口气:“这还不是要多亏了你和妙音的各种情报吗。我现在到了这个位置,要处理的就不止是军事了,跟世家间的相处,世家之间的关系,都是我必须要顾虑到的事,是人都会有错综复杂的关系,尤其是掌握权势富贵的人,一个不小心,也许就会祸及天下,我不能不谨慎。” “杀了王愉之后,大世家普遍对我畏惧,就连谢家,也随着谢混渐渐地掌权上位,而跟我渐行渐远,我也需要庾家这样的高门家族的支持,妙音,对不起,我必须要这样做。” 王妙音淡然道:“这是你早晚要做的事,我娘的年纪越来越大,我又是久在深宫,谢家不可能永远只靠女人来坐这世家首领之位,只是我想提醒你一句,谢家不止谢混这一支,其他的象谢晦,谢灵运都算是年轻一辈中的可造之才,也愿意为你效力,这仗打完后,对于战后的处置,包括对于齐鲁之地的安排,你都可以用上他们。至于庾悦,如果他真有意一心为你效力,那自然不会把刚才的事说出去,但是,我觉得你还是要有制衡他的手段,不能象对穆之,羡之这样完全信任。” 刘裕点了点头:“这点我会注意的。不过,妙音,胖子,我想提醒你们一句,我想要的天下,是堂堂正正,以大道治国,而不是为了满足我的一已私欲,玩弄权术,操纵别人的生死。如果因为别人还没有做的事,只是出于自己的猜忌,就编造罪名,痛下杀手,那我早晚也会变成郗超,黑袍这样的人,变成我最讨厌的人,所以,这样的事,我希望以后你们想也不要想,如果真要对谁对手,那得是罪行确切,以国法杀之才行。” 刘穆之挤出了一丝笑容:“寄奴,妙音她不是这个意思,刚才她也说了,那不过是庾悦真的乱说话后,最后的补救之法,也就是你说的那种罪行确” 刘裕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你们处理事情的这种方式,不管是不是最后的办法,但是只因为别人产生了威胁,可能做一些事情,就要去提前准备消灭,这种感觉真的让我不太舒服,我毕生想要建立的,是一个光明正大的天下,人人可以心怀坦荡,而不是各怀心思,互相防备,随时要对人下杀手。”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了那明月的尸体:“就象这个叫明月的女杀手,虽然不知道最后她跟谁勾结,但几乎可以肯定,她背叛了黑袍,而在背叛之前,她就给黑袍出卖了,如果上下之间,主臣之间,都是这样互相防备和算计,又怎么可能会有真情?大晋这么多年来,一次次地错失北伐良机,弄成现在这样,还不就是因为这种掌权掌军者互相猜忌,内耗不断,以至于痛失好局吗?现在我们掌了大权,以后可能会权力越来越大,我不希望我们也变成他们这样,最后防来防去,反目成仇!” 王妙音轻轻地叹了口气:“寄奴,你总是把人想得太美好,但实际上,人的本性都有自私的一面,不是我们这种早就交心的关系,那多半只是因为利益而来往,就象庾悦,他永远也不可能象你刚才那样不顾命地来救我,你冲到我面前都不出一声,只为了能快那一步,而他离我百步之外就嚷得方圆几里内都听得到,他不过是想让别人知道来救我,来证明他的忠诚而已。” “这样的人,你不得不防,因为只要有人能给出更高的利益,他就会背叛你,本质上,你我都不过是他借着势,向上爬的梯子而已。我刚才没想着要杀他,而是想着靠别的让他畏惧的办法,永远地守口如瓶,而这些,我觉得是你现在尤其需要掌握的。寄奴,不是所有人都会怀你的德,你更需要立自己的威!” ===第二千七百三十三章 落旗布阵待黑袍=== 刘裕一动不动地看着王妙音,久久,才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觉得我灭了王愉满门,这样的行动还不够立威吗?” 王妙音沉声道:“在世家看来,这只不过是你公报私仇,向着当年害过你的太原王氏复仇之举而已,向着那些不一开始就站在京口兄弟一边的高门世家给个警告而已,算不上是立威。反倒是刘毅,为什么这么多世家高门都站在他的这一边?那是因为他控制了这些世家高门在京中,在吴地的产业和庄园地契,跟他合作的他能让其有荣华富贵,与之为敌的就让他一钱不名,世间熙熙,皆为利来,世间攘攘,皆为利往,你要能把你手中的权力,给人好处,也可以随时剥夺这些好处,如此,才能让人为你效力,不敢背叛!” 刘裕点了点头:“所以,你刚才是要我有制约庾悦,控制他庾家兴亡的手段,而不是让我杀了他?” 王妙音轻轻地叹了口气:“上的消灭,是最愚蠢的手段,一旦这样做了,后患无穷,今天你可以这样消灭别人,他日你力量弱小,也会这样给别人消灭,所谓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总比做事做绝要好,寄奴,我希望这个道理你能明白,不止是对庾悦,也是对这次的战后处置。” 刘裕微微一笑:“是我误会妙音了,向你郑重道歉,也许,是因为这几年经历了太多的勾心斗角和背叛,让我有些混乱了。我的死敌,只有黑袍,就算是慕容超,如果他肯投降,我也是可以给他们一条生路的,至于这南燕之地的胡人,只要肯做大晋子民,我也不会对他们加以凌虐,而是会跟汉人百姓一样,分给他们田地,让他们自食其力,保护其生命和财产安全,如此,方能消融这几百年来的胡汉矛盾,最终结束这个乱世。” 刘穆之满意地点头道:“寄奴,你能这样想,真的是太好了,会打天下,还要会治天下,如此才能开启一段新的时代。不过,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这战能生擒黑袍,他有一个可怕而庞大的组织,这个明月显然不是他唯一的手下,只有把这个组织给彻底摧毁,连根拔起,才能开万世太平,不然的话,天下无穷无尽的战乱,是不会休止的。今天他可以操纵燕国与你为敌,明天可能会扶持别的国家和势力,永无宁日。” 刘裕点了点头:“我在这里布下埋伏,作出一副他的空袭和刺杀已经得手,我军陷入混乱的样子,就是为了诱这老贼亲自来袭的,这一战,我真正要灭的,不是这二十万燕军步骑,而是黑袍本人,现在,他所有的套路都已经用出来,是时候让他亲自出马了!” 说到这里,刘裕高高地举起了手,握紧了拳头,而在台下,早已经严阵以待的胡藩,则弯弓搭箭,瞄准了这帅台之上,那高高飘扬的刘字大帅旗。 刘裕的手猛地一松,这一箭离弦而出,不偏不倚,正好射断了旗下系着的绳索,而这面大旗,也瞬间跌落,整个帅台的上方,空空如也! 刘裕沉稳地走到了原来的胡床之上,坐定下来,平静地说道:“现在,我就在这里坐等这天杀的老贼过来。”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了刘穆之,微微一笑:“让铁牛他们做好准备,等我号令,准备出击!” 刘穆之的脸上肥肉也微微地跳了跳:“我想,他们已经迫不及待了吧!” 晋军,后军,巷道处。 慕容兴宗的脸上带着笑意,一边的哈尔赤兴奋地说道:“看,将军,帅旗,刘裕的帅旗倒了!” 慕容兴宗哈哈一笑,在他们这个位置,只能看到那围着帷幕的帅台之上,那高高飘扬的大旗,却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不过他满意地点着头:“很好,看来刚才的那一波神兵天降,成功啦。我就知道,国师用兵,鬼神难测,我们的攻击,把刘裕的中军卫队给调了过来,你看,那些跟我们战了半个时辰的,可是与北府军装备不同,应该是宿卫兵马,嘿嘿,听说这回连那晋国皇后也随军出征,这些兵马是保护她的卫队,连这些人也派上了,可见刘裕手上没兵啦,现在,他的大旗倒了,不论他是死是活,晋军中央的指挥,已经完蛋啦,勇士们,再加一把劲,冲进去,灭了他们!” 随着慕容兴宗的狂笑声,燕军甲骑阵中,一片狂野的鼓角声响起,慕容兴宗身边的两千多铁骑,齐齐地吹响了号角,前方在与晋军缠斗的数千名甲骑,也顿时来了劲,一边高呼着杀戮的口号,一边使劲地抡着手中的狼牙棒,铁骨朵,虎虎生风,这突然而来加强的攻击气势,打得一直在相持中的宿卫军们连连后退,尽管司马国璠亲自拿着一把长槊顶在前面,咬牙咆哮,指挥着身边的诸军们随他一起加力反击,但他们的力量,人数,终究不敌这些力大无穷的俱装甲骑,离了原来的那些刀盾大车,去顶这些骑在马上的铁骑,更是毫无优势,只几个照面,司马国璠的身边就有几十人被打倒,剩下的人,也开始不住地后退。 “彭”地一声,对面的一个甲骑,对着司马国璠扔出了一把手戟,隔着十多步的距离,这一下势大力沉,司马国璠脸色一变,猛地一低头,这奔向他脑袋的一戟,堪堪从他的头上飞过,把他的头盔,砸得直飞出去,而他的头发,也一下子披散了下来。 司马国璠肝胆俱裂,他只觉得头皮火辣辣地疼,而眼前的视线,也给红红的液体模糊了,变得一片血色,看不清楚,这下,他离死亡是如此地接近,他终于转过了身,向后狂奔,大呼道:“撤,快撤啊!” 慕容兴宗哈哈大笑起来:“看哪,晋国的宿卫军,夹着尾巴逃啦,勇士们,你们还在等什么,给我追上去,一个不留,那个晋国皇后得抓活的,献给陛下!” ===第二千七百三十四章 中军护卫推车进=== 燕军的甲骑们,大笑着举起了弓箭,对着前方溃逃的晋军士兵们,就是一阵射击,惨叫之声连连,不停地有军士后背中箭,倒地不起,有些人倒地的同时,还会扑倒前方的同伴,一倒就是几个人,当他们挣扎着想起身时,却不是给后面的人踩得继续吐血仆地,就是刚刚爬起来,又马上给弓箭射中,这些箭枝势大力沉,百步之内,缺乏重甲防护的后背,几乎都是给直接射穿,这一路逃亡过去,横尸相枕籍,从这个交锋的位置到这条大道尽头的那些刀车防线,大约二百步的距离,起码有六七百晋军的尸体,横落一地。 俱装甲骑们得意地收起了弓箭,开始列出突击时的楔形阵形,慕容兴宗骑马到了军前,在哈尔赤和赤老温的陪伴下,得意洋洋地驰骑于各队之前,一边策马,一边说道:“甲骑勇士们,你们干得很好,今天这一战,我们打垮了晋军骑兵,击败了吴地轻兵,也打垮了北府军的重装槊士,更是击溃了敌军的宿卫军,现在,在你们的面前,已经没有晋军再敢结阵抵抗了,号称横扫天下的北府军,狂言要灭我大燕的刘裕,不过如此,这一战证明,你们,大燕的俱装甲骑,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俱装甲骑们暴发出了一阵阵的欢呼声:“万岁,万岁,万岁!” 慕容兴宗一指前方的帅台,大声道:“现在,国师的奇计已经成功,空袭晋军中军帅台,刘裕的大帅旗,已经倒下,这回,他再也拿不出部队挡在我们前面了,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们最后一击,冲过这条大道,冲到五百步外的晋军中央,粉碎一切路上的抵抗,用你们的马刀,骑槊,狼牙棒,去争取你们的荣誉与辉煌吧!” 俱装骑士们个个血贯瞳仁,挥舞着自己手中的兵器,直指向天,大叫道:“杀,杀,杀!” 慕容兴宗很满意自己的演讲,转头对着身后的哈尔赤和赤老温说道:“老哈,老赤,这一战你们都打得很好,立了大功,现在,就是最后突击的时候了,国师的空袭部队不知道有没有杀了刘裕,但恐怕也已经攻到了帅台,我们还得抓紧时间,不要让擒斩刘裕的功劳,给别人得了去。” 哈尔赤冷冷地拉下了面当,说道:“我不在乎什么战功,只要能给死难的兄弟们报仇就是这,这一战我们甲骑的损失可是建军以来,除了参合陂外从没有过的,我要让刘裕血债血还。” 赤老温勾了勾嘴角:“我们是不是要先清理掉这些挡在前面的刀车?不然挡在这里会阻挠我们骑兵的冲锋,还有,后面守营门的那些兵马,要不要也投入战斗?” 慕容兴宗摇了摇头:“你说的有道理,还有一点,就是国师的突袭,恐怕他自己想要得大功,到时候我们相机行事,如果他先攻上了帅台,那刘裕我们只能让给他,但我们可以转而去捉拿那晋国皇后,只要把这个女人献给陛下,此战我们就是大功。” 哈尔赤恨恨地说道:“我们俱装甲骑纵横天下,何时让别人抢过功劳?” 慕容兴宗叹道:“他毕竟是国师,现在大燕最有权势的人,惹毛了他,你我的性命只怕未必能保,不过一个刘裕罢了,只要我们其他的斩获多,就不会吃亏。” 一阵大笑声从前方响起,慕容兴宗的脸色一变,和身后众人齐齐地看向了来处,只见道路的尽头,那几十辆散乱一地的刀车,正在被拖到两边,严整列阵的晋军重甲长槊兵,推着三十多辆安装着厚盾板的大车,两名以上的弩手伏身盾板之后,而盾板的两侧,伸出十余根林立的长槊,三十多辆大车左右用铁链横连,把这三百多步宽的大道正面,完全堵死,车后甲士身上的盔甲,闪闪发亮,而一个身形瘦弱,个子中等的军将,身着甲胄,骑着战马,越阵而出,以槊尖直指慕容兴宗,大声道:“对面那将,可是燕军甲骑统领,慕容兴宗?” 慕容兴宗点了点头,看着来将,沉声道:“本将军正是慕容兴宗,你是何人,列阵而来,是想与我俱装甲骑一战吗?” 那将军哈哈一笑:“我乃大晋车骑将军刘裕帐下中兵参军王镇恶,特率车骑中军卫队,在此恭候尔等多时。” 慕容兴宗咬了咬牙:“中军卫队?你家的中军帅旗都倒了,你们不去保护你家主将,却在这里想要与我等搏杀?” 王镇恶自信满满地说道:“这就不用你费心了,慕容兴宗,今天你们俱装甲骑攻我大阵,四个师里,已经损失一个半,现在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而我军在这里以逸待劳,是不会让你们通过一步的,久闻俱装甲骑的铁索连环马威力无比,冲起来无人可挡,本参军研究兵法战阵多年,这套连锁车阵,就是对付你们的,现在在这里,没有任何埋伏,取巧,想不想来试试,谁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呢?” 慕容兴宗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这个世上,还没有能挡住我俱装甲骑的兵马,众儿郎,给我冲!” 他说着,一挥大刀,身后的上千甲骑发出一阵狂吼,如潮水般地突击而出,直奔对面的车阵。 王镇恶笑着跳下马,转身走向了车阵之中,在他的身后,盾板之下,早就埋伏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更是有人举着超过五米的超长步槊,由两到三甲士所端平,就这样静静地立于车后呢。 王镇恶转头看着在两边林立的朱龄石,沈田子等人,微微一笑:“记住,先刺马,只要马倒了,那后面的人也过不来了,早点解决他们,也许还能赶得上回去帮大帅杀黑袍。” 朱龄石点了点头:“两千箭手,都在阵后,一声令下,每人五十枝长箭,尽数招呼,就算是甲骑,也无法抵挡这样的箭雨!” 王镇恶满意地说道:“很好,把它们全部射出去,对了,田子,你手上的这把大锤是新换的,还好使不?” 沈田子舔了舔舌头:“这把大锤,已经饥渴难耐啦!” ===第二千七百三十五章 收尸冲阵箭雨急=== 晋军,左翼,车阵。 垣遵死死地盯着两百步外,三千多散开阵型,相隔几步,拿着长枪与矛槊的军士,小心翼翼地接近着一片沉寂的晋军车阵,鼓声与喊杀声冲天,几万燕军士兵拼命地以脚踏地,以剑击盾,以最大分贝的声音喊打喊杀,配合着成百上千的战鼓轰鸣,若是不知道的人在几里之外,还会以为这里是有千军万马在全力攻杀呢。 垣苗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看着那些晋军的车阵上,盾板之上,都起码中了几十枝箭了,密密麻麻,看上去已经不再是个盾牌,倒象是箭靶,数量更多的箭落在车身之下,堆得足有一尺多高,晋军的这条大车防线,看起来已经象个射箭场,而箭场之外,本来横尸数千的惨状,这会儿已经给清理了一大半,只有两三百具残缺不全的尸体,还散落在车阵前不到五十步内的空间了。 垣苗咬了咬牙,转头看向了身后,一万多弓箭手,早已经引弓待发,他沉声道:“上前速射,压制敌军箭手,二十发齐射,快!” 一个副将眨了眨眼睛:“二将军,还要再射吗?我们的箭都快要用完了,一会儿要是真打起来,只怕没法掩护战斗了呀。” 垣苗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要是不放箭,前面的兄弟哪敢去捡尸?之前靠了这些箭雨压制,晋军不再回射了,这才把尸体清理了一大半,现在就剩下最后一批尸体要处理了,清理完后,就可以进攻啦。” 这副将摇了摇头,喃喃道:“反正也不是我的手下去送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二将军,这些仆骨部和贺兰部的家伙着实讨厌,说是在后面支援,却就是这么看着,连上来射箭都不肯,我看,他们是想让我们去试阵啊。” 垣苗咬了咬牙:“管他呢,国师让我们四五万大军都到这里了,不是来看热闹的,现在晋军中军那里,连刘裕的帅旗都倒了,我们要是连个左翼车阵都破不掉,战后怕是会跟公孙归一样,掉脑袋的,执行命令吧。” 副将点了点头,带着手下上前,又是一阵阵的箭雨腾空,雨点般地落在了车阵一线,而那些上前的军士们,纷纷扔出套索,隔着十几步去套中那些还算完整的尸体的手脚,脑袋,然后迅速地拉回来,拉回一具或者是一块尸体的军士,就如蒙大赦,喜兹兹地把这具尸体拉着,倒退着爬回了本方后场,当爬出百步开外之后,会有仆骨部的骑兵驰过,把这些尸体装在马身上,行个礼后就奔驰而去,而这些拖尸成功的军士们,也可以心安理得,高高兴兴地跑到后面,坐成一圈,谈笑风生,与同伴们庆贺自己活着回来了。 垣苗走到了垣遵的身边,摇了摇头:“大哥,最后一片区域也清空了,该是全面攻击的时候了吧,我们真的要强攻这车阵吗?要是碰到敌军的那些强弩,只怕会损失惨重啊。” 垣遵的眼中光芒闪闪,喃喃道:“二弟啊,你觉得晋军的这些八牛弩,现在真的还在车阵中吗?” 垣苗的脸色一变:“不是说这东西不能拆卸,无法转移吗?我们刚才射了这么久,都没遇到反击,只怕,是给我们射坏了吧。” 垣遵咬了咬牙:“但愿如此,现在晋军中央那里似乎是给国师打进去了,那些凌空而降的孔明灯,让整个晋军阵中燃烧,恐怕俱装甲骑也攻到晋军帅台了,我想,晋军两翼车阵的兵马,恐怕已经撤回去防守了,不然怎么会我们射了这么久都没有半点动静呢?这不合理啊。” 垣苗的双眼一亮:“大哥说的极是,可能敌军真的悄悄撤离了,在这里摆个空阵呢,我们要不要攻一攻试试呢?” 垣遵笑了起来:“那就攻他一下,让那一万弓箭手,全部站起身来,边射边前进,如果晋军还有军队在后面,那一定会起来还击,要是没有还击的,就说明后方无人了,给我三千刀斧手继进,冲进车阵!” 左翼,阵外,两里,小丘。 贺兰卢冷冷地看着近万名步行弓箭手,排成了六七列横队,一排排地上前射击,然后后排的弓箭手们再向前十步,进行下一轮击发,靠着这种边走边射的战法,他们已经从一百二十步左右的距离,推进到了五十步左右,所射的箭枝,也大部分越过了车盾,飞到了车阵之后,可是阵中仍然是静悄悄地,没有半点回击的迹象。 仆骨武眯着眼睛:“难道,晋军这阵后的军队,真的已经撤走了吗?” 贺兰卢冷笑道:“反正让垣家兄弟们去试试也好,万一真的阵后无人,那就按咱们原来的计划,你迅速地杀入阵中就是。仆骨,这回你立功的时候到啦。” 仆骨武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我这就去,入阵之后,一路杀到中央帅台,有机会取下刘裕的脑袋,立大功!” 贺兰卢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祝你和阿满好运。” 仆骨武哈哈一笑,正要开口,突然,只听到车阵之后,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鼓角之声,而几百个嗓子在同时狂吼:“风,风,风!” 随着这阵吼叫之声,起码有上万根羽箭,从阵后五十步左右的位置,腾空而起,天光顿时变得黯淡,而这黑压压的大片羽箭,则遮天蔽日,状如乌云,带着死亡的尖啸,狠狠地砸进了已经大部分进入到阵前五十步范围内,那边射边进的一万弓箭手的队列之中。 轻装甚至无甲的这些燕军箭手,被如此急促,凶猛的箭雨风暴所袭击,仿佛是给十二级台风刮过的麦田,成片成片地倒下,最前面两排的箭手,甚至顾不得再去还击,转过身,拼命地就要向后逃去,如果这时候他们的背上有眼睛,就会看到,在他们转身逃出十余步之后,那些大车的挡板后,顿时探出了数千个身子,还有,那盾板之上,给拉开满弦的大弓。虞丘进那杀气腾腾的脸就出现在一辆大车之上,伴随着他威严的吼声:“射崩他们!” ===第二千七百三十六章 垣家兄弟留后路=== 随着虞丘进的这声令下,几千枝长箭,从拉满的弓弦上迅速地击发,无情在射向四散奔溃,乱成一团的这些弓箭手,他们把自己的后心完全敞开给了晋军的弓箭手们,而这次的射击,不象上次是箭雨覆盖,在百步以内的距离,晋军箭手们完全可以象平时练习射箭一样,把这些逃跑的敌军当成靶子,看准一个,就好好瞄准,然后一箭射出,其结果,必然是应弦而倒,然后,迅速地抽出下一箭,去找另一个目标。 只这两三轮的射击,这阵前百步之内,就倒下了一千多具尸体,本来好不容易拖了半天尸体,清出的进攻通道,顿时又变得尸横遍野,溃散的弓箭手们,跟本来跟在后面,提着大刀和利斧,准备冲阵的刀斧手们撞了个满怀,然后混在一起,拼命地向后逃,刚才还如潮水上涌,冲向车阵防线的燕军,这会儿就跟退潮一样,以更快的速度回撤。 垣遵看得目瞪口呆,半天无语,垣苗叹了口气:“我们都上了晋军的当了,看来,他们根本没有崩溃,甚至一直隐藏在大车之后几十步的地方,而不是在车阵一线,我们的射箭,没有杀伤到他们一兵一卒,但我们真要上前时,他们却是发起反击,人可以布疑阵甚至是用草人,但这些箭,却是来不得半点假的,他们的兵力,起码在一万以上,而且,连八牛弩还没有用上呢。” 垣遵咬了咬牙:“再上前也是送死,我们尽力了,传令,让弓箭手们重新整队,然后射击晋军!” 垣苗的眉头一皱:“只怕他们又会退到阵后几十步的地方了,我们射箭,伤不了他们的,除非是大批步兵上前,弓箭手掩护射击。” 垣遵勾了勾嘴角:“你没看这些晋军的装备吗?哪怕是弓箭手,都是铁甲在射,加上车阵的掩护,就算放开来打,我们也不可能攻破这防线,如果全线密集冲锋,恐怕那八牛弩就会给用上了,到时候只会死更多的人,毫无意义。只要我们在这里做做样子,摆出一副尽力的模样,就算战后评定,国师也奈何不了我们什么,哼,我们这里本就是佯攻,为他牵制兵力用的,做到这步,够意思了。” 垣苗的眉头一皱:“可是,贺兰部和仆骨部还在后面看着呢,要是事后打小报告,说我们坏话怎么办?” 垣遵咬了咬牙:“他们想冲就自己冲去,我们可以弓箭掩护,之前他们死了这么多人,但这不代表我们也必须要死得更多。再说了,以现在这架式,恐怕晋军的中央帅台那里也没有崩溃,甚至可能火光四起,也是刘裕故布的疑阵,国师如果要冲击,怕是会把自己也陷进去,这仗打完后,能不能再责罚我们,还要打个问号呢。” 垣苗的脸色一变,看了看四周,沉声道:“你们都且先退下。” 二十余个周围的亲卫和传令兵都行礼离开,方圆五十步内,只剩下这兄弟二人。垣苗低声道:“大哥,这话可不敢乱说啊,要是给国师听到了,只怕我们” 垣遵冷笑道:“我的兄弟,我觉得咱们也得给自己好好合计合计了。我们是汉将,带的部下也都是汉人军队,向来给那些鲜卑人看不起,之所以为慕容氏效力,也只是因为当年慕容德收留了我们父子,对我们有恩罢了。可是慕容超却不是他叔父,他冲动无谋,宠信奸臣,还把军国大事全交给黑袍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现在惹了刘裕来北伐,却要我们流血牺牲,这一仗黑袍要是赢了还好,若是输了” 垣苗的脸色一变:“要是败了,那大燕,有亡国之险哪。” 垣遵点了点头:“这大燕是他慕容氏的,可不是我们垣家的,要说报恩,当年为先帝南征北战,已经算是报过了。这慕容超和黑袍惹的祸,是他们的事,我们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这一战我们也已经尽力,若是还不能胜,难道我们就要跟慕容超和黑袍一起陪葬吗?” 垣苗咬了咬牙:“可是,可是话虽如此,但我们哪有跟鲜卑兵马对抗的实力?这一年多来背叛慕容超的人,可都” 垣遵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在小丘之上,同样窃窃私语的贺兰卢和仆骨武,说道:“其实,无论是我们汉人,还是贺兰部,仆骨部这些外姓鲜卑部落,都有自己的打算,慕容氏能号令我们,靠的无非是兵强马壮,我们只有臣服,但这战袍打输了,就算他能逃掉,慕容氏本部的人马也会损失惨重,到时候没有实力的可能会给他们找借口铲除,消灭,然后兼并其部,以弥补自己的操作。就象公孙归,他死了,手下的那些突骑不就是给黑袍顺理成章地收编进禁军了吗?所以说,能不能活命,到时候不是看我们这战的表现如何,而是看我们战后的实力!” 垣苗的双眼一亮:“你是说,我们手上的这四万多人马?” 垣遵点了点头,低声道:“这四万多兵马,多数是临时征召来的各地民夫,若是仗打输了,只怕多半会溃散逃跑,不会跟着我们回广固的,我们能收拢的,还是自己亲自控制的这五千亲军,他们的家属跟我们的一样,都在广固,到时候我们可以先回广固,再秘密让家人逃出广固,然后借口去为慕容超到各地征集勤王之师,逃出去,然后,再视情况而定,如果慕容超能守到刘裕退兵,就继续为他效力,要是刘裕能灭了他,咱们就转而向晋军降服,尚可保富贵啊。” 垣苗咬了咬牙:“难道,这一仗我军输定了吗?” 垣遵叹了口气:“我觉得机会不大了,晋军如果打成这样都不调左翼车阵的部队,那说明对于其中央的突袭失败了,甚至后军那里的甲骑也不可能突破成功,兄弟,我们真的要好好为自己计划一下将来啦。” ===第二千七百三十七章 贺兰亦有退兵意=== 晋军,左翼,车阵之上。 虞丘进和孙处站到了一起,冷冷地看着对面的燕军,丢盔弃甲地退了下去,直到几百步外的安全距离,这些残兵败将们开始重整阵型,而一排持着大盾和长枪的军士也上前列阵,防备起晋军可能的冲击,虞丘进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乌合之众,太不经打!” 孙处摇了摇头:“这里的敌军数量虽多,但多是汉军,装备不行,训练不足,跟我们的精兵锐士,自是不可同日而语,要是后面的那些鲜卑骑兵全力进攻,也比他们强了不少,不过,我看贺兰卢和仆骨部的人,是不会再冒着损失精锐的风险,全力进攻了。” 虞丘进点了点头:“这是不言而喻的事,这些胡虏也好,汉将也罢,我看也是有兵就是草头王,部下如果损失太大,那也可能给别人吞并,所以这一战,贺兰部和仆骨部是不会再上来了,而那些汉军,应该是什么垣家所带的兵马,也不想上来送死,后面的事,恐怕就是敲敲鼓,虚张声势,作作样子啦。” 孙处正色道:“就算如此,我们也要听从大帅的将令,牢牢守住这里,不得轻举妄动。” 虞丘进叹了口气,一拳打在面前那插满了箭枝的盾板之上,咬牙道:“我们现在还有一万五千兵马,刚才要是趁势一个冲击,可以把它这四五万步兵全部打崩,而贺兰部和仆骨部受了重创,就算在外面野战,也完全可以战而胜之,我不知道大帅在担心什么。就算要守住这车阵防线,五千人足矣,有一万人去中央,去前锋,都能起到大用啊。” 孙处勾了勾嘴角:“好了,大帅用兵,我等就不要妄议了,之前他需要用兵时,把阿韶和几千精锐都调走了,必有重用,而我们现在在这里,守住阵线,就是大帅的安排,刚才王参军不是来传过消息了么,说是敌军的空中袭击已经给大帅化解,中央帅台一线稳如磐石,而落旗也是诱敌之举,让我们不用担心呢。” 虞丘进点了点头,看着对面的阵势,跳下了车:“他们的弓箭手又要上来了,走吧,让他们继续射大车和盾牌,我们继续原地休息。” 孙处笑着跟着虞丘进一起跳下了车:“老虞,是不是看着外面这么多敌军的尸体和首级,没有收到手,有点遗憾啊。” 虞丘进的笑声跟着孙处一样渐行渐远,离开了车阵一线:“还是你懂我!” 晋军左翼,车阵外,小丘之上。 贺兰卢摇了摇头:“幸亏稳住了,没有贸然地冲上去,不然的话,只怕又要中了晋军的埋伏啦。” 仆骨武摸着自己的心脏,满脸都是庆幸之色:“是啊,要是再早这么一刻冲出去,那现在横尸阵前的,恐怕又是我们的上千族人啦,你说这晋军是怎么回事,真能沉得住气吗?中央都给人打到了,也不去救?” 贺兰卢咬了咬牙:“只怕,刘裕在中央都好好的呢,故意落下帅旗,是为了引国师去攻打。” 仆骨武的脸色一变:“这么说,他是在诱敌?” 贺兰卢点了点头:“恐怕,阵内早已经是杀机四伏,连攻进阵中的俱装甲骑,恐怕都要全送在里面了。我们得给自己作点打算啦。” 仆骨武沉声道:“现在我们要马上通知国师和陛下,让他们赶快收兵吗?” 贺兰卢摇了摇头:“恐怕,我们连国师在哪里都不知道,如何去通知他退兵?虽然说右翼那里腾起的狼烟是总攻的信号,但这不代表国师就在那里,而且,现在他是不是已经杀进阵中,甚至是不是刚才就跟着那些会飞的东西一起攻击了帅台,都不得而知呢。” 仆骨武咬了咬牙:“那我们怎么办?” 贺兰卢的眉头一皱:“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垣家兄弟恐怕也看出了这点,开始做做样子,这战,大燕怕是很难取胜了,我们要考虑的,得是战后怎么办。” 仆骨武的眉头皱了起来:“我们可是鲜卑人啊,不象他们汉人还可以转投刘裕,再说,黑袍的手段我们都清楚,就算在这里输了,他跑回广固,还是可以治我们的罪。我们跟北魏有血海深仇,不靠了燕国的庇护,一天也活不下去的。” 贺兰卢的眼中光芒闪闪,喃喃道:“我妹妹曾经说过,她是黑袍的徒弟,为一个神秘的组织效力,北方多年的大乱,就是这个组织策划的,现在,慕容兰因为刘裕而背叛了这个组织,与之作对,而看守慕容兰的任务,就交给了我妹妹,也许,我们可以通过这层关系,试着跟慕容兰接触,必要的时候,帮她逃出去,跟刘裕言和。” 仆骨武睁大了眼睛:“这也行吗?跟刘裕言和?那,那不就等于背叛了大燕?甚至,要跟你说的那个厉害的组织为敌?” 贺兰卢咬了咬牙:“我们草原之上,一向是以力称雄,向强者臣服,没什么不能抛弃的,只有识时务,顺应天时的部落,才能长久,当年归附慕容德,效忠南燕,也无非是因为反抗拓跋珪失败,无处可去罢了,这些年我们为南燕卖命,出生入死,还给他们镇守北方边境,并不亏欠他们的,这一战更是损失惨重,若是南燕战败,刘裕恐怕不会放过慕容超和黑袍,必然会追杀到广固,如果我们能提前一步回广固,控制住慕容兰,通过她向刘裕争取一个归顺的条件,才是我们最好的出路。” 仆骨武叹了口气:“那得是黑袍这一战失败才行,现在胜负未分,敌情不明,我劝你还是三思而行。” 贺兰卢摆了摆手:“我们先去临朐城,就说担心保护陛下的军队不足,前来护驾,在那里,我们能得到最快最准确的信息,到时候相机而动,立于不败之地!” 说到这里,仆骨武笑了起来:“还是你贺兰大哥想的周全,就这么来。” 说到这里,他突然脸色微微一变,对着身后的传令兵大声道:“喂,后阵那里是怎么回事,我还没下令呢,怎么就行动了?” ===第二千七百三十八章 换装奔袭临朐城=== 那传令兵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将军,您没有下令,我这里没有打旗号行动啊。” 贺兰卢的眉头一皱,转头看向了后方,只见烟尘之中,尽是燕军的旗号,身着皮甲的突骑兵,成群结队地从后方奔出,向着临朐城的方向行动,他勾了勾嘴角,策马奔出,一直到这支骑军侧面,观察了小半刻钟,才摇了摇头:“看他们衣甲,象是呼兰部的兵马,奇怪,呼兰部一向是归公孙五楼和公孙归指挥,这会儿怎么会反过来奔向临朐方向呢?” 仆骨武没好气地说道:“恐怕,也是存了跟我们一样的心思,想跟在垣家兄弟后面占便宜,一看没有机会,就跑了。公孙五楼这小子,一向是有便宜就占,吃亏就跑,这时候他身边应该也没多少兵马,把这支骑兵撤回去可以保护他呢。” 贺兰卢的眉头一松:“可他这么一搞,我们想去护驾的借口,恐怕就用不成了,罢了,我们还是留在这里,静观其变吧,而且这支部队回去,说不定公孙五楼,甚至是慕容超也会带着他们亲自冲阵呢,若是我们回去,也给逼着冲锋,那可就麻烦了。” 仆骨武笑了起来:“还是贺兰大哥想的周全,就按你说的办!” 烟尘之中,向弥穿着一身明显小一号的皮甲,一边骑着马,一边拉扯着这皮甲上的皮带和扣子,没好气地说道:“真他娘的小,就不能弄大一点吗?” 一边的檀韶同样是换了一身皮甲,笑道:“铁牛,有的穿就不错了,这可是阿寿在前军好不容易扒拉下来的那些燕军突骑兵的盔甲,还挑肥捡瘦?” 向弥一听,更是大吐口水:“真他娘的晦气,还要穿这死人的盔甲。” 索邈哈哈一笑:“铁牛哥,后面还有几百兄弟没甲穿呢,你要是不想穿,要不然就这样脱了,这样你也自在,我也可以多一个部下有甲穿。反正嘛,你铜皮铁骨,不要盔甲,一样刀枪不入的。” 向弥咬了咬牙:“好了,别说笑了,你们说大帅为啥非要咱们穿这燕军盔甲,打燕军旗号?堂堂正正杀过去不好吗?我看这一路上的燕军也多是残兵败将,刚才边上那些贺兰部的人在看我们,我都想干脆先把他们灭了。” 刘钟沉声道:“铁牛哥不要说气话,这是不可能的事,我们的目标,是临朐城,费了这么大的劲,演了这么多戏,分批出阵,诈败会合,就是为了有个直接攻击慕容超的机会,大帅正在阵中顶着黑袍最猛烈的攻击,就是要把燕军所有的主力全吸引过去,这样临朐城是空城一座,我们也能一击得手。只要临朐城头的燕军皇旗落地,那这些燕军一定会全面崩溃的。” 向弥大笑道:“也好,且让那贺兰卢的脑袋多在他脖子上寄上几天,咱们先去宰了慕容超,再回头去帮大帅一起合击消灭黑袍,这一战,咱们就要平定整个南燕,不再有后面的战事。” 檀韶的眼中冷芒一闪:“祝咱们好运。也希望临朐城里慕容超的兵马,越少越好!” 临朐城头,飞马皇旗之下,慕容超一身金甲,志得意满,站在城头的垛口上,在城下列起大阵的一万百战甲骑,全都端坐马上,返身倒坐,看着城头之上的慕容超,而公孙五楼则一身铠甲,把他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看起来臃肿异常,在二十余个亲兵的护卫下,策马于城门口,站在整个百战甲骑之前,对着城头的慕容超高声道:“陛下,百战甲骑已经全部准备就绪,等你的军令!” 慕容超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城下,在五个时辰前,城前还是一片人山人海,近二十万步骑把这二十多里宽的城前正面,围得是水泄不通,可现在,他的面前,只剩下这一万铁骑了,虽然仍然是一支看起来庞大的军队,但一旦现在从他眼前消失,那这城下,可真的就是空空如也了,只剩下几百面孤零零的军旗还插在原地,也不知道那些旗帜所代表的军队,是否还存在。 想到这里,慕容超突然有些后悔要把这百战铁骑派出去战斗的决定,但是他从每个军士的眼神中,都看出了狼一样凶残的战斗渴望,看到不少人正在舔着嘴唇,跃跃欲战,他顿时就收回了所有想要撤回攻击命令的企图,因为,作为一个鲜卑人,他非常清楚,如果不给这些认定会胜利的部下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会有如何惨重的后果! 慕容超清了清嗓子,大声道:“百战铁骑,朕的勇士们!” 城下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欢呼声:“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超点了点头:“这一场大燕和晋国的战斗,已经到了最后,晋国小丑,不自量力,企图靠着区区车阵就挡我大燕铁骑的步伐,现在,在我军各部将士的英勇奋战下,晋军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我军的死士,用孔明灯升空,在敌军的上空到处纵火轰炸,就象你们看到的那样,晋军阵中,已经一片火海,连刘裕的帅旗也落下了,这说明,刘裕这个恶贼,可能已经死于我军乱刀之下,也可能是葬身火海,晋军现在已经失去了指挥,而你们要做的,就是放手大杀,把所有不肯投降的晋军,斩尽杀绝!” 百战铁骑们大吼道:“杀,杀,杀!” 慕容超看到城下士气如虹,杀气如麻,笑了起来:“本来,应该是朕亲自领着你们,冲锋陷阵,马踏晋军,但朕的皇旗在此,需要各部将士都看得清楚,所以,朕授权大将军公孙五楼天子剑,带领你们,去攻破晋阵,杀戮吴兵,我命令,所有敌阵之中不肯放下武器的,杀无赦,所有你们能拿到的东西,无论是军械还是盔甲,都是你们的,战后,以首级军功确定封赏。你们是大燕的骄傲,是我们慕容氏纵横天下无敌的铁军,现在,从正面攻破晋阵,直入晋营的重任,也交给你们了,朕相信,你们不会让朕失望的,就象你们从没有让大燕的列祖列宗失望一样!去吧,朕在这里,看你们的表现!” 公孙五楼大吼一声,转头向向着晋阵方向狠狠地一指手中的长枪:“百战铁骑,给我上!” ===第二千七百三十九章 小人抢功损忠良=== 跟随着公孙五楼的命令,百战铁骑们全都坐正了身子,开始向前骑行,他们个个手中拿着沉重的狼牙棒,铁骨朵,铜锤等重兵器,专门就是对付重装步兵所用,对着笼罩在一片黑烟之中的晋军前锋,就冲了过去。 段晖正在大声呼喝,指挥着刚刚退却的部下,分散向两边进行疏散,而另一批生力军,则开始列阵,准备再次上前,前方的两百步左右,晋军的前锋,仍然是如钢铁一般,坚不可摧,整排的盾牌上,尽是淋漓的鲜血,染得那盾面之上绘制的,张牙舞爪的恶鬼和猛兽,显得格外地狰狞,而盾牌之后的那些晋军将士,几乎个个浑身上下都如同血人一般,半数以上的人,身上都插了好几根长箭,但却是人人亢奋,个个悍勇,没有一个肯往后再退一步,只要还能站立,就能战斗! 张纲不可思议地摇着头:“这些,这些是人吗?即使是我的机关人,也不可能在受了这样的打击之后还能战斗,段将军,难道,难道这些北府军,都不是凡胎吗?” 段晖咬着牙:“晋军也是撑着最后一口气了,刚才二百多个木甲机关人飞进去的那一轮,其实他们的防线非常危险了,要不是刘敬宣亲自顶了上来,我这会儿已经突破他们的防线了,张尚书,你能不能让你剩下的这些木甲机关人再跳一回?我把我的亲兵护卫也押上,亲自带他们冲一回!” 公孙五楼得意的笑声在二人的身后响起:“我说段将军,张尚书,你们应该累了吧,不如现在下去休息休息,这里的事,就交给我公孙五楼吧。” 段晖的脸色一变,转头看向了身后,只见公孙五楼面带微笑,在百余名铁骑护卫的簇拥下,骑到了近前,段晖咬着牙:“公孙将军,我们这里打了这么久,眼看就要突破了,你这时候前来抢战功,太不厚道了吧。” 张纲也皱着眉头:“就是,只差一口气了,再说你把最后的一万百战甲骑给带走,陛下那里怎么办?” 公孙五楼冷笑道:“要是你们有本事突破前军,陛下还会让我带百战甲骑来收拾残局吗?现在刘裕中央的帅旗已经倒了,几百个孔明灯气球也飞进去让晋军阵中一片火海,要不是因为这些,让晋军的前锋失了后援,你以为你们能得手?” 段晖咬了咬牙:“公孙将军,我们鲜卑人都是讲究光明磊落,堂堂正正,你要立功我可以不跟你抢,只要我解决了晋军的前锋,你进阵去攻击刘裕,我不会跟你抢,但我们在这晋军前锋面前伤亡了太多弟兄,不亲手报仇,难解我等心头之恨!” 公孙五楼微微一笑:“这些是你们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啊,只许你报仇,不许我报仇吗?你可要知道,我的兄长,是怎么死的!” 段晖的脸色微微一变,张纲沉声道:“阵中还有我军开始跳进去的二百多个木甲机关人,还在战斗,公孙将军,请让我们再试最后一次,不管胜负,我们这次冲锋后,再也不会阻止你的攻击。” 公孙五楼的脸色一沉:“张尚书,你是人,不懂军事,不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我不怪你,但是,你们已经打了这么久了,再让你们慢腾腾地重整,再上去慢慢列阵相持,就算能破阵,也要半个时辰以上了,半个时辰后,这仗早打完了,陛下要我带着他防身的百战甲骑来,就是要用最快的速度破阵,以最快的速度杀进去支援国师对刘裕中军帅台的突击,你们要是再拖三阻四,我公孙五楼认得二位,它可不认得!” 说着,公孙五楼的眼中杀机一现,举起了手中的天子剑,段晖和张纲看到这剑,脸色发白,连忙跪了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孙五楼冷笑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拿出陛下的天子剑,你们个个不把我放在眼里。不过也没什么,段晖,这一仗之后,你就会知道,谁才是大燕最强的将军!” 段晖咬着牙,站起身:“公孙将军,既然是陛下的圣命,我不好再说什么,但作为跟晋军打了三个时辰的将军,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句,对面的晋军绝不可小视,他们意志顽强,诡计多端,你现在看着似乎他们不堪一击,但真要攻过去,可能又会中了他们的埋伏,我们已经吃了几次这样的大亏了,这是血的教训,还请你千万要珍惜这百战甲骑,不要白白地牺牲!” 公孙五楼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你们的战斗,我在城头早就看得一清二楚了,明明就是缺乏那种一往无前的勇气,错失良机,却要说敌人多厉害,段晖,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个名将的虚名是怎么混到的!也难怪只能带领这些草包废物。” 段晖气得浑身发抖,大吼道:“公孙五楼,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可以侮辱那些力战而亡的将士们,他们都是尽了全力的勇士!绝不是草包废物。” 公孙五楼冷笑道:“五万精兵,连同三百多个会飞的木甲机关人,甚至还得到了我们孔明灯气球的空中打击相助,这样都没啃下晋军的正面,你还说你不是草包废物?这里的晋军既无车阵又无八牛弩,你要是肯果断一点全线突击,早就拿下了,何至于此?!段晖,你且闪在一边,看看我是怎么破阵的!” 段晖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张纲也摇了摇头,一挥手中的小旗,还顶在前面不断掩护射击的百余部木甲机关人,也全都倒退着后撤,掩护后方的数千弓箭手们散开,随着前方两万多步兵的后撤,一万百战铁骑,从他们的队列之间穿过,涌到了正前方,而公孙五楼高高地举起了天子剑,直指前方:“铁骑出击,踏平敌阵!” 而随着公孙五楼的命令,百战甲骑暴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从三百步的距离上,向着晋军的前锋血盾大阵,发起了全面的突击! ===第二千七百四十章 八牛飚射毙甲骑=== 公孙五楼的身边,这百战甲骑的统领,也是慕容超当年流落后秦时的恩人之子呼延提,凑了过来,他看了一眼公孙五楼马鞍边上挂着的革囊,几缕辫发露在外面,可不正是那公孙归的首级,呼延提叹了口气:“五楼,这回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大哥也跟着你一起冲呢。” 公孙五楼咬了咬牙:“大哥就是给刘敬宣这个杂碎害的,我要亲手报仇,这机会岂能让给别人?!” 呼延提勾了勾嘴角:“这是自然,但也不可大意,刚才段晖说的有道理,刘敬宣为人狡诈,诡计百出,前面我军多次吃亏,这一次,也未必真的会一冲就垮,我看,是不是我们先不要全面冲击?” 公孙五楼哈哈一笑:“呼延兄弟,你小心过了头啊,晋军的前锋,一无战力,二无八牛弩,打打步兵还行,面对铁骑冲锋,拿头去挡啊?我大哥带的突骑是轻装骑兵,只适合驰射和侧翼,不擅长近身格斗,但我们的百战甲骑,却是冲锋陷阵,无往不利的铁甲骑兵,没有这些杀器,他刘敬宣拿什么去挡?难道,就靠这些盾牌,还有北府军的血肉之躯,就能挡我铁骑了吗?别忘了,我们鲜卑人的俱装甲骑,还从没输过呢。慕容兴宗的两万甲骑都能直接打到刘裕的中军帅台,我们这最精锐的一万百战甲骑,更是不在话下,你只管指挥他们冲锋就是,得了功劳和战利品,全是你的!” 呼延提的双眼一亮:“此话当真?” 公孙五楼用力地点了点头:“军中无戏言,我要这些缴获没用,我只要给我大哥报仇,另外就是这战的军功,咱们兄弟这么多年,啥时候不是各取所需呢?” 呼延提一咬牙,提起自己手中的大戟,就策马前冲,几百名铁骑紧随其后,而他的吼声在四周回荡着:“兄弟们,随我来,冲啊!” 公孙五楼的嘴角边勾起了一丝得意的笑意,转头对着身边的亲卫们说道:“先跟在铁骑后面,稳扎稳打,破阵之后再往前冲,遇到埋伏,给我狠狠地放箭支援,但不要轻易上前,懂了吗?” 所有亲卫们齐齐地持弓行礼:“得令!” 公孙五楼转头看向了前方,只见对面一排血色的大盾,就那样静悄悄地立在原地,几百面盾牌,挡住了三四里宽的正面,让他对于盾后的情况,一无所知,他咬了咬牙,喃喃道:“刘敬宣,你小子以为放个盾就能吓住老子了吗?哼,等我的甲骑一下子冲开你这些破盾,你还能玩什么花样?步槊?绊马索?挡得住我百战甲骑算你赢!” 随着他的话恶狠狠地喷出,只见第一排铁索连环的战马,已经离那盾阵不到二十步了,公孙五楼咽了一泡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情况,烟尘四起,甲骑在全速冲锋时的喑呜叱咤的声音,伴随着铁蹄踏地之声,震天动地,公孙五楼猛地一鞭抽在前面的一个亲卫的身上:“让开,别挡了老子看”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到“啪”一声,紧接着是“轰”地一片巨响,无数的盾牌给撞得七零八落,木屑与残片在空中飞舞着,铁索连环冲击,一百匹一排的俱装甲骑的冲锋威力是如此地巨大,把这几十斤重的厚木盾排,都能撞得飞出十余步远,刚才看起来还坚不可摧的盾牌防线,瞬间就轰然倒下,公孙五楼狠狠地叫了一声:“好!” 可是,他的笑容也瞬间凝固在了脸上,因为,他这下也看到了盾后的情况,在盾后百步左右的距离上,只见三百多名壮如熊罴的北府军士,一字排开,五步一人,正好迎在这三里多宽的正面,而他们每个人的腰上,都顶着一具粗大的弩机,足有两百多斤重,三根粗如牛腿的弩臂之上,插着四五尺长的飞槊,带着倒勾的三棱槊尖,尖头由精钢打造,闪闪发光,直指对面全速冲击的俱装甲骑们。 刘敬宣一身熊皮披在身上,顶在最前面,而他的腰上,架着一部足有五根弩臂,比别的弩机还要重上一倍的巨大床弩,王猛子的手中拿着他的那把拳头状大铁锤,就站在他的身后,三百多部腰扛八牛弩,一字排开,直指来犯之骑! 刘敬宣的嘴边勾起了一丝笑容,得意地说道:“不要以为你赢了!” 晋军的军士们暴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怒吼:“八牛奔,敌阵摧。” 几百个大锤力士,狠狠地抡起了手中的铁锤,重重地砸上了弩臂之后的机簧,“啪”地一声,随着青铜机扣的飞起,六根兽筋绞合在一起的弩弦,狠狠地弹出,把这些断槊强力弹出,带着死亡的呼啸之声,划破长空,飞向五十多步外,全速冲击的第一排俱装甲骑。 “噼”“啪”“咔”,断槊破甲,碎骨,裂人,毙马的声音,此起彼伏,即使是双重重甲,看起来坚不可摧的百战甲骑们,也无法挡住如此凶悍的八牛弩的集中攒射,只要是给打中,五十步的距离,就连大罗金仙也无法保命,往往是整根断槊把人直接打穿,而瞬间死亡的骑士还端坐在这马上,身体还保持着冲锋的姿态,直到奔出十余步后,才会落马而亡,而这十余步的距离,他体内的鲜血会呈直线状,从后心的伤口向外喷涌,甚至从侧面看起来,几乎就跟那穿过人体的断槊一样笔直。 只一个齐射,冲锋在前的第一排百战甲骑,就有三十余骑扑地而亡,绑定在一起的铁索,这时候会把没有被击中的骑士们,也连人带马地掀倒在地,二十余步的距离上,这第一排冲击的百余骑,摔得是七晕八素,二十几个骑士没有给飞槊击中,却是被倒地的战马给掀得直飞出去,滚出六七步,摔了个狗啃泥,还没来得及叫骂或者是起身,只会觉得背上一痛,有重重的东西踩中了后心,直接把整个人压扁,就这样,给自己身后第二排的同伴们活活踩死,连句话也来不及说,也不知道见了阎王后,会说是谁杀了自己!正可谓,同伴蹄下死,做鬼也糊涂! ===第二千七百四十一章 三槊连发铁骑摧=== 但是身经百战,久经沙场的百战甲骑们,即使是遭遇了这样的突然打击,即使是第一排的同伴们几乎整排倒下,仍然没有任何的惊慌和犹豫,他们战意弥厉,毫不退缩,甚至以更快的速度整排腾空而起,跃过了那些倒在地上的第一排骑兵和战马,也不去闪避那些落马的同伴,因为,对于骑兵来说,落马就和死人没啥区别了,踩在他们的身上,也就跟踩着尸体一样,不会造成愧疚和负担。 一整排的甲骑,飞腾而起,借着全速冲击时强大的惯性,凌空飞出十余步,在踩死了二十多个本方前排战友的同时,也越过了第一道落马线,离着对面的晋军八牛弩阵,已经不到三十步了。 俱装甲骑们血贯瞳仁,齐声大吼,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长槊和狼牙棒已经全都端平,直指着对面的那些八牛弩士们,带队的队长在咬牙切齿地大吼:“冲上去,蹂死他们!这弩机没法连发,快,快啊!” 但他的话就这样停在了舌尖之上,因为,他突然发现,对面的弩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行了轮转,原来打空的那支弩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如转盘一样到了别处,现在正搭在机关扣上的,则是一根已经重新上弦的弩臂,一根五尺短槊,正搭在弩臂之上,三棱箭头,直指自己。 刘敬宣一声断喝:“再发!” 身后的王猛子应手抡锤,又是一锤下去,短槊“呜”地一声飞出,不是一根,是三百余根,整个晋军前方,三十步处的骑兵冲锋正面,顿时腾起一片血雾,距离再次接近,而这回冲锋的骑士们,在刚才飞跃的时候站起了身,脚不象第一批骑士那样死死地勾住马蹬,因此被飞槊贯穿之时,多是整个人直接从马背上倒飞出去,落出七八步远,甚至有些撞上了第三排跟进冲锋的同伴。 除了人被打中外,有三十多匹战马也给迎面击中,这下马头上顶着的那独角刚刺也无法保护他们的头部了,这个距离给击中,无论是人是马,都只有死路一条,被击毙的战马直接倒毙在地,二十多匹马儿失了前蹄扑地,这让整排铁骑无法再维持铁索冲击的状态,奔出十步左右的距离,终于如同一条垮掉的城墙一样,轰然倒地。 一团巨大的烟尘,伴随着血色,腾空而起,离着刘敬宣已经不到二十步,他腰上的这架八牛弩,弩臂在刚才大锤落下,击发开关后,就再次旋转了,最后的一根上了弦的短槊转到了面前,而弩弦也重新给拉开,卡住,作好了最后一击的准备。 “嗖”“呜”,一排羽箭迎面而来,烟尘之中,第三排冲击的百战甲骑们,已经把弓箭抄在了手中,飞起跃过第二排倒地战马的同时,在空中就是对着对面一阵发射,上百枝长箭在空中呼啸着,二十余枝直接射中了腰上挺着八牛弩的晋军力士,十余个力士,闷哼着倒下,毕竟,在这二十多步的距离,给力大无穷的俱装甲骑们以大弓射击,即使是双层重甲也难以抵挡。 两个亲兵冲上前来,挥舞着手中的盾牌,在刘敬宣的面前,一连挡住了三根羽箭,刘敬宣一咬牙,一脚踢中了正在他前方的一个小兵的屁股,大吼道:“不想死就闪开,再再发!” 这名盾牌手一下子伏到了地上,王猛子的大锤,狠狠地砸下,最后一排短槊飞出,划出死亡之弧,狠狠地击中了已经冲到本方十步之内,在搭箭上弦准备第二次击发的燕军第三排百战甲骑,又是一阵马倒人飞,空中到处是给短槊直接打穿身体,如同肉串一样连人带槊飞起的骑兵,而这一轮的打击,因为是腾空而起,所以给打中的战马比人还多,以至于整排骑兵落地的那一刹那,就几乎是扑倒摔在地上,甚至有些骑士给掀得连滚带翻地,落到了晋军八牛弩士这一线。 伏在刘敬宣面前的一个军士,给一个从马上飞出,前冲到地的燕军甲骑重重地撞到了一起,他的脑袋上顿时鼓起了一个大包,但是根本顾不得去揉,双手拿起地上的大盾,狠狠地就往这个甲骑的脑袋上和脖子上砸去,一边砸,一边吼道:“死吧,死吧,死吧。”而这个燕军骑士连身子都没来得及起,脑上就给砸得血肉模糊,铁制面当给直接砸得陷到了脸上,而眼珠子也从那个面具的眼孔中给砸得暴了出来,而他脑袋所在的位置,给大盾砸得陷到了地里足有半尺,变成了一个血泊小坑。 又是一团烟雾腾起,另一个甲骑骑士,在地上滚翻了十几圈,越过了前面的那个盾牌手和他正在砸的敌军,滚到了刘敬宣的面前,刘敬宣的腰上,那已经打空了的八牛弩,应声而落,这个滚到面前的甲骑本能地想要拿着右手握着的一杆箭去扎刘敬宣的腿脚,却是给这架几百斤重的八牛弩,生生砸了下来,就压在他的手上,他一声惨叫,看着从弩机身下涌出的血水,痛得声音都变了形,如同狼嚎。 刘敬宣高高地抬起右脚,狠狠地凌空一踏,就踩在了这个燕军甲骑的后背,一阵盔甲裂开,骨骼断裂的声音,伴随着内脏碎裂时的恐怖响起,传到了众人的耳中,而这个骑士,也脑袋一歪,顿时就没了声音,这一踏之力,竟然恐怖如斯。 随着第三排燕军甲骑的整排倒下,八牛弩士们的身后,盾阵打开,百余名手握大锤的力士,就是刚才击发八牛弩的那些人,纷纷上前,王猛子左右抡击,把这些倒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的燕军,一个个脑袋都顿时砸成了碎西瓜,而那些甲骑们的怒骂和惨叫声,伴随着这些可怕的铁锤开颅碎骨的声音,顺风传向了后面五十步外,第二阵冲击的百战甲骑们。 刘敬宣双手叉腰,重重地扭了扭,顺势往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大吼道:“还有谁!” ===第二千七百四十二章 谈笑之间火牛奔=== 燕军的甲骑,是波浪式的冲锋,最前面一阵是三排连环甲骑,大约五百人,按常理来说,百战铁骑的冲锋之下,只五百骑就可以冲破一切抵抗的力量,但谁也不曾想到,一向无往不利的俱装甲骑,尤其是作为俱装甲骑中精锐的百战甲骑,居然会第一轮冲锋,匹马不还,这可是自慕容氏崛起于辽东以来,百年间从没有过的事。 第二阵的两千多甲骑,停在了五十步之外,呼延提的腮帮子不停地鼓起,鼻孔里出着粗气,几千只眼睛,都在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进一步的命令。 呼延提突然大吼道:“晋军的八牛弩已经打光了,现在他们既没有能阻挡我们的大车,拒马,也没有可以反击我们的强弩,上啊,碾死他们,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刚才一时沉默的百战铁骑们,个个两眼一亮,八石奔牛弩的巨大威力和可怕杀伤,三发之下,前队尽没,这让杀人如麻的百战甲骑们也不由得心生畏惧,在敌前五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不敢再冲,但是呼延提的话让他们恍然大悟,是啊,这八石奔牛弩可不是弓箭,随便引弓上箭就能发射,现在连刘敬宣都把这八牛弩扔下了,难道,只靠着吼叫,就能阻止铁骑的冲锋吗? 呼延提咬着牙,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指挥着前方的两千余骑向前方冲去,大叫道:“给我上,踩平他们,蹂死他们!” 刘敬宣冷冷地看着前方越过了第一排甲骑的尸体,呼啸着奔来的百战甲骑,这回,这些骑士们甚至也懒得去用弓箭射击了,直直地把手中的骑槊,狼牙棒,铁骨朵等长兵器放下,端平,指着对面的晋军,起码有上百根武器,指向了刘敬宣本人,一身熊皮,比一众膀大腰圆的晋军将士都还要高出半个头的他,这会儿在人群前面是格外地显眼,呼延提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传到每个骑兵的耳中:“前头的那个就是敌军主将刘敬宣,有取他首级的,封候拜将!” 在他的吼叫声中,这些甲骑的四蹄如风车般地轮转,马上的骑士们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嚎叫声,如同千万头苍狼在长啸,震人心魄,人马未至,而这些吼声伴随着风儿,对着晋军的防线却是迎风扑来,卷着沙尘,打在将士们血滴密布的脸上,如刀割一般。 王猛子最后狠狠地一锤,把身前的一个甲骑的脑袋,狠狠地砸到土里,顺势一脚踢在他的腰上,把这尸体踢得向前去了两步,倒拖着沾满了脑浆,碎铁片和鲜血的这把大锤,他跑回了阵中,把大锤递向了刘敬宣:“主公,您的兵器。” 刘敬宣摇了摇头:“你小子,敌军全让你锤了,我还打个毛。” 王猛子咧嘴一笑:“我这不过是捡了几个你射剩下的燕军罢了,这帮家伙真烦人,戴个铁皮头盔,整个脑袋都在里面,要不是这样,我都可以把这些脑袋割下来算斩获呢。” 对方的骑兵跃过了第二排的尸体线,喑呜叱咤,已经离这谈笑风生的二人,不到二十步了,呼延提从后面冲了上来,提着一把三叉戟,直指刘敬宣,一边冲一边吼道:“刘敬宣,拿命来!” 可是刘敬宣甚至连看也懒得看他们一眼,二十步外,风驰电掣般向着自己冲击,如同滔天巨浪般的燕军骑士,在他眼中如无物一般,他把大锤就这样扛到了肩上,甚至有闲心从腰上拿下了一个酒囊,就向着嘴里灌起酒来。 这个举动让对面的百战甲骑们恨得几乎要生吞活剥了刘敬宣,一个加速,呼延提冲到了队列的最前面,顺便飞过了第三排的骑兵倒地线,十步之内,刘敬宣就在眼前,他高高举起了三叉戟,胸口之气已经到了喉部,就要吼出“去死吧”这三个字的同时,集中全力一个突刺,他甚至已经可以想象刘敬宣这头人熊的一万种死法了。 可是刘敬宣突然转过了头,四目相对,直视着呼延提的双眼,这一下,就如同一个物突然瞪向了人,让呼延提顿时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那已经准备突出的一刺,竟然就这样悬在了空中,无法递出。 刘敬宣的眼中闪过的,居然是一丝怜悯,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你们这么想死,我成全你!” 他的话音未落,身后的盾阵,突然全面倒下,一股巨大的腥骚之气,伴随着烟火的味道,扑面而来,而数不清的庞然大物,从刘敬宣和其他八牛力士的身侧间奔出,咆哮着,全速冲向了对面不到十步的俱装甲骑。 呼延提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觉得对面一股巨大的力量迎面而来,自己仿佛就象是骑着马,全速地撞向了城墙,又或者是有一把大铁锤,迎面给了自己狠狠地一击,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得空灵,在空中倒飞出去,而这一下,他终于可以看到,迎着自己面冲来的,居然,是一头双眼血红,浑身冒烟,两只角上绑着刀刃的,大黄牛! 呼延提张大了嘴,还来不及叫出声来,眼前的这匹大黄牛向右一顶一扛,自己刚才已经给撞了一下的座骑,顿时就给撞倒在地,这头牛的尾巴上冒着火,那是一大捆干草系在它的尾巴上,点了火。烧着屁股的牛,就不再是一头大黄牛,而是一头火牛,会拼了命地向前跑,直接化身其远古的,野性未驯的祖先,成为野牛,上千斤的这头火牛,迎面撞上这些甲骑,仍然可以奔速不减,而把对方的这些人马,全都顶翻在地。 “噗”地一声,这头火牛角上绑着的两把刀,狠狠地扎进了呼延提的腹部,他只感觉到五脏六腑一阵钻心地翻滚,那是因为这头牛已经把他顶在了脑袋上,正这样扛着一个人,在继续向着奔跑呢,呼延提的嘴里喃喃道:“该死,居然,居然是火牛计!”眼睛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二千七百四十三章 虎斑突骑冲阵杀=== 刘敬宣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头头的火牛从他的身边不到两步的距离冲过,他却是不闪不避,甚至还是饶有兴致地一口口喝着这酒囊里的酒,直到最后一头火牛从他的身边奔出去十几步远,而前方两百多步的地方,已经一片人仰马翻,牛角上绑着刀刃的火牛,还在疯狂地左冲右突,把一个个,甚至是一排排绑了铁索的俱装甲骑给撞下马来,不少骑兵疯狂地刺击这些火牛,但往往是给这些牛垂死前一发力,连人带槊地拖翻马下,然后来不及起身,就跟那呼延提一样,给无数牛蹄踩过,化为肉泥。 辟闾道秀不可思议地摇着头,走到了刘敬宣的身边:“想不到上千年前,我们齐鲁大地上田单所用的火牛计,居然今天亲眼见到了,刘冠军,你可真的是太厉害了,这都想得到。” 刘敬宣哈哈一笑:“这还真不是我想的,之前的那个拆下八牛弩,以壮士腰扛发射,那是咱们北府军的秘密杀招,大将都会用,所以左翼一打完,我在运回那些突骑的衣甲的时候,就让檀韶他们把八牛弩悄悄地拆下拿到这里了。不过,这个火牛战法,可是寄奴私下教我的,要不是他说,我还不知道什么田单呢。” 说到这里,刘敬宣拍了拍辟闾道秀的肩膀:“也得感谢你辟闾老弟啊,本来大军过山,没带多少牛羊,要不是你们前来劳军,带了这四百多头牛,这个计也没这样容易实现,毕竟,要正面冲垮这数千冲锋的甲骑俱装,非上千头大牛不可。南方一向缺乏牛羊这些牲畜,只有在北方才有,这些俱装甲骑,百骑一排,铁索串联,冲起阵来是威力无穷,但要是给火牛倒冲,倒下来也是整排整片,可以说,这些都是天意,天意啊。” 说到这里,他把大酒囊往边上一扔,抛到了刘蕃的手中,沉声道:“阿蕃,阿粹,这一战你们豫州兄弟顶在前面,损失也最大,现在敌军俱装甲骑已经给冲垮,剩下的就是跟在后面全线追杀了,有没有问题?” 浑身上下绑着好几根白色的伤带,时不时还有鲜血渗出,把这些伤带染得微红的刘蕃,也不答话,仰头一口,就是一大口酒灌进了他的肚子里,他抹了抹嘴,把酒囊扔给了刘粹:“寄奴不是前天刚说过的吗,这一口,祭那战死的英灵,我们所有此战牺牲的兄弟,不都是为了这一刻吗?” 刘粹把最后的一口仰头喝干,重重地把这酒囊掷到了地下:“这一口,祭我们北府兄弟,祭我们大晋将士不破鲜卑誓不还的决心,放手大杀,灭胡!” 在三员大将的身后,一万多黑压压的北府军士,已经列好了冲击型的三角阵形,刘敬宣一拉身上的皮锁,外层的重甲,应而而落,而那一身熊皮还套在他的身上,衬托着那一身发达得几乎随时要爆炸,青筋都在跳动的钢铁般的肌肉,他舔了舔嘴唇:“兄弟们,甲胄只会让我们杀敌的速度和动作变慢,已经全面追杀了,还要穿它作甚,想要凉快一点的,随我来!” 他说到这里,眼中杀机大现,手中的大锤往地上一砸,一股烟尘腾起:“灭胡,灭胡,灭胡,冲啊!” 而他在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硕大的身躯,已经在十步之外了,他的身后,上万也随他一样卸了甲,精赤着上身,如同虎狼一样的北府勇士,齐声大吼,向着对面,发起了全线的突击。 半个时辰前,晋军,右翼,车阵外。 此时的形势,看起来一切都向着有利于燕军的方向发展,左翼的车阵外,垣氏兄弟刚刚要开始发起冲击,并点起狼烟作为信号,帅台后军的方向,慕容兴宗也吹响了全面进攻的号角,而正面前锋那里,公孙五楼的百战铁骑更是如雷霆一般,刚刚冲向晋军的盾阵,眼看着三路大军同时发作,中央帅台那里,刘裕的大帅旗给一箭射落,阵内烽烟四起,处处火光,任何人在这个位置看,都会以为,拿下晋阵,全灭北府军,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慕容镇笑道:“国师,你的布置真的是太厉害了,三面同时夹击,可称完美,现在,晋军大乱,刘裕的帅旗都落了,想必本人都生死不明,现在这帅旗也没升起来,说明起码中军帅台还在战斗,我们可以坐等胜利的消息了。” 黑袍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桂林王,我来这里就不是坐等胜利的,该我们上场了。” 慕容镇的脸色一变:“国师,你的意思,是要,强冲这车阵?可是,可是晋军还有八牛弩啊,这胜局已定的情况下直冲车阵,万一赔上自己,不是亏大了吗?” 黑袍冷冷地说道:“让前面的悦寿率步兵给我强攻,严令全面冲击,不得犹豫不得后退,不需要弓箭手掩护,上前给我拉开这些车阵。” 慕容镇的眉头一皱:“只靠步兵,恐怕” 黑袍的眼中杀机一现:“桂林王,给你立功赎罪的机会到了,这两千甲骑与众不同,我知道你一向冲阵的时候,会让你的这些亲卫部下套上虎皮,远远看去,敌人会以为是老虎在向自己冲锋,早就会吓得魂飞魄散,四处奔逃了。这一招,尤其是对付敌军的骑兵,非常管用,就算人可以镇定,但是马儿毕竟是畜生,还是会害怕的。” 慕容镇咬着牙:“自从参合陂一战,我大燕七万精锐尽丧敌手之后,先帝就是和我每天在研究如何对付对方的骑兵,这虎斑突骑就是他出的主意,用来对付对方的精锐骑兵,只可惜,这些年来,都没有让我碰到值得一用的对手!” 黑袍微微一笑:“这一战的刘裕,就是我们值得用上虎班突骑的对手,他不会就这么容易给我的天降神兵杀掉的,帅台那里一定还有最后的防御部队,让悦寿打开车阵,然后你率虎斑突骑直接杀入,入阵之后,无须恋战,你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刘裕的首级!” 慕容镇哈哈一笑:“国师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黑袍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不,这一次,我随你同去!” ===第二千七百四十四章 诸葛贪功欲出击=== 晋军右翼,车阵之后。 诸葛长民立马于阵后三百步左右的一座小丘之上,看着阵外如潮水般向着右翼冲击的三万燕军步兵,不屑地摸了摸自己唇上的一抹胡须,而站在他身边,膀大腰圆,提着大斧的诸葛黎民则不耐烦地说道:“大哥,我不知道寄奴哥在想什么,等什么,一直要我们坚守原地不动,难道就看着这些燕军来攻,只挨打不还手吗?” 另一个身形瘦小

相关推荐: 烈驹[重生]   郝叔和他的女人-续   差生(H)   绝对占有(H)   五夫一妻的幸福生活   穿进书里和病娇大佬HE   女扮男装死后,她开始演柔弱绿茶   痞子修仙传   致重峦(高干)   圈圈圈圈酱短篇合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