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会彻底地成为刘裕的先锋,只能听他的号令行事了。” 朱雀恨恨地说道:“是的,这样绝不可以,只能早点让刘毅出兵,若不是这回刘裕给那疫病给拖住了,这会儿他的兵马已经到了江北六郡,我们也不用讨论这些事情了。” 青龙的眉头一皱:“那现在怎么办,难道放弃这个计划,让刘毅再忍一次,还是以刘裕为主帅,打平定妖贼之战吗?在这战中,让立了功的年轻将帅们也跟刘毅一样,执掌大州,成为新的军头,这样来制衡刘裕,大家觉得如何?” 白虎叹了口气:“这样达不到制衡的效果,刘裕一手提拔的这几个年轻人,现在他们还处于事业上升的阶段,连打仗都是受刘裕的指挥,会把立功看成是刘裕给的机会,不象刘毅和何无忌他们,和刘裕同时从军,看自己是刘裕的兄弟,盟友,而不是下属,如果要让年轻的少帅们有了别的心思,那得是以朝廷的名义下令让他们镇守各处,而不是刘裕的决定,这涉及一个恩情的问题,在军中,最讲这种义气,如果是背弃甚至是反过来跟自己的旧主争夺,会给所有人唾弃的。” 青龙摇了摇头:“那怎么办呢?要不然这次布个局,让几个少帅脱离刘裕,到各地执掌一州数郡,以后再有大战,比如北伐的时候,再想办法作手脚?” 白虎沉声道:“那更不可能了,刘裕在过了这次的危机之后,一定会更紧地掌握兵权,他要是想走帝王之路,首要的任务就是完全掌控军队,连刘毅这种长期盘踞在某个大州的事情,也不会再允许发生了,那些少帅是他的下属,只要升他们的军职,给大将的名号,能统兵一方,驻扎一地,他们就会很感激。” “但这些地方的税收,人力,财政,包括在军中的任免之权,刘裕绝不可能再给他们,换言之,如果是正常发展的话,刘裕只会让几个少帅有统兵指挥的权力,断不会给他们军政一体,控制一州的大权,不仅是对他们,对刘毅,恐怕也多半如此,这回刘毅不能有所作为的话,以后只怕是会跟向弥,孙处这些老将一样,慢慢地靠边站,甚至给个荣誉性的闲职,让他离开军队了。” 说到这里,白虎说道:“当年桓玄把刘牢之踢出军队时,就是给他彭城内史的职务,而不给军职,刘裕如果走帝王之路,以后一定也会用这种手段来削除老兄弟们的兵权。” “而军中的那些有野心,想上进的年轻将帅,从王镇恶到孟怀玉,也都会盯上这些位置,到这个时候,即使是刘毅想反抗,也无能为力了,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如果是刘裕要孟怀玉来接替刘毅的位置,他还有办法用豫州军的力量反抗吗?” 玄武看着白虎,沉声道:“所以,白虎大人认为,不管这战的后果如何,一定要刘毅去打一场,就算打输了,就算冒着灭国的风险,也在所不惜?” 白虎点了点头:“是的,我认为,刘毅也不是傻瓜,他是多年宿将,知道未虑胜先虑败这点,如果没有机会,也只是会试探性地进攻一下,若是时机不成熟,就会迅速地撤回,至少,还可以保自己的豫州,以图后举。” “当年在西征的时候,就是如此,消灭了桓玄之后,桓振自立为帝,召集桓氏旧部,反攻夺取江陵,在这种情况下,刘毅也没有失去理智,贸然跟桓振决战,而是收兵固守,与桓振相持,联络了鲁宗之的雍州兵马,轮流出击,桓振两面受敌,进退不得,最后活生生地给拖疲,拖垮,这个时候,刘毅才出兵决战,会合鲁宗之联手击败了桓振,在我看来,这也是西征中刘毅表现最好的一场仗,甚至超过了之前他正面消灭桓玄时的几场大战。” 玄武点了点头:“是的,刘毅毕竟是北府老将,名将,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但是妖贼可不比桓玄,他们的实力也比当年的桓振要强上很多,如果刘毅再存了跟刘裕争锋的心思,我怕他步何无忌的后尘,给妖贼示弱吸引,一旦失败,可就未必能撤得回来了。” 说到这里,玄武顿了顿:“之前半年多,刘毅坚守豫州不战,就如同当年跟桓振会战前所做的那样,这很好,可现在的妖贼,并不象当年桓振那样孤立无援,粮尽兵少,他们的实力,现在非常强大,就是刘裕前来,也未必有把握一战而胜,在没有刘裕支持的时候,就靠他豫州部队出击,我怕是凶多吉少啊。” 白虎摇了摇头:“所以,我们需要先让刘道规动起来,或者是制造刘裕准备打通梁郡,打通和荆州会合通道的假象,逼妖贼回头分兵先去攻打荆州,刘毅如果正面的压力小了,那自然出击就有把握。” “到时候我们按朱雀大人前面说的那样,把刘敬宣所部,再加上三吴新征调的兵马,包括宿卫兵马,都调到前线加强刘毅,那刘毅就有一战而胜的机会,就算失败,也不至于伤筋动骨,起码有个五万以上的大军,打一场败仗也能退保豫州,等刘裕的大军回来。” 青龙点了点头:“这样很好,那么,我们还是讨论一下,如何通过拿这封信作文章,激刘毅出战吧。” ===第三千九百七十二章 以退为进高远谋=== 玄武微微一笑,拿出了这封信,展开在眼前,读道:“希乐吾兄,国家不幸,妖贼一时得势猖獗,无忌战死,江州沦陷,荆州危急,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亦小弟不顾劝阻,执意伐燕之过,幸赖兄为国之柱石,坚持豫州,独撑大局,弟不及也!” 读到这里,玄武勾了勾嘴角:“刘裕这回的姿态摆得可是够低的,居然能对刘毅这么客气。”他顿了顿,继续读道,“弟往习击妖贼,晓其变态,贼新获奸利,其锋不可轻,兄之稳守,贼气已衰,弟当整肃伐燕之军,听兄调遣,只恨军中新疫,将士多病,仍需时间康复身体。” “还赖兄再坚守一月左右,待弟修整完毕,约期共举,翦灭妖贼,为无忌报此大仇,克平之日,朝中宰辅之位,北府镇军之位,皆委于兄矣。弟当自请出藩,御守国门,以负妖贼作乱之责。” 朱雀也脸色一变,讶道:“什么?!刘裕居然把宰辅之位和北府军大将之职也让给刘毅了?这么大方?” 白虎冷冷地说道:“这正是刘裕的胸襟和气度,也是他识大体的表现,现在平定妖贼,需要刘毅的配合,如果刘毅擅自出兵,万一战败,全军覆没,大晋有灭亡的危险,到那个时候,相位也好,北府大将之职也罢,又有何意义呢?” 青龙点了点头:“我觉得连刘裕都这样让步了,我们是不是也要重新考虑一下,不要急着激刘毅出兵呢,万一…………” 白虎叹了口气:“青龙大人,我们刚才分析得够多了,刘裕不管这回怎么让步,将来平定叛乱后,他仍然可以借着谢家和王妙音的支持,还有北伐之功,再次掌握大权,这回刘穆之出镇青州,本就是把宰辅之位给让了出来,留给了孟昶而已,而孟昶也不是没有野心之人,以前依附刘毅是因为自己身为文人,不能挂帅建功罢了。” “可是别忘了,现在孟昶可是有个战功赫赫,精于兵事的族侄呢,虽然勐龙这回战死了,但是孟怀玉在刘毅的手下,已经成为头号大将,副帅,如果有了孟昶的宰相之位,充任全军先锋,那功劳会再加一等,也许打完平定妖贼之战后,他就会代替何无忌的位置,成为新的巨头之一呢。厉害的年轻人可不止刘裕那里有,孟怀玉,朱超石,檀道济这三个也都很厉害呢。” 朱雀冷笑道:“我道刘裕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大方呢,原来还是有后招啊,这可是一石二鸟之计,让刘穆之这死胖子去青州巩固新占的地方,空出的相位就成了分裂刘毅和孟昶的武器,这计实在是高啊。” 白虎点了点头:“还有那个北府军镇军将军之职,看似是成了北府大将,但现在大晋已经不是当年的大晋了,当年只有北府军一支部队能打,最多再算上荆州军团,可是现在,各州各地,都有精兵强将,这些年收复的,新占的地盘,靠近北方的边郡,甚至连内地的江州这些地方,都有军团驻扎,以原来的老北府军将士为核心,在各地征召了兵马训练,可以预见的是,这回平定了妖贼之后,大晋的所有州郡,都会有军队。” “而这些军队,也是分别由在这些战争中表现出色的将帅们统领,以前世家天下时,大晋只有少量军队,显得北府军特别能战斗,但现在不一样了,不管是因为刘裕的雄心壮志还是这些年来南征北战,大晋的军队数量已经远远多过当年,这就让各地都需要将帅坐镇,北府主将之位,早不是当年那么重要了。” 朱雀的眉头一皱:“这么说来,刘裕等于又是玩了一个花活,自己去当大晋最高将帅,总大将,而把现在的北府主帅之职,扔给个刘毅,刘毅高兴了半天,发现最后只是个都督扬州,徐州诸军事,到时候什么北府,西府,中府,南府,东府一个个都建立起来,他也只能空欢喜一场,这不就是明升暗降吗?” 白虎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北府军,不过是当年为了抵抗前秦入侵时,临时组建的一支军队,现在前秦都亡了二十多年了,而我们大晋以后的目标,也不止是抵抗北方胡虏自保,而是要打出去,收复失地,恢复神州,只一个北府军,显然已经远远不够了,刘毅如果看不明白这点,那注定会给刘裕玩弄于股掌之中,这也是我们这回必须让刘毅指挥平定妖贼的大战,不让他受制于刘裕的原因。” 青龙突然开口道:“白虎大人,你是不是把刘裕想得太坏了?他不是说了,会以后带兵出镇边疆,放弃北府主帅之职吗,难道你是想说刘裕要出尔反尔?” 白虎摇了摇头:“我没有这样说,但是刘裕就算带兵出镇边疆,也不会是那种无所作为的性质,而一定是想要继续北伐。平定完妖贼之后,他一定会很快地再次出击,很可能谯蜀就是第一个目标。” “而为了讨伐谯蜀,他必定会坐镇荆州,控制湘南,到时候北可伐中原收复洛阳,西可进益州攻灭谯蜀,顺便着还可以趁机控制岭南的妖贼老家,加上青州,大晋可以对外出击的所有州郡,到时候都在他手上,可以随时随地北伐,甚至,不再需要调用吴地和扬州的物资,也就不再受制于世家大族了。” 玄武开口道:“没有吴地的世家,扬州的物资的支持,他真的可以独力北伐?” 白虎叹了口气:“青州,豫州,广州都是大州,而益州更是天府之国,物产丰饶,光是一个荆州,桓氏盘踞割据之时,都可以独自供应近二十万大军,不是只有扬州才能养得起大军的,到时候刘裕以北伐出镇的名义,彻底控制这些地盘,截留所有的税收,人力,他当然可以更加顺手地发动北伐之战,而刘毅,名义上有了扬州,有了北府,却是给包围在内地,想要发动北伐,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第三千九百七十三章 狂言改信扭乾坤=== 玄武的眼中冷芒一闪:“这么说来,刘裕开的这些条件,其实是暗设陷阱,以退为进,实际上还是为了稳住刘毅的同时,悄悄地为战后布局,对吧。” 白虎点了点头:“是的,我是这样认为的,刘裕大概经过这次伐燕之战后,也不想再受制于吴地世家了,他想要在自己亲手打下的地盘上,充分地调动所有的资源和人力,而不用再看人脸色!” “而让刘毅和孟昶接管扬州的军事和朝中的相位,看似退让,但实际上是让刘毅和孟昶去跟建康的世家高门直接冲突,甚至刘毅和孟昶之间,也可能会为权力而争斗。” “只有这样,刘裕才有时间和机会在边州大郡布局,等刘毅他们斗完,才会发现,自己除了个吴地,已经一无所有,大晋其他的地方,尽入刘裕之手。” “到时候再次北伐,刘裕甚至连这回的表面文章也不用做,不带任何刘毅的部下和世家子弟从军,未来的力量对比,只会进一步地失衡,到了刘裕尽有天下,而刘毅和吴地世家只剩扬州一地的时候,那也只能对刘裕俯首称臣了。” 玄武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这样,那这回说什么也要让刘毅真正地掌军一回,主持平定妖贼之战了,而我们也应该用尽一切办法,去让刘毅建功立业,对不对?” 白虎点了点头:“是的,还有一点,就是孟怀玉,这招是刘裕离间孟昶和刘毅的暗招,如果刘毅不出兵,以孟怀玉为先锋驻守前线,将来真的平定妖贼,立功之后,刘裕一定会让孟怀玉接手豫州。” “到时候,刘裕甚至可以重新跟孟昶结盟,让孟怀玉在未来的北伐中担任重要的角色,而刘毅则空守着个扬州,眼睁睁地看着所有重要的大州都落在这些新一辈的少帅们之手,自己实际成了个光杆大帅,指挥不动任何人。” 玄武笑道:“所以,要让刘毅出兵,还得先把现在在前线豫章一带,跟妖贼相持的孟怀玉,调回京城,不让他立功,对不对?” 白虎平静地说道:“是的,这次刘裕是让刘藩去送信,此人的能力,不比孟怀玉差到哪里,又是刘毅的兄弟,刘毅对他肯定是完全信任,加上坐镇兖州的刘粹,如果这仗刘毅建功,那豫州,兖州,扬州这三个大州仍然掌握在他的手中,孟怀玉可以打发去江州,接手何无忌留下的地盘,这样刘毅未来也可以凭豫州和兖州的位置,进行北伐,不必担心受制于刘裕了。” 青龙突然说道:“可是孟怀玉是公认的良将,新一代的北府少帅,这半年多来在前方与妖贼相持,直接面对徐道覆,大小百余战,胜多败少,妖贼也为之胆寒,可以说是孟怀玉顶住了妖贼,而不是在后方称病的刘毅,这个时候突然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啊,万一…………” 白虎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不要考虑这种万一,刘毅如果决定出兵,那肯定是会自己亲自率大军压上,与孟怀玉的前军合兵一处,到这个时候,就谈不上什么临阵换将的问题了,因为刘毅本身就是主帅,至于孟怀玉,找个借口让他回京就行,比如说他在前线太久,需要轮休,或者是确保后方的援军与军资顺利到位,就算回不了建康,让他撤回豫州,防备司马国璠或者是后秦的偷袭,也是拿得出手的理由嘛。” 玄武点了点头:“青龙,这个事不存在临阵换将的问题,孟怀玉的部下,本就是刘毅拨给他的,回归刘毅手中,也算是合理,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把这封信的内容修改一下,发给刘毅。” 青龙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就得是一改这信中的措辞,让刘裕摆出一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态度,激怒刘毅,让他冲昏了头脑,贸然进军,对吧。” 玄武看向了白虎:“白虎大人,要不你来拟一下新的信件?” 白虎摇了摇头:“此事最好还是玄武大人你来吧,论文才,论对刘毅心思的掌控,还是您最强。” 朱雀马上跟着说道:“不错,就由玄武大人你来吧,我可以提些建议,但不能由我来写,因为刘毅会看出来的。” 玄武微微一笑:“那既然大家都是这样的看法,我就勉力一试吧。” 他拿起了手中的这封绢帛写成的信件,右手之中,拿出了一枚黑色炭棒,看着信件,缓缓说道:“希乐吾弟…………” 而他一边说,一边就迅速地拿起碳棒,笔走龙蛇,一个个苍劲有力的字体,迅速地显现在绢帛的另一面,而所有的句子,也随着他的话,迅速地说出:“吾往习击妖贼,晓其变态,贼新获奸利,其锋不可轻,弟虽久习军阵,吾亦不忍弟步无忌后尘,弟宜按兵不动,待吾大军回师,与弟并举。克平之日,上游之任,皆以相委。” 当玄武写完最后一个字时,他的脸上也显出了笑容,看着自己手中的这封信,不停地微微点头,显然,他对这封信的内容,相当的满意。 朱雀笑道:“我要是刘毅,看到这封信,恐怕会给气死,直接给放在小弟的位置,还暗讽自己没本事打得过妖贼,一出战就是何无忌的结局,要等他刘裕来救,最后就算打赢,也不过给个荆州而已,自己现在手上的豫州恐怕还得拿来换掉,至于朝中刘穆之留下的相位,更是和自己没有关系。” 青龙的眉头微微一皱:“这样把刘毅刺激得太狠了,太狂了,刘毅会不会反而怀疑有诈呢?” 白虎澹然道:“应该不至于,毕竟刘裕这回是带着攻灭南燕的大功回师的,而刘毅最多只是守土保境而已,就算没这信,也已经心态失衡了,我们这封信,只不过是推动刘毅出兵的最后一把力而已。” 玄武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了白虎:“那还有劳白虎大人再把这信抄写一遍,尽量不要让刘毅他们看出破绽,朱雀大人,在刘毅身边进言的事,就交给你了。黑手乾坤。” 白虎与朱雀对视一眼,同时微微一笑,略一点头:“黑手乾坤。” ===第三千九百七十四章 希乐进退两难间=== 豫州,姑孰,豫州刺史府,后花园。 刘毅的额头上放着一条药布,浸满了黄色的汤汁味道,一股浓烈的中草药味,从另一边的两个药炉上沸腾着的药壶壶嘴喷出,而几个童子,正手忙脚乱地把一条条的药带从这壶中取出,每次一掀壶盖,那浓烈的药味就扑面而来,中人欲呕。 刘毅的双眼微微地闭着,而刘婷云一身主妇的打扮,珠光宝气地站在他的身边,手里端着一碗汤药,朱唇轻启,正轻轻地吹拂着那碗药汤,一股澹澹的幽香,混合在这药汤的味道里,倒是把那浓烈的药味,消除了不少。 刘毅轻轻地叹了口气,抬起手,阻止了刘婷云正要往他嘴里送的一勺汤药,而刘婷云的秀眉微微一蹙,看了一眼左右众人,说道:“你们都退下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所有的护卫与药童们全都欠身行礼而退,刘毅的眼睛仍然轻轻地闭着,甚至不去擦自己的须髯之上沾着的那些黄褐色的药滴,喃喃道:“这样的日子,我还要过多久啊?刘裕已经灭了南燕了,我还在这里装病!” 刘婷云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药碗,说道:“也不完全是装病,希乐,你征战多年,身上伤痕累累,现在人到中年,一遇阴雨就会痛彻心肺,这可是羊欣羊大夫亲自给你看过的,总不是骗你的吧。” 刘毅缓缓地坐起了身,眼中冷芒一闪,咬了咬牙:“我就不信,他寄奴的身上能比我好到哪里去,哼,他的伤比我还多二十多处呢,难不成,就靠他那些破草药,就能全好了?” 刘婷云微微一笑:“我听说,他的那些个草药,已经断顿了,再也做不成药丸,再有受伤,那可就得用金创药加上汤药来治愈了,对了,希乐,听说宁州那里出产的琥珀对刀剑伤有奇效,下次要不要试试那个?” 刘毅摇了摇头:“我和寄奴,恐怕以后都没有什么少年时亲自冲锋陷阵的机会了,坐镇中军,指挥千军万马,这才是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只不过,是不是有这种大战的机会呢?” 刘婷云环视四周,确定了周围无人之后,才低声道:“你还在等什么?为什么现在还不出兵与妖贼决战?等刘裕的大军回来之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刘毅咬了咬牙,沉声道:“你当我不想吗?可现在十几万妖贼就云集豫章一带,我手上的兵马,满打满算不过二万多,没有新援,如何去决战?都怪寄奴这厮,打个南燕还得罪了后秦,现在后秦大军压境,我在豫北豫西的兵马都没法回援,你让我拿什么去决战?” 说到这里,刘毅顿了顿:“还有,你一直跟我承诺的吴地援兵在哪里,建康宿卫军在哪里?早点按你说的那样来个三万人马,我也可以考虑出击了!” 刘婷云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吴地的兵马,江北六郡的物资,都给刘裕优先调用去攻打南燕了,那些世家大族也不是傻瓜,他们让子弟带着家兵部曲从军,可是要捞现实的好处的。” “要知道,他们跟着刘裕可以攻灭南燕,回来个个拜将封候,爵位不愁,而跟着你打妖贼,在豫章那里相持半年,毫无作为,又是面对刚刚攻破江州,打死何无忌的老贼,谁敢把自己家的子侄往这火坑里填?” 刘毅咬了咬牙:“大不了,我先让孟怀玉在前线顶着妖贼,自己挂帅先把司马楚之给灭了,哼,这砣臭屎已经恶心了我好几年了,刘裕出兵打个南燕,还让司马国璠也加入了他们,现在屯兵豫北,尾大不掉,还挡着我进取中原的路。” 刘婷云摇了摇头:“司马国璠他们只不过是打打小骚扰的,跟谯蜀一样,疥癣之患而已,真正的大敌,还是妖贼,刘裕这回灭了南燕,这可是破国灭虏的大功,你只有拿到击破妖贼的功劳,才能与之相提并论啊。” 刘毅的眼中光芒闪闪,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恨声道:“这道理还要你教我吗?可前方妖贼大军成形,后方援军不到,而且妖贼水军厉害,如果是我现在手中的实力,就算陆地能占便宜,他们水战长驱而入,我如何抵挡?一旦历阳或者姑孰被水军攻破,那我真的是要一战而亡了。” 刘婷云叹了口气:“所以,你就想在犹豫之中,一直等下去,等到刘裕大军回来,然后再骑在你头上发号施令,让你当个先锋,你就满意了?” 刘毅咬了咬牙,恨声道:“不,他就算回来,也不会让他再当平叛主帅的,哼,这次的妖贼之乱,就是他一意孤行,带着国中大部分的精锐去讨伐南燕,这才让妖贼钻了空子。” “这半年来,他亲自布置的江州,荆州防线,一败涂地,刘道规战败,退保江陵,何无忌更是冒进身死,他看中的年轻将帅里,檀祗和檀道济出击战败,退守防区,而朱超石更是叛变投敌,王弘,张裕这些他一手提拔的文吏们,逃跑的逃跑,投敌的投敌,我要真的跟他计较这些,他只怕连帅位,都难保呢。” 刘婷云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早早地联合朝中现在主事的孟昶,去参刘裕一本,逼他交出军权呢。你还可以再加个罪名,就说他为了给胡人老婆报仇,纵兵屠城泄愤,有干天和,引得上天降罪,让大军得了瘟疫,现在还不能按时回师,有这些罪名,你觉得能扳倒刘裕吗?” 刘毅的眼中闪过一道无奈之色,摇了摇头:“如果换了任何一个将军,这些罪名都足以让他削官罢爵了,可是刘裕,现在大晋没有任何人能夺了他的兵权,除非他自己愿意交出来,孟昶孟彦达虽然名义上是右仆射,但他也不可能以一纸诏令就撤了刘裕的职,甚至,连京中的世家高门,现在还指望着刘裕来救他们呢,要是他们对我真的有信心,肯支持我的话,怎么会到现在都不发兵来援呢?” ===第三千九百七十五章 赌命方为真英雄=== 刘婷云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轻声道:「希乐,你要知道,现在的建康城中的世家高门,还是以谢家马首是瞻,虽然谢混和郄僧施他们支持你,但毕竟谢混在谢家中作不了主,谢道媪这个老不死的仍然是谢家的掌门,而王妙音,就是她在外面抛头露面的代言人,刘穆之和徐羡之,则是他们控制朝堂的两个头面人物,我们在朝中的势力,现在压不过他们。」 刘毅恨恨地说道:「都是些势利小人,娘的,这些年老子在地下产业给他们赚了这么多钱,到头来,要他们回报的时候,一个个全是推三阻四,惹毛了老子以后把他们的这些产业全黑了,让他们吃屁去。」 刘婷云微微一笑:「希乐,别冲动,这种两头下注,多方摇摆,才是世家们多年的立身之道,一旦把赌注只押在一家一姓身上,那失败之后,结局会非常悲惨的大晋开国以来给毁家灭族的那些个世家,无一不是这样押宝失败的,而谢家也是两头下注,让谢混跟你而王妙音跟着刘裕,这样无论哪方获胜他们都是居于不败之地。「, 刘毅默然半晌,才长叹一声:「那为什么他们能给刘裕支援,而不给我呢?我始终想不明白这点,明明我可以回报给他们更多,这些年来,刘裕一直在侵吞他们的利益,压缩他们的庄园,以降爵的政策让他们以后的经营都成问题,而你,一直在帮我们赚钱,难道我们真的是瞎了眼,是分坏好?」 慕容兰叹了口气:「要怪,就只能怪刘毅太厉害了,之后的北伐时,也有人支持我,我弱行利用江北八郡几年来攒的钱粮,用自己部下的兵马,独力发动了北伐,当时刘毅的情况也和他现在差是少,甚至还有他弱,毕竟,我是要远征司磊,去打大晋百年来都有法胜过的慕容家铁骑。」 说到那时,慕容兰热笑道:「你记得希乐他当时可是支持刘毅去北伐的,怎么,当时你是想借刀杀人还是真的以为我能赢?」 司磊恨恨地说道:「你当然知道刘毅的本事,但你是认为我能在北方平原下 对战俱装甲骑也能小获全胜,你想的是我攻伐司磊,让我跟刘婷云彻底翻脸,或者是慕容超一怒之上斩杀刘婷云,双方的血仇越结越深,是可化解,于是刘毅手上所没的兵马,粮草,军械,全会用于跟刘裕的长期战争去了。」 「刘裕的实力弱过司磊,至多账面上如此,而且我们没铁骑,就算打是过也不能跑,你原以为刘毅最坏的结果也是过是占了山南的州郡,然后长期跟刘毅来回拉锯,谁也吞不了谁,谁也不能退让。」 「小晋也承受是了刘毅那样的长期折腾,一年半载尚可承受,但要是八年十年,这就连谢家也受不了,最前只能撤回对刘毅的支持,而肯定在战争中把我的部下给消耗殆尽,军中支持刘毅的人也多了,到时候你去紧张地解决谯蜀和妖贼那些相对坏打的敌人,而刘毅失掉常胜将军的威名,不是你不能取代我的时候了。」 慕容兰热笑道:「那算计倒是很坏,只可惜,他有料到白袍居然会放开大幌山,引刘毅全军过去,在临朐决战,想要一举把刘毅消灭,结果却是在野战中给刘毅彻底打败,继而兵败广固,给长期围攻。「, 慕容兰毫不进缩,上前一步,杏眼圆睁,大声道:「刘毅敢以身犯险,赌上自己和八万将士的性命,跨过大幌山,去跟司磊作灭国决战,一旦胜利,连逃回来的机会都没有,我的地位比他高,权势比他大,都不惜那样赌上命,而他呢,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却在那里怨天尤人,错失良机,刘希乐,他在你心中,是这个大火之夜,敢于逆天行事,同时得罪桓玄和刘毅两大当世最弱的女人,把你手下的英雄好汉,为何今天,他连象刘毅那样放手一搏,都不敢了呢?」 南燕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与有奈:「你更 没想到的是,刘毅居然是见 好就收,甚至也不管我老婆刘婷云的死活,就那样持续围攻司磊,而青州的所没汉人豪弱,都视刘毅为救星,带兵带粮来投奔,让我什用围攻广固长达一年!」 慕容兰满意地点头道:「希乐,他看到那点,也是晚,虽然他也是难得一见的英雄豪杰,但是得是说,他现在功业没成,是名垂史册的大将,裂土封疆,在狠劲拼命那块上,还没是及当年,更是及现在的刘毅。」 南燕的眼中喷出一丝怒火,厉声道:「他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哪里是如刘毅了?」 「唉, 你原以为广固是天上难攻是落的坚城,刘毅远道而来,北方人心不附,最多签个城下之盟就会撤军,却有想到,我硬是等到攻下了广固,甚至连妖贼在南方作乱,都不能不管不顾,连有忌战死,我也是缓着回来报仇,那回的刘毅,还没是是你曾经认识的这个京口寄奴了。」 司磊兴热热地说道:「因为他始终有没认清刘毅,他以为我是真的是贪慕权力,富贵,他以为我真的是为了兄弟不惜性命的带头大哥,却不曾认清我的本质,我确实不能为了兄弟而不顾性命,但这是为了兄弟们也不能舍出性命来为我的大业打拼,一个连结发妻子都什用不顾死活的人,他说我是为了理想,还是为了野心,又或者,理想和野心本不是一回事呢?」 南燕的脸色惨白,一把拿上了自己额头下的药带,恨声道:「他那样一说,你倒是越来越怀疑,刘毅那么多年,一直是隐藏得最深的这个人,自古以来,要深结人心,少数人用的是权势富贵,多数人用的是仁义恩威,更极多数的,可为开国帝王的人,用的是赏罚分明,言出必行。可刘毅,我偶尔是以命换命,以心换心,对所有人都不能性命相托,也换来了所有人的以命回报,那样看来,我才是最了解人心,也最能掌握人心的。」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 ===第三千九百七十六章 挥剑断情问是非=== 刘毅的嘴唇在轻轻地哆嗦着,他的脖子上,青筋直暴,眼中怒火燃烧,直瞪着刘婷云,那表情,几乎要把她给生吞活剥。 刘婷云咬着嘴唇,一步也不退,反而上前一步,一把拉开了前襟,粉白雪嫩的脖颈,连同那随着剧烈的呼吸,而异常明显的锁骨,全都展现在了刘毅的面前。 刘毅呆呆地立在原地,看着这样的刘婷云,不知如何是好。 刘婷云惨然一笑:「我心中的英雄,是那个当年在建康城的大火之夜中,浑身是血,提三尺剑,一个人闯进我的皇后宫中,把我从苦难和深渊中解救的男人,是那个浑身上下散发着血腥和汗臭,却是有无法抑制的野心和骄傲的男人,刘毅,在你的身上,我看到了我这辈子最喜欢的男人身上的特性,可是,现在的你身上已经看不到这些了。」 「杀了我吧现在就杀了我,你如果不去跟刘裕争,你如果安心当他的手下败将,那就不要再护着我,现在取下我的首级,去献给王妙音,让她报了仇,也许,她就不会跟着刘裕一起来害你了,也许,可以让你弥补跟刘裕之间的裂痕,你们还可以做回当年的兄弟,来吧,希乐,我感谢你这些年的关照,现在,是我这个麻烦的女人,回报你的时候了! 她说着,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刘毅的手,渐渐地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下,我看着面后的那个绝美而白皙的男人偶尔沉稳的手,居然也在微微地颤抖着杀,还是是杀,对我来说,是个两难的选择。 一声若有若无,似近似远的铃声,是知从何处响起,在刘裕的耳膜间鼓荡,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进前了一步,刚才还没些缓促的呼吸之声,顿时变得平衡,而声音也恢复了平时的热厉与也没,我冷冷地说道:「坏了,他进上吧,婷云,那些日子他太累了,去坏坏休息吧,让你一个人仔细想想。」 刘婷云睁开了眼,看着阮功,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你重重地一个万福,转身就走,只留下了这几个还在沸着冷药气味的炉子,仍然在噼哩啪啦地燃烧着。 刘裕看着刘婷云远去的背影,早还没消失在庭院深深的草木与幽道之中,我仍然那样呆呆地站立着,浑然是绝身前是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全身赤袍,戴着朱雀面具的修长身影,灰白的眉毛在眼眶中重重一挑:「你的话挺好,他真的应该好好考虑一下。」 阮功突然笑了起来:「朱雀,你差点就要给他说服了,但是你突然想到个问题,这也没他们那样做的动机是什么?之后一年少,他们都是全力资助刘毅北伐,直到我灭了南燕,现在却突然反过来帮你了,图什么?他们究竟没什么动机? 朱雀点了点头:「千真万确,他那外的塘报应该马上就会证实你的话,孟怀玉当面的妖贼大军,还没从十万没余,降到八万左右,肯定那时候他全力押下,定可解决掉豫章的当面之敌,一举收复江州,刘裕,那可是他最好的,也是最后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阮功猛地一转身,直勾勾地瞪着朱雀:「若是是他们出尔反尔,对你毫无助力,你又怎么会给那个男人如此羞辱?」 朱雀叹了口气:「你以为,你们应该没起码的互信才是,天道盟在孙恩之乱中支持妖贼起事,杀了你们世家那么少子弟,更是把你们后任的七小镇守几乎斩尽杀绝你们不是再愚蠢,也是可能跟我们合作的。之后只是过是因为你的同事们觉得支持刘毅比支持他更没后途,所以才不顾你的赞许,把各种资源运向了北方,而不是给他。 说到那外,我的手又不自觉地按在剑柄之上,双眼之中,精光暴射,直刺朱雀的双眼,只要那位白手党镇守的回答,没半点让我是满意,这那次拔剑之前,流血七步伏尸一人,几乎是一定的 事。朱雀摇了摇头:「能帮得上 他的,只有你们,那天你之后在地穴之中,就跟他说得很也没,白手乾坤的力量,足够他支撑起一支横扫天下的大军,只不过,要看时机。 刘裕咬着牙,恨声道:「他那话说了一年了,可你的小军在哪外呢?他们所谓的相助又在哪外呢?现在你甚至相信,他们跟天道盟是一伙的,不是明外在忽悠你,暗中助妖贼起兵呢。」 阮功冷笑道:「那个世上,没有人不能羞辱你而不付出代价,你是那样,他也是一样,现在你还活着,只是因为你对你还没用,毕竟,也没他们白手党都指望你也只能指望一下那个在里面四处联系的世家贵妇了。」 朱雀笑着摆了摆手:「恰恰相反,你来那外,是告诉他一个天小的坏消息。那个消息,足以让他柳暗花明。 」 阮功的心中一动,可脸上仍然是若有其事的模样:「哼,他的小话说得太少了,少到你还没是再怀疑。 刘裕冷笑道:「他要是早那么说,你也是指望他们了,你会早早地自己出兵,何至于拖到现在,让妖贼越来越强大。怎么,今天他跑过来,是想告诉你,以前只能指望自己了是吗?」 朱雀正色道:「你们还没想办法在妖贼这外散布消息,说刘毅准备消灭司马国播打通向荆州的通道,准备和刘道规合兵一处,断我们的前路。而且,你们在荆州的人也结束打起刘毅所部的旗号,在光天化日上在梁郡一带行军,以呼应那个谣言,卢循我们对此信以为真,也没由卢循率主力,回师攻打江陵啦。」 刘裕瞪大了眼睛:「此事当真?」 朱雀微微一笑:「那才是你认识的阮功刘希乐,是过,他养气的功夫没所退步刘婷云那样激他损他,他居然也能忍住不出手,不过,肯定你所料不错的话,等他事成之前,一定会杀了你,以报今天之辱。」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 , ===第三千九百七十七章 镇守之位相诱惑=== 朱雀静静地看着刘毅那握着剑柄的手,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以为你杀了我,就会得到什么好处?你自己就能摆脱当前的处境了吗?” 刘毅咬了咬牙:“杀了你,拿着你的人头,拿着刘婷云的人头去找寄奴,告诉他们,黑手党仍然存在,我一时湖涂,受了你们的诱惑,这才站在世家败类那边跟寄奴为难,他以前连我受了刘牢之的命令去刺杀他的事,都可以为了大局原谅,这次,更不在话下,以后大不了我安心当他的副手,也照样可以有权有势,等到以后北伐的时候,说不定我还有机会呢,总比跟着你们一起完蛋要强。” 朱雀微微一笑:“你越是这么说,越是自欺欺人,你明知我们也一直在帮助刘裕,你杀了我,等于把我们组织中唯一跟你合作的人给杀了,那我的同伴们,只会以后帮着刘裕到底,你哪有什么机会?为了给我报仇,他们会帮着刘裕,置你于死地的。” 说到这里,他上前一步,冷笑道:“要知道,北府军中想要取代你的年轻人也不在少数,甚至你现在放在豫章的先锋孟怀玉,也未必没有盯上你的位置的想法,按刘裕的规矩,无功不得爵,非爵不为官,你如果寸功不立,就靠杀自己的老婆,出卖自己的合作者,北府上下,有谁会看得起你,哪怕你现在的这个抚军将军,豫州刺史的位置,也不可能保得住了。” 刘毅的额头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持剑的手,也开始微微发抖。 朱雀轻轻地叹了口气:“希乐啊,咱们已经是有权有地位的人了,任何事情,都不要轻易地作决定,你只要打着为无忌报仇的名义,出兵击贼,无论胜负,都会得到将士们的尊敬,何况现在妖贼分兵,前线兵力不足,这可是你立功的大好机会,至于你刚才问我的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你,因为刘裕在这次灭燕之战的表现,让我们非常不满意。所以现在我们黑手乾坤,愿意跟你合作。” 刘毅的眉头一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都灭了南燕了,你们还不满意?难道你们一年多来,给他这么多的援助,是为了让他打败仗的?”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是,我们是希望他灭燕之后,按我们的想法来治理青州,在战后的利益回报上,让我们满意,简而言之,就是青州的大部分土地,要分给我们的子侄作为庄园田产,鲜卑人的部众,要分给我们各大世家,作为私兵部曲。” “而青州齐鲁之地的士人,要投靠在我们各大世家的门下,作为幕僚,补充我们世家子弟不愿意从军,不愿意到偏远之地治政的弱点。而且,战后的数年,免去的青州赋税,要以庄园田赋的方式,返还给我们各大世家,来补充这次战争时我们的投入。” 刘毅冷笑道:“这倒是符合你们一向的做法,做生意从不亏本,投入三成,就想获得全部,怎么,刘裕出兵之前,难道肯答应你们这些条件?” 朱雀叹了口气:“没有,我们以为他很识相,只要他的功业,不计其他,之前在江北六郡求我们合作时,是开出了类似的条件,他也接受了,所以我们以为这回他出兵灭燕,这样的条件也是惯例,不在话下,可没想到,他在青州居然想作为自己那些个治国理念的试验场,甚至是想完全脱离我们世家大族的控制。” 刘毅哈哈一笑:“那是你们自己愚蠢,刘裕打仗从来不是为了功名,而是为了他的那个人人平等,王道圣土的理想,加上青州被胡人占据,而驱逐胡虏是他自幼以来的理想,可是有了慕容兰这个红颜知已之后,他的想法就从以前的驱逐胡人,变成了胡汉融合,想尽办法要给这些胡人找个能留在中原,最后成为跟我们汉人一样的同族的办法。这回好不容易灭了南燕,正是实现他这些理想的时候,又怎么可能向你们让步呢?” 朱雀恨恨地说道:“我们原以为他是个务实的人,没想到,慕容兰的死反而刺激了他,要让他甩开我们单干了。这回我们在他身上的投资,算是打了水漂,后面自然要弥补这个错误,希乐,这就是你的机会。” 刘毅冷冷地说道:“需要用我时,就来找我,不需要我时,就把我当个夜壶一样地弃置一年,不闻不问,这就是你们跟我合作的态度?那我凭什么以为,下次你们还会继续跟我合作呢?” 朱雀勾了勾嘴角,低声道:“也不怕跟你说实话,之前我们四大镇守中有人强烈支持刘裕,主要是青龙和白虎这两个人,而这次刘裕在青州这么搞,白虎已经改变了态度,转而支持你去和刘裕平衡,而青龙则势单力孤,虽然这回他还是想给刘裕机会,但是三比一的形势,他已经无法再左右大势,你这次只要打得好,我会想办法让你取代青龙的位置,成为我们真正的一员。” 刘毅的心中一动,转而冷笑道:“得了吧,之前搞出个假黑手党,还骗得我高兴了好几年,这回又想玩什么新花样?” 朱雀微微一笑:“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搞假黑手党,是为了躲过桓玄的耳目,更是为了在天道盟面前隐藏自己,而现在,我们已经存活了下来,又恢复了当年的实力和元气,以后仍然会成为在暗中左右天下大势的最强地下力量,你在假黑中正好可以成为我们的一只暗手,要知道,你打赢了后,以后是要向顶级世家来转变,到时候势必会面临和孟昶的竞争,加入我们,让他还蒙在鼓里,岂不是你的巨大优势吗?” 刘毅的眼中光芒闪闪,陷入了深思,显然,这回,他有点心动了。 朱雀正色道:“希乐,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多说,三万援军,旬日可到,那是我们黑手乾坤对你诚意的表示,剩下的事,你自己决定!” ===第三千九百七十八章 寄奴匹夫欺我甚=== 刘毅咬了咬牙,沉声道:“三万援军,在哪里,从何征调的?” 朱雀澹然道:“刘敬宣,刘粹率领的五千人马,没有得病遭灾的,已经到了广陵,我们已经准备好了,以孟昶的名义拟诏下令,加盖玉玺,让这支军队火速开往前线,归你节制。” 刘毅的眉头一皱:“五千人马?还是刘敬宣领兵?哼,他怎么可能听我的安排呢。” 朱雀微微一笑:“我说过,我们可以以孟昶的名义下诏,以你为西征平妖贼的主帅,各部兵马,归你节制,刘敬宣现在率兵回到北府大本营的广陵,自然也是要听从朝廷的号令,他若不从命,我们就派将来替换他,比如,现在在盱眙的诸葛长民。” 刘毅笑了起来:“长民倒是我的老伙计了,不过,北青州的兵马,不过三千多人,他这回攻打广固,损失也不小,连摸金部队都全部战死了,以我对长民的了解,此公不恢复部队元气之前,怕是不会出兵的。” 朱雀澹然道:“只要给足够的好处,就能调动他,到时候以朝廷的名义,给他江州刺史的官职,让他能顶上何无忌的位置,你看他还会不来吗?何况,这回在广固,诸葛长民所部的掳掠可是诸军之最,这足以让他在江北那里新招募数千到上万军队的新军,前来会合呢。” 刘毅的眉头一皱:“如果不是老兵悍将,靠着新兵蛋子去打,不太好吧。” 朱雀笑道:“这有什么,五万大军,有个三万核心足够了,剩下的撑撑场面,确保后勤这些就行,你当妖贼的军队就全是起兵的老贼吗?不也是充满了大量的填线撞令郎嘛。” 刘毅点了点头:“这倒也是,不过,就算这样算来,也不过一万多人马,你说的三万,还差不少呢。” 朱雀正色道:“这剩下的两万人马,就会从京城的防卫部队,京口的北府驻军,还有三吴之地现征的庄客佃户里出,只要你点头,动员令今天就能下达,我们的实力你是知道的,人力不缺,军械也应有尽有,五天之内,就能让这支军队出发,十天到半个月内,一定可以在这里跟你会师,而刘敬宣和诸葛长民的军队,会更早一步到位,你完全有时间趁着卢循去攻打江陵的时候,击破当面的徐道覆。怎么样,别怪我们没给你机会啊。” 刘毅的眼中光芒闪闪,显然,他有些心动了。 朱雀更进一步,几乎就到了刘毅面前五步之处,沉声道:“你还在犹豫什么?我们真的是做了可以为你做的一切了,这可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取代刘裕的机会了,错过之后,就不会再有!” 刘毅咬了咬牙:“你不是将军,不知道凡战,未虑胜先虑败的道理,这回要是按你们说的来,就会是我押上所有的最后一战,也是公开跟刘裕翻脸,不听他号令,甚至不与他商量,就自行出兵,打胜了也不过是跟他分庭抗礼,打输了的话,我就是万劫不复。这样高风险低回报的事,我一定要去做吗?” 朱雀冷笑道:“好啊,那马上刘裕的书信来了,你自己去看看他对你是个什么态度吧。” 刘毅的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什么?什么刘裕的书信,这…………”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到庭院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远处的侍卫们的沉声断喝之声也跟着响起:“什么人,站住,抚军…………啊,是二将军,属下知罪…………” 刘藩的声音威严地响起:“全都退下,我有要事,要找大哥商量。” 刘毅看向了朱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之色:“你们预知了这书信的内容?” 朱雀笑着走向了来处的那个隐密的角落:“好了,希乐,你去好好看看你的寄奴兄弟,在信中如何跟你商议军机大事的,再来决定吧。” 片刻之后,风尘仆仆,一身戎装的刘藩,站在刘毅的面前,而刘毅则面带喜色,拍着他的肩膀,笑道:“阿藩,一年多不见,你黑了,也壮了,我天天就担心你和阿粹呢,结果你们果然不负重望,这回立下大功呢,我看,哥哥的这个豫州刺史的位置,这回一定要是你的了。” 刘藩哈哈一笑:“小弟所有的功劳,都是大哥给的,只愿意永远做你的副手,如果豫州刺史的到手,是以大哥高升为回报的,那小弟求之不得,否则,大哥的地盘和官位,小弟万万不敢接手。” 刘毅笑道:“我们是亲兄弟,不要说这见外的话,你这回的功劳,足够升任大州刺史的,不是豫州,就是江州,刘裕这回派你来送信,有什么要说的吗?” 刘藩摇了摇头,从怀中摸出了一封满是汗水的信件,牛皮袋口,由火漆封着,而几根华丽的鸡毛给封印其上,正是作为封存的印记,他把信递向了刘毅:“寄奴哥亲自给我的,说这是军机要事,必须由我亲手交给你,由你亲自过目。” 刘毅接过信,眉头一皱:“你的部队呢,阿藩?” 刘藩笑道:“留给阿粹了,将士们大多数染了疫病,还在青州休息,而我,走的早一步,没得病,也是万幸,不然的话…………” 他说到这里,笑容慢慢地消散了,因为他发现,刘毅的目光,迅速地在这牛皮袋子里的那个黄色绢帛上扫来扫去,而他拿着信的手,也抓得越来越紧,本来带着笑意的嘴角,已经渐渐地开始勾起,眼中那一开始还带着兴奋和期待的神色,这会儿变成了冲天的怒火,甚至连整个人的身体,也在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了。 刘藩跟了刘毅这么多年,深知自己的这个大哥,多数时候喜怒不形于色,甚至在动手杀人前也能是谈笑自若,毫无痕迹,能让他如此失态,怒容满面的,印象中这么多年来,也只有那夜在建康的皇宫里,面对刘婷云对他的刺激和羞辱时,面对一个女人说他不如刘裕时,才有这样的表情。 刘藩的心在勐地下沉,他试探性地要开口,却听到刘毅一声春雷般的怒吼:“寄奴匹夫,欺我太甚!” ===第三千九百七十九章 撕信出兵冲天怒=== ,东晋北府一丘八 说到这里,他愤怒地把手中的绢帛扯了几下,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平时里可以手格勐兽的刘毅,这一下发力,竟然没有把这绢帛给撕成几片,虽然绢帛的形状已经完全地变了形,但还是保持着一整块的形态,刘毅气得把这块绢帛给狠狠地扔到地上,仍然不解气,重重地踩了几脚,一边踩,一边还在大骂道:“当年不过是因为要起兵反桓,情急间一时推举你这家伙当盟主罢了,还真以为能一辈子压着我?弟弟弟,谁他娘的是你弟!” 他骂到极恨之处,飞起一脚,把已经落到地上的这块绢帛,踢得凌空飞起,直接落到了刘藩的手中,而刘藩连忙把这块绢帛接住,在刘毅那粗重的喘息声中,他展开了这条绢帛,细细看来,当他看完之后,也长叹一声:“刘裕太狂妄了,太傲慢了,这完全是没把大哥你放在平等的位置啊,明明是他有求于你,还用这种口吻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哥你是他的属下呢。” 刘毅咬着牙,恨声道:“灭个南燕,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所有人都要听他发号施令,哼,刘裕,我可不是你的小弟,更不是你的属下,这大晋会打仗的可不止你一个,阿藩,马上给我传令,集结军队,准备出击。” 刘藩的脸色一变,讶道:“大哥,别冲动啊,刘裕他狂妄归狂妄,但我们也别一怒之下失去了理智,妖贼毕竟…………” 刘毅沉声道:“怕什么,刘裕这信来了,更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害怕我这时候出兵,所以故意要占一个高姿态,想要反激我不敢出兵。就象你现在的这个心态。” 刘藩睁大了眼睛:“这话怎么说?” 刘毅冷笑道:“南燕灭了,刘裕率军回师,虽然发生了大规模的疫病,大军一时半会儿难以全回,但毕竟是得胜之师,之前妖贼跟我相持,是想指望我跟何无忌一样,贪功冒进,主动出击,他们正面摆了十万大军,就是要诱我呢。” “可我没有上当,一直在这里稳守不动,半年多下来,妖贼一直拖到了刘裕灭了南燕,这回急了,因为刘裕一定会先打通跟荆州的联系,救他的亲弟弟,所以现在妖贼分兵一大半,由卢循亲率,转而去攻打江陵,想要在刘裕援兵到达前,先解决了后顾之忧。” 刘藩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刚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个军报,妖贼大队人马确实逆江而上,去上游方向了,这么说来,我们当前的妖贼军队,大大减少了?” 刘毅点了点头:“可是刘裕不知道这个情况,尤其是写信前不知道这个情况,他以为我判断局势,不敢出击,所以这样写信,以胜利者的姿态,居于我之上,为的就是让我继续按兵不动,等他大军回师之后,他就是平定妖贼的主帅,而我,也就彻底地成为他的从属啦。” 刘藩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可是大哥你现在手中的兵马不过二万出头,以现在的实力,就算打分兵后的妖贼,也未必有优势,而且轻易出击,后援不济,万一战事不利,可就…………” 刘毅摆了摆手:“怕什么,前线的孟怀玉还有一万精兵呢,你先持我虎符前去,替换孟怀玉,让他回姑孰接应后续的援军,我们合兵三万,先干掉当面的徐道覆,徐部一旦给击退,我们就可以收复豫章口,这里易守难攻,妖贼想再集中兵力夺回,可就难了,到时候我们完全可以一边等后续的援军,一边联系荆州的刘道规,共同夹击妖贼,就算这时候刘裕赶来,头功也是我的。” 刘藩咬了咬牙:“上次何无忌就是这样输的,万一…………” 刘毅厉声道:“此事只有一万,没有万一,之前孟怀玉的一万人马都能顶了妖贼半年有余,我再加二万大军,怎么可能会输?就算前锋不利,我也可以撤回大军,退保姑熟,阿藩,不要再质疑了,现在就去执行我的命令。” 刘藩叹了口气,向着刘毅行了个礼,匆匆而退。 当刘藩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时,朱雀的声音在刘毅的身后急促地响起:“希乐,你怎么能这样冲动呢?不是说好了后面有三万援军吗,你就不能…………” 刘毅咬了咬牙,转身直面从后面的树丛中匆匆而出的朱雀,沉声道:“你明知这信上的内容,还要跟我说这个?刘裕就是想用你的什么三万援军拖时间,等到三万兵马到位,他早就回到建康,主持大局了,到时候,你承诺的所有事,都会成为泡影!” 朱雀的脸色一变:“你这是从何说起?这信不过是半商量,半命令地要你不得出兵,他要是赶回去下令的话,何必再写这个呢?” 刘毅沉声道:“你根本不懂刘裕,这就是他的军机,他的以退为进之计,他这样写信激怒我,再拿荆州作为我听命于他的奖励,让我就象一个赌徒,进退两难,他也料定,我定然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一定会一怒之下,集中所有能调集的资源来进攻,就是你所谓的三万兵马。” “但这些兵力从扬州,从吴地集结过来,还要半个月左右,等半个月下来,刘裕早就亲自赶回建康,只要他回去,孟昶绝不可能再越过他下令,到时候他会自挂平叛主帅,我连这个主帅的名份也没有,就算手上有五万军队,也只能当他的先锋了!” 朱雀听得双眼圆睁,不可思议地摇头道:“这,这怎么可能,刘裕的大军明明还…………” 刘毅恨恨地从地上捡起了那张绢帛,紧紧地握成了一个团,恨声道:“你们黑手党的这些老家伙,根本不知道刘裕作为年轻人的果断和锐气,要平定妖贼,他需要亲自带着大军回来吗?” “有我,有刘道规在前面顶着,他要什么大军?他要的只是一个名份,一个讨伐妖贼主帅的名份,只要他回了京城,这个名份就不可能再给我,所以,现在我甚至都不能去等孟昶给我再加官拜将,就得直接出击了,再晚三天,恐怕我等来的不是什么三万援军,而是刘裕调我回京的命令!” ===第三千九百八十章 一意孤行速出兵=== ,东晋北府一丘八 朱雀摇了摇头:“我们不会让刘裕得逞的,再怎么说,他作为一个大将,离了世家的配合和支持,不可能发布诏令,而且…………” 刘毅冷笑道:“你是不是想说,刘穆之不在他身边,他无法下令?你可别忘了,还有徐羡之呢,别以为徐羡之加入了假黑手党,就会听你们的号令,这个人心思多得很,如果刘裕坚持要他拟诏,再去搞来玉玺盖章,他是绝对可以办得到的。” 朱雀的眉头一皱:“玉玺给王妙音带走了,他哪来的玉玺盖章?” 刘毅恨恨地把手中的绢帛一下子展开,呈在了朱雀的面前:“你以为刘裕是傻瓜吗?这封信,就是最好的证明!”他说着,一把把这个黄色的绢团,丢向了朱雀。 朱雀拿到这个绢团,脸色突然大变,看着这团黄色的绢布之中,隐约浮现的十余点亮亮闪闪的东西,他失声道:“这,这是千年雪蚕丝啊,这信件,这信件是…………” 刘毅冷笑道:“你现在才看出来?这信是用圣旨写的,刘裕这是在向我暗示呢,尽管是私信,但他已经可以用圣旨来书写,给我的信,可以是空白的圣旨,那提前加盖了玉玺的圣旨呢?你以为他手上会没有?” 朱雀的额头上开始冒汗,喃喃道:“这个,这个确实是我们疏忽了,可刘裕这么干,那可是矫诏啊,连王妙音也成了他的同伙,这,这可能吗?” 刘毅恨恨地说道:“以前王妙音跟刘裕还可以说是分分合合,若即若离,那是因为他们中间夹杂了一个慕容兰,女人是可以为了爱情而舍弃一切的,王妙音的内心深处,还是恨着刘裕抛弃了她,另娶了慕容兰,所以王妙音才能在某些时候听你们的话!” “可这回,慕容兰死了,她和刘裕之间唯一的隔阂也没了,以后,就会是死心踏地为刘裕效力,而刘裕为了给王妙音出气,报仇,或者是为了讨好这个女人,也必会置刘婷云于死地。” “杀了刘婷云,也就是打掉了我跟世家高门间的联系,我若保婷云,就会给一块消灭,如果不保,那一个连老婆都保全不了的男人,还会有人追随吗?” 朱雀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是,你这样只靠手中的两万兵马,不要后援,就想打败当面的妖贼,真的有把握吗?一个不小心,就会跟何无忌一样,全军覆没的危险哪。” 刘毅咬了咬牙:“狭路相逢勇者胜,无忌那次的失败,不是因为他的轻敌冒进,而是在于他的速度还是慢了半拍,如果他能提前两天出击,就完全可以在妖贼的舰队下水之前,抢占南康。” “这回也是同样的道理,妖贼跟我们相持日久,就是吃准了我不会出击,这才敢放心地分兵去打江陵的,大军一旦开拔,想再撤回,可就难了,我的两万大军,早就准备好多时,随时可以出动,两天之内,就可以冲到豫章,徐道覆虽然阻水设寨。” “但这样一来,也让他最拿手的水军战舰,无用武之地,我可以从陆上强行突击他的水寨,敌军不知虚实,可一战而破,一旦打退敌军,重占豫章,就卡死了敌军前进的道路,战争的主动权,就在我的手中。” “到这个时候,我进可以取得援军继续前进,退可等刘裕过来跟我配合,我主动打下豫章,收复江州,刘裕就是再不要脸,也不可能再夺我军权帅位,只能顺水推舟,封我为西征主帅,节制诸军。” “而这次平定妖贼作战,我俘虏的敌军,收编的何无忌部下,也会成为我以后的嫡系部队,我的地位和功劳,也不会在刘裕之下啦。” 朱雀听得连连点头,叹道:“这么说来,这些事情,你早就想好了?原来就做好了靠手上兵力出击的打法?” 刘毅冷笑道:“我在这里装病的这半年多里,每天每夜,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战胜当面的妖贼,有援军可以打,无援军也可以打,事在人为,但不管怎么说,我不会一直这样睡大觉的。” 朱雀叹了口气:“看来你的心意已决,不会再变,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如果情况不利,千万不要死撑,这三万兵马,几乎就是你现在手上所有的实力,一旦损失掉,可就再没有跟刘裕争雄的本钱了。就算是我们,也没法再帮你。” 刘毅慨然道:“这回就是我跟刘裕一争高下的最后机会,要么胜,要么死,这三万兵马,就是我的全部赌注,刚才刘婷云说得不错,刘裕敢拿自己的全部身家去赌攻伐南燕这一战,他赌成功了,现在处于了优势的地位,而我,就差这点狠劲。而且,这一战看似凶险,但我仍然是进退有余,可以掌握主动,如果连你都不相信的事,想必妖贼也难以想到,我要的,就是打他们这个时间差!” 朱雀咬了咬牙:“可是你也别太乐观了,妖贼在大江之上,操舟行船,如控烈马,就算现在出兵去打江陵,知道你出兵的消息,三天之内也能赶得回来,到时候万一两股妖贼合师一处,你如何取胜?” 刘毅冷笑道:“这点我早就计算过,如果全军登船,发水师从大江而行,那从这里赶到豫章,也就两天时间,这一路的港口,水寨,我们全不进入,直扑豫章,我让阿藩先单舸过去,接替孟怀玉,然后直接率现有部队强攻徐道覆水寨,双方僵持之时,我的大军直接杀到,必然会让妖贼大惊失色,全军崩溃,这就是兵以诈力,兵贵神速,上次打败桓玄,就是用这个战法!” 朱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现在我马上回建康,给你准备后续的援军与军资,到时候,你攻下豫章之后,可以让孟怀玉调集运输这些物资,来补充你。” 刘毅点了点头,向外走去,他的声音顺风而来:“还有,叫阿粹也早点带兖州兵马来会合,告诉长民,来晚了没他的份了,对了,帮我给刘裕也回个信,就说,我去救他弟弟,要他自己看着办。” ===第三千九百八十一章 分兵长沙大陷阱=== 湘州,长沙郡,水寨码头。 一个庞大的舰队,横于江面之上,方圆十里,视线所及,皆是车水马龙般的行船,几条足有十丈高,分为五层的巨型八艚舰,在这支庞大的舰队中,格外地显眼,围绕着这些巨舰的上百条黄龙战船,就如同玩具一般,尽管这些也都是载有上百将士的大型战船。 而身着蓝衫的天师道剑士弟子们,在这些船只的甲板上来回巡视着,大声地呼喝着,指挥着大批赤着上身的水手们,把岸上的物资,从军械到弓箭,从蔬菜到鱼肉米粮,全都搬上船只,而结束了补给的战船,则迅速地离开码头的泊位,很快,就有下一条船只驶入,进行新一轮的补给。 在江面之上,最大的一条八艚战舰,上面高高地飘着一面“卢”字的大型帅旗,正是卢循的座舰“神道”号,而卢循则是一身道袍峨冠,手持拂尘,就这样立在最高层的甲板之上,志得意满地看着这满江的战船,拿着拂尘一指,对着身边的一个年轻人笑道:“怎么样,超石,我们神教的军容,比起之前你在晋军之中,在刘裕手下时,何如?” 朱超石的下巴上,也和别的天师道的首领们一样,开始留起了三绺长须,但他仍然是顶盔冠甲,看起来,完全没有这些神教首领们身着道袍时,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跟身边的卢循相比,反差格外地强烈,他的手,一直按在剑柄之上,无数次地,内心里会燃起一种手刃卢循,为何无忌报仇的冲动,但是最后,这些念头还是给他压了下去,留得有用身,将以有为也,这毕竟是何无忌临终前对他最后的教诲,也是这近一年来,他每晚梦到的一幕。 再次强压下杀死卢循的念头,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妖贼头子现在还不能死,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通过他完成,朱超石咧嘴一笑:“教主,刘裕的兵马,最多的时候也不超过五万,论及人多势众,跟咱们神教大军是不能比,尤其是这水军,可以说是当世无敌呢。” 卢循满意地点头道:“是的,刘裕也许陆战无双,但我们神教的水师部队,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大不了,我们也可以随时扬帆出海,再寻机会呢。不过,这次,我们不会再给刘裕这个机会了。” 朱超石勾了勾嘴角,说道:“教主,作为属下,我必须提醒你,现在还远远不是乐观的时候,半年多的时间,我们给堵在豫章一带,无法前进,现在刘裕灭了南燕,大军即将回师,可能我们要考虑一下别的选择了。” 卢循澹然道:“没什么可担心的,天师显录,让刘裕遭了报应,现在他的大军得了疫病,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这正是我们的机会。” 朱超石的心中一动:“不是吧,教主,难道这疫病…………” 卢循哈哈一笑:“一切尽在神教的掌握之中,超石,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们神教,有上天的护估,天师的垂青,刘裕再能打又有什么用,一切都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朱超石勾了勾嘴角:“这么说来,神教和天道盟,也有联系?” 卢循的脸色微微一变,板着脸,沉声道:“超石,这种事不应该是你问的。你只管打仗就行了。” 朱超石叹了口气:“打仗不止是战场这么简单的,兵法有云,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可要是对自己的力量不知,不知道谁是盟友,谁是敌人,那这仗还怎么打呢?原来在豫章的时候,我多次建议进兵,你和徐副帅却是不为所动,说再等等,可现在刘裕攻灭南燕,即将回师的时候,教主你却很高兴,我实在不知道,这高兴从何而来。” 卢循拍了拍朱超石的肩膀:“这半年里,你的表现非常好,无论是领兵作战还是军议时的提议,可以说是现在神教中除了徐副帅外,最优秀的军事人才,象英纠,**之这些跟随我们起兵多年的老兄弟,都对你心服口服。但是,你说话还是要当心点,我拿你当自己人,不代表徐副帅也这样,毕竟,兰香的事情,现在你们的心结,还没有打开。” 朱超石咬了咬牙:“可是,我的所有提议,多数给徐副帅给否决了,他还是放不下兰香的事,唉,大业未成,如果因为一个女人的事就这样相互仇视,互相拆台,那大业还如何完成呢?教主,实在不行的话,你还是杀了我吧,这样可以跟徐副帅和解,让神教重归正途。” 卢循摇了摇头:“我早就跟你说过,道覆已经和我不是一条心,而你,就是我用来平衡和牵制他的最佳人选,不过,现在大业未成,刘裕尚在,我们还没有入主建康,还不是公开翻脸的时候,所以我和道覆虽然明知这点,但仍然是在大事上一致的,这回分兵,不是因为怕了刘裕,或者是如同我们在军议上争吵的那些,而是我们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朱超石的心勐地一沉,而脸色也为之一变:“什么,故意作给别人看的?这么说来,我们回攻江陵是…………” 卢循哈哈一笑:“不错,如果连你都瞒过了,那说明这个计划,真的很成功,说实话,这半年多,我们就是跟刘毅在比耐心,比谁更沉得住气,我们正面想强攻刘毅,突破豫州,绝非易事,但他如果死守豫州,不主动出击,他也不可能打败我们,这个变数,就是刘裕的灭燕之战。” “如果刘裕作战不利,攻不下南燕,那刘毅就会以此逼宫,让刘裕让权,这种情况,看似对我们有利,但刘毅取得大权后更不可能出击,我们能做的,就是回头攻下江陵,消灭刘道规,稳固后方的同时,也斩断刘裕最强的一只臂膀,以后就坐山观二刘相争,以图后举。” “可现在刘裕灭了南燕,取得了大功,而这时候他的军队得了疫病,短期内难回来了,刘毅必然按捺不住,主动出击,而我们这回分兵回师,就是给他一个出击的理由!” ===第三千九百八十二章 趁机离间卢徐中=== 朱超石的心猛地一沉,几乎是脱口而出:“原来,这回咱们还是诱敌之计?” 卢循得意地点了点头:“是的,就是诱敌之计,如果我们不摆出一副慌了神,想要急着去解决刘道规的样子,刘毅又怎么可能上当呢,不把当面的十万大军分掉大半,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主动出击的。” 朱超石咬了咬牙,看着满江的战船,说道:“可是,我们确实是分兵了呀,现在我们已经到了长沙,要赶回豫章都要五天以上,而刘毅如果全军突进,两天不到就可以赶到豫章一带,我们仍然来不及去支援哪。” 卢循微微一笑,说道:“超石,兵贵精不贵多,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我们这回调走了大部分的舰队,也带走了大部分的兵力,可是,我们带走的军队,多是新征的或者是战力低下的岭南俚侗人,真正精锐的吴地老兄弟,可没有几个跟过来的呢。” 朱超石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码头的方向,那数以千计,身着蓝衣,背着长剑,正在发号施令的剑士们,还有那些手持大弓,背着满满箭袋的弓箭手们,以及那些全身上下穿着水靠,或者是精赤着上身,只着犊鼻裤的精干水手们,说道:“可是,这些难道不是神教的水师主力吗?这些水手,还有剑士们,总不可能是假扮的吧。” 卢循微微一笑:“这些本就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错,那些水手,船夫们多半是老兄弟,但是剑士和弓箭手们,却多半是新附的和降军伪装的,我们真正的精兵,锐士,尤其是一万五千从吴地就跟着我们的百战精锐,现在可都还在徐道覆的手中,而这,就是我们消灭刘毅的主力!” 朱超石的心越来越往下沉,从一向不太喜怒形于色的卢循的表情来看,他这会儿是真正的得意了,而这可怕的阴招,更是让朱超石心中的阴影,无限放大,何无忌战死时的情形,在他的心头,再次浮现,而这次,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卢循的阴谋,这是他现在心中唯一的念头。 卢循一边笑,一边看着朱超石,发现这个年轻人在沉默不语,心中有些不快,收起了笑容,冷冷地说道:“怎么了,超石,你觉得这个计划,有什么问题吗?” 朱超石的心中一动,突然想到了一个补救之法,他摇了摇头,说道:“教主,这个计划听起来天衣无缝,但还是有个大问题,那就是这战如果能成功灭掉刘毅的主力,这功劳,算谁的呢?” 卢循微微一愣,转而沉声道:“我是教主,如果打了胜仗,当然是我的领导有方,这点还有什么疑问吗?” 朱超石叹了口气,说道:“就算这次是教主您的神机妙算,但至少,所有的将士们是不知道这些内情的,他们只会看到,最后是在徐道覆的指挥之下,才打败了晋军,消灭了刘毅,而教主您,只是一个分兵去打江陵,眼光不及徐道覆的精神领袖而已。” 卢循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之色,厉声道:“谁敢这么想?我查出来后一定把他祭天。” 朱超石正色道:“即使您这样做,也只会让教众们更加坚信这样的想法,只要您不在军中,不亲自指挥这一战,就无法向大家解释这一切,而徐道覆,也一定会在战后大肆地宣扬,是他指挥打赢了这一战,而教主您,可能会在一些流言中,成为成事不足,尽拖后腿的累赘。” 卢循这回没有说话,而是负手背后,开始来回踱起步来,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郁,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终于,他停下了脚步,转头对着朱超石说道:“你先退下,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 朱超石行礼而退,而卢循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眉头一挑,转头对着身后的船舱里,沉声道:“神尊,你怎么看?” 舱门轻轻地打开,一袭黑色的长袍罩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朱超石离去的背影,而金属感十足的声音,如同钢铁相交,传入了卢循的耳中:“这半年多来,朱超石一直象刚才那样,挑拨你和徐道覆的关系吗?” 卢循勾了勾嘴角:“也不能这样说,毕竟,是因为我的原因,或者说因为兰香的原因,才让他跟道覆现在成了死仇,这半年来,道覆处处针对他的军议,多次在众人面前让他难堪,换了我是他,也不会再忍。” 黑袍冷冷地说道:“可是上回,徐道覆在明知夺妻之恨的情况下,还是让朱超石来见你,而没有自己动手杀,这说明他已经放过了朱超石,为什么还会这样?你们是在演戏给外人看吗?” 卢循叹了口气:“只能说,半真半假吧,我确实也不想看着道覆在教中完全掌握军队,一言九鼎,不然的话,我早晚会给道覆夺了这教主之位。” “只恨我的老弟兄里,无人能在军事上及到道覆的七成,他们自己也清楚这点,所以在军事方面,惟道覆马首是瞻,如果不拉上朱超石来制衡,只怕灭晋之日,就是我退位之时。” 黑袍摇了摇头:“斗蓬神尊应该跟你说过,只要有他在,就不会让你被他人取代,而当初灭孙恩的事,是因为他的意思,你们只是执行而已。” 卢循的眼中冷芒一闪:“我想,这个世上,谁的承诺都是要打折扣的,就象他原来还承诺过,让我接掌黑袍之位,可是现在穿着黑袍的,却是你啊。” 黑袍冷冷地说道:“怎么,卢教主,卢使徒,你是想脱离神盟,真正地自立了吗?” 卢循不甘示弱地说道:“在这个世上,人要想自保,就得靠自己的实力,而不是别人的许诺,我上次就跟神尊说过,我不图那神尊之位,只想享受这种一呼万应,当人间天师的感觉,所以,不管是谁,如果想夺我的天师之位,我都不会坐以待毙,黑袍,我知道,其实你也是这样想。对不对?!” ===第三千九百八十三章 天师独立非下属=== 黑袍的眉头一皱,冷笑道:“你是不是以为,你很了解我?还是觉得,我这个新任的黑袍,没有老的黑袍那样有值得让你听令的本事?” 卢循摇了摇头:“神尊,我只是想说,你我都是曾经长期受人驱使,命不由已的那种人,隐忍多年,得登大位,就绝不可能再轻易地失去,因为我们走到这一步,太不容易了,虽然我不知道您是哪位使徒登位,但个中艰辛过程,我是感同身受,所以我现在的处境,您也应该非常理解。” 黑袍冷冷地说道:“可是天师道作为神盟对外的力量,作为下属这一点,是永远也不会过时的,你刚才的话,可不是只针对斗蓬神尊,而是针对我们整个天道盟,就算你不是我的直接属下,只靠这番话,我又岂能容你?” 卢循微微一笑:“我们天师道一向是由斗蓬神尊直接掌握和控制的,直到这次我们起兵之前,他为了让我安心听令,去除了我身上的蛊虫,还我自由,从那时起,他就承诺过,只要我们能为他起兵灭了晋国,那从属之分,就此作罢,从此天师道会作为神盟在世俗间的盟友,而不是下属,双方是合作的关系,而不是命令的关系,这点,我觉得黑袍神尊你应该明白吧。” 黑袍轻轻地叹了口气:“斗蓬神尊在作这个决定的时候,并没有征求上任黑袍的意见,他这样的行为,其实并不符合神盟的章程,我可以不接受。” 卢循摇了摇头:“你说的上任黑袍慕容垂,早在那时候已经叛盟自立了,而我们作为盟友,仍然是忠实地执行了神盟的指令,起兵反晋,一直奋战到今天,神盟除了资助了我们起兵的一些资源外,所有的兵马钱粮,都是靠我们自己的力量,难道我们回报神盟的,还不够吗?” 黑袍冷笑道:“你们真的以为,只靠自己的力量,就能现在打败刘裕?卢教主,我劝你不要太自以为是,我的前任是怎么死的,你应该清楚。” 卢循冷冷地说道:“所以,如果现在让我去选盟友,我觉得那些可以卡断刘裕的兵马民夫的建康城中的世家高门,更适合做朋友,而神盟对黑手乾坤的那些个做法,已经让他们心寒,想要再收归下属,恐怕也不容易了吧。” 黑袍的脸色微微一变:“你跟黑手乾坤有联系?” 卢循微微一笑:“即使是身为盟友,也没必要把所有的事情告知神盟吧,黑袍神尊,如果你这回来是帮我的,那我非常欢迎,但要是你还是高高在上,想要命令我们,那就免了,你们的那些靠药物控制各级属下的做法,可是我们天师道这么多年来一直执行的,而我可以很确定地保证,你们没这么多蛊虫,来控制我的手下们。” 黑袍的眼珠子一转,转而笑道:“卢教主,我们现在当然是盟友的关系,这次我来这里,也是想跟你合作,帮助神教的,你看,我们神盟追求的是脱离世俗的东西,而你们天师道,要的是人间的权力,我们助你登基,建立一个同时身为精神领袖的人间天国,你助我们能寻遍天下的奇珍异宝,供万年太平大计之用,何乐而不为呢?” 卢循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我们合作的基础,大家各取所需,不过,我不喜欢象孙恩那样,再给你们扶持的人替换掉,这点,你也应该清楚。” 黑袍微微一笑:“对于我们来说,卢教主你是比徐道覆更合适的合作对象,徐道覆是前任黑袍亲手教会兵法的使徒,也学到了前任黑袍的野心和不安分,我们自然不可能抛弃多年来对我们一直忠心合作的卢教主你,去扶立徐道覆的。” 卢循正色道:“那刚才朱超石说的事情,你如何帮我解决?你说不会支持徐道覆,那就得支持我,如何让我指挥打赢此战?” 黑袍平静地说道:“这很容易,你现在亲自回去就行,而且,不要带上兵马,就带几百护卫,坐最快的船,直接到豫章,我刚接到的消息,刘毅已经在集结兵马准备出发,两天之内,就能兵进豫章。” 卢循的脸色一变:“怎么回事?他不等后续就敢出兵?不要命了吗?” 黑袍摇了摇头:“他是想趁你们分兵的时候,打一个措手不及,本身他手上有两万多兵马,加上前线的孟怀玉,有超过三万的步骑,足够对付当面的徐道覆所部了。” 卢循咬了咬牙:“那我若不带大军返回,真的可以挡住他这一波吗?” 黑袍微微一笑:“去吧,分兵之时,徐道覆之所以敢拍着胸脯保证以他本部人马,一定可以守住豫章,就因为他手上有我们给他的秘密武器。” 卢循的双眼圆睁,脱口而出:“什么秘密武器,我怎么不知道?” 黑袍平静地说道:“其实,就是我们教给你的木甲机关术,徐道覆尽得其机要,又在原来的木甲机关人基础上,改进了,变成可以半木半铁,身高丈余的新一代强化机关人,这些东西,他一直在豫章城外的秘密基地里打造,已经做了一千部,本来是准备用来对付刘裕的,但这回,就先用来收拾刘毅吧。” 卢循咬了咬牙:“这样的事情,你们居然瞒着我?” 黑袍摇了摇头:“其实,这是徐道覆早早自己准备的,你只知道他在南康那里准备了舰队,只知道他可以船的龙骨下加了轮子运过五岭,却不知道,他其实早就在江州秘密准备了三百套以上的木甲机关人,就算水军战事不利,他也可以出动这支力量,在陆上打败何无忌和刘道规,凡事,未虑胜先虑败,一定要有后招,这才是一个优秀的将帅。” 卢循的眉头一皱:“难怪超石一再地提醒我,他觉得徐道覆还留了后招,就是为了压过我一头,独取大权的,果然,这次终于拿出来了,既然如此,我更不能让他独取大功了,现在,我就要赶回去,而这里的军队,我就交给朱超石代管。” ===第三千九百八十四章 黑袍掌军监超石=== ,东晋北府一丘八 黑袍的脸色一变,沉声道:“你真的想把这里所有的军队,交给朱超石指挥?你就这么信任他吗?” 卢循点了点头:“他毕竟亲手斩杀了何无忌,不可能再有二心了,至于他一直挑拨我和徐道覆的关系,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他可能没爱过兰香,但为了兰香而跟徐道覆结下死仇,继而在我们神教这里得到更大的发展机会,甚至可以有取代徐道覆成为大将的可能,这是刘裕也给不了他的。” 说到这里,卢循顿了顿:“朱超石兄弟以前也为桓玄效力,是楚军大将,后来也是见势不妙投靠了刘裕,我不相信这样的人有多忠诚可言,但是,他一定会为了自己的野心,做所有可以提升自己的事。” 黑袍轻轻地叹了口气:“所以,你觉得朱超石一定会站在你这边?执行你所有的命令?” 卢循自信地说道:“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黑袍摇了摇头:“若是他在这个时候,带着军队投降刘道规,重新归于晋国,你就不考虑这种可能性吗?” 卢循的脸色一变:“他可是杀了何无忌的人,怎么可能再回得去?” 黑袍沉声道:“胡藩还杀了檀凭之呢,不也为刘裕所用?更何况,何无忌的死,疑点重重,卢兰香当时是怎么死的,还是个未知之谜呢,朱超石是不是真的可信,如果我是你,绝不会这样轻易地把大军托付给他。” 卢循的眉头轻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现在全军上下都知道朱超石是我最得力的副将,我不在的时候,若是他不能指挥,那军中会有各种流言与怀疑,甚至会让朱超石心寒,起了别的想法呢。要不,我把朱超石一起带去豫章吧。” 黑袍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这次是试出朱超石是否真心的大好机会,卢教主,你可以自己去豫章,只要你到了那里,徐道覆必然会听你的号令,击破刘毅,并非难事,但是,这里的近十万兵马,也不要浪费,可以用来攻打江陵,让朱超石为前部先锋,看他的指挥,一旦他有什么叛军投敌的异动,或者是指挥部队去送死,那就由我,来把他斩杀。” 卢循笑道:“黑袍神尊,你虽然厉害,但在军中想要斩杀我的大将,恐怕也不容易,而且,我为何要相信你呢?” 黑袍轻轻地叹了口气,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陶渊明的那张黝黑而清瘦的脸,展现在了卢循的面前,卢循一看之下,大惊失色,倒退两步,讶道:“居然是你?!” 黑袍重新戴回了面具,一副了无生趣,死气沉沉的青铜脸,直对着卢循:“卢教主,我主动地向你展现了身份,这个诚意,你觉得如何?” 卢循从极度地震惊之中回过了神,咬了咬牙:“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原来陶公你才是神盟以前一直用来对付刘裕的一着暗棋,在公开的地方到处关心天下百姓疾苦,反对刘裕发动的各种战争与劳役,世人皆知你是一个伟大的文人,大晋的良心,却不曾想到,你居然会是新一代的神尊。” 黑袍的眼中闪过一丝可怕的神色:“我自幼与我最心爱的师妹一起,被斗蓬神尊所收养,然后被黑袍一手训练,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与生离死别,通过了无数的试炼,甚至牺牲了我最爱的女人,这才走到了这一步,卢教主,想必我的经历,你也能猜到一二,感同身受。” 卢循的眼中闪过一丝暗然:“当然,走到这个位置,就是牺牲了无数人间的亲情,爱情,友情,变得冷血无情,对一切都保持着警觉,不相信任何人,所以,我们是真正的同类,也可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黑袍摆了摆手:“我们不会成为真正的朋友,但会成为在共同利益之上,合作愉快的盟友,也许,总有一天,我也会向你讨教一下,如何跟斗蓬神尊相处的技巧呢。” 说到这里,黑袍和卢循相视而笑,一股诡异的心照不宣,尽在不言中。 笑毕,卢循点了点头:“好了,我的朋友,你既然肯向我透露你的真实身份,那就是对我的信任,我如果再不相信你,也说不过去。这支军队,本就是大部分由降军和临时征召的各路散兵游勇所组成,并非我天师道的真正主力精锐,就当是我回报你的信任好了。” 说到这里,他探手入怀,一面檀木令牌,被他翻在手中,递向了黑袍。 黑袍接过令牌,也不多看,直接隐入了大袖之中,说道:“天师令,这可真的是好东西,见令如见教主,你连徐道覆都不肯给这东西,也就给过卢兰香,居然愿意给我,我还真得谢谢你。” 卢循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之色:“所以,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朱超石是忠是奸,就由你来帮我把关了,中军的英纠和范无病,是我亲授的弟子,只要见令,他们就一定会相信你,胜过虎符,到时候你想做什么事,让他们办就行。” 黑袍微微一笑:“我事先说明,江陵,是不能真打的,所谓的攻打江陵之战,只不过是检验朱超石是否可靠的最后一次测试,而且,也是配合你们在豫章的行动。这点,你可以提前跟英纠与范无病说明。” 卢循摆了摆手:“不必了,既然要装,就得装得象点,我如果连朱超石都信不过,那也不能完全相信我的这两个弟子,毕竟,世上熙熙,皆为利往。” 说到这里,他走向了船的另一边,声音顺风而来:“我这就得走了,这里的一切,就拜托给你啦,如果方便的话,也请帮忙挡住刘道规可能派出的援军,我可不想在大战刘毅的时候,有什么别的势力出来捣乱。” 黑袍一言不发,看着卢循远去的身影,远处的中军大舱之中,响起了低沉而密集的海螺号角,那是召集诸将议事的声音,黑袍的嘴角边勾起一丝冷笑:“朱超石,你以为你的心,我看不穿吗?” ===第三千九百八十五章 群凶军议轻超石=== 半天之后,长沙,天师号,主舱。 朱超石顶盔贯甲,将袍大铠,坐在帅位之上,而他面前则是一条长方形的长桌,十余名身着道袍,劲装长剑的高级头领,分坐在这长桌的两侧,在这个还没出现高脚家具的时代,这种情形显得非常的怪异,一如朱超石的这身打扮和这些天师道中人一样,格格不入。 朱超石的面前,摆着一面帅旗,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各位,半个时辰前,卢教主在临行前,已经跟大家交代过了,他现在要去完成迎击刘毅的大业,而为了配合好他的这一举动,我们必须在这里齐心协力,各率本部兵马,攻打江陵,只有我们这里打得越狠,越凶,刘毅那边才能相信,教主仍然在这里,神教的主力仍然在这里,才会放心大胆地全军押上,进入我们的陷阱之中。” 坐在左首第一位的,一个深蓝色道袍,四十左右,独眼长须的中年人,正是卢循的大弟子,名叫英纠,此人是最早一批在孙恩起事时就跟随卢循的弟子了,更是西汉初年的九江王英布之后,也跟英布一样,学了一身悍勇的武艺,作战风格异常凶勐,对付敌军也是残忍无情,即使是在狠人林立的天师道中,也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一号人物,这点,从他脸上的数道伤疤,尤其是瞎掉的那只眼中,装着的蓝宝石假眼珠,就可见一斑。 英纠冷冷地说道:“就算师父不在,我们这里仍然有七万大军,比起刘道规的部队,要多出很多,现在在马头渡口一带驻扎的晋将檀道济所部,不过五千余人,只要我们全军压上,十个打他一个,还怕他能挡住我军吗?” 朱超石叹了口气:“各位,虽然我军人数众多,但多是新附降军和新征募的士卒,核心战斗力也只是船上的水手和那些岭南的蛮人,缺乏组织和纪律,这半年多来,我们的这些军队在豫章多次和孟怀玉所部交手,还没看明白和真正的精锐部队的差距吗?” 英纠咬了咬牙:“那是我们没有放开大打而已,要是师父和徐副教主早听我的话,全军压上决战,孟怀玉部早就给我们干死了。朱师弟,你可别忘了,你是怎么成为我们其中一员的!孟怀玉再厉害,能强得过何无忌吗?” 说到这里,他得意地放声大笑起来,而坐在下首的一众师兄弟们也跟着得意大笑起来,如同群狼夜嚎,声音在船舱里来回激荡。 朱超石的面无表情,心下却是雪亮,这些妖贼首领们原来一个个都位居各部将帅,也都是想领兵挂帅,掌握大权,可自己归降天师道后,深得卢循的器重,一路直升,在他们这些多年老贼之上,虽然在能力上让他们无话可说,但这个资历和心中的不服气,却不是只靠能力就能弥补的,有卢循在时,英纠等人还不敢太过放肆,现在卢循不在,又没给自己生杀予夺的大权,只是给自己统领诸军的权力,也难怪英纠会这样借机发挥,当面嘲讽自己兵败被俘之事了。 等到周围的笑声都平静下来之后,朱超石轻轻地咳了一声,说道:“各位师兄,我朱超石加入神教的时日是比较短,不比各位入教多年,需要向各位在教义上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但是,各位也可以们心自问一下,为何现在是我,而不是各位坐在这个位置上呢,难道各位想说,是教主偏心,还是看走了眼,把我这个无能之人硬放在这里呢?”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微微一变,就连英纠的脸上,也不复刚才的狂妄,毕竟,抬出卢循,他们无话可说,而朱超石在这半年中的军事才能,也通过多次的军议和战斗,让他们心服口服。 坐在右首边第一位的,名叫范无病,是个三十四五岁,皮肤白皙,看起来有几分书卷气的文士,与英纠的感觉完全相反,他是做卢循的书童出身,也是跟随卢循多年,长期处理军令与公文的拟写,堪称卢循的心腹,听到这话后,打了个哈哈,说道:“各位师兄弟,刚才师父离开的时候,特地要我们精诚团结,只有团结,才能打胜仗,如果一盘散沙,各怀心事,那是成不了大业的,到时候,我们又如何向师父交代呢?” 他这话说得众人连连点头,而范无病说到这里,也转向了朱超石,笑道:“朱师弟,你加入神教时间虽然不长,但你的才能,我们都清楚,师父更是信任你,看好你,现在把全军的指挥权都交到你的手中,刚才英师兄只是提了他的建议而已,最后怎么打,是你来决定。就象你在豫章的时候,不也提了不少军议嘛,可最后是否采纳,还是看主帅的意思。” 朱超石点了点头:“我没有不尊重英师兄的意思,只是我想提醒下大家,要是晋军真的不堪一击,为何以教主之能,徐副教主之用兵,这半年多来,前不能吃掉孟怀玉,后不能回头打下荆州呢?甚至桓谦从后秦带来的兵马,在荆州召集的旧部,也是迅速地给刘道规消灭,连谯蜀的兵马也退兵百里,远离江陵驻扎呢?我们身为将帅,每个决定要为几千,上万的教友们负责,岂可任性?!” 英纠这下又不高兴了:“朱师弟,哦,不,朱将军,你这话我可不能完全同意,刘道规我们不是没打过,檀道济我也亲自跟他对过阵,在湘州,在巴陵的时候,我可是正面打败过檀道济和檀祗的联军,打得他们一个撤回江陵,一个退保武陵,也没觉得他们有多厉害啊!” “至于桓谦他们不行,主要是因为他们小胜之后,自满得意,止步不前,失了锐气,才会给刘道规偷袭得手,这并不代表我们神教兵马不行。我觉得,我们就是缺乏这种一鼓作气,勐打硬冲的狠劲,才会拖这么久,浪费大好的时机。若是朱将军你下令,我愿为前部先锋,不破檀道济,势不回营。” ===第三千九百八十六章 黑袍监军魔眼亮=== ,东晋北府一丘八 朱超石叹了口气:“英师兄,你得明白一件事,一年多前我们刚出兵时,打了晋军一个措手不及,除了何无忌所部三五千人马是作好战斗准备外,檀道济,檀祗的兵马都不是常备,比如巴陵之战,你带七千精锐的前锋主力,打他们加起来两千不到的人马,还有一半左右是临时征来的衙役,库丁,自然毫不费力,但这并不是晋军真正的实力。” “等到刘道规稳住阵脚之后,在荆州征召了大量有经验的桓楚老兵,配合万余的北府军作为中坚,实力已经不是当时可比,现在更是有鲁宗之的雍州兵为后援,能一天之内击灭桓谦,就是最好的证明!” “想那桓谦,一开始起事时也是势如破竹,但真正碰上荆州军的主力,连一天都没顶住,自己也兵败身亡,这半年多来,我们多次和孟怀玉部下的晋军豫州兵马交手,难道还不明白他们的真正实力吗?英师兄,你也领兵几次主动跟他们陆战,结果如何呢?” 英纠的胡子在轻轻地发抖,喉头上下晃动着,却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一个金铁相交,异常铿锵刺耳的声音,从船舱外响起:“我很同意朱将军的观点,晋军确实是劲敌,不可小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声音来处,只见舱门“支呀”一声打开,外面江风清朗的味道,伴随着一个高大的黑影,夹在一起冲进了门内,而一张死气沉沉的青铜面具,配合着面具后那洞穿人心的双眼,直入朱超石的眼帘。 站在下首的几个天师道头目起身,手按在了剑柄之上,沉声喝道:“你是何人,竟然敢擅闯帅舱?!” 而英纠和范无病则同时向此人行礼:“见过尊使。” 黑袍微微一笑,手腕一抖,那面天师令牌就抄在了他的手中,直示众人,这下,连朱超石在内的所有人,全都下跪抱拳,恭声道:“见过教主。” 当所有人重新站起身时,黑袍已经把这块令牌收入了袖中,朱超石看着范无病,说道:“二位师兄好像认识这位前辈?” 范无病点了点头:“是的,师父走前,特意让我们拜见过这位尊使,他是教主多年的好友,也为神教做过很多事,这次教主离军去豫章,怕朱师弟你资历不足,无法让军令顺利执行,所以,特地让这位前辈执神教的圣令,协助朱师弟你发号施令。” 朱超石轻轻地“哦”了一声,看着黑袍,说道:“请问尊使,如何称呼?” 黑袍点了点头:“你就叫我尊使好了,我的名号,已经多年不用,自己也记不得了。再说,名字只是个代号,不代表什么,将军只需要知道,我是接受了卢教主的委托,来这里助你的。” 朱超石的眉头一挑:“既然如此,尊使手持本教至尊令牌,又是教主亲自授权委托的,那还请您坐上这帅位,由您来指挥。” 黑袍笑着摆了摆手,自顾自地在长桌的对面,直对朱超石的地方坐下,澹然道:“朱将军,打仗,我不行,服众,你不行。卢教主就是怕你镇不住众位头领,才要我持令在此,你只管继续指挥即可,如果有不执行你军令的,我会帮你,以卢教主的名义处理。” 朱超石微微一笑:“那就有劳尊使了。” 他嘴上这样说,心下却飞快地在思索着,卢循离开之时,半点也没跟自己谈及这个尊使和令牌之事,却在自己掌军之时,先是由英纠和范无病一唱一和地向自己发难,贬低自己的主帅权威。 然后在自己重新控制局势,明确帅权之时,又进来这么个尊使,明明有最高权限的令牌,可以号令三军,却说自己不懂军事,不会指挥,只会给自己撑腰。 这明明就是并不信任自己,而这个名为助自己的尊使,就是卢循对自己的监视,以英纠和范无病这样资深弟子都对此人毕恭毕敬的样子来看,卢循必然是把此人的地位捧得极高,又严令这两大弟子服从他的指示。 而英纠和范无病手下的部队,超过了全军的三分之一,这两人根本不可能真正听自己的号令行事,而卢循并不希望自己真正地进攻江陵,只是要虚张声势,让英纠和范无病与自己意见相左,最后形不成统一的决议,只能按兵不动。 英纠为人,虽然粗鲁凶暴,但绝非无谋之辈,刚才那样说,恐怕也只是一个试探之语罢了,是想套出自己的真实意图,真正监视自己的眼睛,还在面前的这个笑里藏刀的尊使的脸上,甚至,卢循对自己的监视,也很可能出自此人的建议呢。 原来自己想要借着这次难得的统兵机会,把这支天师道的大军,故意引入绝地,让荆州军团的兄弟们有空将之一举歼灭,甚至可以就势反击湘州,或者是赶得上去解救刘毅,可这么一来,明显是卢循和这个尊者早有了防备,自己再想通过分兵出击,让刘道规和檀道济各个击破的计划,已经不可行。 而自己所部军士,不过二千左右,还多是以前的江州降军,半数以上已经亲手杀过不肯投降的同袍,再无回头之日,更不可能象自己一样,宁可没命也想要立功赎罪,自己现在的首要任务,恐怕也只有想办法自己脱身,向刘道规报信了。而要实现这个计划,最关键的一个字就是:快! 朱超石的主意即定,看向了黑袍,平静地说道:“卢教主临走前,给我们布置的任务是虚张声势,作出一副要大举夺取江陵的模样,现在的江陵,与我们长沙郡差不多是隔江相对,有马头渡口和乌林渡口这两个最近的地点,可以登陆。” “另外,江陵是水城,靠近江边,如果我们直接靠着强大的船队,陈于江陵的外城,也可以形成强大的压力,只要我们能动起来,那西城一带的谯蜀军队,也可能会跟进,从西边压向江陵,形成策应之势。” “所以,我以为,我们最好是兵分三路,英师兄和范师兄两部各一万五千人,分别攻击马头渡和乌林渡,而我,亲率主力船队,直扑江陵外城!” ===第三千九百八十七章 分兵之计被识破=== 英纠的眉头微微一皱:“朱师弟,你真的有把握,离了我和范师兄的军队,没了最精锐的水手和那些在岭南征召的俚侗蛮人,靠你自己就能打下江陵吗?” 朱超石微微一笑:“我要的不是一次打下江陵,而是靠成四面分兵的样子,让晋军摸不清我们的主攻方向,我们的兵多,这是最大的优势,可以四面攻击,而晋军兵少,要是我们四面出击,他们一时拿不准,也只有分兵各处,两个渡口,防守兵力不会少于五千一处,而西城方向的谯蜀军队如果出动,晋军也肯定至少要一万兵马前去抵挡,如此一来,江陵的晋军不会超过两万。我这里有六万以上的船队,千艘以上的战船,晋军又怎么敢掉以轻心?” 范无病轻轻地“哦”了一声:“那朱师弟的意思,就是我们只是虚张声势,与晋军对峙,并不是真正地攻打荆州,尤其是江陵?” 朱超石摇了摇头:“事在人为,分兵各处,相隔数百里,就不可能因循守旧,英师兄和范师兄自己也是久经沙场,可以相机行事,如果觉得有把握,就一举拿下当面之敌,占据渡口,如果没有把握,那就与晋军对峙,尽量多地小股部队出击,也逼着晋军不敢放松,更不敢分兵回救。” 范无病笑道:“那朱师弟的意思,是我们各自相机行事,有机会就打,没机会就象在豫章一样地相持,等机会出现?” 朱超石正色道:“是的,卢教主给我们的命令是让敌军以为我们的大军是来夺取荆州的,从而激刘毅主动进攻,而我们要做的,不是真的拿下荆州或者江陵,当然,如果有机会,就拿下,但如果没好的机会,就只要这样保持压力即可,我这里要打卢教主的旗号,甚至装扮成卢教主,这样才能吸引刘道规和檀道济亲自集中在这里,只要他们不去添乱,加入豫章战场,那我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黑袍突然冷冷地说道:“朱将军,你的这个方案,我有几点疑问,想听听你如何回答。” 朱超石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平静地说道:“尊使,这是军议,你既然是代表了卢教主,自然可以提任何问题,我这里也会全力作答。” 黑袍点了点头:“很好,请问,晋军就会跟我们所想的一样,乖乖地分兵各处吗?就没有可能是象打桓谦时一样的战法,集中优势兵力,突然出击,只打一路,比如说,吃掉英将军和范将军的部队呢?” 朱超石微微一笑:“他们的兵力没有这样的机动性,英师兄和范师兄所部是水师,来回于江上,而晋军没有这么多战船,就算陆上可以调兵,但无法到大江上攻击我军,想要吃掉我们,怕是没这么容易。” 黑袍摇了摇头:“如果只是在江上作战,那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但如果是敌军使用阴谋诡计,诱我军上岸呢?比如说在马头渡,那是英将军去打的地方,要是他觉得当面之敌不多,比如只有几百,千余,于是强攻占领渡口,再趁胜追击,向江陵进军,你觉得这样如何?” 朱超石的心中一沉,暗道这个家伙好厉害,自己本事就是想用这样的战法,诱英纠和范无病上岸,以刘道规和檀道济的军事才能,必然会设下埋伏,在岸上解决这两人,一万五千左右的妖贼部队,虽然精悍,但如果是被荆州军团主力,在远离水上的原野中伏击,那完全可以在两三天之内解决掉,只要折损妖贼一部主力,那就有理由收缩防守或者是退回长沙,如此,就有可能给刘道规军团西援,创造机会,甚至还可能逼得卢循和徐道覆放弃原有的计划,改为退守湘州呢。 但现在,朱超石的耳边却传来了范无病的赞叹之声:“还是尊使看得准哪,刘道规诡计多端,不可小视,这种诱敌深入的诈术,也不是第一次用了,在水上打,我们没什么好担心的,可要是在陆地作战,晋军可就能充分发挥优势,朱师弟,咱们的这个分兵之法,可能还是要好好重新计划一下呢。” 英纠沉声道:“那要是占了渡口,却不轻动,等待后面的大军主力过来,如何呢?” 朱超石心中一动,继续说道:“这样恐怕也不行,如果守在江陵外的水军主力撤离,绕去别的渡口上岸,那江陵城中的晋军主力就有可能渡江向南,配合在武陵的檀祗所部,攻打长沙或者是巴陵,之前我们一直是隔江对峙,他们也没有机会过江,可现在要是大军或者船队主力离开,那就无法做到封锁江面了。” 黑袍微微一笑:“那要是只留船队和水手在江上,而陆战部队全部登岸,如何呢,或者说,干脆集中大军,挑一个渡口强攻,一举而攻克,然后全军上岸,水陆并进,再取江陵呢?” 朱超石叹了口气:“要是近十万大军的陆军主力,全部扑向一个渡口,那就无法实现分兵的战法了,我们最大的兵力优势,无法体现,而且,晋军也会相应地派出陆军主力,向我们所攻击的那个渡口支援,只要有坚固的工事,营垒,就算不是江陵这种坚城,这两个渡口一样很难攻克,这就是当时我军最大优势时,也无法拿下渡口,直扑江陵的原因。” “至于江陵,有内外城,外城还有水城,即使是只有万余人马,也可以挡我们十万大军,我们如果不能想办法让晋军尽量四处分兵,那他们一定可以轻松地派出足够的军队支援各处,甚至,可以先向西出击,解决掉蜀军,再来迎战我军。” 黑袍的眼中冷芒一闪:“所以,你这个打法,其实就是希望我们分兵四处,同时对两个渡口和江陵城保持压力,逼着晋军不敢集中兵力于一路出击,其实并不考虑真正进攻,夺取江陵,对吗?” 朱超石微微一笑:“不,我这样,恰好是为了诱晋军主动进攻,在江上与我军决战!” ===第三千九百八十八章 骄惰之兵引敌攻=== 黑袍的眉头微微一皱,看着朱超石,说道:“晋军主动出击,在江上和我们决战?” 朱超石点了点头:“是的,这是刘道规的打法,我知道他的用兵,绝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想办法主动求变。” 黑袍轻轻地“哦”了一声:“就象他会出奇不意,以劣势兵力主动去打桓谦一样吗?” 朱超石正色道:“是的,作为兵法来说,敌军如果大军远道而来,这时候既是气势正盛,又是长途而来,有所疲惫,正是骄兵,惰兵,是打击的最好时机,而远道而来的外军,对此地形势情况不熟,又面临与原来的守军混编后军令一时难以统一的问题,指挥方面难免混乱,自恃兵力众多,轻敌冒进,如果作出分兵这种行为,那更是证明了其骄纵,有此三点,在兵法上来说,就是可击之兵,那接下来,就是要出其不意了。” 黑袍微微一笑:“以晋军弱势的水师,突袭我军的舰队,你说的出奇不意,就是这个吗?难道就不会去进攻英将军,范将军他们部队?” 朱超石摇了摇头,正色道:“英将军和范将军是以陆战部队为主,要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是诱他们攻击渡口,然后在岸上消灭,这就不是主动出击的打法,我们最强的就在于这主力船队,足有一千多艘战船,大型的八艚舰,也有六艘之多,晋军的战船,不过二百多条,全都藏在江陵的水城之中,看起来,完全不敢出战。” “但是这些战船,多是原来桓楚留下的黄龙战船,数量虽然少,也不象我们的八艚战舰庞大,但却比我们多数这半年多征来的渔船和走舸要大了不少,若是真的趁机突袭,配合风向,水文甚至是火攻,不是没有机会一举击破我们。而且,如果我们想要攻打江陵的话,这些水城之中的战船,就是在水上最好的防御工事,不破了这些战船,我们无法直接攻进江陵水寨,自然也无法夺取江陵。” 黑袍点了点头:“所以,你想趁机诱出这些黄龙战船,在江上歼灭,这才故意分兵,给晋军制造一个假象,对不对?” 朱超石点了点头:“兵法之道,无非就是斗智斗勇,隐瞒本方的意图,猜出别人的意图来,我如果是刘道规,那断然不会眼睁睁地被动挨打,任由我方分兵攻打各种,我军大军前来,而下游那里没有任何晋军跟进攻打,那说明下游的局势很严峻,卢教主亲自率军前来,就是志在必得,不能再指望外力相助了,只有靠自己,趁着手上还有五万兵马,江陵还有两百多条战船的时候,在我军分兵之时,以水师突袭,就是最好的选择,看似出奇不意,但实际上却是最优打法。” 黑袍满意地点了点头:“朱将军不愧是曾在晋军中效力多年,跟着刘裕学过很多兵法的名将,这些分析,非常有道理,那你的打法,就是诱出晋军的战船,然后一举将之消灭?” 朱超石笑道:“尊使说得很对,我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以英师兄,范师兄的兵马,分攻其他两渡,让刘道规产生误判,以为我们这里徒有水军,又是守备空虚,于是会派黄龙战船来战,更是会采用突袭的打法,想要一举歼灭我军。” 黑袍微微一笑:“难道,他们会用火攻之类的战法?” 朱超石摇了摇头:“时值春夏之交,江上潮湿,水气湿润,这种时候,想要火攻,并非易事,何况我军的战船并不象三国时的曹军战船一样,铁索相连,又不是在水寨之中,想要火攻,殊为不易,不论是我们进攻敌军,还是敌军进攻我们,火攻基本上都不可能。” 黑袍“哦”了一声:“那他们有什么办法,能一举击灭我们的主力舰队呢?” 朱超石正色道:“最靠谱的办法,就是趁夜偷袭,最好是在一个月色不足的夜里,靠着对这江陵城外江面熟悉的优势,在我军舰队停于江中央的时候,派出数十条黄龙战船,打我们个措手不及,甚至,他们会把战船伪装成我军的战船一样,混进来,还能引诱我们的自相残杀。如此,一夜下来,就算不能全灭我军,也可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让我们大损元气。” 英纠恨恨地说道:“果然是狡诈奸滑,这刘道规真的是象极了他那个哥哥。” 范无病也点头道:“幸亏朱师弟熟悉他们的打法,提前预警,不然的话,就算我们不分兵,他这么搞一下,也难以抵挡啊。” 黑袍笑道:“这不是给朱将军看出来了嘛,那敌军若是敢这样打,我们必有应对之道,朱将军,请当着我们所有人,说出伱的打法吧。” 朱超石的心中开始变得坦然,在铺垫了这么多之后,终于看起来象是要把敌军这些首脑们,引入到自己的套中了,自从昨天卢循走后,自己就一直在冥思苦想如何才能尽力帮到荆州的兄弟,而刚才自己所说的,也几乎一定会是刘道规和檀道济采用的战法,而接下来的应对之道,就是自己潜伏敌军这半年多来,最终要作出回报的时候了。 朱超石正色道:“不管敌军怎么伪装成我军的战船,起码有几条船,他们是无法伪装的,大家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英纠心中一动,脱口道:“你说的,就是我们的八艚战舰吗?这个晋军确实没有,难道,你准备用它们作手脚?” 朱超石微微一笑:“正是,我们把八艚战舰,派出四艘,下锚定于江中央,作为四个移动的水上城堡,而把大批中小战船,隐藏于其后,有巨舰阻挡,晋军不知我军虚实,轻易不敢动手,但如果是无月光的黑夜,他们有可能会利用巨舰的身形巨大,又灯火通明,是现成目标这点,出动上百条战船突袭,而我军要做的,就是在巨舰之上,埋伏足够的伏兵,舰后的江中,准备五十条潜龙快船,一旦晋军来袭,就从水底潜行,绕于其后,配合巨舰上的兵马前后夹击,将之消灭!” . ===第三千九百八十九章 上浮战法不可行===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都为之一变,英纠先是一愣,转而笑了起来:“哎呀,朱师弟这招可真妙啊,我差点忘了我们还有潜行战船这个厉害的杀器了呢,这一年来打晋军,都没有水战了,也不再用这种出奇不意的奇兵战术,可要是晋军的战船前来,那就是管用的大杀器呢。就这么干!” 范无病看向了坐在左首第二的一个头目,这人身着黑色水靠,身上尽是水滴,与一众道袍在身的天师道头目们,反差强烈,正是潜龙战船队的统领,姚启晨,而这会儿的姚启晨,却是一众兴高采烈的头目中,唯一一个沉默不语,甚至脸上也没有笑容的家伙,甚至那对非常标志性的三角眼,也轻轻地眯了起来。 范无病沉声道:“既然是要用潜龙战舰,那我们是不是要先问问姚师弟的意思呢?姚师弟,你好像不太开心啊,对朱师弟的这个想法,有什么意见吗?” 姚启晨叹了口气:“朱师弟的这个想法很好,如果是在白天,这样打没有什么问题,但刚才他说,是要在夜里,在漆黑的江底来实现,那就有个大问题了。” 黑袍紧接着追问道:“什么问题,姚统领你快说。” 姚启晨沉声道:“可能朱师弟对于潜龙战船不是太了解,我们的潜龙舰,在水下的时候是完全密封的,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能潜伏于江底,提前布置好位置不动,等到外面传来指令,就是那种水鬼队的兄弟在江中看到外面的情况,然后拍打船壳,这时候潜伏的潜龙战船才会砍断定在水底的锚石,直接上浮,出现在敌军的后面,对其突然一击。” 朱超石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上次在豫章大破何无忌,那突然从水底钻出的舰队,尤其是海龙号这条巨船,都是这样提前埋伏的吗?” 姚启晨勾了勾嘴角:“要是在水底短距离的逆行,也不是不可以,但那得提前摸好水流,熟悉江底的情况,毕竟在江底有很多乱石,礁石,一个不小心,把船底给划破,撞通,进了水的话,那整条船就完蛋了。” “上次在豫章的江底,为了达成突然性,我们的战船,都是短期内在江底逆行了一段,有十余条潜龙战舰,就是因为在江底行船,撞上了水底礁石或者是碰到了江面上的晋军战船的底壳,直接就在江底撞毁了,而那些船上的几百个道友,也全部葬身鱼腹。” “白天都这样,在夜间漆黑一片的江里,这样做恐怕更加危险,还有,就是这江陵一带的水文,江底的水流速度,我们并不熟悉,万一在江底固定不住,产生了偏移,或者是那些江面上的我军八艚巨舰,也没有固定住,随水而漂,就有可能到达我们的这些潜龙战船的头顶,一旦我们的这些战船上浮,就可能撞到自己的八艚巨船。到时候自相残杀,就成了笑话了。” 原本面带笑容的诸多头目,这会儿都面色凝重,再不复刚才的笑颜,黑袍点了点头,看向了朱超石,沉声道:“朱将军,既然连潜龙船队的姚统领都觉得不合适,我看,还是另寻他法吧。” 范无病也跟着说道:“是啊,我们的水军本就占了很大优势,没有必要用这种激进的战法,黑夜之中,就算能成功上浮,也不辨敌我,很难再重复当时在豫章的胜利。” 姚启晨叹了口气:“豫章那次,是我们准备了一年多,多次测量侦察了桑落州那一带的水流,江底,因为中央有个大沙洲,所以减缓了流速,不至于让潜伏的船队给冲走,至于那些潜龙战船,则是秘密在南康和豫章一带打造,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分批悄悄下水,固定在江底的,有些兄弟就这样在江底呆了一个月以上,其艰难与困苦,绝非常人所能忍受。这次在江陵,我觉得没有这样的条件,还请朱师弟另寻他法。” 朱超石的心中暗叹,这个该死的姚启晨,把自己的算计完全给否定了,原来就是想着沉个几十艘潜龙战船在江底,然后再想办法改变其位置,让其正好位于那些八艚舰之下,然后突然上浮,能跟自己的巨舰撞成一团,这样达到不战而胜,不攻自破的效果。 可是姚启晨却把所有的利弊分析得如此清楚,这样一来,自己的这一招怕是无法实现了,还得另寻他法。 想到这里,朱超石的心一横,沉声道:“风险越大,收益越大,如果是按部就班,列齐舰队横于江上,那晋军根本不敢前来攻击,只有我们作出骄兵的姿态,让他们觉得有机可乘,才可能一举获胜,只有歼灭了他们的船队,我军才有直接攻打江陵水城的机会。” 说到这里,朱超石冷笑道:“当然,要是诸位师兄都只想着虚张声势,在这里拖延时间,给卢教主和徐副教主创造战机,那我们完全可以按兵不动,就在这里作作样子就行了,卢教主也没下达要我们一定要进攻,甚至是拿下江陵的命令,我虽然代行主帅之职,但也约束不了各位的部众,还是要看大家的意思,不想建功立业的话,就不必这样做。” 英纠的脸色一变,沉声道:“朱师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身为将帅,哪有不想立功的?哪有坐拥大军,却要看着师父他们去拼命,自己无所作为的?如果有机会,我们肯定是想攻下江陵城啊。” 范无病也冷笑道:“我们跟北府军作战多年,无数同袍死在这些官府走狗的手下,就是这个刘道规,檀道济,他们的手中,不知染了我们多少道友的鲜血,他们的盔缨,就是用神教兄弟的血染红的,这回有大好的机会报仇,我们岂能放过?姚师弟只是说潜龙战舰在这次的夜里不太合适使用,可没说不打水战,你不要误会了。我们还是想想,有什么别的办法和战术吧。” ===第三千九百九十章 强攻烽燧巨舰威=== ,东晋北府一丘八 朱超石摇了摇头,沉声道:“反正我是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又要诱晋军觉得有机可乘,又要有足够的力量歼灭他们出击的舰队,那就只有伏兵这一个办法,而潜龙战舰就是唯一的水上伏兵,就象豫章之战,我们的舰队在水底可以埋伏一个月,也有十几条战舰在水底触礁石而沉没,这些不都是风险和损失吗?为什么当时可以舍出命来潜伏,现在就不行了呢?” 舱内陷入了一阵沉默,朱超石的话让所有的头目们都无言以对,姚启晨叹了口气,说道:“朱师弟,话不能这样说,当时的情况和现在不一样,那时我们是要全力消灭何无忌这个晋军大将,而且当时敌强我弱,抢的就是速度,可这回的情况是…………” 朱超石冷冷地说道:“这回的情况,又有什么不同?不就是因为强的是我们这一方,大家都觉得正常打就能赢,何必冒这生命危险吗?不就是觉得卢教主没给我们下死命令要我们拿下江陵,所以大家可以在这里混日子吗?” 姚启晨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之色:“朱师弟,你这话太过分了,我们神教的兄弟,个个都是视死如归的,只不过,就算是死,也得死得有价值,这种无意义的牺牲,又有何用?再说了,所谓的晋军舰队出击,也不过是你的猜想而已,你有何把握,敢说晋军一定会出战呢?” 朱超石沉声道:“我敢这样说,自然是有办法,有把握诱他们出击,姚统领,你现在可以去测量江底的流速和水文,礁石的情况,我现在就带舰队前去诱敌。” 黑袍的眉头一皱,说道:“诸位将军,咱们这是在军议,要团结一心,齐心合力才是,不要在这里意气用事甚至是伤了和气,我相信在座的各位,没有贪生怕死的,也没有不想建功立业的,朱将军,还请你冷静一下。” 朱超石平静地说道:“我并没有不冷静,姚统领说我没有办法诱出晋军战舰,所以我现在证明给他看,现在,我要下将令了。” 黑袍点了点头,说道:“那还有请朱将军下令。” 朱超石的目光环视这条长桌的两边,沉声道:“今天,是我们舰队开到长沙的第一天,晋军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到来的消息,但并不知我们虚实,现在,我们就去显示一下我军的实力,英师兄,请问我们的舰队如果全军出击,或者说,以六艘八艚战舰,配合两百条辅助战船出击,需要多久?” 英纠不假思索地回道:“八艚舰上有足够的补给,随时可以出击,而补给完成的战船有三百多条,也可随时扬帆起航,从这里到江陵,半天的时间,足够了。” 朱超石点了点头:“已过申时,临近黄昏,正好明天清晨我们可以出击到江陵外的江面之上,晋军现在是在江陵一带的江岸之上,而了不少烽火台,是吧。” 范无病沉声道:“是的,一共有二十余座烽火台,配备了投石机和强弩,以防我军登陆,而且,晋军这半年来把江岸都布了堤坝,就是防我军登陆的,只有江陵的外城水寨,才是可以突破的地方。” 朱超石微微一笑:“我知道,前天就有斥候报告,这些晋军的烽火台,都是建立在堤坝或者是临江断崖之上,想要直接登陆攻击,那是难于登天,不过,我们有八艚巨舰,足有十丈之高,完全可以在巨舰之上,以投石机和火箭,摧毁这些烽火台。” 黑袍的眉头一挑:“摧毁这些烽火台,意欲何为呢?你也说过,就算摧毁了烽火台,因为有堤坝的存在,坝后还有晋军支援,我军还是不能全面登陆。因为清理那些江滩上的障碍物与拒马,木桩倒刺,都需要很多时间。” 朱超石正色道:“这些烽火台,就是晋军沿江的耳目,用来监视我军的动静,我军所有在江面上的行动,尽入他们的眼底,这是我们极力需要避免的,拔除了这些烽火台,那晋军就成了瞎子,聋子,不知我军往何处攻击。” 英纠哈哈一笑:“这一招好,拔掉这些烽火台,那晋军就不知我军动向了,再也不可能见招拆招,到时候,我们就算不打江陵,而是集中兵力,突击一个渡口,也是有把握的。” 朱超石微微一笑:“我要让晋军知道我们这些八艚巨舰的威力,让他们看到,有这样的巨舰,就如同移动的江上堡垒,可以任意地拔除他们的沿江据点,以后就算是强攻江陵外城水寨,这也是威力巨大的,所以,刘道规和檀道济,会想尽办法解决我们的这些八艚巨舰,只要巨舰在,他们就不可能控制制江权,也就失去了沿途的耳目,只能被动挨打。” 英纠沉声道:“所以,朱师弟你是要显示八艚巨舰的威力,然后诱敌军来攻,对吗?可是,他们有这么愚蠢,看着我们八艚巨舰就这样横在江面之上,周围没有任何战舰护卫吗?” 朱超石哈哈大笑道:“这就需要斗智斗勇了,如果我是刘道规,会尽力引开周围护卫的战舰,比如以二三十艘黄龙战船出击,引我们的护卫战船去追,八艚巨舰虽然威力巨大,但是行动缓慢,这样一来二去,就能让八艚舰的身边,只剩下少量战船的护卫了。” 范无病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么说来,如果用这种诱敌之计,主动拉开,那即使是白天,敌军战船也有可能出击,是吗?” 朱超石点了点头:“是的,在白天的时候可以来回追逐,等到黄昏的时候,则停船点火,只让巨舰停在江中,如果我是晋军的主帅,就会利用晚上难得的机会,派出主力船队突击,这是唯一可以破解被动挨打的好时机,不然的话,就只有等着我们一个个摧毁沿江的烽火台,直到摧毁两个渡口的水寨防卫,最后,就是强攻江陵水城!” ===第三千九百九十一章 黄火为信潜龙出=== 英纠哈哈一笑,满意地点头道:“朱师弟啊,今天,你又一次地让我们刮目相看了,师父看重你,不是没有原因的,你的军事才能,今天,我老英服气了,说吧,要我们怎么办,来配合你?” 朱超石看向了仍然一言不发的姚启晨:“姚师兄,如果你还是觉得潜龙战舰埋伏有危险的话,我愿意亲自带领潜龙战船,埋伏在江底,请你在两天之内探明江底的水流与地貌,早作准备。” 姚启晨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之色,沉声道:“师弟,你是看不起我吗?觉得我是贪生怕死之人,才不敢出动潜龙战船的?” 朱超石淡然道:“不,我绝没有这个想法,只不过,如果你对这个计划有异议的话,执行起来可能不会那么坚定,毕竟,几十条潜龙战船,要潜伏在江底,深入敌后,就算两百多条黄龙战船杀到,你能成功地浮出水面,正面作战,也未必有优势,这一战,是要置之死地而后生,既然是我提了这个提议,那理当由我来执行这个计划。” 姚启晨咬了咬牙,沉声道:“我们神教中人,没有贪生怕死的,就算让我们明知去送死,也会含笑而去,只要能取得胜利,我们随时愿意献出生命,朱师弟,你不识水性,并不适合去指挥那些潜龙战舰,还是由我亲自带领这些战船潜入水底吧。” 朱超石的眼中冷芒一闪:“如果是姚师兄肯亲自去,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只不过,到时候我如何能联系你,让你上浮呢?” 姚启晨点了点头:“这点你不用担心,江底我们会放十余个水性极好的水鬼兄弟,随大船行动,如果你需要我们潜龙战船浮出的时候,就让他们潜入水中,然后在黑夜中,在江面上举一种特殊的黄色火炬。” 朱超石心中一动,讶道:“黄色火炬?” 姚启晨正色道:“是的,这是专门联系我们潜龙战舰的,里面加了不少硫黄,这样在燃烧之时,火焰不同于平常的火把发出红光,而是偏黄,我们在水中的兄弟,即使是在夜间,看到这种黄色火焰,也能在数里之外,一眼认出,然后就是可以敲击潜龙战舰了。” 朱超石恍然大悟,直到今天,他才算真正地明白了这潜龙战舰的操作流程,之前在天师道近一年,这潜龙战舰的用法,他一直是求而不得,现在,掌握了这种妖贼最致命的武器的用法,他的心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些消息告诉给师父,告诉给道规哥,道济哥,甚至连消灭上百条妖贼的战船,与这件事相比,也是微不足道了。 朱超石点了点头:“很好,到时候我会亲自坐镇在天师号上,指挥全局,一旦发现敌军的战船靠近,我会让水鬼们下水,潜向你们的潜龙战船那里,等到打到激烈之时,让你们突然从水底杀出,出现在敌军舰队之后,两面夹击,教晋军的战船,片板不返!” 姚启晨点了点头:“交给我吧,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朱超石看向了英纠,说道:“英师兄,范师兄,到时候你们各率一条八艚舰,与其他的巨舰一起,扫荡摧毁沿江的晋军烽火台,然后按原计划,分别带领运兵船,驶向马头渡和乌林渡,有机会就攻击这两个渡口,没机会的话,就在对岸的水寨驻扎,等我的进一步号令。” 英纠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这次的水战,难道就不让我们参加了吗?” 朱超石笑道:“如果我们不主动分兵,让晋军觉得有机可乘,他们又怎么敢冒险突击呢?二位师兄的分兵是此战的关键之处,如果有机会消灭晋军,二位都是大功呢。” 英纠叹了口气,摇头道:“好吧,不过,朱师弟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若是成功地歼灭了晋军的水师战船,要强攻江陵的时候,可千万别忘了我们,那两个渡口,我可没什么兴趣,攻进江陵城,亲手斩杀刘道规和檀道济,才是我天天梦里想做到的事。” 范无病哈哈一笑:“放心,英师兄,朱师弟既然这样说了,那最后合力攻打江陵的时候,一定是需要我们的陆战兵力的,我们到时候只需要留下副将带偏师继续攻打二个渡口,主力回师,没有了水师和外城的江陵,如何顶得住我们八万大军的强攻呢?” 朱超石的心中一阵得意,他的目光落到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黑袍身上,说道:“尊使,你看这样如何呢?” 黑袍平静地说道:“既然朱将军你已经计划好了,大家也都认同这个打法,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到时候你率领四条巨舰在前方,再辅以几十条小型战船护卫,以引诱晋军来攻,而我,就执行你的诱敌之计,带大队的战船,去追逐可能出现的晋军船队,如果大战到来之时,你再发信号,我率船队来援,这样如何?” 朱超石笑道:“到时候,还有请尊使最好能直接率领船队,攻向江陵的水寨外城,一边截杀敌军败退的战船,一边最好能趁乱攻入敌军的水寨之中。如此,说不定我们可以趁机直接拿下江陵外城呢。” 黑袍满意地点头道:“这样最好,不过,我到时候离你很远,又是黑夜,战况未必能看得清楚,如何来接受你的号令呢?” 朱超石正色道:“到时候我会在船头点起狼烟为号,如果是三道烟柱,你就回来支援我们船队作战,如果是五道烟柱,你就直扑晋军水寨,不用管我们,这样配合行动,无论战事是否顺利,都可以有你的船队作为后援。当无一失。” 黑袍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那这回我也按你的号令行事,三百条大小战船,就是我这里的游击支队,朱将军,你的这四条巨舰上,还得多布水手战士,以防敌军的围攻啊,一定要撑到我们回援之时。” 朱超石微微一笑:“我们一定会在战场上相会的。” ===第三千九百九十二章 江陵府中亦军议=== ,东晋北府一丘八 江陵,刺史府。 一年以来的天师道之乱,已经让原本的刺史府,也变成了荆州军团的中军帅帐,来来往往的,皆是军装将士,就连手捧着兵书战报,或者是公文状纸的书吏们,也都身着皮甲短衫,一副肃杀之气。 刺史府的中堂之上,刘道规全身将袍大铠,端坐刺史的大桉之后,而桉板之上,已经不再是平时的公文累牍,而是一大筒令箭,臧焘作为军法官,手持大令,站在他的身后,而檀道济与鲁宗之,全副武装,分别站在左右首第一位的将校行列之中,荆州本地的将校,与雍州来援的兵马指挥们,也分别站在二人的身侧行列,衣甲制式,泾渭分明,玄色的雍州兵与橙色的荆州军,各擅胜场。 刘道规的神色从容,手里拿着一份塘报,说道:“现已查明,就在昨天中午,卢循亲自率领的七万大军,已经到了长沙郡,在长沙港进行了补给,并与当地的三万余守军汇合,现在妖贼已经有了十万大军,战船有六艘八艚舰为首,近千艘之多,在江面之上,连绵三十余里,可谓声势浩大,妖贼军中遍是传言,这次卢贼亲自前来,就是要与我军决战,夺取江陵的。” 鲁宗之哈哈一笑:“好大的口气,本来卢循要是不来,我们也已经集结了四万精兵,准备夺取长沙的呢,现在他来得正好,也省得我们去豫章灭他们,征西,请下令吧,我们正好可以和敌军决一死战。” 鲁宗之的身边,几位将校纷纷呼应,尤其是他的儿子鲁轨,还有被临时划到他手下的到彦之等人,都是神色激昂,声音洪亮,鲁轨更是用拳捶击着胸甲,沉声道:“是跟妖贼作个了断的时候啦,寄奴哥已经灭了南燕,我们难道就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时间流逝,无所作为吗?” 檀道济平静地说道:“象齿,不可轻敌,妖贼这回是卢贼亲率的主力到来,势力庞大,又有近千艘战船,在水上有了绝对的优势,现在刚刚前来,气势正盛,不是决战的好时机,我的意思,还是稳守住江陵和沿江的烽火台,观察敌军的动向,派出精锐的机动部队作为援军,随时准备支援乌林,马头二个渡口,先判断出敌军的意图为上。” 鲁轨的眉头一皱:“这是被动挨打之策,要是敌军一直不动,或者是分兵进攻我军的渡口,那又如何呢,陆上行军,总不如在水上来的快,妖贼有制江之权,可以在大江之上来去自如,尤其是夜里行船,我军的烽火台也观察不到他们的动向,就算想去支援,只怕也来不及呢。” 檀道济微微一笑:“象齿不必过虑,在二个渡口,我们也是经营一年之久,现在已经成为易守难攻的水寨,虽然只有两三千的军士,但是远有拦江锁,近有数十座的塔楼箭台,里面放有投石车,万钧神弩,即使是敌军的黄龙战船来攻,也能教他有来无回,这半年多来,长沙一带的妖贼曾经多次试图进攻乌林与马头渡口,皆是铩羽而归,这回,也不可能说是一夜之间,就拿下我军渡口的。” 鲁宗之突然开口道:“这回不一样,妖贼有八艚巨舰,这些巨舰的高度,比江陵的城墙还高,还有五层的甲板,在这些巨舰之上,是反过来能用其高度和远程的优势,击毁我军的江防工事,这次巨舰前来的时候,已经摧毁了我军沿江的几个烽火台,而江夏一带的水寨,也被其完全击毁,这就是卢循这次前来的原因,也是他敢放言夺取江陵的底气所在。” 檀道济的脸色微微一变,轻轻地自语道:“这些巨舰确实很麻烦,我军的陆地兵器的射程和威力难以对其构成威胁,简直就是移动的水上要塞,还得想办法解决才行。征西,我认为沿江一带的要塞和烽火台不能布置太多兵力,以防敌军巨舰的远程杀伤。” 到彦之沉声道:“道济所言,应该是示弱之举,如果按这个思路来,我们不妨更干脆一点,诱敌上岸,只要能离岸三里,远离他们的巨舰打击范围,我军就可以发挥陆战优势,把妖贼的上陆部队,一举消灭,或者是让他们深入腹地,甚至是从渡口来进攻江陵呢。” 说到这里,到彦之的眉头一挑:“哪怕是假装放弃渡口,只要妖贼的一两万人马登陆,再诱他们往江陵方向进击,那我们就有在陆战中消灭敌军的机会了。” 鲁宗之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想法很好,当初妖贼主力东去,留下那些从后秦来的蛮夷部落,由苟林率领,在荆州一带四处劫掠,与桓谦策应,一度让局势很危险,也正是听到这个消息,我才不顾雍州当时面临的压力,亲率主力来援,天佑我大晋,我与征西配合默契,各个击破,歼灭了桓谦和苟林这两路贼人,这才有了我们的现在,这次,就让我们再成功地重现一次当时的胜利吧,征西,我老鲁请命,愿意负责马头渡的防守,诱敌上岸,然后一举歼之。” 刘道规缓缓地开口道:“各位,你们真的认为,妖贼的主攻方向会是我们的两个渡口吗?” 此言一出,刚才还气氛热烈,交头结耳之声不断的声音,全部消失不见了,整个刺史府内,都安静得连大家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所有人都看着刘道规,刚才兴奋而狂热的脑子也变得冷静下来,同时在思索着:“是啊,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他们沿江而来,路过这些渡口的时候,不干脆以巨舰直接攻击呢?” 鲁宗之沉声道:“是我们考虑不周了,还请征西明示,敌军的用意,究竟为何。” 刘道规微微一笑:“老鲁啊,如果你是卢循,想要夺取江陵,会不会大张旗鼓地让军中每个妖贼都知道,这一战就是要攻克江陵呢?” ===第三千九百九十三章 兵以诈力自相欺=== ,东晋北府一丘八 鲁宗之的眉头一皱,转而笑道:“兵法有云,能而示之不能,不能而示之能,这么说来,妖贼放话说是要夺取江陵,其实是诈语吗?他们也不攻打马头和乌林二渡,其实根本就没有夺取荆州的心思,是这个意思吗,征西?” 刘道规平静地摇了摇头:“不,我认为是正好相反,他们就是要夺取江陵,所以才会故意地用兵法中的能而示之不能,来反诈一次,这样公然放言,会让我们以为这不过是虚言诈术而已,但实际上,这正是他们的真实意图。” 檀道济沉声道:“征西,这样何以见得呢?妖贼也许是初来乍到,没有作好攻击江陵的准备,才这样故意用疑兵之计呢,或者…………” 说到这里,檀道济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忧虑之色:“或者,也许妖贼是想要故意这样分兵,给豫州的希乐哥造成错觉和误叛,引得希乐哥出兵攻击豫章的徐道覆,然后他们再设伏,一举歼之。” 鲁轨笑着摆了摆手:“不可能吧,他们哪有这个实力,妖贼所恃的,不过是水师舰船而已,陆战远非我军的对手,而这回,连八艚舰都来了,卢循也过来,徐道覆手上的兵力,最多三万而已,恐怕还多是乌合之众,希乐哥手下可是大晋最精锐的部队之一的豫州军团,跟随他南征北战多年,消灭和打败过无数强敌,怎么可能给妖贼伏击消灭呢?” 檀道济的眉头越发地深锁:“妖贼诡计多端,经常会以这种示弱或者分兵的态势来诱我们上当,卢循大军和水师前来江陵,放言要夺取荆州,确保其后撤的退路,看似是因为知道了大帅攻灭南燕,征燕大军即将回师,所以想退保岭南的举动,但实际上,这恐怕是妖贼以前多次设伏的旧事重演,比如高雅之,谢琰,无忌哥,就连大帅,也曾经在海盐追击战中,中过妖贼的埋伏,思之念之,恍如昨日啊。” 刘道规也正色道:“是的,海盐那一战,就是鲍嗣之轻兵冒进,引得全军进入了妖贼的伏击圈,当时我们以为妖贼攻城不克,损失惨重,撤围而走时,已经是疲兵,可击其惰归,但最后还是上了当,所以这一次,我认为妖贼绝不可能再想保什么退路,因为他们无路可退了。” 说到这里,刘道规环视四周,沉声道:“以妖贼现在的情况,就是要借着江州之战的侥幸得手,打败了我们荆州军团,消灭了无忌哥的江州军团,逼得希乐哥的豫州军团不敢妄动,靠着这种打败北府军名将和军团的战绩,引得天下的宵小之辈加入他们,这种时候,就是有进无退,一往无前,如果还想着情况不妙就退兵自保,那首先就失了人心,就算退回了广州,又能撑上几天呢?” 鲁宗之摸着自己的胡子,满意地点头道:“不错,确实如此,所以我同意你的看法,他们来就是想夺取荆州,攻克江陵的,而绝不会是想着回师岭南,当然,道济刚才说的引诱希乐的豫州军团出击,也是一个可能,但我仍然认为,以徐道覆的实力,以妖贼的陆战水平,即使是设伏,也不可能打败希乐的豫州军团,这次跟上次无忌的主动出击不一样,希乐就算是出击,也不会轻兵冒进,一定会是前后呼应,侦察四周,才会步步为营地挺进,或者是水陆并进,相互掩护,断不至于给敌军包抄了后路,围而歼灭。” 刘道规的面色凝重:“希乐是一代名将,手下的精锐又是征战多年的老兵,按理说不至于此,但我最担心的,就是现在大帅攻灭南燕,立下不世之奇功,希乐一向与大哥争强好胜,在这个时候,难免想要建功立业,独取击破妖贼的大功,如果是这样的话,妖贼的分兵西进,就给了他最好的进军理由,一如当年的谢琰,一旦心态出了问题,只想着杀贼立功,那就可能会中了贼人的圈套了。” 檀道济咬了咬牙:“这么说来,征西你也同意我的观点吗?那我们要不要想办法通知希乐哥,让他万万不要上当中计,仍然是要保持防守,等大帅全军回师,再合兵破贼呢?” 刘道规摇了摇头:“我们是劝不了希乐的,而且以我的身份,劝他可能是适得其反,以为我是想阻止他立功,超过我大哥,所以,现在要做的,只能是管好我们自己,希乐那里,也只有祈祷他能冷静下来,不要中了贼人的奸计了。” 鲁宗之哈哈一笑:“其实,这也不难,只要我们有办法能打垮当面的妖贼水师,那就有机会能打通跟豫州的联系了,甚至可以前出大江,顺流而下,夺取江夏郡和夏口,只要能跟希乐形成前后夹击妖贼豫章一带的态势,那妖贼的埋伏,就全部不管用了。只是,我们的水师战船不过二百余条,远远不如妖贼的数量,更没有那些八艚巨舰,水战想破妖贼主力,恐怕是难上加难,最好,还是按我之前说的,引妖贼上陆,再设法歼其陆军主力,还是考虑一下我去从马头渡口引他们上岸的这个计划吧。” 刘道规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可,万万不可,敌军的目标,绝不是我们的渡口,如果他们真的想借这两个渡口登陆上岸的话,早在舰队西进的时候就攻击了,何必等到现在?卢循这样搞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夺取江陵,而且是以最快的速度攻下江陵,消灭我们整个荆州军团,然后,再回师与徐道覆汇合,与希乐哥,还有大帅的主力部队决战。” 鲁宗之冷笑道:“异想天开,真当我们江陵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吗?真当我们四万荆州精锐是摆设吗?就算有这些巨舰,但以我们江陵外的水城的防备,以及二百多条黄龙战船的实力,也绝非他们可以轻易攻克的,我看,他们到时候非但吃不下这块骨头,还得崩掉一嘴牙呢。” 刘道规微微一笑:“所以,他们得想办法先解决掉我们水城的防守,也解决掉助守水城的那些黄龙战船,非如此,不可能夺取江陵!” . ===第三千九百九十四章 西撤战舰至武陵=== ,东晋北府一丘八 檀道济笑了起来:“说一千,道一万,原来妖贼是想诱我军的黄龙战船主动出击,然后在大江之上将之消灭,这样,就等于拆除了我们外面水城水寨的防守工事,对吗?” 刘道规点了点头:“是的,强攻水寨的话,就算有八艚巨舰,也是非常困难的事,很难拿下,但若是这些战船都在外面给消灭,那水城只剩下空寨一座,更不用担心给反击的事,那只要在外面架起巨舰上的弩炮与投石机,火力全开,也就十天左右的时间,江陵水城就会给彻底打开,到时候,敌军就可以从水城登陆,强攻江陵本城了。” 鲁宗之冷笑道:“就算如此,我们也有数万军队,他们想要越过水寨攻打江陵,那这些巨舰就无法支援攻击的军队,我们就是守城,也能把江陵守下。” 刘道规淡然道:“但这样一来,我军的舰队尽失,以后就算守下江陵,也没有主动出击的能力了,我们要考虑的不止是守住江陵,还要在未来的战争中,发挥更多的作用,无论是东进与希乐哥的豫州军团夹击妖贼,还是渡江攻打长沙郡,断妖贼后路,甚至是西上白帝城,攻取谯蜀,都是需要战船的。” “我们经营荆州数年,好不容易有这二百多条战船的家底,若是在此战中全损失了,那等于我们就失去了主动攻打妖贼和谯蜀的能力,这是万万不可的。所以,如果要我选择,最好还是能灭掉妖贼的一部分舰队,尤其是那些八艚巨舰,打掉这些巨舰,他们就失去了强攻江陵水城和沿江烽火台的能力,那战争的主动权,就转移到我们这一边了。” 鲁宗之的眉头一皱:“可是,我军的水战实力,远远不能和敌军的水师相比,如果说主动出击,攻打敌军的巨舰和船队,那是以卵击石啊。呆在水寨之中,还能拖上十天半个月,如果出了大江,给敌军捉到,那可能直接就团灭了。” 刘道规微微一笑:“出奇不意,攻其不备,这是兵法的精要,敌军远道而来,气焰嚣张,以为有巨舰在,我军战船不敢出击,这正是我们的机会,而且,他们现在在攻击我军的沿江烽火台,而我们无法反击,只能撤守,这会更加助长他们的气焰,妖贼的两个头子,卢循和徐道覆,虽然多年来一直在一起,形影不离,但据我们的情报来看,他们是貌合神离,都想借战功而一人独大,压倒另一个,所以,不排除这回卢循亲自领兵前来,而徐道覆留守豫章,是一种全新的争功之举。” 檀道济笑道:“是的,听说朱超石这个叛徒在叛变的时候,还害得卢循的妹妹,徐道覆的老婆卢兰香死了,本来徐道覆是想杀朱超石报仇,而卢循却保下了他,还把朱超石提拔为自己的副将,这回妖贼前来,朱超石也在阵中,此人深知我军的底细,更是跟寄奴哥学到了兵法的真传,要对付他,我们还得好好计划才行,不过,也许我们正好可以利用妖贼这种内部不和的机会,有机可乘。” 刘道规叹了口气:“我一直有种强烈的预感,朱超石并不是真正地叛变,可能只是因为形势所迫,对这个人的发落,以后我们还是要交给大哥来处理,能生擒的话,尽量生擒。” 到彦之没好气地说道:“到时候,我要亲手挖出这厮的心,看看是怎么长的,寄奴哥,无忌哥对他都是天高地厚之恩,这都能叛变反水,如何对得起那些战死的同袍。不管他是主动投降,还是存了什么别的想法,我反正是不会原谅他的,生擒此人是必须的,因为,不能让他死得太便宜了!” 刘道规的眉头一皱,说道:“对于此人的事,我们暂且按下不议,只是,我们必须要考虑到朱超石知道我军底细的情况,大家说,刚才我的提议,他会料到吗?” 檀道济的神色一凛,说道:“如果是卢循,应该想不到我军敢主动出击这种事,但若是朱超石,可就难说了,此人在兵法的见识上一向过人一筹,以前兵棋推演之时,也屡次主动出击,甚至他镇守南康,也是因为当时多次向无忌哥建言过,说他愿意为先锋,主动攻击岭南。” “虽然他后来兵败被俘,但这些想法,仍然是在他的考虑之中,我建议,有朱超石在,不要实行这样激进的打法,万一中招,那恐怕我们的战船,会全部损失了。” 刘道规叹了口气:“那我们的战船,就这样困在水城之中,给敌军天天架起巨舰上的远程武器打击,就能避免损失了吗,还是说所有的战船全部固定在水寨之中,作为固定的要塞工事,放弃出击的打法?” 檀道济咬了咬牙:“我觉得,要不现在就让所有的黄龙战船出击,相机一战,如果有机会,就打掉他的巨舰,如果没机会,就迅速地西进,转移到武陵郡,檀祗那里,虽然武陵的水寨不如江陵,但妖贼应该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派主力去攻打,运气好的话,我们还可以分掉他们一部分的兵力巡江监视,以减轻江陵这里的压力。” 鲁宗之点了点头:“是的,趁着现在江陵外面的江面还没给封锁,我们不如先转移战船,实在不行的话,就让檀祗把船全部拖到岸上,避免敌军的打击范围,武陵那里还有一万多的精锐,都是从湘州各地撤退到武陵的,忠诚可靠,这半年多也多次打退了敌军的围攻,成为我们现在在江南岸唯一的要塞,实在不行的话,有这两百多条战船,还可以护着檀祗所部突围和转移。” 刘道规的神色平静,说道:“大家议得都很不错,我意,见机行事,步步而行,敌军的巨舰和舰队的速度不同,是我们的好机会,如果在敌军的舰队初来之时,主动派出战船挑战,然后诈败退往武陵郡方向,引得敌军的快速舰队去追,那巨舰就只能停在江面之上,这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啦。” . ===第三千九百九十五章 敌强我弱实话说=== ,东晋北府一丘八 鲁宗之的眉头一皱,说道:“那就是说,我军的黄龙战船,还是要分兵的吗?只是以数十艘战船,先引开敌军的大队舰队,再以剩下的战船,直接攻击敌军的八艚巨舰,是吗?” 刘道规坚定地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接下来,我们要商议绝密的作战计划,鲁将军,你和公子,还有道济,彦之,还有遵考留下,此外,水军统领蔡伦之也请留下。” 一阵甲叶碰撞的声音之后,刚才还人满为患的中军帅府,只剩下了几个人,除了刘道规以外,鲁宗之父子是雍州军的大将,檀道济和另一个年约二十多,身为刘裕族侄的刘遵考,都是北府军将校,而水军统领蔡伦之,则是荆州本地人,曾经在桓楚军中效力多年。 也正是因为上次刘道规对江陵士庶的信任,开城焚信之举,感动了这些原来心向桓楚的旧部。 所以在这半年多的时间,外来的北府军与本地的荆州豪强们通力合作,在军械置备,战船建造这些事上,出了大力,也有了肉眼可见的成绩,自从三国以来两百多年的荆扬血仇,居然就在这几年的功夫,重新变得关系和谐起来,只能说,刘道规真是立了大功啊。 蔡伦之本来是想跟着其他的将校们一起转身离开,听到最后这句话,才留了下来,等到人都走光了,他才微微一笑:“征西,如果是军机密商,应该轮不到末将呢,那么多北府军的高级将帅都没留下,我…………” 刘道规笑着摆了摆手:“在这里的,都是大晋的将士,没有什么北府军,雍州军,荆州军之分,要是让妖贼得了手,我们所有人到时候想成为尸体恐怕都是奢望,更可能的是给他们剁碎了吃进肚子变成屎粑粑拉出来。” 府中一阵哄堂大笑,没有想到,平时里一向表面谦和,但隐然间有股将帅之威的刘道规,在人少时也能这样开玩笑,不过,在了解了天师道的各种“优良事迹”之后,大家也都笑不出来了,因为,那可都是活生生,血淋淋的惨痛往事啊,就连家在荆州的蔡伦之,也有亲属在湘州沦陷时,遭此惨祸呢,一念及此,他也开始咬牙切齿,双拳紧握,恨声道:“这帮天杀的魔鬼,都应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尽管佛教在这个时代也只是初入中原百余年,但是地狱天堂,神佛魔鬼的这些概念,也已经深入人心,确实,妖贼在众人的心中,那就是行走在人间,无恶不做的魔鬼,在靠了这种恐怖手段吓得占领之地不敢有人反抗的同时,也会激起那些未被征服的军民们战斗到死的决心和勇气,正是靠了这种决心和勇气,这时候的荆州,才会如此地军民同心,上下一意,坚持到了现在。 刘道规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大敌当前,我就不多说什么了,现在我们还能在这里活着喘气,就是因为我们团结,不分彼此,蔡统领,还有江陵城内外,荆州上下的本地豪族,大族,百姓们的支持,才让我们这半年多有了一支成规模的水军,我并不精于水战,所以,在我作出决定前,我必须要问清楚蔡统领,我们水师的真正实力如何,可否与妖贼正面一战?” 蔡伦之的眉头一皱,摇了摇头:“征西,在这个时候,我不敢有半句虚言,这么说吧,如果没有那六艘八艚巨舰,以妖贼的八百多条大小战船的实力,虽然我们还是略逊一筹,但只要他们分兵去打我们的两个渡口,当面的战船少于五百条的话,我还是有把握能打败他们的。” 刘道规笑道:“二百条打五百条,你还说有把握,把握何来呢?” 蔡伦之正色道:“因为我们的战船,都是标准的,可载百人左右的黄龙战船,船体坚固,有两层楼台,还配有投石机,火弩之类的远程兵器,妖贼的五百条战船里,这种黄龙战船级别的也就百艘左右,其他的多是临时征集而来的渔船,走舸之类,不过一船载十余人到二三十人,虽然速度轻快,但正面作战,五条也未必能打我一条黄龙战舰。” “除此之外,妖贼的有经验的水手,也是个问题,卢、徐新到广州时,跟随他们的三吴老贼不过一万有余,不到两万,这些人不仅战力凶悍,也是跟着他们漂洋过海,精通舟船之事,操舟控桨,如北方胡人驾驭战马一样,游刃有余,水上作战,不仅要看船的大小,装备,也要看控船水手的能力,这就跟陆地作战,精兵一可当百,铁骑可以数骑冲破百人的普通军士方阵,一样的道理。” 刘道规点了点头:“说得非常好,这么说来,妖贼的船夫老贼,也多是要集中在那些巨舰,大船之上,而小船上的,往往都是些水性不熟之人?” 蔡伦之点了点头:“是的,这些小船之上的,我曾经打听过情况,很多是新附的山贼,降军之类,即使是新附之人,也往往是找那些身体瘦弱,不堪在陆上作战的裁汰之人上船,除了船夫和舵手是原来民船,渔船的渔夫外,可以说整船多是旱鸭子,一遇风浪,就会呕吐不已,甚至会自己晕船掉入江中,这也是妖贼的船队这回前来,足足走了五天才从豫章到了江陵的原因,就是因为新手太多,无法全速前行,不止是这些巨舰的原因。” 鲁宗之哈哈一笑:“这么说来,其实妖贼之中,这舰队看似庞大,但实际可用的,没多少,可能也就六条巨舰加上百余条黄龙战船可堪一战,别的,只是用来虚张声势的,只要我们有办法调离黄龙战船,那只有这些小船护卫的巨舰,我们是有机会可以直接攻击的,对不对?” 蔡伦之叹了口气:“话虽如此,但巨舰之上,集中了敌军的最好水手,一条巨舰上可能有一两千老贼,这一条船就可以敌我三十条,甚至四十条黄龙战舰,起码有十条以上的战船,恐怕还没接近,就会给打沉,如果是四条以上的巨舰围在一起,那就相当于浮动的海上城堡,我军几乎没有接近和攻击的可能,征西,恐怕你还得另寻良策才行。” ===第三千九百九十六章 巨舰攻略不可行=== ,东晋北府一丘八 刘道规的眉头微微一皱,显然,蔡伦之的话也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沉声道:“真的没法打吗?我记得当年我们西征灭桓玄的时候,在桑落洲之战中,楚军也有巨舰大船,而我军连黄龙战船也没有,只有走舸和蒙冲,靠这些小船,我们一往无前,还是打败和夺取了敌军的巨舰,实在不行,就近战,接舷战,让我们的战士跳到敌舰之上肉搏,这总是优势吧。” 蔡伦之摇了摇头:“征西,不是我要败你的士气和军心,但是此一时,彼一时,以前桓玄的那些叫斗舰,或者叫五牙战船,有三层高,四十余丈长,可以载三百多名军士,但那些八艚巨舰,跟这五牙战船相比,大了起码五倍不止,也要高了二层有余,可别小看这个差距啊,这就意味着我们就算打接舷战,以黄龙战船围攻,也很难爬上他们的甲板。” 说到这里,蔡伦之又叹了口气,说道:“不止如此,妖贼和当年的楚军也是大不相同,楚军的水师战船,上面的水手和战士多半是陆军出身,精通水性的人并不多,即使是少数的水手,在船上行动自如,可以在桅杆与风帆之间荡来荡去的那些战士,也因为对桓玄的失望,觉得他大势已去,不值得再为之效力,而多半战意消沉,你们当时突击的时候,老水手们纷纷直接跳船逃命,而我,就是当时众多弃船者之一。” 鲁轨哈哈一笑:“蔡统领跳得好啊,要不是当年你这一跳,今天也不会在这里了,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哪。” 蔡伦之点了点头:“是的,但是对妖贼,这种事就不可能出现了,妖贼的凶悍与狂热,大家都知道,而且他们多是三吴旧贼,这些人操船驾舟的水平极高,即使是在狂风大浪的甲板之上,也是如履平地,我军的北府军老兵在陆战是所向无敌,但是如果身着铠甲,在摇晃的船上,在湿滑的甲板之上与敌军的老贼水手作战,恐怕结果就是要反过来呢。” 刘道规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句话不错,水战不同于陆战,江州之战中有逃回的我军将士,也是北府老兵说过,在战船之上与妖贼打,他们甚至不用上来战斗,只需要两腿不停地晃动,就能让整个小船都在晃动,我们的将士,连站都站不稳,更不用说作战了,何况作战时,他们也不会跟我们硬碰硬,多是用渔网,标枪,鱼叉这些在陆战中很难见到的兵器作战,我军战士习惯用的长槊,大盾,长刀,几乎都无法发挥威力。” 蔡伦之正色道:“是的,就是这样,我们不能指望靠着精锐无敌的北府军士,肉搏就能打败这些老贼,到时候就算能成功攻下一两条巨舰,但损失大量的老兵,也是得不偿失啊。” 檀道济眨了眨眼睛:“可是,如果是靠近了敌军的巨舰,不是也可以用冲角,撞杆之类的,把这巨舰的船身给撞破吗?这巨舰就算再高再大,也得是在水上行动的,而且吃水线一定不会高到哪里去,我们只要调集足够多的小船,中船,集中打他一艘,从四面八方冲上去,斩断他们的船桨,让其无法行动,再以尖角和冲杆扎通船身,是不是可以轻易把这些巨舰给击沉呢?” 鲁宗之满意地点着头:“是啊,这一招很有用,我听说当时在桑落洲大战时,北府军的快船就是这样直接以撞角刺入船腹,这样打沉了五六条五牙战船呢,怎么样,这回打那些妖贼的巨舰,也这么来就是。” 蔡伦之仍然眉头紧锁,摇头道:“据我所知,八艚巨舰的设计,就是为了防止给小船围攻打沉的,甚至,这五层的战舰,看似高大,但实际上就是引小船前来送死的陷阱。” 鲁宗之的脸色一变:“此话怎么说?” 蔡伦之正色道:“首先,甲板之上有大量的投石机和弩炮,位置高,打得远,就象在城墙上驾起了远程床弩,我们的战船想要近身都很难,就象前面说过的,在接近的路上,就会给打沉打坏很多条船。” 鲁宗之咬着牙:“可是,就算有所损失,只要前仆后继,接近之后用冲杆和撞角勐撞敌军的船舷,哪怕打出几个洞,也能灌水进去,把这该死的巨舰给弄沉。哪怕沉二十条战船,换他一艘巨舰,我们也是赚的。” 蔡伦之摇了摇头:“鲁将军,刚才我说的,远程打击在路上的损失,只是个开始,还有后续呢,要知道,敌军的巨舰之上,为了防这一招,也准备了很多长杆,拍杆,比我们的撞角可是要长了很多,甚至有三丈长的,我们的撞击还没撞上敌舰,就会给这些长杆给顶住了。” 檀道济的眉头一皱:“这也能顶得住?那我们把撞角做得再长点行不行?” 蔡伦之叹道:“船的大小摆在这里呢,他们在甲板之上,在高层之上,可以摆出非常长的拍杆,专门用来顶小船用,以前你们打五牙战船之所以成功,一大半的原因是上层甲板的拍杆手们,早早地逃江弃船了,不然那些长杆若在,你们也没这么容易得手,而这八艚巨舰比五牙战船还要大了很多,你们更没什么接近的机会了,在黄龙战船顶头加长撞角,会让船在风浪中失去平衡,甚至会在冲击的路上自己相撞,绝不可取。” 檀道济咬了咬牙:“那要是我们派敢死之士,把这些拍杆,拒桨给削断,甚至是派水性良好的水手,在接近敌船时跳进江中,在船舷那里用木锤木钉,把船舷打通,把船底打沉,这总行了吧?!” 蔡伦之点了点头:“这种应该是唯一的机会了,如果对上的不是妖贼,那真的可能拼出一条血路,但妖贼里,水性好的,能在江底里十几个时辰不换气的水鬼可是成百上千哪,真要到了水中搏斗,凿船的时候,恐怕不是我们去凿这些巨舰,而是他们的水鬼弄沉我们的船了。还有,巨舰有一秘密武器,专门防止凿穿。” ===第三千九百九十七章 引敌入寨火攻之=== ,东晋北府一丘八 鲁轨的性子最急,几乎是脱口而出:“什么秘密武器?” 蔡伦之正色道:“这八艚巨舰,为了防止小船的冲撞,打通船舷一带灌水,引发沉没,特别设计了船舱,因为其重量太大,所以想着将其打沉的战法是第一要务,不仅是在船甲板上设了大量的拒杆和拍杆以防撞角,也会在巨舰的周围布下大量水鬼防守,以防对方派人凿穿。” “除此之外,其底层船舱也是特别设计过的,不象一般的战船一样,是整个一层或者几层底舱,这船太大,如果给打破几个大洞,或者凿通一个底板,那可能会因为整个上层太重,加上灌入江水或者海水,就直接沉没。” 刘道规点了点头:“是的,如此巨舰,其底部会非常脆弱,灌水之后,定会迅速地下沉,那他们有何办法来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呢?” 蔡伦之叹了口气:“据我这里有几个从妖贼那里反正过来的水手说,其八艚巨舰,底层的船舱,不是一整层,而是被隔成了十余个舱间,舱与舱之间以厚木加上铁板隔离,一旦某个舱给打通,江水灌入,则封闭此舱,隔绝与其他舱之间的联系,这样,就算是这个舱全给灌入了江水,无法排开,也不至于影响其他舱,巨舰会稍稍地下沉一些,但不至于整个沉入江中。” 檀道济睁大了眼睛,讶道:“这个设计真的厉害啊,为何普通的战船之上没有这样的设计,一打就沉呢?” 蔡伦之咬了咬牙:“普通的战船底舱太小,隔多个舱没有意义,而且江水汹涌灌入之时,会形成瞬间巨大的冲力,如果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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