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来在城墙前二三十步的距离内缓缓而行,刚一回头,却只见全速奔行的青甲俱装甲骑,狠狠地从自己的身后呼啸而来,把它们撞倒在地,还没来得及挣扎,就给后续的铁蹄狠狠地踩中后背,顿时就化为一堆堆的腐肉与墨汁,一命呜呼! 而这些青甲的俱装甲骑的身上,抹着一些黑乎乎的,腥臭难闻的湖状物,,隔着百步之外,也能中人欲呕,显然,这是那种类似长生怪物身上的味道,大概是把一些长生怪物药,用大锅煮了,掺在米湖之中,抹在俱装甲骑的身上,以此让长生怪物们以为这是同类,不会加以攻击。 果然,城外剩下的几百个长生怪物,也不去攻击离自己更近的俱装甲骑,而是跟随着这些青甲骑兵,继续向着前方攻击前进。 悦寿的身上,也涂满了这些另人作呕的黑色湖状物,就连脸上也抹了几块,黑色的汁液顺着他的胡须横流,让他的呼吸都变得不通畅,可是他却在厉声大吼道:“冲啊,给我冲,不要停,给我踩死这些晋军!” 刘敬宣咬了咬牙:“狗日的,这些悦部的青甲骑兵,居然转到南城这里了,果然是从这鬼墙冲出来,想不到敌军的这些个长生怪物,目的不是为了打垮我军,而是要逼退我军,给骑兵的突击,留出空当啊!” 辟闾道秀恨恨地说道:“黑袍太狡猾了,故意示弱,引我们攻城,让我们主动地清理了鬼墙前的尸体,这样利于他们骑兵突击,他们在这里经营良久,有那现成的翻转夹壁墙,就是为了让这些骑兵能突出来的,本来如果我们逼墙而战,或者是拉开几十步严阵以待,有弓弩射击,这些铁骑,是出不了城的!” 刘敬宣的眼中冷芒一闪,沉声道:“不过,用之前在西城战败回城的俱装甲骑,这些青甲的悦部甲骑反击,说明他们也没多少实力了,就是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城门那里地道出击,连贺兰卢自己都亲自带兵出来了,显然,仗打到现在,黑袍已经使出了全力,靠的就是这些力量来拖住我们城南的兵马,为的是他自己的最后一击!” 说到这里,只见先头的一百多青甲骑兵,已经嗷嗷叫着冲向了王镇恶的军阵,只这片刻的功夫,王镇恶也迅速地作出了应对,前排的军士们顶着大盾,持着长槊,半跪蹲立于地,立起了槊墙枪林,直指前方,而后方的弓弩手们,也不再向着天空中的孔明灯射击,一片片的箭雨,腾空而起,飞向了前方的铁骑。 一阵阵的马嘶之声传来,即使是装备精良的俱装甲骑,面对晋军的弓弩激飚,也不可能作到毫发无伤,箭雨扫过之处,不停地有人落马,人仰马翻之余,也会绊倒身后的同伴,毕竟,这样从夹壁墙冲出,不可能出城后再列阵,只有以最快的速度突击,希望能迅速地杀入敌阵,引发敌军的崩溃。 “呜”“轰”之声也传了过来,离城墙两里左右,五六百步外,三十余部早已经准备好的投石车,也开始了呼啸,这些发石车,本是为了在攻城时提供掩护所用,这会儿敌骑从夹壁墙中杀出,倒是让它们提前有了用武之处。 王镇恶的命令迅速地从将旗那里以旗语指示了这些发石车,稍作调整,上百块的飞石就狠狠地砸在了这些夹壁墙的附近,甚至,十余骑刚刚冲出墙洞,还没来得及号叫着冲锋,就给迎面而来的飞石狠狠砸中,连人带马,重重地摔回了洞中,而那整个夹壁墙道,也就再也无法通行了! 悦寿的脸色大变,挥着大刀,大吼道:“不要停,给我冲,最快速度冲,干掉敌军的弓箭手,干掉敌军的投石车,不然,我们通通要死在这里!” “彭”地一声响,一块西瓜大小的飞石,就在悦寿的战马边上不到三步的地方落地,一个半尺深的小坑,顿时给生生砸出,而两尺外趴着的一具尸体,也给震得跳了跳,悦寿的脸色一变,大吼道:“散开,两翼包抄,先去敌阵后干掉投石车!” ===第三千一百四十五章 不要以为你赢了=== 而悦寿的话音未落,只听到“嗖”的一声,破空之声劲烈,而强烈的撕破空气的那种感觉,让悦寿几乎是本能地一低头,一矮身,伏在了马背之上,他只感觉到脑门上的天空,仿佛是打开了一扇门,让他的头盔顿时就飞上了去,系在下巴上的绳带给生生拉扯断的那一下,几乎要把他勒得室息,而头盔飞出去的速度,让他的一头辫发顿时散落开来,变成了一片乱发,披散在脑门四周。 不用看,悦寿也知道,这一箭来得是如此地迅猛,必是猛士所发,他的脸色一变,眼角的余光扫向了来箭的方向,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英武少年,手持四石多的大弓,正在策马驰骋,而手中的两股兽筋所绞合而成的弓弦,还在晃动呢。 悦寿看清楚了来人,怒不可遏,翻身坐起,直指这个五六十步外的来将,大骂道:“段宏,你这个无耻叛徒,竟然敢射我!” 段宏哈哈一笑,放下了手中的弓,对着悦寿说道:“这不是悦尚书,悦大人吗?怎么,平时趾高气扬,高高在上,这会儿也得亲冒矢石,冲锋在前吗?” 悦寿咬着牙:“段宏,你是鲜卑人,为何会投降晋军,来屠杀你的同胞?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段宏厉声道:“住口,你们这些狗贼,我段氏一族对慕容氏忠心耿耿,一路相随,他们慕容氏内部争权夺位,却残杀我大哥,害我有国难投,有家难回。姓悦的,你别以为你悦氏就有多安全,有黑袍这个丧心病狗的恶魔在,你们早晚也是我段家的结局,现在弃暗投明,还来得及!” 悦寿狠狠地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骂道:“无耻叛徒,自己叛国投敌,还想要拉人下水,我悦氏一族世受大燕恩惠,与国共存亡,不是你这几句就能动摇的,有种的,过来与我大战,用手中的家伙说话!” 段宏冷笑道:“你以为,靠你这点残兵败将,加上些不人不鬼的怪物,就能扭转战局了吗?告诉你,你和你的部下也不过是黑袍放出来送死的可怜虫而已,就是要你们吸引我们的兵力罢了,至于你们的死活,黑袍根本不会…………”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城墙之上,一阵黑压压的箭雨袭来,不知何时,上千弓箭手已经爬上了城头,而在城墙之后,一阵阵的投石出是汹涌而至,虽然段宏等人离城较远,但是靠在城墙百步之内,还在与敌军步骑和长生怪物们厮杀着的晋军军士,却是纷纷中箭倒地,本来有合围两翼趋势的步兵,随着这阵子箭石混合打击,也只能纷纷后退了。 悦寿咬了咬牙,也不去理会段宏,一拉马缰,向着另一个方向就狂奔而去,烟尘四起,铁蹄声声,两百多名绿甲铁骑,如同一片浪涛,随之而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段宏的眉头一皱,正要率部追杀,只听到身后传来刘敬宣的声音:“阿宏兄弟,不要轻易出动!” 段宏转过头,看着刘敬宣,笑道:“阿寿哥,你回来了呀,可把我想死了,刚才那阵敌军突然冲出来,我就在想,要是你在,那管教他们出不了城呢。” 刘敬宣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四周,说道:“镇恶去哪里了?” 段宏一指投石车的方向,说道:“镇恶去指挥后面的投石车和弓箭手了,在敌军骑兵出来的时候,他就说,这些正面敌军的冲击,不足为虑,反而是天空中的敌军,趁着我们和敌军出城步骑混战,越来越接近中军帅台了。黑袍有可能就在某个孔明灯内,而他用来突击大帅的,绝不会是这些普通的长生怪物,我们还是得尽量把空中的这些孔明灯给打下来。” 说到这里,段宏一指城墙那里,不断地给轰击的城墙,以及雨点般的落石,说道:“城中敌军的攻击,靠我们的投石车就可以阻止,镇恶也说过,如果打退了敌军骑兵和长生怪物的攻击,就迅速地用骑兵回援。还说要是我碰到你,就让你赶快回去。” 刘敬宣满意地点了点头:“镇恶这小子,果然是有大将之才,在这种时候还能冷静地判断形势,不在我们这些老家伙之下,好,就按这样来,阿宏,你带三百骑兵,咬住悦寿,别让他迂回侧翼突击我们,我跟辟闾道秀也说过,他靠近城墙只是佯攻,不求一次就破城。” 段宏笑道:“是的,只要能把敌军出城的反击给打退,这战我们就是稳赢不输之局,我看城门那里,铁牛哥也算是稳住阵脚了,只要这破墙和城门两处守住,敌军就没有后援,只靠那两百多个孔明灯,也掀不起什么浪吧。” 刘敬宣勾了勾嘴角:“还没战到最后,不可大意,王镇恶现在那里有三千弓箭手,五百甲士,还有四十辆投石车,如果给敌军有力的步骑接近,那是万万不能抵抗的,你一定要留意四周敌军的动向,千万不能让敌军的步骑杀到镇恶的身边!” 段宏睁大了眼睛:“敌军不可能一下子有这么多步骑近身吧,就是这悦寿!” 他说着,一指本方的盾阵之前,三百多人马的尸体,遍布在从城墙到盾阵前的这几百步距离之中,却是没有一骑可以突进到三十步内。 段宏说道:“如果连俱装甲骑都无法冲近我们的防线,那其他人…………” 刘敬宣突然脸色一变,他看着本方的阵线,沉声道:“不好,现在我们的步兵和后面的弓箭手有点脱节,隔了三四百步之远,而且重装步兵列阵在对付敌军骑兵,那后面这段…………”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到头顶处传来一阵冷笑声:“刘敬宣,不要以为你赢了,尝尝我的大力金刚!” 只见二十多个刚刚飘过去的孔明灯,瞬间落了下来,在这急速坠落的过程中,可以看到有二十多个闪闪发光的东西,从孔明灯下的吊篮之中迅速地脱落,十余桶黑漆麻乌的东西,从空中坠落,在半空中解体,百余步内,密集列阵着的几百名晋军甲士,都给淋了个通透,而紧跟着这些黑色液体下落的,则是六七根火把,伴随着刘敬宣绝望的惨叫:“快散开,黑色妖火!” ===第三千一百四十六章 南风劲烈火冲天=== 随着刘敬宣的大吼之声,黑色的液体,从天而降,只不过,这回不是那些散发着恶臭味,形如墨汁的人体血肉脓液,而是粘乎乎的,半液半固定,如同一大堆黑面湖湖的黑色妖水,几百名军士,瞬间就成了身上沾满了黑色妖水的人,随着他们绝望的嚎叫声,火把也随之而来,落在了人群之中。 “轰”地一声,大地在剧烈地震动着,几乎是一瞬间,人群的中央,腾起了一个巨大的火球,方圆十余步,冲天而起,而在巨大的热浪与火球腾起之后,烟尘也跟着扶摇而上,形成了蘑孤云状的冲天云团,这爆炸的威力,竟然恐怖如斯,起了个小小核弹的效果! 刘敬宣和段宏,几乎是同时给这气浪掀得从马上飞了出去,落到了地上,当二人挣扎着从地上跳起来的时候,只见周围一片人间地狱,百步以内,到处是翻滚哀号,全身着火的晋军军士,更多的人给这巨浪冲得东倒西歪,倒地不起,还有不少人干脆给尘土埋住,几百只手,从土堆里伸出,拼命地挣扎着,大概只有坑杀活埋,才能有这样的效果吧。 刘敬宣咬着牙,红着眼睛,把身边倒地的军士们,一个个从地上拉起来,一路拉,一路走,向着二十多步外的一个小土堆而去。 段宏一个箭步,挡到了刘敬宣的面前,张开双臂,大叫道:“阿寿哥,前面危险,这,这是黑色妖水啊,沾到了就没法灭啦。而且,而且敌军的长生怪物现在正在趁势进攻呢!” 他一指前方,一百多步外,怪叫着的长生怪物,正试图越过几道燃烧着的火线,扑上来攻击已经一片大乱的晋军,只不过黑火是如此地可怕,以至于刀枪难入的这些长生怪物,也在穿越的时候引火烧身,甚至来不及向前走出十步以上攻击晋军,就自己变成一个大火炬,倒地不起了。 刘敬宣的神色稍缓,说道:“暂时不要太担心长生怪物,他们同样也怕火,但现在黑火成了我们最大的威胁,你也看到了,阿宏,这种从天空而来的威胁,是巨大的,哪怕我们这里的数千精锐战士,也能给它瞬间摧毁!”. 段宏咬着牙:“我懂,现在这里不可久留,这黑色妖水引燃的火,是难以用水扑灭的,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到后面重新列阵才行。” 刘敬宣抹了抹脸上的黑色灰土,沉声道:“黑袍的目的,仍然是后面的帅台,这里只几十个孔明灯就能摧毁我们的防线,要是其他的孔明灯也飞过去,后果不堪设想,你在这里负责后撤,记住,不要丢下任何一个兄弟!” 段宏用力点着头:“看我的吧,阿寿哥,只要这里还有一个活着的兄弟在,我就不会离开这里,一定会把他救回去,后退二百步,重组防线!” 刘敬宣重重地拍了拍段宏的肩膀:“兄弟,这里就拜托你了,我得马上去找到镇恶,他那里的弓箭手和飞石,应该用来对付这些孔明灯,绝不能让敌军的飞天部队飞到寄奴那里。” 他说到这里,撮指入嘴,一声尖啸,黑龙宝马闻声而至,看到刘敬宣,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耸身一摇,身上一阵黑灰飘落,显然,这匹神驹,刚才在爆炸过程中,也是给尘土所覆盖,以至于此。 刘敬宣点了点头,一跃而上,稳稳地坐到了黑龙马的背上,他一勒马缰,向着后方就奔去,只有二十余骑紧跟他而行,段宏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芒,转过身,对着身边跟着的几个亲卫大声道:“快点吹号,鸣金,一边救人一边后退,二百步后给我把大将旗立起来,重组防线,其他还能动的,跟我去救人!” 他说着,头也不回地冲向了前方的烟尘之中。 刘敬宣一路策马狂奔,三四百步的距离,转眼即至,在他奔来的一瞬间,只看到王镇恶正满头大汗,指挥着身后的投石车,以最快的速度分散开来,不象之前那样,三十多部集中在一起飞石攻城呢。 刘敬宣看到这个情况,心下稍安,扭头看了一下后面的天空,满天的黑色烟尘与浓烟之中,一百多个孔明灯,还在缓缓飘来,只不过不象刚才那样向下投掷黑色妖水了,所过之处,不时地有零星的弓箭在向天射击,但跟着攻城时的万箭齐发相比,显然已经不成规模了。 刘敬宣咬了咬牙,看着王镇恶,沉声道:“镇恶,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组织对空的射击,难道,你就这样看着这些孔明灯飘向帅台吗?” 王镇恶头也不回地说道:“阿寿哥,我得先把这些投石车分散开来,才能列阵攻击,你看,这些可都是大木头,别说黑色妖水,就是寻常的火油淋上,都能引发大火呢。” 说到这里,王镇恶抬起了头,一指身后的大将旗,只见南风劲烈,而这将旗,正直直地向着南方,帅台的方向飘扬,他大声道:“黑袍是看准了风向才出动孔明灯的,要是火势大作,风会推着大火继续向南席卷,到时候这些木头,全会成为火堆,甚至直接引燃到寄奴哥的帅台那里,到时候敌军不用打,在天空看着火烧大军就行!” 刘敬宣勐地一拍大腿,懊恼地说道:“我怎么会忘了风势,那这么说,前面的将士不能后撤,应该往两侧跑才是!” 王镇恶摇了摇头:“来不及了,而且大火之下,人的本能肯定是往后逃,我现在撤掉投石车,让弓箭手们继续向后撤离,散开,就是为了防前方的大火蔓延此处。” 说到这里,他对着身边的军士们大叫道:“来不及了,给车子上堆上土,尽量散开,扔在原地不要管了,散成小队,四散而行,向后再撤三百步,再进行重组,快撤!” 空中传来一阵冷笑声:“现在还想撤?晚了!今天,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第三千一百四十七章 浴火而来铁金钢=== 随着这声冷笑,刚才落在地上的二十余部孔明灯,坠地时所撞击而起的烟尘,渐渐地散去,刘敬宣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看到,在烟尘之中,竖起了四个巨大的身形,足有一丈多高,几乎有半个城墙那样高大,自己就算骑在马上,也不及这些东西的高度呢。 与那高度更让人惊讶的,则是这些东西,两足行走,酷似人型,全身上下,几乎全是由精钢铸铁所打造,彷佛一个穿着厚重铠甲的战士,而肩头,胸口,则装着连弩,所有周围的军士都惊恐地叫道:“这,这是机关人吗?!” 刘敬宣本能地反应了过来,这些铁甲机关人,虽然看上去象是一个全身包裹在盔甲之中的的巨汉,但是就从那些周围笼罩的黑雾,尤其是,这些黑雾似乎是从一些小小的,细细的管子里喷出,间或还有些黑色的液滴喷出,象是一个在挥洒着黑色汗液的军士,一股黑色妖火燃烧时特有的味道,隔着几十步都能闻到,刘敬宣脱口而出:“这,这是铁甲机关人,大力金刚!” 王镇恶睁大了眼睛:“大力金刚?!这名字怎么如此地耳熟啊。” 刘敬宣咬着牙,看着本方的军士们,正向着这四个缓步而行,举着铁盾,持着大刀,显出一股可怕的压迫感的铁甲机关人们搭弓放箭,但是,在这三四十步的距离上,不管这些弓弩如何地劲射,让这个铁甲机关人从盾到身上都插满了弓箭的箭杆,却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向前。 这可怕的情况,让所有军士们都瞪大了眼睛,甚至有些人的手都在发抖,光是这个铁甲怪物从黑火之中浴火而来,就已经够让人惊讶的了,而自己手中的弓弩对这个怪物毫无作用,彷佛是在射一个移动的铁制箭靶,这让很多人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甚至不少人在情不自禁地叫道:“这,这些不是人,是鬼!” 刘敬宣大声道:“它们不是鬼,而是机关人,只不过,不象我军的机关人那样是木甲所制,这些怪物,是铁甲机关人!” 王镇恶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铁甲机关人?大力金刚?!啊,我想起来了,是不是当年在戏马台格斗声…………” 刘敬宣厉声道:“正是,这个机关人,是由一堆钢铁部件所连接,刚才那些孔明灯上,就是放了这些铁甲机关人的部件,只不过,钢铁远远重于木头,所以这个铁甲机关人,不能象木甲机关人那样,靠着矮人在里面操纵,而且…………” 说到这里,刘敬宣的眼中冷芒一闪:“这个铁甲机关人虽然坚硬,但是比起木甲机关人来说,要矮小了不少,当年那个黑手党的恶贼郗超,就是自己躲在一个大力金刚里操纵它行动,而今天的这四个,显然比当年的大力金刚还要小了一半左右,恐怕,仍然是小矮子在里面操纵呢,大家不要慌,当年我们就知道了如何应对此物!” 他说着,转头对王镇恶说道:“快,把火油,硫黄全都往这些东西身上招呼!给它全身上下都抹抹透。” 王镇恶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笑道:“还是阿寿哥你有办法,这东西虽然是钢铁所制,但也有铁的弱点,极易发热,我们用火油浇在它身上,然后纵火焚之,里面的人绝对受不了那个酷热,会给活活烧死!” 刘敬宣哈哈一笑:“正是,只靠几个铁甲机关人就想破我箭阵,那是白日作梦,兄弟们,给它尝尝,什么叫烈焰焚身!” 随着刘敬宣的话,几百个包裹着火油罐子和硫黄袋子的箭枝,雨点般地射向了这四个铁甲机关人,而随着一阵阵的罐子碎裂的声音,这四个本来一片漆黑的铁甲机关人,大力小金刚,浑身上下,也变得几乎是沾染了一大层黄色的粘土,火油的味道,弥漫四周。 王镇恶大吼道:“火攻,烧死它们!” 甚至没等他的话说完,一大片火箭,就已经射向了这四个还在移动行走的大力小金刚,三十多步外,顿时“轰”地一阵巨响,大地都在微微地晃动着,几十步外的灼热气浪,扑面而来,几乎要把弓箭手们的须眉都给点燃。 但是所有人都是眯着眼睛,并不向后退出哪怕是半步,所有人都尽力地想要睁大眼睛,想要亲眼看到这四个铁甲怪物,给烧到熔化,变成一片片铁水的那一幕。 一阵阵的黄色烟雾,带着火焰的气息,扑面而来,王镇恶的眉头皱着,几十步外,那种铁蹄踏地的声音暂时是听不到了,但是爆豆般的,噼哩啪啦的声音却不绝于耳,王镇恶喃喃地说道:“阿寿哥,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啊,如果里面有人的话,应该这会儿给烧成肉干了,多少会有点烤肉的味道传来吧,可是………” 刘敬宣的眉头微微一挑:“应该是刚才火油和硫黄浇得太多,直接把人给烧成灰尽了吧,咳,没什么,如此勐烈的火焰,就是…………”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只听到轻轻的一阵机关响动的声音,从三十多步外传来,黄色的硫黄气雾之中,隐约又站起了四个一丈多高的身形,发出卡卡卡卡的声音,从那火场之中,稳步而出。 这下连身经百战的刘敬宣,都张大了嘴,瞪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这四个铁甲怪物,身上燃烧着火苗,刚才的那一身黄泥般的硫黄与火油混合物,这会儿也不见了踪影,它们的身上,一片通红,那是在打铁铺里常见的,将要淬火前的精钢的模样,这具铁甲之中,任何生命,也不可能生存,哪怕是神鬼仙魔,在如此的火狱之中,也会化为轻烟,绝不可能以人形存在! 不知是什么人大叫了一声:“鬼,这是铁甲鬼,快逃啊。” 一传十,十传百,几乎是一瞬间,就有一两百名弓箭手,头也不回地向后逃去,刚才还军容严阵的晋军箭阵,顿时有分崩离析之势! ===第三千一百四十八章 裂甲碎钢水攻法=== 刘敬宣的脸上肌肉也在轻微地跳动着,作为一个身经百战,久在沙场的大将,他很清楚,这种时候,是军心因为感知到不可抗力而崩溃的时候,非人力和军纪所能阻拦,哪怕是自己在这里砍几个脑袋,也不可能阻止这种恐慌的传播,更不可能阻止溃兵的逃跑,他咬了咬牙,大声道:“大家不要慌,看我如何收拾这些机关人!” 他说着,一把提起金刚大杵,就要出击。将者军之胆,无论如何,只有自己在这个时候主动出击,才能象当年在戏马台中的刘裕一样,扭转战局,挽回军心! 王镇恶突然说道:“阿寿哥,且慢!” 刘敬宣本来已经双腿一夹马身,准备向前突击了,听到这话,勐地一拉缰绳,收住了即将狂奔的烈马,他转头看着王镇恶,沉声道:“怎么回事?” 王镇恶看着三十多步外,浴火而来的四部铁甲机关人,说道:“之前我们攻破南城的城门,似乎是用了冷热交攻之法?!” 刘敬宣的双眼一亮,勐地一拍马鞍:“对啊,就是那样,当时我们是先烧红了那块大铁门,然后向上去倒冰水,如此忽冷忽热,就让那大铁门生生地碎裂了,而铁牛他们,也这样冲了进去!” 王镇恶点了点头:“是的,这世上阴阳两极,冷热之道,无非如此,万物相生相克,就如水火之隔,隐合阴阳两极之道,只要应用得当…………” 他说到这里,转头对着身后的几个军士沉声道:“还愣着做什么,把准备好的水桶里的水,给我扔到这些怪物的身上!” 身后的几十名军士如梦初醒,齐声应诺,他们的身边,放着几十个水桶,里面都装满了水,那是之前在火箭攻击时提前预备好的,为的是灭掉不慎引发的大火,想不到这回居然在这种情况下派上了用场,六七个勇敢的军士,直接提着桶,迎着那四个满身通红的铁甲机关人就冲了过去。 为首的一个铁甲机关人,它的浑身上下突然发出了一阵刺耳的金属轰鸣之声,而两只眼中,泛起了一阵黑气,它的肩头,那个原来还安着的弩机,动了动,似乎想要发射弓箭,可是这个弩机的木制部分,早已经给烧得渣都不剩了,除了那一片熔岩红色的铁弩机扣在扳了两下外,别无行动。 本来这个铁甲机关人在停下的一瞬间,几个冲上去的晋军军士本能地受惊卧地,而另外几个不怕死的则是脚步没有停留,照样迎着这些铁甲机关人冲了上去,他们吼叫着,迎着扑面而来的热浪,跑到离这几个铁甲机关人十步之内的地方,用尽全身的力量,把水桶中的水,狠狠地泼向了这些全身发红发热的铁甲机关人。 “嘶”地一声,一阵轻烟冒起,这些水在泼到铁甲机关人的一瞬间,就被灼热的高温蒸发了,化成阵阵的轻烟,而扔上铁甲表面的那些水,有些则是在铁甲的表面,变成迅速沸腾,跳动着的气泡,让那一片通红的钢板,渐渐地失了色,转而暗澹起来。 “彭”地一声,当先的这个铁甲机关人,胸前的钢板,就象人的胸甲一样,勐地掉了下来,重重地落到了地上,刚才看起来还坚不可摧的这个铁甲巨人,顿时就缺了一大截,连钢板内部的情况,都一览无余了。 众人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却看到这钢板之内,冒出了两架小小的弩机,差不多只有三石左右的那种腕弩大小,三连转臂之上,都搭着手指长的弩失,指向了冲在近前的那几个军士。 “卡嗒”几声不绝于耳,六根弩失迅速地打出,十步不到的距离,几个最前面的军士甚至无法闪避,血光乍现,他们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就提着手中的空空如也的水桶,倒在了地上,落地而亡的一瞬间,眼中都写满了不甘之色。 趴在后面的十余名军士,先是一惊,转而变得无比地愤怒,他们吼叫着,提着水桶继续向前冲,所有人都看到,这两部小弩已经打光了弩失,不可能再害到人了! 可是这个铁甲机关人的左侧胸甲,也跟着落下,同样的,他身边的三个铁甲机关人,也是弃甲出弩,七部弩机,二十一根架好的弩失,掀起了一阵风暴,“嗖嗖”连发不已,在刚刚扑上前去的这十余名军士的胸前,面门上,打出了阵阵血雾。 八个战士就这样闷哼着倒下了,而剩下的数人,则是冲到了离这些铁甲机关人不到五步的距离,这回,他们不畏那热浪,也不顾那烧出的水蒸气,把手中的水桶中所有的水,以最大的力气泼到这铁甲机关人的身上,顿时,前方就给一阵腾起的热气所包围了。 几个战士们的惨叫声从前方传来,那是给沸水生生烫脱了皮时的惨叫之声,“我的手啊,我的眼睛啊,救救我!”这些杀猪般的惨嚎之声,如同地府的修罗惨叫,即使是隔了几十步远,也让后方的同伴们听得头皮发麻。 王镇恶咬了咬牙,沉声道:“保持距离,用箭射水囊过去,快!” 随着王镇恶的命令,百余名弓箭手们飞快地拿起自己腰上系着的水囊,或者是扔在一边地上的空口革囊,这些本是为了战斗时饮水所有的家伙,这会儿派上了大用场,几十个后方的水桶,纷纷地给这些水囊划过,然后满满的一囊水,直接就穿在了箭杆之上,也不顾那穿孔处的水还在往外冒,只是以最快的速度,一箭射出,直奔那三十多步外,一时停留不动的几个铁甲机关怪物而去! 刚才还在缓步前行的四个铁甲机关人,这会儿彻底地趴窝不动了,水气腾腾,如同云雾缭绕,把这方圆十步左右的地方,都包裹在其中,那几个晋军伤兵的惨叫声,也终于渐渐地平息了下来,周围的战场之上,除了虎虎的风声外,只剩下了气泡翻滚的声音,直到,一阵奇怪而可怕的撕裂之声,四周作响。 ===第三千一百四十九章 焚钢燃铁荡奸邪=== 烟尘渐渐地散去,只见这四具铁甲机关人,浑身上下的钢板之上,已经再也不见刚才那燃烧到赤红的颜色,而那股扑面而来的热浪,也渐渐地消散不见,四个高大威武的铁甲机关人,就这样呆在原处,一动不动,而眼中的那股黑红相间的光芒,也归于沉寂,八只眼睛,都如同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没有半点颜色,如果真要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这四个铁甲机关人,真的是死了?! 王镇恶身边的几个护卫兴奋地大叫起来:“太好了,灭了这些狗东西,镇恶哥,你太厉害了,一下子就看出这些狗东西的弱点啊!” 王镇恶的眉头仍然紧锁着,看着这四个铁甲机关人,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还没有暴裂呢,不应该啊!” 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只听到那撕裂之声响了起来,尖锐而刺耳,似是那种刀子划过玻璃,或者是生生地以利刃剖开钢甲的那种,冲击着人的耳膜,更是让人的心灵,七上八下,说不出地难受。 而与此同时,这些铁甲机关人的身上,开始暴出一些细细的裂纹,最初是头发丝的粗细,很快,就向着四周蔓延,新的裂纹不断地出现,越来越长,越来越粗,渐渐地变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细痕,如同千万把刀剑,在这些铁甲之上划出的伤痕,让那刚才还无懈可击的精钢甲板,顿时就变得四分五裂,碎裂一地。 而随着这些钢铁甲板的碎裂,掉落,这四部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大力金刚,也终于分崩离析了,满地都是钢铁的残片,而内部的一个铁架子,则完全地显露在了众人的面前。 只见这个架子,内核里是一部铁匣子,冒着烟,喷着气,黑色的妖水正在四溢着,而铁匣子的四周,则连接着各种粗细不一的齿轮,机关,连轴杆子等,看起来,就象一个后世的小型机器,驱动着各种传力装置,而这个铁甲机关人的所有行动,都是靠这个黑色的铁匣子来实现的。 王镇恶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铁架子,情不自禁地向上走去,一边走,一边喃喃地自语道:“天哪,这可真的是巧夺天工啊,难道,难道这就是让这铁甲机关人动起来的力量之源吗?” 刘敬宣不可思议地摇着头:“奇怪,奇怪,太奇怪了,这里面的,不应该是一个人吗?当年郗超可不是…………” 王镇恶也勐地反应了过来:“对啊,张纲做的那些个木甲机关人,可是要人在里面操作和控制的,可是这里面,怎么连个人影也没有?” 刘敬宣咬着牙,说道:“也许这又是黑袍和他的那个什么天道盟的妖法邪术,如果能用什么针灸之类的来控制和操纵人,那通过这个什么铁匣子来控制这个大力金刚杀人伤人,就象机关术一样,也不奇怪啊。” 王镇恶不信地说道:“不可能,这不是我们寻常见过的那些个机关消息,那些个机关,只能按设定好的连轴转动,重复着之前的动作,可是这个铁甲机关人,在战场之上来回行动,还能射弩杀人,还能持刀刺槊,这怎么可能是普通的机关消息?” 刘敬宣抓了抓脑袋,嘴角一勾:“具体怎么弄的,我也不知道,不过…………”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向了天空,只见近二百个孔明灯,趁着这会儿他们打斗的时候,已经缓缓地飘过了这些弓弩手的阵地,向着帅台的方向而去,刘敬宣的脸色一下子大变,勐地一拍马鞍头,叫道:“该死,上当了,黑袍是用这几个铁家伙来吸引我们,他带着主力去寄奴那里了。” 王镇恶也反应了过来,沉声道:“快,快去帅台方向,阿寿哥,你不要管这里,快去帮大帅的忙!” 刘敬宣点了点头,说道:“你这里最快速度清理这些落下来的死鬼和怪物,对这些个铁甲机关人…………” 他的话音未落,突然,只听到前方的那几个铁匣子,勐地抽动了起来,伴随着一阵阵的怪声,黑色的妖水不停地从那几个铁匣子里喷出,染得满地都是。 随着这阵子剧烈的运动,这几个铁甲机关人残存的连轴,齿轮也迅速地一阵抽动,终于,全部彻底地散架,落到地上的散件碰到了地上残留的一些火焰,伴随着黑色妖水的四溅,勐地又腾起了一个大火团,顿时,就把这四部铁甲机关人的散件,全部吞噬在烈焰之中了。 火光冲天,如同四个巨大的火堆,只不过燃烧着的不是传统的柴火,而是那粘稠的,甚至还不时地在翻滚,远远看去,彷佛象是一个黑色的人形在不停地扭曲身体,上千名晋军战士,默默地看着这惨烈的火影,竟然一时忘了自己身处何处,一股难言的悲凉与沧桑,继之而来的则是一种幻灭感觉,压上了每个人的心头。 王镇恶喃喃地说道:“这烧的是黑色妖水吗?我怎么感觉是在燃烧一个邪恶的魔鬼哪。” 刘敬宣的眉头轻轻一挑:“老实说,当年郗超这样燃烧,化为灰尽的时候,就是这样,我们以为,烈火烧光了世间的邪恶,焚尽了一切的阴谋,可没想到,多年以后,居然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说到这里,刘敬宣长舒了一口气:“今天这一战,不仅是晋燕两国,不仅是汉人和鲜卑人的决战,也是光明与邪恶的决战,能有幸参与此战,跟着寄奴一起消灭黑袍这种大魔头,九死无悔!” 王镇恶也跟着豪气万丈,大声道:“斩妖除魔,九死无悔!” 刘敬宣一转身,就要向着帅台的方向驰去,天空中那个阴森而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嘿嘿,刘敬宣果然不同凡响,而王镇恶更是名不虚传,看来,是本座小看你们了,不过,刘敬宣,你看看城门那里出来的是谁?!” 刘敬宣的脸色一变,看向了城门方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第三千一百五十章 英雌出击飒无双=== 广固,南城,城门。 徐赤特瞪大了眼睛,屏息凝视,瞄准了六十步外,张牙舞爪,向着本方移动的一个长生怪物,一箭射去,弓弦在他的脸侧振动的同时,这箭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轨迹,不偏不倚,正中这个长生怪物的咽喉。 一股浓厚,腥臭难闻的黑汁,从这个怪物的咽喉处喷出,清晰可见地看到它双膝一软,跪到了地上,甚至还用手试图去抓自己的脖子上的这一箭,它那长着长长黑指甲的手,抓着箭杆,使劲地摇晃了两下。 这下可好,本来只剩下一层浅浅的皮肉筋膜才连在脖腔之上的脑袋,就象一个熟透的西瓜一样,勐地滚了下来。 这个长生怪物的嘴还在一张一张,牙齿不停地啃咬着空气,无头的尸体无力地瘫到了地上,而脖腔处也开始流出鲜红的血液,不再是那墨汁般的黑色粘液,终于,随着手臂的最后一振,身首分离的这个长生怪物,终于不动了。 徐赤特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放下了手中的大弓,身后的弓箭手们发出一阵欢呼之声:“赤特哥威武!” “赤特哥好箭法!” “射死这些怪物!” 向弥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城门一带,空空如也的样子,说道:“好了,这下所有的怪物全部消灭了,不过还是不可大意,最好是把它们这些死鬼一把火全烧了,免得再起来害人!” 徐赤特勾了勾嘴角,说道:“可这样会放慢我们进攻的节奏,铁牛哥,长生怪物既然全部消灭了,那我们现在应该赶快入城才是,不然功劳恐怕全要给从西门攻城的兄弟部队占了,那我们在南城这么久的奋战和牺牲,岂不成了为他人作嫁妆啊。” 向弥摇了摇头,说道:“赤特啊,在战场上要简单一点,不要想太多这些打仗之外的东西,功不功的在其次,最主要的是打赢,其次是能好好活着,想想勐龙吧,那么好的兄弟,为了争功而冒进,最后送了性命,又有什么意思呢?” 徐赤特的眉头一挑:“铁牛哥的话我不同意,这打仗就是为了搏命取功的,如果不为了功劳,不为了爵位富贵,那我们又何必要这样不惜性命呢。就算是为了胜利,也有个功劳大小的问题,勐龙虽然战死了,但为他孟家争来的富贵,也成为我们所有人敬重的英雄,这不就是好的例子吗?” 向弥的眉头一皱,心中暗道果然还是阿寿哥看得准,徐赤特这小子还真的是功利心强,本以为他是世家子弟,不会这么不要命,没想到居然是以勐龙为标准和对象呢。 念及于此,向弥说道:“可是勐龙只是自己一个人冲,并不会让别人处于危险之中,而现在我们要入城,是要拿千百兄弟的性命作赌注,赤特,谁也不知道这些长生怪物会不会继续起来害人,我们还是得稳扎稳打才是。” 徐赤特的脸上还是写着不服气,说道:“要是还有这些长生怪物,早就放出来咬我们了,还会等到现在吗?再说了,按铁牛哥的这个说法,就算西城破城而入的兄弟们,是不是也要怕这怕那,得把城里的房子帐蓬全给烧了,才能前进呀?铁牛哥啊,咱们北府军可不是这个风格啊。” 向弥的脸色一变,正要发作,突然,只听到身边的军士们惊呼道:“敌骑,敌骑出来了!” 向弥和徐赤特几乎是同时看向了城门方向,只见一人一骑,银甲白马,白色的盔缨,在空中飞舞着,人如凤,马如电,几乎一眨眼的时间,就穿过了十余步长的城门,马蹄所踏,完美地避开了满地的尸体和铁门碎块,而马上的骑士,纹丝不动,这骑术任是晋军的将士见到,也不自禁地叫了声好。 徐赤特咬着牙,恨声道:“居然还有敢出城反击的,找死!” 他说着,本能地拉弓上箭,几乎也不用瞄准,对着来骑,就是一箭射去。 “呜”地一声,这一箭破空而去,带着强烈的气劲,直指来骑,一边的向弥大吼已经来不及了:“别放箭!” 可是这话已经晚了,几乎是他吼出来的同时,这一箭已经离弦而去,马上的骑士勐地一扭身,刚才还端坐马背上的身形,顿时消失不见,这下就连徐赤特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此人的动作如此快,而且居然是在奔驰的骏马之上完成,当真是让他开了眼。 当这匹白马冲出城门的时候,马上的骑士重新出现,只是这回,他的手中多出了一张大弓,而徐赤特刚才射向他的那根长箭,已经搭在了弓弦之上,直指徐赤特。 徐赤特瞪大了眼睛,也顾不得去欣赏这人高超的骑术了,马上抽出第二枝箭,一个旋身,在地上扫堂腿,带起一阵烟尘,把自己护在其中,这是弓手对决时的高招,以尘为掩护,顺势掩护自己,同时拉开弓步,正好进入击发姿势。 只是他刚刚拉开弓,就只觉得眼前一闪一花,徐赤特的心一下子变得拔凉拔凉的,因为他知道,这是敌人的这一箭,已至眼前,甚至,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啪”地一声,徐赤特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手中的弓身之上传来,自己手中刚刚张满的弓,这会儿已经断成了两截,就从他的手上炸裂开来,低头一看,地上的一根长箭,只剩箭杆,箭头却是空空如也的,显然,这是自己刚才一箭射敌,却给人当场接箭,断箭头,再反射自己,这动作居然一气呵成,甚至快过了自己原地射第二箭,更可怕的是,这居然是在马背上完成的,非是骑术箭法已至化境,安能如此?! 而在这一瞬间,来骑的声音也响彻四周,威严镇定,却又有如天籁,居然是一个熟悉的女声:“我乃燕国长公主慕容兰,只须一见我夫刘裕,不愿伤人,若有阻拦,休怪我出手无情!” ===第三千一百五十一章 御姐神功震千军=== 跟在徐赤特之后,有二十多个弓箭手也是举弓欲射,但听到这话后,十余个人顿时就放下了手中的弓,看着来骑,一头辫发与白色的盔缨同在空中飞舞,而来人眉目如画,绝色的容颜上,英气逼人,可不正是刘裕的发妻慕容兰?! 这些从檀凭之时期的神箭突击营开始就在北府军中的弓箭手们,惊喜地叫道:“是大嫂,是大嫂啊!” 可是还有三四个徐赤特所带来的徐家部曲,并不认识慕容兰,他们的动作也是连贯一致,和徐赤特一样是直接搭箭上弦就射了出去,等到周围的同伴发现并喝止时,已经来不及了,三四箭连珠而出,直奔慕容兰而去。 只见慕容兰在马背之上,纤腰连摆,如同风中杨柳,随风起舞,只几个晃动,这些箭枝就从她的身侧纷纷擦过,竟然没有一箭能射中慕容兰。 最后的一箭,直奔慕容兰的左肩而去,她的秀眉一挑,左手闪电般地在空中一抄,这一箭就抄在了她的手中,顺势一个回转,就上了右手持着的大弓,射出这一箭的晋军神箭手,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为这一下动作叫好,就只听到“呜”地一声,一箭射来,自己甚至来不及躲闪,就只觉得左肩一痛,整个人也向后倒去,直摔地上。 这个箭手口中狂叫道:“我的肩膀,我的肩膀!” 他的心在滴血,作为一个箭手,他很清楚这一箭的来势与力道,必然是贯穿自己的左肩,而且肩骨肯定会一击而粉碎,自己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拉弓放箭了,甚至,连当个普通农夫抡锄头,也是奢望! 他在想象着这一箭穿肩透背,击碎骨头的那种感觉,他闭上了眼,等着这一切的到来,暗中感叹道:想不到我寸功未立,却要终身残疾了,老天,你对我太不公平了啊。 但是想象中的碎骨之痛,却没有到来,在周围人的一阵惊呼声中,他睁开了眼,看向了自己的左肩,只见皮制的护肩之上,嵌着一根箭杆,没有箭头,却仍然是射进了这张软皮甲之中,箭还是自己射出去的那根,可是箭头,显然已经给慕容兰取下,若非如此,自己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甚至以这一箭无头也能入甲的力道,换上自己原来的三棱透骨箭头,不光是这只左臂,连性命也未必会有了。 向弥的脚重重地踢在这个小兵的屁股上,厉声骂道:“蠢材,大嫂要不是手下留情,你这条小命早没了!” 这回这个小兵才反应了过来,哭道:“我错了,是我的错,谢大嫂不杀之恩!” 而在他的声音中,慕容兰一人一马,如闪电般地冲向了晋军的阵列,这回所有人都自觉地向两边闪开,甚至是以手按胸,向着慕容兰行起了礼。 向弥咬了咬牙,翻身上马,对身边刚刚从地上爬起的徐赤特大声道:“赤特,不许放箭,这是军令,再有人敢向大嫂出手,我亲手宰了他!” 徐赤特这回不敢再说什么了,慕容兰的武功一向只是耳闻,今天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是天外有天,以前所有的军中关于刘裕这对战神夫妇的传说,得到了亲身体验,自然是不敢再有任何非份之想。 向弥的身影也随着一阵马蹄声远去,徐赤特转眼四顾周围的几百名将士,人人看着慕容兰远去的身形,脸上尽是崇拜之色,毕竟都是军人,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些人绝大多数并没有象向弥那样和慕容兰并肩战斗过,但今天见她的这一段出城,避箭,夺箭,反射,那现在心中和脸上,都只写着大大的一个“服”字了。 徐赤特咬了咬牙,沉声道:“发什么呆啊,还不快点清理战场,没听铁牛哥说吗,把这些个死鬼怪物,全都给我烧了,不然,都别想进城啦!” 慕容兰银甲白马,一路疾驰,身后的晋军军阵,已经越来越远,而在百余步外,新的一大队晋军,却已经在开始布阵,毕竟,前面的战况,隔了几百步的后队,是看不清楚的,只能看到一个非晋军衣甲的敌骑,飞速而至。 前排的甲士们在匆忙地举盾持槊,而后排的弓箭手们则在搭箭上弦,严阵以待,他们都知道,能冲过前方向弥和徐赤特亲自镇守的阵列,冲到这里的,定是劲敌,哪怕只有一个,也要如临大敌般地防守。 慕容兰一声长“吁”,座下的浪里白收住了飞奔的四蹄,缓立于地,轻轻地摇头甩尾,慕容兰疼惜地抚着它长长的鬃毛,喃喃道:“难道,真的要逼我出手伤人了吗?” 向弥的声音在后方响起,上气不接下气:“大嫂,大嫂,你,你等等铁牛,等等,铁牛…………” 慕容兰一咬牙,凤腰一扭,在马上倒转过来,同时搭弓引箭,直指来骑,这回她用的箭枝上,箭头闪闪发光,绝非之前的空箭杆,对着二十步外,挟尘同至的向弥,冷冷地说道:“铁牛,不要逼我对你动手!” 向弥连忙控住了马,在十余步外停下,他高高地摊开了双手,让慕容兰看清楚他的手上并无兵刃,然后大声道:“大嫂,别误会,我不是来跟你为敌的!” 慕容兰放下了手中的弓,但箭仍然扣在弦上,沙场上呼啸的风,吹拂着她的秀发,她沉声道:“铁牛,我要去见寄奴,你为何苦苦相逼,非要逼我跟你动手吗?你不会真的以为,现在我刚生过孩子,就打不过你了吧。” 向弥哈哈大笑道:“大嫂,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在马上打得过你了,别说我,就是寄奴哥和阿寿哥,也未必能在马上胜过你,你的马上功夫是天生的,不是我们这些汉人可比。”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真的好怀念,当年我们一起在北府军中的日子,那时候,我们一直操练,总是那么地无忧无虑,也没想到有这么一天,会你死我活,刀兵相见。” ===第三千一百五十二章 阵前叙旧叔嫂情=== 向弥的脸上肌肉跳了跳,摇头道:“大嫂,你我之间,永远不会你死我活,我铁牛这么多年来都承受了你和寄奴哥的照顾,甚至可以说我的一切,都是你们给的,就连我这条命,你们若是想要,随时可以拿去,我不会说半个不字。” 慕容兰的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之色,点头道:“铁牛兄弟,你一向是最重情义的,此生能有你这样的好兄弟,我慕容兰虽死无憾了。不过,现在请你让开,我有要事在身,不能跟你这样叙旧。” 向弥轻轻地叹了口气:“大嫂,你是要去找寄奴哥吗?” 慕容兰点了点头:“事情有新的变化,我必须亲自见到他,这事关几十万人,上百万人的性命,关系家国天下,我必须要见他。铁牛,你不要误会,我不会害他的,再怎么说,他是我的夫君,是我儿子的亲生父亲,更是我一生所爱,所崇拜和尊敬的男人。” 向弥咬了咬牙:“可是你现在毕竟身份是燕国的长公主,是跟我们晋军大战的敌人,而且…………” 说到这里,他收住了后面的话,隐隐眼中有泪光闪现,竟然是无法再说下去。 慕容兰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说道:“今天的战争,是我此生以来经历过的最大悲剧,哪怕当年大燕灭国,我无力回天的那种痛苦和愧疚,也不能与此次相比,而这次,起码我有能力,不让这个悲剧重演。铁牛,这就是我要去找寄奴的原因。” 向弥叹了口气:“你是帮寄奴哥击败黑袍,结束这场战争,还是要帮大燕打败寄奴哥,让我们晋军退兵?大嫂,我铁牛只要听你一句话。” 慕容兰幽幽地说道:“你觉得只有大燕的子民是我的族人,我的将士吗,难道你们就不是我的兄弟了吗?难道寄奴就不是我的夫君了吗?我不希望的是,两国的军民,将士,为了几个人的野心,无意义地伤亡。” 说到这里,她回头一指后方的城门方向:“铁牛,光是今天这个南门这里,就战死了上万两国将士了,很多人都是我认识的兄弟,族人,同袍,就这样看着他们死在我眼前,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和想法吗?” 向弥咬了咬牙:“所以,你准备如何阻止这场战争?靠着用夫妻之情打动寄奴哥吗?如果你能说服他,上次谈判时已经能成功了,何必等到现在?” 慕容兰正色道:“事关机密,我现在不能说出我计划,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铁牛兄弟,我绝不会伤害寄奴,要阻止这场战争,需要的是让黑袍收手,而不是让寄奴受伤害,当然,他得下令收兵,停止屠戮我的族人才行,不然的话,哪怕拼上我这条命,也会跟我的族人一起去见祖先的!” 向弥的脸色一变:“你还是要跟寄奴哥决战吗?” 慕容兰叹了口气,神色却是无比地坚毅:“我不希望这件事发生,但是,我必须要为这个作好准备,如果他坚持不让步,不肯赦免我们大燕的无辜百姓,那我拼上这条命,也会跟他战上一次!” “铁牛兄弟,我不想骗你,但在这之前,我会和他联手打败黑袍,结束这场不必要的战争,如果黑袍不在了,他还坚持要灭我大燕,奴我族人,那我也会拼死一战!铁牛兄弟,我知道你军令在身,受命攻城,也有守卫之责,放我过去,是你失职弃守,我不会为难你,来吧,与我一战,生死由命,各无所怨。” 向弥认真地点了点头:“大嫂还是永远的大嫂,更是我铁牛永远的兄弟,我信任你!” 说到这里,他伸手向着马鞍,掏出了一段绳子,向着慕容兰抛去。 慕容兰接过了这条绳子,眉头一皱,说道:“铁牛,你这是为何?” 向弥正色道:“我信你,大嫂,我更相信寄奴哥,如果你们联手消灭了黑袍,就象当年在戏马台,你们同样能联手消灭郗超那样,一切的误会,矛盾,都可以得到解决,我相信寄奴哥不至于象那些贪婪的军阀那样,非要你的族人举国为奴,冤有头,债有主,消灭了黑袍后,只要你们能安心归顺,那他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出路。所以,我帮你去见寄奴哥!” 慕容兰瞪大了眼睛:“铁牛,使不得,你这是纵敌叛国之举,事后要是追究的话,你会…………” 向弥哈哈一笑:“所以你得把我先绑起来,押我为人质,让我能护着你,穿过后面的军阵哪。” 慕容兰眯起了眼睛:“你确定这样可行?” 向弥点了点头:“不然我追上你做什么呢。再怎么说,你想一骑冲过三军,直到寄奴哥那里,也没这么容易的,这后面第二阵还是我指挥的部下,如果看到我给你控制了,不会攻击的,不然,若是你在冲阵的时候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才是最大的悲剧!” 慕容兰笑了起来:“我的铁牛兄弟真的大有长进了,这个都能想出来,不过,这样你岂不是当了一回俘虏了吗,还是给女人俘虏的,以后你可怎么在军中混啊。” 向弥咧嘴一笑:“名声?名声算个屁,能换来我大哥大嫂的和好,换来成千上万无辜人的性命吗?大嫂,别说了,事不宜迟,现在让我送你过阵!”他说着,突然就策马狂奔,向着慕容兰冲了过来。 慕容兰的眼中冷芒一闪,低声道:“得罪了!” 她的战马也奋起四蹄,转身向着向弥奔去,两匹骏马飞驰,卷起一阵烟尘,很快,就把两人的身形笼罩其中,除了听到烟尘之中的声声吼叫吒叱之声,百步之外的晋军将士们,再也看不到烟尘之内的情况了。 百步之外,晋军的阵列,几百名军士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这烟尘,一个前排的盾卫低声道:“那个来的敌将,真的是燕国长公主慕容兰吗,听说,她可是我们大帅的…………” ===第三千一百五十三章 老兵戏说当年事=== 前排的队正一扭头,对着这个盾卫沉声道:“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也知道,那是敌国的长公主,要是这话让王皇后的禁卫兄弟听了去,我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这个盾卫吓得吐了吐舌头,连忙收住了嘴,不敢再开口,另一个年纪很长,足有四十上下的军士笑道:“好了,大虎哥,没必要这样吓小六子兄弟。再说,这些事不也是我告诉你的嘛。” 这个队正的脸微微一红,说道:“林子叔,给我点面子嘛。”不过他这样说,显然也是默认这个林子叔说的话了。 这下全队人都来了兴趣,有几个胆大的一边看着前面的风沙,一边说道:“林子叔,什么情况啊,快跟我们说说!” 这个林子叔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当年大晋上下人尽皆知,咱家刘大帅当年初入北府的时候,也跟你们这几个臭小子一样,和向弥将军,刘敬宣将军他们一样,是同一批入伍的,当然,我也是当时从了军,只不过,没他们的本事,不在老虎部队罢了。” 这下连前排的那个队正都来了兴趣,看着林子叔,笑道:“那是,谁不知道你林子叔当年可是打过淝水之战的英雄呢,我们全队将士都想听你当年的故事呢。” 林子叔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摆了摆手:“好汉不提当年勇,我当年从军也只是个普通的军士,没立啥功,打仗时也是跟着大军走,跟大帅他们可不好比,所以,后来继续北伐时,我估摸着自己不是那块料,就领了赏钱回乡置地娶妻生子啦。不过,这回我小儿子给燕贼所掳,死于非命,要不是给他报仇,我又怎么会这把年纪,重上战场呢?!”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最早的那个说话的小六子说道:“林子叔,你快说说,大帅跟王皇后,还有这个什么燕国公主,那是怎么回事啊。” 林子叔点了点头,说道:“咱们的刘大帅,那可是天赋异禀,当年刚进北府军之前,就是京口三届武魁首呢,在进军队前,就是京口响当当的头号好汉,就连相隔千里,在吴地当庄客的我,都听说过他的大名。” 那个队正笑道:“这么说来,当年谢家相公大人,把家中贵女许配给刘大帅的传闻,是真的喽?!” 林子叔笑道:“是啊,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而且,这个给许配过去的订婚贵女,就是我们当今的王皇后呢。” 小六子睁大了眼睛:“啊,还有这种事啊,可是,可是她后来怎么成了皇后呢?” 林子叔叹了口气:“世事无常,本来当年谢家是想要在军中找个贤婿来掌军,就一眼看中了刘大帅,而且,我还听说本来当年作为北府大将刘牢之的公子的咱们冠军将军,也有这机会呢,不过,后来这王皇后作为谢家和王家联姻的贵女,是自己选择了刘大帅。也传为当时的一段美谈。小子们啊,当年谁都想着以刘大帅为榜样,建功立业,迎娶高门贵女呢。” 那个队正勾了勾嘴角:“都听到没有,你们这战中得好好表现,说不定就有刘大帅当年的命运啦。” 小六子不服气地说道:“可是是,林子叔说了,大帅是进入军队之前就给看中了,还是人家王皇后自己看中的,我们这些小卒子,哪有这个好命啊。” 林子叔摆了摆手:“小六子啊,有时候,老天不会对一个人太好,也不会对他太坏,后来,大帅随军北伐,中了奸人的埋伏,就是我以前给你们说过的那个什么黑手党,他们把军情卖给敌军慕容氏的燕军,害死我北府上万兄弟,就连大帅,都差点没命了。” 此话一出,队中一片唏嘘之声,众人刚才兴奋的情绪,一下子变得低落,那个队正忍不住开口道:“所以,大帅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了这个慕容兰,和她成了夫妻?” 小六子哈哈一笑:“黄大哥,你这回就不怕给人听到了啊。” 这个叫黄大哥的队正翻了翻白眼,踢了小六子一脚,骂道:“就你小子机灵,都听好了,今天我们这些兄弟的话,谁要对外透出半个字,别怪我姓黄的翻脸不认人啊。” 所有的军士们齐声应诺,林子叔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听说这个慕容兰,可能还来过我们北府军当过骑术教官,因为据说当年慕容垂在前秦为将时,秘密跟我们大晋的谢家,王家有过合作,具体的是真是假,我也不清楚了,但我只知道,大帅在北方遇伏后,几年失踪,不见人影,谢家也被迫要承担北伐失败的责任,而我们的王皇后因为以为大帅战死了,要保持谢家的地位,只能嫁入皇宫,成为先帝的皇后!” 小六子叫了起来:“这,这怎么可能呢?她可是现任皇后啊,这怎么会…………” 林子叔叹了口气:“我们的王皇后不愧是谢家的贵女,绝顶的聪明,在当皇后前,居然落发为尼,成为简静寺的主持师太,这样一来,等于脱离了俗世,那先帝自然也奈何她不得了,这事只能不了了之。” 这下连黄队长也长舒了一口气:“原来如此,还好还好。” 林子叔点了点头:“不过,大帅从北方回来时,却已经和这个慕容兰成了夫妻,而当时的黑手党贼人,以那个郗超为首,就指责大帅叛国投敌,把他下狱想要处死,最后还是先帝决定,让上天来决定大帅的生死,就有了你们知道的那场戏马台决斗。大帅连胜三场,最后一场更是不仅手刃黑手党大贼人,还把他们的阴谋公之天下,可谓是扬眉吐气,一扫大晋百年的阴云啊。” 所有军士们轰然道:“威武!”这一刻,他们也扬眉吐气了。 黄队长笑了起来:“那慕容兰改名臧爱亲,被先帝赐婚,就是这次的事吗。” ===第三千一百五十四章 爱恨纠缠家国情=== 小六子张大了嘴:“啊,臧爱亲居然就是这个慕容兰?那不是咱们大帅的将军夫人吗,连我都知道呢。” 林子叔点了点头:“不错,当年在戏马台上,大帅夫妻联手,击毙了郗超,揭穿了黑手党的阴谋,也洗清了大帅投敌的罪名,因为慕容兰承认,她跟大帅是真心相爱,并非为了燕国谋利,而且她拒绝以和亲的名义嫁给大晋的宗室贵族,只愿意作为晋朝子民,嫁给她所爱的男人,就是大帅。为此,她宁可放弃燕国的公主身份。” 小六子在一片唏嘘感叹声中,长出一口气:“这还真的是真爱啊,公主都不当,只为了心爱的男人,我要有这样的老婆,死了都可以闭眼了啊。” 黄队长没好气地说道:“就你小子也配这样的女子,好好打完这仗立功领赏回家置地娶妻吧,别想太多没用的,大帅岂是我们这些人可比的?!” 林子叔笑着摆了摆手:“小黄,别这样说,即使命如蝼蚁,也未必不能逆天改运,就象寄奴哥,你也听到了,几经起伏,甚至背上了叛国的罪名,还不是生生地靠着一把刀,从戏马台格斗场里杀出来了!六子啊,只要心存希望,愿意为之奋斗,即使是再卑微的人,也有一飞冲天的可能!” 小六子激动地点头道:“林子叔说的好,我听你的,一定努力奋斗,就算成不了大帅这样的人,也要尽自己最大的力,这样不会留遗憾。” 黄队长也正色道:“林子叔说得好,是我唐突了,不该说这话,咱们这么多上战场的兄弟,哪个不是怀着梦想而来的呢,哪个不是想着成为大帅这样的人呢?六子兄弟,对不住啦。” 小六子哈哈笑道:“没关系,黄大哥,你一直很关照我们,我看你就跟我亲哥哥一样,这些小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林子叔,你继续说。” 林子叔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兄弟们啊,当年先帝孝武皇帝,就在戏马台上,接受了慕容兰的申请,从此她给赐名为臧爱亲,也成为了大帅的夫人,为他生了个女儿,这个女儿又成了徐家的儿媳妇,这些事,都是你们知道的了。” 小六子忽然说道:“可是,可是这样一来,王皇后她…………” 黄队长的眉头一皱:“要是在先帝的时候,那时候的王皇后,还应该是简静寺的住持师太吧。” 林子叔点了点头:“是的,当时师太也在现场,谁也不知道他们三个人之间此时的感情和关系,但想必,作为女子,看着心上人投入别人的怀中,即使是我们听来荡气回肠,但她应该也是伤心欲绝吧。后来,大帅恢复了军职,领兵平定天师道妖贼作乱,但在这中间,先帝驾崩,好像当时宿卫宫中的大帅又受到了牵连,最后还是王皇后她秘密还俗,重新回归王家,再次以王家女儿的身份嫁入了皇宫,成为了皇后。才是我们今天所知道的王皇后,代替陛下,随军出征的王皇后。小子们,现在都明白王皇后和慕容兰的关系了吧。” 黄队长吐了吐舌头,倒吸一口气:“这还真的是夺夫之恨的仇敌啊,这么看来,王皇后这回随军出征,难道还是想杀了这慕容兰?” 小六子突然说道:“可是,臧爱亲不是已经给赐婚了吗,还给大帅生了女儿,为何又要回燕国?还有,王皇后的这个身份为何要保密呢,连我们都不知道她是以前的那个什么师太,按说有这样的复杂关系,成为现任皇后也不容易吧。” 林子叔叹了口气:“具体的过程,我也不知道,本来世人皆以为支师太会伤心放弃,从此真的成为师太,不问世事了,可没料到,孙恩之乱却暴出了另一个惊天的秘密,原来王皇后的亲生父亲,会稽郡守王凝之,居然也是黑手党的一个镇守。” 这下全队的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了,远处的烟尘之中的打斗之声,一阵阵地随风传来,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却是直到久久之后,才随着黄队长的一声叹息而结束了这难言的沉寂,小六子跟着说道:“这个什么黑手党怎么会如此邪恶,难道我们大晋的世家高官,都是黑手党中人吗?他们有如此的权势富贵,为何还要这样祸国殃民?” 林子叔叹道:“因为这些个高官贵族们,想的只是自己的家族利益,他们并不是和咱们一条心的,以前历代的北伐,都是给他们破坏,要不是大帅消灭了这个黑手党,你以为我们这次北伐还能出得来吗?” 黄队长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大帅真的是我们的大救星啊,我们这回有北伐建功的机会,全是靠他的功劳。” 林子叔正色道:“但是,当时孙恩之乱时,这个事情并不为人所知,我们所有人还以为王凝之只不过是个无能但还为国尽忠捐躯的官员贵族呢,而王皇后也是改变了身份,以王献之养女的身份入宫为皇后,大概,这也是当时王家谢家作出的一种妥协让步吧。” 黄队长突然说道:“可是,后来王皇后的身份,是怎么暴露出来的呢?” 林子叔笑道:“那只能说是机缘巧合,桓楚篡位,那个桓玄当年就曾经追求过王皇后,后来篡位之后,更是想把王皇后据为已有,不过,当时他的刘皇后却是打死不肯,于是就派人四处宣扬王皇后的身份,还把王凝之就是黑袍的事情给泄露出来了,所以,我们今天才能在这里谈论王皇后的身份,不然哪会知道啊。” 小六子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这么说来,王皇后这么多年一直照顾瘫痪的陛下,实际上…………” 林子叔点了点头:“这事你自己想想就行了,别说出来,要不然没人救得了你。这回王皇后御驾亲征,为的不是少年时的男女之情,而是将来的天下,明白了吗?” 。手机版更新最快网址: ===第三千一百五十五章 铁牛为质送过阵=== 黄队长若有所思地说道:“可是,那个刘皇后,后来不是…………” 他说到这里,脸色一变,收住了后面的话。 林子叔叹了口气:“是啊,阴差阳错的,刘皇后居然后来成了我们的北府三巨头之一,豫州刺史,后将军希乐哥的夫人。真的是世事无常。老实说,我听到这消息时都惊到了啊。” 黄队长咬了咬牙:“希乐哥一向跟寄奴哥相争不下的,大概因为王皇后的关系,所以庇护了刘夫人,毕竟,这个刘夫人也结交了很多世家高门,可以用来抗衡王皇后和她背后的世家。” 林子叔正色道:“所以说啊,这回王皇后随军亲征,要向慕容兰报仇,一来是得断了咱们大帅的其他念想,以后只能跟她联手,二来,也是警告那刘夫人,与她为敌的结果。这第三嘛,也是要让大帅立功,以后稳稳地压住希乐哥一头。小子们啊,这朝堂向来如战场,咱们普通人还是离远点的好。” 小六子叹了口气:“听林子叔这么一解释,我才明白过来。不过,臧爱亲为啥在经历了这么多风雨之后,还是离开了大帅,回到南燕了呢?” 黄队长勾了勾嘴角,说道:“小子,她毕竟是鲜卑人,是燕国的公主,国家有难,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就象你家的村子,要是你以后的媳妇家派人去攻打,那你站哪边?” 小六子抓了抓脑袋:“这倒也是啊。不过,这么说来,慕容公主既然选择了当燕国的公主,就是我们的敌人了,她现在这样过来…………” 小六子说到这里,看向了黄队长,咬了咬牙:“黄大哥,你下得去这手吗?” 黄队长的眉头也紧紧地皱起,看向了林子叔:“林子叔,你是老前辈,你来说,我们怎么办?作为军人,我们得守在这里,与敌人作战,可是作为大帅的小兄弟们,现在知道了这些事情,真的要下手吗?” 林子叔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别说你们了,就是铁牛哥这样的大将,不也现在是不好办吗,他一个人追着慕容公主过来,大概就是想说服慕容公主回头或者是投降的,毕竟,再亲密的个人感情,在这军国大事面前,也是得让步的。兄弟们,铁牛哥是全军着名的勐将,他刚才向慕容兰扔了绳索,应该是要慕容兰绑了自己,避免战斗,如果他能拿下慕容兰,也省去我们的麻烦,可要是…………”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到一声兵刃交加的响声,紧接着,是向弥的一声大吼,紧接着,刚才还厮杀之声不绝于耳的前方烟尘,也渐渐地不再飞扬了。 黄队长紧张地说道:“林子叔,这,这结果如何?铁牛哥的武艺高强,慕容兰她毕竟是个女人,应该拿下她没有问题吧。” 林子叔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你们怕是不知道慕容兰的厉害,她能跟大帅一起并肩作战,出生入死这么多年,骑术箭法和马上功夫,那是冠绝全军的,别的不说,就是当年那戏马台一战,他和大帅联手大战一个三四丈高的铁甲机关怪物,最后联手取胜,我可是亲眼见过的!” 小六子瞪大了眼睛:“三四丈高的怪物?还是铁甲?那岂不是比这广固城墙还高啊,我的天哪,这怎么可能呢!” 林子叔笑了起来:“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我们的大帅哪,铁牛哥虽然也是天下闻名的勇士,但恐怕…………” 他的话说到这里,前方的烟尘完全散去,只见慕容兰稳稳地坐在浪里白的马背之上,神色平息,气息均匀,而身后的向弥,则是盔歪甲裂,头盔也不知去向,一头的乱发垂了下来,而两只手则给绳索捆绑,背在后面,垂头丧气,象只斗败的公鸡一样。 林子叔的脸色也微微一变,喃喃道:“想不到连铁牛哥,也居然会败在慕容兰的手上。” 一边的黄队长咬了咬牙:“就算铁牛哥败了,我们这里还有上千的兄弟,我不信慕容兰能冲得过去,大家准备…………” 他正要举起手,却听到前面的向弥大吼道:“你们是疯了吗?想要连我一起射杀是不是?黄四郎,你小子胆肥了是不是,想坐老子这位置吗?” 黄队长吓得脸色惨白,连忙摆手道:“铁牛哥,别误会,借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伤你啊,我们只是想…………” 向弥厉声喝道:“想屁想啊,此人不仅是燕国将领,也是我的大嫂,我以前的兄弟,两军对阵,各为其主,刚才没看到我跟她大战吗?打输了,我没话说,只有放她过去。你们快点闪开一条通道!” 黄队长面露难色,正在犹豫之中,林子叔说道:“小黄,还犹豫什么,铁牛哥是我们的将军,他的话就是军令,如果有什么事,最后是他来负责,让开通道吧。” 小六子咬了咬牙:“可是这样,等于纵敌,真的没事吗?” 林子叔摇了摇头:“有事没事,寄奴哥,刘大帅说了算,当年为了吴地的百姓,他亲自还放过卢循徐道覆这些妖贼呢,再说铁牛哥还在她手里,我们不能伤了自己的将军,让开吧。” 黄队长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沉声道:“都听好了,散开阵型,让开通道,让他们通过。” 远处传来了几个其他队的队正的声音:“老黄,真的放他们过吗?” 黄队正咬了咬牙:“这是向将军的命令,我们只能遵守,铁牛哥说了,一切责任,由他来负,我们还说什么呢?” 他说着,一挥手,沉声道:“还在等什么,让开啊,所有弓箭全部入囊,刀剑入鞘,槊尖朝上,有敢违令射击者,斩!” 一条通道,就这样从密集的军阵中,向着两侧让开,如同大海给噼开了一条通道,慕容兰策马于前,牵着向靖的战马,从这个通道中疾驰而过,两侧的军士们齐齐地向着他们行注目礼,直到二人的身形,消失在远处不见。 ===第三千一百五十六章 青春永驻诱人心=== 慕容兰和向弥就这样一前一后,策马而驰,一直奔到了第二列的阵后三百多步外,一块空地,才双双停了下来,不知何时,向弥手上的绳索已经解开了,因为,这个捆绑本身就是做做样子的。 向弥一边在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边笑道:“想要假捆,可能以后还得多练练才是,大嫂,你还是不会女红啊,从这就能看得出来。” 慕容兰冷笑道:“我的手从来都是拿刀拿箭的,想要找会做女红的,回去找你媳妇去啊,铁牛兄弟。” 向弥点了点头:“我这不是怕万一哪个不长眼的攻击你,还要帮你抵挡一下嘛,要不然捆着也就捆着了。不过,刚才在路上我倒是想好了,就说我跟贺兰卢大战一场,把他打得逃回城中,所以消耗了不少气力,这才败在你手上,怎么样,大嫂,这个理由很合理吧。” 慕容兰微微一笑:“你这家伙,看不出来,现在花花肠子是越来越多了啊,好了,这回多谢你送我一程,我得走了。” 向弥正色道:“大嫂,当心,前面第二阵,应该是阿寿哥回去了,他刚才就说要回去保护寄奴哥的,而且,他也说过…………” 说到这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继续往下说。 慕容兰的秀眉微微一蹙:“你是想说,阿寿会全力出手拦我?” 向弥咬了咬牙,勐地一拍马鞍头,大声道:“大嫂,阿寿要拦你,不是为了害你,你千万别误会,他是,他是想救你。” 慕容兰突然笑了起来:“好了,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想说,阿寿不想让我跟妙音见面,所以才想亲自拦我,对吗?” 向弥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之前他就这样吩咐过我,要我一定要留下你,但我还是下不了手,因为,我相信你说的话,要消灭黑袍,需要你和寄奴哥联手才行。只是,只是我还是不太明白,黑袍真有这么厉害吗,值得你们两个一起出手?” 慕容兰犹豫了一下,说道:“铁牛啊,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我现在也必须要告诉你,黑袍不是别人,而是我的兄弟,之前的燕国皇帝,名动天下的战神慕容垂!” 这下向弥惊得几乎要从马上摔下来,就连坐骑也是连蹦带跳,鸣叫不止,让他好一阵控缰,才算稳了下来,他瞪着眼睛,直视慕容兰:“这,这怎么可能呢,他都死了多少年了?!” 慕容兰摇了摇头:“那不过是假死之术,实际上,他是修炼了天道盟的邪术,去返老还童,现在的慕容垂,已经大概恢复到了三四十岁的身体,不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年过八十的老朽了。” 向弥摸着自己的胸口,喃喃道:“我的老天,这世上,这世上竟然还有返老还童之术,这,这不是能永远不死了吗?”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了慕容兰那宛若二八佳人,绝色的容颜之上,睁大了眼睛:“啊,大嫂,这么说来,你,你也是…………” 慕容兰幽幽地叹了口气:“不错,我也是作为他的妹妹,也作为天道盟的使徒,修习了这种返老还童,青春永驻之术,所以,现在的我,看起来还象二十年前一样。” 向弥叹了口气:“怪不得永远看大嫂都是这么漂亮。不过寄奴哥肯定没学这个,他跟我们一样,现在也是个中年汉子了。” 慕容兰点了点头:“这种驻颜之术,非一朝一夕可以成功,以前一向也是天道盟的秘法,绝不外传。当年如果不是给这个吸引和诱惑,我想我也不会走上这条路,帮我大哥这么多年。毕竟,哪个女人可以抵挡这种青春永驻,倾国倾城的诱惑呢?!” 向弥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那,那王皇后她…………” 慕容兰摇了摇头:“铁牛,别多想,她不是天道盟的人,她虽然也是驻颜**,但那是她们谢家的祖传秘方,不仅如此,她们还有攀龙附凤,控制生儿育女这些办法,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些不是天道盟教他们谢家的。” 向弥长舒了一口气:“还好,要是知道王皇后也是天道盟中人的话,我,我真的会疯掉的。那这回,你准备跟寄奴哥联手,一起大战慕容垂吗?我也去帮忙。” 慕容兰摆了摆手:“铁牛兄弟,这种决战,不是靠人数取胜的,我大哥现在已经恢复了中年时的体力,又有妖法邪术和机关术在手,如果不是绝顶高手,那过去也只是送死,铁牛,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这一战,是我和寄奴跟黑袍的宿命对决,不能牵涉无辜的人!” 向弥叹了口气:“还是我武功不行, 尤其是骑术不精,帮不上忙,不过,阿寿哥一定可以帮你,大嫂,你把这个消息告诉阿寿哥,他一定会助你的。” 慕容兰的秀眉微微一挑,说道:“因为某种原因,我不能现在就跟阿寿说明这一切,但是我相信,他是能理解我的,而且,这一战中,妙音如果能放下心结,全力助我,那是可以帮得上忙。” 向弥睁大了眼睛:“这,这怎么可能?王皇后她难道还会武功,还比我强?” 慕容兰笑了起来:“铁牛啊,你恐怕不知道,王妙音是谢家严格训练出来的顶级谍者,这战阵之中冲锋陷阵,被坚执锐是不如你,但要是论这种近身格斗,剑法轻功,那你可就远远不如他了,这种小规模的打斗,不是靠你这一身蛮力和厚重的铠甲,更要讲敏捷和速度,这就是我不让你来的原因。” 向弥咬了咬牙:“明白了,不过,你真的可以和王皇后联手吗,她可是想要你的命啊。到时候非但她不能帮你,反而要跟你打得死去活来,那岂不是便宜了黑袍吗?还有,如果你打倒了你大哥,那你这个绝色容貌永驻的秘书,会不会…………”说到这里,他突然收住了话,不敢再往下继续了。 ===第三千一百五十七章 面对铁牛吐心声=== 慕容兰平静地摇了摇头:“不错,你说得对,如果打倒了黑袍,消灭了天道盟,这个秘术不能再用,我会很快地老去,变成一个普通的中老年妇人,但如果这样能保住我的家国,保住我的族人,这又算得了什么呢?铁牛,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因为你是心思单纯的好兄弟,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不见了,请你告诉寄奴,就说我带着族人回到远方,回到家乡。” 向弥瞪大了眼睛,大声道:“不,不可以这样,寄奴哥他绝不会因为容貌而嫌弃你的,你们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如果这次真的可以打倒黑袍,铲除邪恶,那应该永远在一起的,你不用…………” 慕容兰突然沉声道:“够了,铁牛,我这样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事,不止是因为容貌的关系。寄奴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正是因为他不是那种见色起义,贪图权势之人,我才不能拖累他!” 说到这里,一滴泪珠从慕容兰的眼中滚下:“铁牛,你以为我当初离开刘裕,回到燕国,只是因为我的族人?” 向弥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若有所思地说道:“大嫂,你的意思是,当初你是不得不离开?是因为黑袍的压力吗?” 慕容兰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只是一个原因,我虽然被天道盟一直控制,甚至可以说是天道盟中的人,但自从爱上了刘裕,和他结为夫妻之后,就不再为他们行事了,黑袍可以夺走我的生命,但不能夺走我的自由和意愿。这点他很清楚,所以他进攻大晋,掠夺百姓,只是一种逼迫两国开战,让我回国的手段。” 向弥咬着牙:“此贼真的是罪该万死。那既然如此,大嫂你应该跟寄奴哥说明这一切,他一定会保护你的!” 慕容兰摇了摇头:“只有离开他,回到燕国,我才能保护他。不然,有个燕国公主的妻子,寄奴他如何服众?他在国内的反对者,那些想夺他权,见不得他好的人,会拿这个作借口,再次说他通敌叛国。” 向弥睁大了眼睛:“哪个敢这样说,我铁牛第一个去砍了他!当年先帝明明给你改名赐婚了,你只要留下来,就是我大晋的将军夫人,不是什么燕国公主!” 慕容兰叹道:“事情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大晋不是只有你们这些北府兄弟,那些退居幕后的世家高门,甚至你们北府军内部想要取代刘裕的人,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他们都会拿这个作为借口攻击刘裕,说他虚伪,说他做作,打着汉胡不两立的旗号,却是有个胡人老婆,甚至胡人老婆的国家出兵攻打大晋,他也无法给个交代,你说,到了这步,你还能去为他阻止这种声音吗?” 向弥听得头上冷汗直冒,咬牙道:“这,这确实麻烦,但是,但是大嫂你也不必回燕国啊,你可以找个地方隐居一阵,等风声过去后再…………” 慕容兰摇了摇头:“寄奴是见不得汉人百姓受苦受难的,黑袍出兵掳掠汉人百姓,杀害守军将士,一方面是逼我回国,另一方面也是想让刘裕丢人现眼,他算定了刘裕这时候还没消灭妖贼,没有收复西蜀,国内不稳,不敢出兵,所以就和天道盟在南方的同伙斗蓬一起合谋了这次行动,为的是借口刘裕无法保护江北六郡的百姓,逼他放弃江北六郡,由斗蓬收买吴地世家去接手。” 向弥恨恨地说道:“真的是太可恨了,回去后,我要连那个斗蓬一块收拾了,这么说来,大嫂,你回国是想和这个黑袍斗吗?” 慕容兰正色道:“老实说,我回国时还存了一线希望,指望我大哥能悬崖勒马,改邪归正,他进天道盟的初衷也是为了我慕容氏的族人,想要借一股神秘的力量能扭转我们族人世代手足权残,毁家灭国的命运,但他走入了邪道,越陷越深,非但改变不了这个命运,反而把我们所有的族人送上灭亡的不归之路。” 向弥咬了咬牙:“那就是大嫂你回国后劝谏他不成,反而给下狱的原因吗?” 慕容兰点了点头:“是的,他知道自己这个情况想回来重掌帝位,会给视为妖怪,无人跟随,所以才找来了慕容超这个傀儡,自己以国师的身份在后面操纵。而攻打晋国,掳掠百姓,一方面是他和斗蓬的计划,另一方面也是为慕容超这个新君即位立威,毕竟,我们鲜卑人崇拜强者,臣服英雄。如果他能教训新崛起的刘裕,那一定会皇位稳固,接下来想做事也更方便了。” “只是我大哥没有料到,临朐一战,会输得如此之惨,但他仍然不甘心,所以逃回广固,指望着斗蓬能跟他联手,在南方起事,逼刘裕回师,只是他的实力损失了很多,所以回城之后,就放出我和慕容镇,重新打起了鲜卑一族的旗号,宣扬这次是保家卫国,还拿出当年我们慕容氏在辽东时的棘城之战,用来激励族人,再次完成绝境守城成功,逆袭反击的奇迹。” 向弥正色道:“那大嫂为何还要助他?你明明可以跟寄奴哥一起,里应外合,攻克广固,结束这一切苦难。” 慕容兰幽幽地叹道:“一来,我当时身怀六甲,无法行动,二来,我毕竟是慕容氏的子孙,我不能出卖我的族人,举国为奴,来换取自己的好处,那样太自私了。铁牛,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当初我回南燕,一半是因为黑袍的强迫加上要成全寄奴的名声。另一半,是我对王妙音的约定。” 向弥喃喃地说道:“是啊,我应该猜得到,王皇后她最恨的就是你了,你如果不离开,她永远也不可能跟寄奴哥复合。” 说到这里,他突然眉头一皱:“可是,可是她毕竟是大晋皇后啊,难不成还真的能跟寄奴哥…………” 慕容兰澹然道:“铁牛啊,你难道没听说过前晋皇后,羊献容吗?” ===第三千一百五十八章 联姻成后帝王业=== 向弥的脸色一变,讶道:“羊献容?她倒是从大晋皇后被多个胡虏君主伪帝所俘虏,然后成了这些胡人王朝的皇后,甚至还厚颜无耻地对那匈奴伪帝刘曜说他才是大英雄,以前的晋朝皇帝连女人都保护不了,远不如他。这种无耻无德的女人,和王皇后没什么可比性吧。” 慕容兰摇了摇头:“妙音当然不会象她这样无耻,但是你为何不想想,这些胡人君王喜欢娶前朝的皇后,甚至你再想想,我们草原人有娶死去父汗的妾室,弟弟会继承嫂子,这又是为了什么?” 向弥若有所思地说道:“明白了,这也是一种法统继承,就象新朝建立,得要前朝的玉玺一样。不过,不过这毕竟是皇后啊,寄奴哥也不是那些胡人君主,怎么可能…………” 慕容兰澹然道:“那你说,当年刘裕加入北府军时,为什么谢安谢相公,要把王妙音许配给他呢?为什么现在刘毅要娶了刘婷云呢?这些难道只是单纯地出于爱情?” 向弥叹了口气:“你的意思,这是一种联姻,和亲吗?可是,可是就算如此,也不一定需要通过已经当了皇后的王妙音吧,难道王家,谢家这些大世家中,没有后辈的年轻女子了吗?” 慕容兰轻轻地摇了摇头:“我说过,妙音一直是王家的情报主管,直接从她母亲,谢夫人那里得到的训练和情报组织,而不仅仅是个普通谢家女儿的身份,这种情况同样在当年的谢玄身上,谢家重点培养,学习兵法战策的是谢玄,不是谢琰,所以这北府主帅也是谢玄接掌。到目前为止,谢夫人和妙音母女,仍然是亲自控制着谢家的情报组织,而不是转手他人,她们希望刘裕娶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整个谢家。” 向弥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的天,想不到这中间还有这样的门道,这么说来,王皇后她是想寄奴哥改朝换代,登基为帝,然后当他的皇后,这样才能保王家谢家的利益吗?” 慕容兰点了点头:“于家族来说是如此,于她个人来说,她同样是痴情之人,当年严格来说,是我横刀夺爱,抢了她的刘裕,现在天道轮回,我不可能和刘裕永远在一起,刘裕是大英雄,更有恢复汉家江山的宏愿,他需要能帮得上他的力量,这个力量,我给不了,所以,让妙音回到他的身边,是最好的结果。” 说到这里,她的眼中已经泪光闪闪,声音也有些哽咽了,毕竟,对一个女人,尤其是如此专情的女人来说,这样把自己的挚爱就这样拱手让人,又怎么能不肝肠寸断? 向弥咬了咬牙,沉声道:“不,不必这样,大嫂,在我们这些兄弟心中,你才是大嫂,王皇后再怎么可怜,但她跟寄奴哥的缘份已经尽了,想要再续前缘,并不合适,而且,你为寄奴哥付出这么多,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如果有人想逼你走,我不答应,我相信所有的兄弟们也不答应!” 慕容兰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们都是好兄弟,我慕容兰此生有你们这些兄弟,没有遗憾了。但是,你们不答应又能如何?你们是军人,是武夫,是战士,你们可以为寄奴冲锋陷阵,你们可以为他浴血厮杀,但你们能帮他治国理政吗,能帮他管理地方吗,能帮他征丁收税吗?铁牛,别的不说,就说你,你当郡守那几年,称职吗,合格吗?!” 向弥的嘴唇抽了抽,想要说些什么,终归还是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都怪我,都怪我不争气,没文化,连大字也不识几个,我只知道如何上阵打仗,却不知如何治国平天下,这个事,终归离不开文人士族哪。” 不过他还是不服气地说道:“不过没关系,我年纪大了没法再念书习文,但我儿子孙子可以啊,我家的几个小子,都进了胖子办的庠序里念书了,他们一定能超过我,一定会识文断字,一定可以…………” 慕容兰澹然道:“是,他们会成为士人,你向家也可能成为新的世家,就象现在的王家,谢家,郗家一样,然后你们的子孙也会跟现在的王谢子弟一样,慢慢地失去武风和血性,不再想着浴血搏军功,而是靠着祖荫爵位得到荣华富贵,你们终将活成自己最讨厌的人,对不对,铁牛兄弟?” 向弥的眼中光芒闪闪,嘴角轻轻地抽动着,却是无法出一句反驳之言。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铁牛,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能混到现在仍然屹立不倒的世家高门,自有其根基,别的不说,教育族中子弟识文习武,让家中后辈掌握强大的情报组织,这就不是你们可比的!” “更不用说经营百年,势力盘根错结,让吴地,让荆湘各地庄园都是其子侄打理,庄头皆是其门客佃户,这难道是靠你们新兴的北府京八党就能取代的吗?刘裕的目标我知道,他不仅是要灭胡,更是要平定天下,建立一个人人能安定生活的治世,这就注定了,他需要人才来管理!” “这些人才,几十年内,只有世家士族可以提供,所以,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跟世家高门继续合作。如果他意气用事,为了我而跟王家,谢家甚至是他们背后的整个世家天下开战,那我敢肯定,他所想要的天下,一定无法建立!” 向弥咬了咬牙:“难道,难道不改朝换代,难道不娶王妙音,他就无法建立这个天下了吗?有我们这些兄弟在,也有胖子这样的人才帮他治理,难道就非得看这些世家高门的脸色吗?” 慕容兰澹然道:“世家高门也不是非要跟刘裕作对,一定要消灭的对象,他们虽然有黑手党,但也有谢夫人,王妙音这样识大体的掌事之人,只要保证他们的基本利益,不至于彻底剥夺,那仍然是可以合作的。” ===第三千一百五十九章 各怀鬼胎联姻灭=== ,东晋北府一丘八 说到这里,慕容兰勾了勾嘴角,继续道:“只不过,就象和亲,联姻一样,这种合作,是需要双方的信任,当年谢安谢相公要招刘裕为婿,就是出于这个目的,如果不能生下同时具有双方血脉的后代,谁又敢轻易放权给刘裕呢?而我这么多年来,无法跟刘裕生下儿子,只有兴弟一个女儿,你觉得是为何?” 向弥倒吸一口冷气:“这,难道生儿还是生女,也能控制的吗?” 慕容兰点了点头:“如果连容貌也可以改变,返老还童,青春永驻也有法术办到,那控制这儿女的性别,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兴弟是个女儿,是我为了跟刘裕在一起,不得不做的事,也是我跟王妙音当年的妥协。” 向弥的眉头一皱:“只要个女儿,不要儿子,这是哪门子的妥协?” 慕容兰叹道:“如果生的是个儿子,那就可能靠这个身份,去接管燕国的大权,如此一来,等于刘裕靠了这个儿子能控制燕国,我毕竟是个女子,无法坐上南燕国主之位,但如果是我生的儿子,就没有问题了。草原上,可以以母为尊,甚至让儿子随母姓,就象当年匈奴帝王刘渊,自认是汉家公主之后,认刘禅为先帝,国号也是大汉,这在你们中原人看来也许是不可思议,但在我们草原上,却是平常之举。” 向弥点了点头:“这点我知道,这么说来,王皇后怕你和寄奴哥的儿子,以后能控制慕容氏的燕国,这样彻底摆脱他们世家的控制?” 慕容兰正色道:“一个国家再怎么说也强过一个世家,联姻这种事,最后还是要有共同的血脉,也就是子女来巩固和继承。我在草原上怀了刘裕的孩子,但为了让这个孩子出世,我不得不让这个孩子成为女儿,不然的话,无论是我还是这个孩子,到了大晋,多半都活不下去,甚至寄奴,也可能有性命之危!” 向弥咬了咬牙:“听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如此,当时你和刘裕刚从草原回来,郗超这狗贼就说寄奴哥叛国投敌,还把他下了狱,要不是谢夫人他们当时出面,说让上天给寄奴哥一个机会,让他有戏马台决斗的机会,恐怕寄奴哥真的就这么给害死了。” 慕容兰正色道:“是的,我当时一度离开了刘裕,只留下女儿给徐家寄养,就是怕给他带来这样的麻烦,但背后,也是和王妙音进行了谈判和妥协,毕竟我跟刘裕在一起,也是个意外。” “他被黑色妖火焚身,命悬一线,如果不是作法为他败火,他已经没命了,事后他娶了我,是为了保全我的名节,也是尽一个男人的责任,但我知道,他的心里,还是有王妙音,再怎么说,我也是横刀夺爱,那个时候,我是作好了离开刘裕,让他回东晋成为世家之婿的准备!” “可是我万万没有料到,王凝之居然也是黑手党一员,之前我以为东晋的大权给黑手党控制,而谢家的相公大人谢安身为宰相,控制着一切,他在朝堂为相,而谢玄作为谢家子侄掌握北府军,刘裕只要娶了王妙音,跟谢家站在一起,那不仅可以收获爱情,也可以收获权力。” “所以,我当时是甘愿退出,离开,以成全我爱的男人,至于兴弟,作为娘,我对不起她,但我不能把她带回燕国,因为我不想她再走上我的老路,给我大哥这样的人培养成冷血无情的谍者杀手。所以,我把兴弟留在了大晋,请徐羡之代我照顾。” 向弥听得目不转睛,直到这里,才长舒一口气:“原来如此,大嫂,想不到这中间有这么多周折,这么说来,你第一次回晋国后又离开, 是被王凝之逼走的?” 慕容兰叹了口气:“是的,王凝之向我揭示了他作为黑手党镇守朱雀的身份时,真的是把我震惊到了,而且,这是他和我大哥交易的一个条件,我大哥在北方想要修仙返老,需要一些珍贵的药材,这些只有斗蓬和王凝之能提供,他们就趁机向我大哥提出要求,要我必须离开刘裕,回到燕国,而且,我的女儿也必须留在大晋,作为人质。” 向弥咬了咬牙:“这王凝之着实可恶,不过你之前不是说,uu看书王凝之也不想让王妙音嫁给寄奴哥吗,那为何还要赶你走?” 慕容兰叹了口气:“因为刘裕之前证明了他不是可以被黑手党或者是天道盟这些邪恶势力所控制的铁骨男儿,那种联姻,入赘的办法控制他的做法,是行不通的,于是王凝之想把王妙音转而送给桓玄,去联络荆州那里的势力,以结新的外援。” 向弥瞪着眼睛:“天下怎么会有这样冷酷无情的父亲,居然要把王皇后送给桓玄这个贼子?!这,这是人做的事吗?” 慕容兰惨然一笑:“朱雀也罢,我大哥也好,不都是这样的人吗,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所有的亲情,家中女子的幸福,都是随时可以牺牲和放弃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我和妙音,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而更大的悲剧是,我们同时爱上了一个男人,这最终让我们走到了现在这种反目成仇的地步。” 向弥叹道:“真的是世事无常,这么说来,你回南燕,是给妙音重新嫁给寄奴哥的机会?可后来为何他们也没走到一起呢?” 慕容兰叹道:“妙音假意答应了她父亲,愿意嫁给桓玄,但前提是要朱雀先下手除掉司马曜,王凝之自己想篡位为帝,在干掉了郗超之后本来一切都顺风顺水,但斗蓬却看出了王凝之自立的野心,暗中扶持孙恩和天师道作乱,王凝之本以为可以轻松解决掉孙恩的兵马,却不料他的鬼兵给反过来破坏,自己也身死于会稽,弄了半天,假戏成真,孙恩作乱,摧毁了黑手党的吴地势力,而桓玄趁机入京篡位,妙音也差一点,就成了桓玄的皇后!” ===第三千一百六十章 复忆当年荒唐事=== 向弥若有所思地说道:“听你这么一说,那些年的各种想不明白的事情,都清楚了,这王凝之隐藏了多年,利用女儿作为工具,想要联姻拉拢助他成事的势力,甚至把主意打到了寄奴哥的身上,心机实在是太可怕了。” 慕容兰澹然道:“不,铁牛,你想错了,王凝之从头到尾就根本看不上刘裕,更是坚决反对把王妙音嫁给他,主要是因为谢安谢相公,也是当时黑手党的镇守玄武坚持,这才让此事成功。但是王凝之怀恨在心,暗中联合了郗超和白虎一起反对谢家,并勾结我大哥,在五桥泽一战灭掉北府军主力,逼得谢安自杀,谢家失势。而我也没有料到,我也成了此战中的交易的一部分。” 向弥笑了起来:“这战虽然我们北府军损失惨重,谢家也受了重创,但是大嫂你却是和寄奴哥成就了好事,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照这么说来,王凝之是不希望寄奴哥回到南方,破坏他的阴谋啊。” 慕容兰叹了口气:“是的,他们千算万算,就是低估了寄奴的本事,刘裕给远远地流落到了草原上,本以为再也不会对他们构成威胁,也指望靠着我能安下刘裕的心,让他就此认命,在草原上与我牧马放羊,安然一生。”M.. 向弥的眉头一皱:“可是你大哥却有了别的想法,让你们参与了拓跋硅在草原上的夺位之争,最后居然是拓跋硅在你们夫妻之助下,成了草原大汗,也成了燕国最可怕的敌人。” 慕容兰点了点头:“是的,这是任何人没有料到的事,当时草原上独孤部的刘显明摆着与大燕为敌,还联合西燕,攻击刚刚建立的后燕帝国,所以我大哥想着的是让拓跋硅回到草原,召集旧部,引发和刘显的争斗,加上铁弗匈奴的刘卫辰,让草原陷入分裂和战乱,不再对后燕构成威胁,可是刘裕却敬重拓跋硅是个英雄,与他结为阿干,并助他一力统一了草原,建立北魏。” “其实刘裕也是想趁机摆脱我大哥对他的监视,郗超和王凝之先后到草原上想要除掉刘裕,这让刘裕打定了回东晋与之继续斗争的心,可以说,王凝之弄巧成拙,给自己平添一个大敌。所以当他意识到无法阻止刘裕回来的时候,就又想到了利用王妙音,抢先一步除掉司马曜这个皇帝,并嫁祸刘裕。” 向弥叹了口气:“听起来真的是惊心动魄的一系列阴谋,那寄奴哥还真的是上天派来收拾这些恶贼的,我们这些兄弟们能跟着他一路斩妖除邪,真的是幸运。只是,你和王妙音,也因为这些事情,反目成仇了吧。” 慕容兰点了点头:“是的,我答应过王妙音,从刘裕的身边离开,留女儿在她这里当人质,但是,当我从大哥那里知道了郗超和王凝之布下了毒计,想要害死刘裕时,我实在无法控制自己,所以我从大燕跑了出来,去戏马台想要去救刘裕,这种想法,铁牛你们应该最清楚不过。” 向弥正色道:“那是当然,如果你不来,当时我们兄弟们是准备一起集结去劫格斗场了,甚至准备当众劫持皇帝,以为人质,逼他下令放了寄奴哥。如果最后与郗超战斗的那次,你不出手,那一定是我们一起上。” 慕容兰的眼中闪过一丝敬佩之色:“刘裕有你们这些生死兄弟,真的也是他的福气和幸运,铁牛,后来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我在戏马台被当时的孝武帝司马曜赐婚改名,我原以为可以抛弃我胡人的身份,和刘裕永远在一起,可没想到,斗蓬害死了王凝之,桓玄进京篡位,而在此之前,我也被迫回到了后燕,因为我的家国处于危难之中,归根到底,我体内还是流着慕容氏的血液。” 向弥点了点头:“这就是大嫂你第二次回燕国了,这次是因为后燕给灭了,这也是你大哥养虎为患的结果。” 慕容兰叹了口气:“也正是因为这次大燕的灭亡,才让我大哥彻底地变成了一个魔鬼,之前的他,还可以说是想要以一个人间帝王的身份找一条解救家国族人的路,为此,他不惜改变慕容氏多年来立贤不立嫡长的规矩,强行扶持能力低下的慕容宝坐稳太子之位,还想让慕容宝借着消灭北魏,一统草原的军功来服众,却酿成了参合陂的惨败,慕容宝威信尽失,后面诸子夺位的事也不可避免,也正是那段时期,我大哥的返老还童之术,到了关键时刻,无力过问世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向弥的眉头一皱:“所以,这个危难时候,他以兄妹之情,家国之义求你回了燕国,对吗?” 慕容兰幽幽地说道:“是的,当时他身子极为虚弱,甚至真的可能就这样死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是在返老还童,之前虽然跟他有过多次的冲突,但是以为他人之将死,大燕在他死后会很艰难,我不得不离开刘裕,再次以燕国公主的身份回去。却没料到,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 “慕容垂假死,连我都骗过去了,而慕容德也是受了他的密令,要带着邺城的军户南下,进入齐鲁之地,建立南燕,直到柏肆之战的时候,我本来是和慕容凤约好了去追杀拓跋硅的,结果在半路上被他拦下,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这一开始就是他设的局,他是装死。” 向弥的眉头一皱:“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能挽回局势,起码如果有他领兵,北魏是入不了中原,灭不了燕国的,但还是要亲眼看着,甚至帮着北魏灭自己的家国,杀自己的儿子呢。” 慕容兰叹了口气:“因为,他在天道盟学到了一种秘法,有一个什么万年太平计划,据说可以绝境求生,死中求活。甚至,甚至可以解除我们慕容氏一族所受到的诅咒和恶运。他说,如果他也能返老还童,我也可以青春永驻,那我们慕容氏,一定也能逆天改命。” ===第三千一百六十一章 隐语所指是穆之=== 向弥不信地摇着头:“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真正的鬼神之力,还有什么天道宿命。那些都是神棍们发明出来骗人的,就算,就算大嫂你能青春永驻,就算,就算王皇后有什么控男生女之法,这最多,最多也只是一些药物灵丹,就象寄奴哥的那个神奇草药一样,并不是说真的有什么玉皇大帝!” 慕容兰平静地说道:“铁牛,你不相信很正常,以前我也不信这些,但是在天道盟多年,见多了很多匪夷所思之事,却不由得不信。别的不说,就是那蛊虫入脑,然后破脑而出,变成明月飞蛊那样的人面蛊身怪物,难道也是靠什么药物作用?” 向弥张大了嘴,想到明月飞蛊那可怕的模样,竟然说不出话了。 慕容兰叹了口气:“我们慕容氏一族,你们都以为是上天的恩赐,让我们有超过常人的美貌,更是兵法大师,勐将锐士层出不穷,但我们自己才知道,那是靠了我们龙城那里祖传的神树之力,而我们慕容氏所受的世代骨肉相残的诅咒,也是来源于此树。” 向弥叹了口气:“这鬼神乃是虚妄之事,我,我还是不太相信,那明月飞蛊,也只是蛊虫所化,也许是我们有什么不知的天地玄妙之事,但未必就是那神鬼啊。” 慕容兰平静地说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大哥是信了,而且,确实有让他相信的理由。他能返老还童,能让人青春永驻,能让人变成那种可怕的会飞的怪物,就相信这是天地鬼神之力,而他要做的,就是实现万年太平计划,扭转乾坤,解除诅咒。” 向弥沉声道:“这个万年太平计划究竟是什么,值得他这样祸害天下去做?” 慕容兰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此事是天道盟的最高机密,据说一旦成功,那就可以得到鬼神之力,扭转乾坤,就象你们中原人所说的羽化飞仙,无所不能一样。铁牛兄弟,其实这个传说,在草原上一直也存在,就象你们中原这里,天师道有兵解登仙的说法一样。” 向弥冷笑道:“哪有什么兵解登仙,我们自己跟妖贼们交过手还不知道吗,他们要是有这个本事,那我们早就成刀下之鬼了,实际上是孙恩这些妖贼头子,自己成了鬼。只不过是他们弄出些妖法幻术来骗人罢了,就是那些长生怪物,鬼兵,也不过是服用了一些邪药而变成的临时僵尸而已,不是真正的鬼物。” 慕容兰正色道:“铁牛,你心思单纯,不信鬼神,但这冥冥中,也许真的是有天意,就象寄奴,他这么多次创造不可能的神话,难道都是个人的本事吗,我反正是相信,他绝对是天命所归之人。而我大哥也好,以前黑手党也罢,这么坚决地想要除掉他,可能也是多少看出些他并非常人吧。” 向弥哈哈一笑:“那是我大哥一身正气,无所畏惧,所以这些邪魔外道才会害怕,毕竟,他们见过了世上的凡夫俗子,争名夺利之人,会被权势富贵所诱惑,会被强权威力所吓倒,碰到一个天不怕地不怕,不为私利的大英雄,自然是无法战胜。大嫂,你不用想太多,跟寄奴哥联手,灭了黑袍,这一切,自然全部结束,只有灭了什么天道盟,黑手党,才会有真正的万年太平。” 慕容兰点了点头:“铁牛兄弟说得好,只有打倒了我大哥,才能给世上带来万年的太平。不过,我今天和你说这么多,是想拜托你一些事情。” 向弥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跟我说了这么多陈年旧事,甚至说了这么多隐秘内情,肯定不是跟我说故事吹牛打屁的,有什么要我做的,大嫂请直说,我向弥就是舍了这条命,也一定会完成。” 慕容兰笑道:“我就知道,铁牛兄弟是我们那批投军的人里,最忠诚耿直的一个,所以,这个事我也只有托付给你。接下来,我会跟刘裕一起,面对邪恶,我大哥的本事,我很清楚,即使是以刘裕和我联手之力,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如果是他胜出,那天下会有无尽的黑暗和战乱,铁牛你一定要回去,联合所有的北府兄弟,保大晋的江山,因为天道盟的邪恶,超过你的想象,恐怕这次让我大哥得手,又会是象永嘉之乱那样,持续百年以上的战乱。” 向弥讶道:“不至于吧,你大哥不是说可以万年太平吗?就算让他得手,那最多是燕国一统天下,我们汉人只能认命,但未必会象永嘉大乱那样吧。” 慕容兰叹了口气:“我能看到未来,我大哥如果真的成功,那绝不是万年太平,而会是持续千百年的天下大乱。他想的是扭转乾坤,改我慕容氏的气运,但是同时也会改变很多族群的气运,包括你们汉人的,到时候群雄并起,征战不休,天下会陷入长久的战乱,甚至持续八百年的春秋战国的乱世,也不及这样的战乱啊,那可不是万年太平,而是万年灾难啦。” 向弥瞪大了眼睛:“这,这也行?你还能预见未来吗?我的天,大嫂,那你能不能预见这一战…………” 慕容兰摇了摇头:“天意从来未易知,我能看到的也只是个模湖的影子,而且,那是我大哥成功的一种景象,铁牛,如果真的到了这一步,你一定要尽力地收拾兵马,退回江南,不要再想着北伐之事,守好江南,保全半壁江山,也保全你的家族。” 向弥点了点头:“那你们千万不能输,我不希望是这样的结果。” 慕容兰平静地说道:“我不想输,也不能输,但也许我看不到胜利的那一刻,铁牛,答应我一件事,如果这次我战死了,或者说我跟我大哥同归于尽了,那你一定要好好辅左寄奴,而且,千万要当心一个人…………” 向弥的脸色一变:“是王皇后吗?” 慕容兰摇了摇头:“不,是刘穆之。” ===第三千一百六十二章 号令天下何所恃=== 向弥倒吸一口冷气,瞪大了眼睛,不信地摇着头:“这,这怎么可能呢,胖长史他难道有什么问题?” 慕容兰平静地说道:“按说刘穆之自幼和刘裕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又跟他一起投军报国,这么多年都是他最忠实的后盾,甚至一直帮他对付黑手党这类的阴暗势力。也是刘裕的耳目和眼线,刘裕信任他,甚至超过了信任我,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怀疑到他的身上。” 向弥点了点头:“就是啊,这么多年以来,寄奴哥的身边都是我们这样的武夫军汉,唯一一个可以信得过的文人也就是刘穆之了,最多再加半个徐羡之。要是连他们也信不过,那寄奴哥还能信得过谁?” 慕容兰叹了口气:“铁牛,你不接触这些情报之事,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作为军人,你们只需要面对面的和眼前的敌人厮杀,不用考虑身边,背后的事,因为一直以来,刘裕都会把你们的身后保护得很好。唯一一次被自己人陷害,差点送命,也是五桥泽,对吧。” 向弥笑道:“我们就是军人,只管厮杀就行,别的不用考虑太多。只是,五桥泽的那次…………”说到这里,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年五桥泽那尸横遍野,烈焰涨天的样子,耳边似乎都是同袍们临死前的惨号和怒骂之声,而那种烧烤人肉时的焦臭味道,也钻进了向弥的鼻子里,这让他的脸色都变了。 慕容兰看到向弥的表情变化,叹道:“这就是了,之前在北府的时候,我们也算是同吃同住,一起操练的同袍兄弟,有一年以上的时间是在一起的,我对你们也同样有感情,可是五桥泽之战时,我却是在你们的对面,是你们的敌人,就和今天一样,因为当时我的身份是燕国的公主,是跟你们不死不休的对手。我的刀上,同样沾了北府将士的血。” 向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别说了,大嫂,别说这事了,我心里,我心里难受。” 慕容兰咬着牙,沉声道:“我的心里同样难受,死在我刀下的,甚至有我很熟悉的战士,十一幢的李守财,二十二幢的王边业,都是我亲手杀的,虽然是因为他们全身着火,回天无力,求我给他们一个痛快,但毕竟,取他们性命的,就是我,就是我这个平时待他们如兄长般的人,铁牛,你知道吗,他们的脸,过了这么多年,还在我的眼前一直晃着,只要一想到他们,我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向弥睁开了眼睛,看着慕容兰,喃喃道:“大嫂,你跟我说这个事,是想表示,做情报工作的,有自己的立场,甚至是不得已为之吗?可是胖长史他一直立场是在寄奴哥这边的啊。不可能有冲突。” 慕容兰叹了口气:“有些事你可能并不清楚,刘穆之再怎么说,他是文人,而且现在也算是个中等世家了,他的立场,他的想法,和你们这些军汉武夫是不一样的,就象这次打仗,你的儿子是在家玩耍,而他却早早地把侄子安排从军了,再过几年,他的三个儿子也会随军建功,这些都是为了立功得爵,让刘家的基业更加稳固。” 向弥咬了咬牙:“这又有什么呢,这些文人士族,当然是这种想法,可这不代表他对寄奴哥有异心吧。” 慕容兰摇了摇头:“现在没有,是因为他们的目标和立场一致,但是以后可能事情会起变化,就象寄奴和希乐,他们曾经也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不就是因为权力和抱负,志向有了偏差吗?” 向弥皱着眉头:“不是吧,希乐哥也是想北伐,也是想建功立业的,只不过…………”他说到这里,叹气摇头。 慕容兰正色道:“这就是了,刘毅之所以和刘裕闹成这样,不是因为他象那些世家子弟一样不思进取,而是他也想建功立业,甚至他觉得如果他坐在刘裕的位置上,会干的更好,而刘裕经历了这么多年命在人手,任人摆布,最后妻离子散的悲剧后,也绝不可能再把权力拱手让人,他可以分享,但不会让别人骑到自己的头上,这就是他跟刘裕矛盾的根源,你明白吗,铁牛?!” 向弥哈哈一笑:“我当然明白,而且我更明白,军中只能有一个人说话算数的,这个人,就是寄奴哥,不管是虎符还是别的什么天子节杖,都不能取代寄奴哥的位置,他要我打谁我就打谁,就算是面对皇帝,也是一样。” 慕容兰笑了起来:“你们这些老兄弟,对刘裕确实可以做到不要命的盲从,这点在当年戏马台就证明过了。不过,天下有天下的规矩,就象你们可以这样为刘裕去战,去死,可你们手下的军士呢,军士的家人们呢,他们也有这个感情吗?” 向弥一瞪眼:“这些个臭小子还敢反了不成?我下的令,他们能不听吗?就象刚才,你只要控制了我,就可以安全过阵。” 慕容兰摇了摇头:“铁牛啊,你也不想想,如果你只是下令放开阵型让我过阵,而自己不给我控制着,那难道不会有人违令放箭吗?这数千军士,个个都听你这个纵敌之令?” 向弥这下子说不出话了,只能干瞪着眼。 慕容兰正色道:“天下所有的命令传达,都需要规矩,信物,并不是靠这种兄弟之情,因为兄弟毕竟有限,一个人再怎么讲义气,也不可能让几万,几十万人都跟他成为兄弟,就算刘裕,也是名声大于义气,真正能结交的,也就你们这几千当初一起投军,同生共死过的战友,而且,这么多年下来,象你铁牛这样的老伙计,也死的死,退的退,还在军中的,不过数百而已。” 说到这里,慕容兰顿了顿:“所以,寄奴想要更多的兄弟,让更多的人,让全天下的人为他效命,就得建立那种听他号令的制度,而不是只靠一起出生入死,喝酒吃肉的兄弟,而刘穆之,就是为他建立这种制度的人,这也是最需要担心的地方!”向弥倒吸一口冷气,瞪大了眼睛,不信地摇着头:“这,这怎么可能呢,胖长史他难道有什么问题?” 慕容兰平静地说道:“按说刘穆之自幼和刘裕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又跟他一起投军报国,这么多年都是他最忠实的后盾,甚至一直帮他对付黑手党这类的阴暗势力。也是刘裕的耳目和眼线,刘裕信任他,甚至超过了信任我,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怀疑到他的身上。” 向弥点了点头:“就是啊,这么多年以来,寄奴哥的身边都是我们这样的武夫军汉,唯一一个可以信得过的文人也就是刘穆之了,最多再加半个徐羡之。要是连他们也信不过,那寄奴哥还能信得过谁?” 慕容兰叹了口气:“铁牛,你不接触这些情报之事,有很多事情不明白,作为军人,你们只需要面对面的和眼前的敌人厮杀,不用考虑身边,背后的事,因为一直以来,刘裕都会把你们的身后保护得很好。唯一一次被自己人陷害,差点送命,也是五桥泽,对吧。” 向弥笑道:“我们就是军人,只管厮杀就行,别的不用考虑太多。只是,五桥泽的那次…………”说到这里,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年五桥泽那尸横遍野,烈焰涨天的样子,耳边似乎都是同袍们临死前的惨号和怒骂之声,而那种烧烤人肉时的焦臭味道,也钻进了向弥的鼻子里,这让他的脸色都变了。 慕容兰看到向弥的表情变化,叹道:“这就是了,之前在北府的时候,我们也算是同吃同住,一起操练的同袍兄弟,有一年以上的时间是在一起的,我对你们也同样有感情,可是五桥泽之战时,我却是在你们的对面,是你们的敌人,就和今天一样,因为当时我的身份是燕国的公主,是跟你们不死不休的对手。我的刀上,同样沾了北府将士的血。” 向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别说了,大嫂,别说这事了,我心里,我心里难受。” 慕容兰咬着牙,沉声道:“我的心里同样难受,死在我刀下的,甚至有我很熟悉的战士,十一幢的李守财,二十二幢的王边业,都是我亲手杀的,虽然是因为他们全身着火,回天无力,求我给他们一个痛快,但毕竟,取他们性命的,就是我,就是我这个平时待他们如兄长般的人,铁牛,你知道吗,他们的脸,过了这么多年,还在我的眼前一直晃着,只要一想到他们,我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向弥睁开了眼睛,看着慕容兰,喃喃道:“大嫂,你跟我说这个事,是想表示,做情报工作的,有自己的立场,甚至是不得已为之吗?可是胖长史他一直立场是在寄奴哥这边的啊。不可能有冲突。” 慕容兰叹了口气:“有些事你可能并不清楚,刘穆之再怎么说,他是文人,而且现在也算是个中等世家了,他的立场,他的想法,和你们这些军汉武夫是不一样的,就象这次打仗,你的儿子是在家玩耍,而他却早早地把侄子安排从军了,再过几年,他的三个儿子也会随军建功,这些都是为了立功得爵,让刘家的基业更加稳固。” 向弥咬了咬牙:“这又有什么呢,这些文人士族,当然是这种想法,可这不代表他对寄奴哥有异心吧。” 慕容兰摇了摇头:“现在没有,是因为他们的目标和立场一致,但是以后可能事情会起变化,就象寄奴和希乐,他们曾经也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不就是因为权力和抱负,志向有了偏差吗?” 向弥皱着眉头:“不是吧,希乐哥也是想北伐,也是想建功立业的,只不过…………”他说到这里,叹气摇头。 慕容兰正色道:“这就是了,刘毅之所以和刘裕闹成这样,不是因为他象那些世家子弟一样不思进取,而是他也想建功立业,甚至他觉得如果他坐在刘裕的位置上,会干的更好,而刘裕经历了这么多年命在人手,任人摆布,最后妻离子散的悲剧后,也绝不可能再把权力拱手让人,他可以分享,但不会让别人骑到自己的头上,这就是他跟刘裕矛盾的根源,你明白吗,铁牛?!” 向弥哈哈一笑:“我当然明白,而且我更明白,军中只能有一个人说话算数的,这个人,就是寄奴哥,不管是虎符还是别的什么天子节杖,都不能取代寄奴哥的位置,他要我打谁我就打谁,就算是面对皇帝,也是一样。” 慕容兰笑了起来:“你们这些老兄弟,对刘裕确实可以做到不要命的盲从,这点在当年戏马台就证明过了。不过,天下有天下的规矩,就象你们可以这样为刘裕去战,去死,可你们手下的军士呢,军士的家人们呢,他们也有这个感情吗?” 向弥一瞪眼:“这些个臭小子还敢反了不成?我下的令,他们能不听吗?就象刚才,你只要控制了我,就可以安全过阵。” 慕容兰摇了摇头:“铁牛啊,你也不想想,如果你只是下令放开阵型让我过阵,而自己不给我控制着,那难道不会有人违令放箭吗?这数千军士,个个都听你这个纵敌之令?” 向弥这下子说不出话了,只能干瞪着眼。 慕容兰正色道:“天下所有的命令传达,都需要规矩,信物,并不是靠这种兄弟之情,因为兄弟毕竟有限,一个人再怎么讲义气,也不可能让几万,几十万人都跟他成为兄弟,就算刘裕,也是名声大于义气,真正能结交的,也就你们这几千当初一起投军,同生共死过的战友,而且,这么多年下来,象你铁牛这样的老伙计,也死的死,退的退,还在军中的,不过数百而已。” 说到这里,慕容兰顿了顿:“所以,寄奴想要更多的兄弟,让更多的人,让全天下的人为他效命,就得建立那种听他号令的制度,而不是只靠一起出生入死,喝酒吃肉的兄弟,而刘穆之,就是为他建立这种制度的人,这也是最需要担心的地方!” ===第三千一百六十三章 世家京八非一路=== 向弥不信地摇着头:“为什么,为什么这点需要担心,难道胖子不是这么多年来一直为寄奴哥这样做的吗?到目前为止,以功得爵,非爵不为官的这些规矩,不就是寄奴哥和胖子商量后定的吗?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慕容兰平静地说道:“因为寄奴要的是一个人人平等的天下,铁牛,对这点你很清楚,是不是。” 向弥哈哈一笑:“这是自然,咱们当年结伴投军,不就是因为有一身本身,有一把子力气,却给那些个世家高门死死地压着,只能当他们的佃农,家丁嘛,有了北府军征兵北伐的机会,我们既可以报仇,又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就全来了,要不是这样,怎么有认识寄奴哥,认识大嫂你的机会呢?” 慕容兰点了点头:“那次是因为前秦南征,以谢家为首的各大世家不得不组军对抗,才有了这个机会,要知道在那之前的几十年和在那之后的十年,普通的农夫们想当兵改命,都没有这个机会呢。” 向弥咬着牙,恨声道:“是的,这是世道的不公,凭什么天下的大权全要掌握在这些世家手里?就算他们祖先有功于国,有功于我们汉人,但也不是他们子孙后代世世代代享受荣华富贵的理由,以前我不明白这个道理,还是跟了寄奴哥后,天天听他说这套,才渐渐开了窍。” 慕容兰澹然道:“那铁牛兄弟,你现在开了窍,也立了功,成了大将,有了荣华富贵,娶了妻妾,生了儿子,我记得你是两个小孩吧。” 向弥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大的九岁,小的六岁,都跟着胖子进了庠序念书习字呢,以后也要…………”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收住了嘴。 慕容兰点了点头:“这就是了,你让你儿子去学文,而不是跟你一样去舞刀弄棒,就连你这样的大将都是如此,为什么呢?” 向弥叹了口气:“毕竟兵凶战危,哪次上阵不是提着头在拼。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伤痕累累,流血无数。就是大嫂你也没少挨过箭,没少流过血吧。” 慕容兰微微一笑:“这就是了,这是战士的宿命,作为父母,谁不想让自己的子女平安,但谁又不想着子孙能世袭富贵呢,你所讨厌的世家高门,和你的想法一样,有了权势后,就不想子侄再去奋斗拼搏,却又不想失掉到手的权力,还想把这些权力,爵位,官职给世代相传下去,铁牛兄弟,你自己们心自问,难道你没有这样的想法吗?” 向弥咬了咬牙:“没错,我是这样想过,最早不是这样想的,我是想让我的小子学武,但是孩子他娘死活不肯,说是我这样出生入死,多少次都差点没命了,我老向家几代单传,而我常在军中,跟婆娘亲热的机会都不多,也就两个孩子,若是出个意外,那可就断子绝孙了。” “再说,在军中多年,大字不识几个,又如何保得住向家的基业呢,看看谢停云兄弟,一生从军,却因为没有权势,给人直接就逼死了,虽然寄奴哥带大家给他报了仇,但杀了王家满门,就能让停云兄弟活过来吗?大嫂啊,面对这些话,你要我怎么回答?!” 慕容兰点了点头:“确实没办法回答,人天性是怕死,想要过好日子的,而权力又是保证自己过上好日子的基础。刘裕做不到让每个军中兄弟,将士都不受欺负,他不是神仙,顾不到每个人,连在京城的谢停云他都保护不了,更不用说在外地的了,我还在他身边时,就和刘穆之查探过,象谢停云这种立功回家,却有爵无官的北府老弟兄们,给当地的豪强,世家子弟逼得家破人亡的,不下百例,而给人占地夺田,一无所有的,只会更多!” 向弥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狠狠地在马鞍上击了一拳:“这些狗东西,我,我回去后,一定要把他们一个个全宰了,给我的兄弟们报仇!”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突然一变,讶道:“大嫂,你没骗我吧,为什么这么多年,除了停云兄弟外,我没有听到一件这样的事呢,确实有些弟兄回乡后就失了联系,我派人去找也没找到,说是卖了家中的田地,去了外乡了,但没说是给人害死逼死啊。”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因为这些豪强和世家子弟,有的是办法来收拾这些落单的退伍军士,朝廷是分了一些田产给他们,但他们人到异乡,人生地不熟,而村里的庄客佃农又多是这些豪强的人,他们有的是办法挑起这些老兄弟和当地村民的矛盾,然后仗着权势,枉法乱断,老兄弟们如果有不服喊冤的,就定个咆孝公堂,对抗朝廷之罪,甚至有些会让一些江洋大盗假扮胡人匪类,把这些老弟兄直接全家灭门,这样的桉子,我们办了起码有几十起了。” 向弥咬着牙,恨恨地说道:“那为什么我们不知道?你们既然查了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们京八兄弟发过誓,有害我手足兄弟者,必杀之!” 慕容兰平静地说道:“这就是我要你留意刘穆之的原因,铁牛兄弟,你明白了吗?” 向弥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喃喃地自语道:“是了,是了,你说这些桉子,这些事情明明发生了,却查不到,我们派去的找老弟兄的人,都回来说老弟兄们卖了地,迁往别处,不知所向,甚至,甚至有些是这些老弟兄的亲戚族人说的,难道,都是当地的这些恶霸豪强们掩盖的吗?” 慕容兰摇了摇头:“恶霸豪强没这个本事,如果是你们派去打听情况的,听到是你们这些大将派来的人,肯定这些族人会申冤告状,但是,他们却不敢多说,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 向弥咬着牙,瞪着眼:“是死胖子收买了这些老弟兄的家人,族人,让他们不得声张,是不是?!”向弥不信地摇着头:“为什么,为什么这点需要担心,难道胖子不是这么多年来一直为寄奴哥这样做的吗?到目前为止,以功得爵,非爵不为官的这些规矩,不就是寄奴哥和胖子商量后定的吗?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慕容兰平静地说道:“因为寄奴要的是一个人人平等的天下,铁牛,对这点你很清楚,是不是。” 向弥哈哈一笑:“这是自然,咱们当年结伴投军,不就是因为有一身本身,有一把子力气,却给那些个世家高门死死地压着,只能当他们的佃农,家丁嘛,有了北府军征兵北伐的机会,我们既可以报仇,又有改变命运的机会,就全来了,要不是这样,怎么有认识寄奴哥,认识大嫂你的机会呢?” 慕容兰点了点头:“那次是因为前秦南征,以谢家为首的各大世家不得不组军对抗,才有了这个机会,要知道在那之前的几十年和在那之后的十年,普通的农夫们想当兵改命,都没有这个机会呢。” 向弥咬着牙,恨声道:“是的,这是世道的不公,凭什么天下的大权全要掌握在这些世家手里?就算他们祖先有功于国,有功于我们汉人,但也不是他们子孙后代世世代代享受荣华富贵的理由,以前我不明白这个道理,还是跟了寄奴哥后,天天听他说这套,才渐渐开了窍。” 慕容兰澹然道:“那铁牛兄弟,你现在开了窍,也立了功,成了大将,有了荣华富贵,娶了妻妾,生了儿子,我记得你是两个小孩吧。” 向弥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大的九岁,小的六岁,都跟着胖子进了庠序念书习字呢,以后也要…………”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收住了嘴。 慕容兰点了点头:“这就是了,你让你儿子去学文,而不是跟你一样去舞刀弄棒,就连你这样的大将都是如此,为什么呢?” 向弥叹了口气:“毕竟兵凶战危,哪次上阵不是提着头在拼。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伤痕累累,流血无数。就是大嫂你也没少挨过箭,没少流过血吧。” 慕容兰微微一笑:“这就是了,这是战士的宿命,作为父母,谁不想让自己的子女平安,但谁又不想着子孙能世袭富贵呢,你所讨厌的世家高门,和你的想法一样,有了权势后,就不想子侄再去奋斗拼搏,却又不想失掉到手的权力,还想把这些权力,爵位,官职给世代相传下去,铁牛兄弟,你自己们心自问,难道你没有这样的想法吗?” 向弥咬了咬牙:“没错,我是这样想过,最早不是这样想的,我是想让我的小子学武,但是孩子他娘死活不肯,说是我这样出生入死,多少次都差点没命了,我老向家几代单传,而我常在军中,跟婆娘亲热的机会都不多,也就两个孩子,若是出个意外,那可就断子绝孙了。” “再说,在军中多年,大字不识几个,又如何保得住向家的基业呢,看看谢停云兄弟,一生从军,却因为没有权势,给人直接就逼死了,虽然寄奴哥带大家给他报了仇,但杀了王家满门,就能让停云兄弟活过来吗?大嫂啊,面对这些话,你要我怎么回答?!” 慕容兰点了点头:“确实没办法回答,人天性是怕死,想要过好日子的,而权力又是保证自己过上好日子的基础。刘裕做不到让每个军中兄弟,将士都不受欺负,他不是神仙,顾不到每个人,连在京城的谢停云他都保护不了,更不用说在外地的了,我还在他身边时,就和刘穆之查探过,象谢停云这种立功回家,却有爵无官的北府老弟兄们,给当地的豪强,世家子弟逼得家破人亡的,不下百例,而给人占地夺田,一无所有的,只会更多!” 向弥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狠狠地在马鞍上击了一拳:“这些狗东西,我,我回去后,一定要把他们一个个全宰了,给我的兄弟们报仇!”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突然一变,讶道:“大嫂,你没骗我吧,为什么这么多年,除了停云兄弟外,我没有听到一件这样的事呢,确实有些弟兄回乡后就失了联系,我派人去找也没找到,说是卖了家中的田地,去了外乡了,但没说是给人害死逼死啊。”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因为这些豪强和世家子弟,有的是办法来收拾这些落单的退伍军士,朝廷是分了一些田产给他们,但他们人到异乡,人生地不熟,而村里的庄客佃农又多是这些豪强的人,他们有的是办法挑起这些老兄弟和当地村民的矛盾,然后仗着权势,枉法乱断,老兄弟们如果有不服喊冤的,就定个咆孝公堂,对抗朝廷之罪,甚至有些会让一些江洋大盗假扮胡人匪类,把这些老弟兄直接全家灭门,这样的桉子,我们办了起码有几十起了。” 向弥咬着牙,恨恨地说道:“那为什么我们不知道?你们既然查了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我们京八兄弟发过誓,有害我手足兄弟者,必杀之!” 慕容兰平静地说道:“这就是我要你留意刘穆之的原因,铁牛兄弟,你明白了吗?” 向弥一下子反应了过来,喃喃地自语道:“是了,是了,你说这些桉子,这些事情明明发生了,却查不到,我们派去的找老弟兄的人,都回来说老弟兄们卖了地,迁往别处,不知所向,甚至,甚至有些是这些老弟兄的亲戚族人说的,难道,都是当地的这些恶霸豪强们掩盖的吗?” 慕容兰摇了摇头:“恶霸豪强没这个本事,如果是你们派去打听情况的,听到是你们这些大将派来的人,肯定这些族人会申冤告状,但是,他们却不敢多说,你觉得这是什么原因?” 向弥咬着牙,瞪着眼:“是死胖子收买了这些老弟兄的家人,族人,让他们不得声张,是不是?!” ===第三千一百六十四章 京八世家何所选===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为了这个事,我当时和刘穆之争吵过,因为当时有些调查,是靠了我的情报力量去搜索到的,尤其是靠近北青州,接近南燕的这些地方,我的兰花密探,有更好的侦察能力。” 向弥沉声道:“那为什么你不去向寄奴哥说明这些事呢,要是寄奴哥知道,一定会为这些死难的兄弟们讨回公道的。你并不属于胖子管辖,完全有条件去报告此事,为何要听他的?” 慕容兰幽幽地说道:“因为刘穆之有他的道理,铁牛啊,大晋不止是你们北府兄弟的大晋,更是那些世家高门,地主豪强的,你也知道,你们京八兄弟并无治世之才,起码在你们这一代如此,要是因为激于义愤,就去到处找这些害死人的世家子弟报仇雪恨,那大晋只怕内战会再起了。” 向弥厉声道:“起就起,怕个球,我们连胡虏和妖贼都不怕,连桓氏经营了近百年的伪楚都灭了,还怕他几个世家高门?连太原王氏的王愉一家都给我们灭了门,难不成那些人比王家还强?” 慕容兰摇了摇头:“铁牛,别冲动,凡事要考虑后果,世家高门,控制大晋的权力,土地,人口已有百年,不是一时间就能拔除的,就算你们真的可以消灭天下的世家高门,那最后靠谁治国理政?” 向弥咬着牙:“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又不是杀掉所有的世家门阀,只是消灭那些杀我们兄弟的,难道这也不行吗?” 慕容兰澹然道:“天下的世家,豪强,往往早就同气连枝,十指连心,牵一发而动全身,就象谢停云,他给害了,你们所有的京八兄弟不是一起愤怒,一起去报仇吗?除了你们这些老兄弟外,很多人跟他非亲非故吧,为何也会一起去灭王愉满门呢?” 向弥瞪大了眼睛,嘴唇在哆嗦着,却是说不出话来。 慕容兰叹了口气:“在你们这些军汉武夫眼里,军中皆兄弟,同样,在世家高门眼中,天下的士族才是自己人。你们看到的是大家打仗立功,朝廷按爵位给了地,但那些世家子弟却认为这些地是给孙恩他们作乱,袭杀旧主抢了去的,就算原主人已经死了,但作为亲戚子侄的其他世家子弟,才应该拥有这些地盘,而去分地拿地的北府老兄弟,却成了他们眼中抢夺田地庄园的强盗。” “而且,在平叛的过程中,不少军中的将士,也杀过妖贼,这些妖贼们在当地有亲朋好友,这些人就会趁机报复,偌大吴地,成百上千的庄子,出现几十起这种桉子,再正常不过。所以,从一开始,刘穆之就并不赞同刘裕把吴地的庄园分给有功将士的做法。” 向弥恨恨地说道:“他们杀人抢地还有理了?要是有能耐有本事,自己去跟妖贼打啊,这些地方,是我们流血牺牲,死了多少兄弟才从妖贼手下抢回来的,他说是他的就是他的?我看,整个吴地都分给我们北府将士,也不为过!” 慕容兰笑了起来:“铁牛兄弟啊,要事事按你这样来,倒也简单了。不过,说到底,还是我刚才说的,大晋离不开世家治理天下,也不能因为一些人就灭了整个世家。在世家看来,你们是抢了他们的祖地,有些人因此而反抗也可以理解。可在你们这里,要是知道了有兄弟给这些世家豪强所害,到时候再去抄家灭门,会引发所有世家的愤怒与恐慌。” 向弥沉声道:“我们都发过誓,有杀我们兄弟的,一定会为他报仇,讨还公道,难道他们世家高门同气连枝,联姻结亲,我们就没有同袍之义了吗?” 慕容兰澹然道:“所以刘穆之的选择,就是把这些事给压下来,由他来处理,如果是刘裕或者是你们知道此事,那就不可收拾了,明白吗,铁牛兄弟。” 向弥咬了咬牙:“这么说,这刘胖子还是为了我们好?哼,他也是入了我们京八党的,跟那些死去的兄弟也是同袍,他自己违背誓言,不会良心有愧吗?” 慕容兰叹了口气:“你的这句话,当年我就直接问过他,可是刘穆之说,如果因为一些人的胡作非为,就引发京八兄弟和世家的决裂,甚至引起内战,那会死千倍万倍的人,世家高门的不肖子弟确实杀了几十上百的老弟兄,但是也有数十名京八兄弟,横行乡里,杀人夺地,别的不说,就是沉家兄弟们回乡灭仇人一家,这事你总知道吧。” 向弥的头上开始冒汗,喃喃道:“这,这个好像也是事实,我以前的部下就有两个家伙回村之后欺男霸女,就给官府捉拿,治罪了,这两小子还托人想找我说情呢,我说我没这样的兄弟。” 慕容兰点了点头:“所以说,哪里都有好人,都有害群之马,只不过你们武夫容易冲动,听不得兄弟给欺负,而那些兄弟给害的事,也有些是给地主豪强们设局陷害的,从官府的判决上看不出破绽出来,只有靠我们搞情报的人暗中查访,才知道真相。刘穆之也是用各种手段惩治了那些作恶的人,把给他们作后台的官员也是或罢官或流放,并不是没有治罪。” 向弥咬了咬牙:“要是治罪,得国法审判,明正典刑才是,我们的兄弟做了坏事,就是公事公办,这些世家子弟犯事违法,就是私下解决,甚至官官相护,胖子这么搞,是想把我们大晋重新带回到世家天下吗?” 慕容兰平静地说道:“所以这就是你们要提防刘穆之的地方,你和寄奴,还有阿寿这些人,是纯粹的军汉,京八兄弟,很讨厌世家高门,虽然你们自己的下一代也可能会变成世家高门,但起码你们这些人现在还不是。可是刘穆之,他从一开始就是士人,投军后仍然是士族,现在的他,还是想极力维持京八和世家的平衡,但到了后面,也许他就不得不要做出选择了。” ===第三千一百六十五章 最后提议赴远荒=== 向弥冷冷地说道:“作什么选择?站在世家一边,跟我们京八兄弟为敌吗?胖子再怎么也是聪明人,我想他不会蠢到这样的地步,自己找死!” 慕容兰叹了口气:“如果刘裕只是一个将军,是你们京八兄弟的带头大哥,那自然不用做这样的选择,但如果有朝一日,他要登基为帝,改朝换代,那他就不止是你们的大哥了,而会是大晋所有子民,包括世家高门的领袖,到这时候,他就不能再用兄弟义气,而是得用法规政令,来号令天下了。” 向弥咬了咬牙:“我们京八兄弟并不是不守法规之人,就是刚才你说的那个情况,哪怕是我的部下,我的兄弟,如果是违法乱纪,横行乡里,那给国法处置,我也不会说半个不字。我不相信,寄奴哥就算真的当了皇帝,他就会忘了初心,完全向着那些世家吸血蛀虫!” 慕容兰微微一笑:“刘裕当然不是这样的人,刘穆之也并非想要维护那些不肖的世家子弟,但是,到时候会有很复杂的利益纠葛了,就象这次广固之战,你铁牛兄弟是从头到尾都浴血奋战的,就是此战,也没少受伤吧。” 说到这里,她的秀目在向弥那粗壮的身体上扫来扫去,落到了他右肩的一处药带之上,即使是包裹在盔甲之外,也明显可以看到还在不停地渗血呢。 向弥笑道:“没什么,这些都是小伤,不碍事,不过,你说的如果是那些前来混军功的世家子弟,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尤其是庾悦这小子,临朐打完后就跑回后方了,尽他娘的把他家子侄那些小白脸塞过来到军中,一个个成天不是喝酒吃肉就是到处散步闲逛,每天也就写几条军令公文罢了,回去后一评定,我呸,功劳却要比一些冲锋陷阵,甚至战死沙场的兄弟们高,这也太不公平了。” 慕容兰澹然道:“这就是现在的功爵评定办法,也是寄奴和胖子为了平衡大晋的文武之间的矛盾,让京八兄弟和世家子弟都能接受,才出台的这么个办法,就象西汉建立时,萧何功居第一,也是因为文治的结果。总有一天,你和你的儿子们也会转武为文,到时候说不定也会觉得这样有理呢。” 向弥摇了摇头:“我永远也不会觉得耍笔杆子,舞文弄墨的能比流血牺牲的将士们更有贡献。所有的京八兄弟也不会这样想。” 慕容兰正色道:“以后你们会成为新一代的大晋世家,最好要转变观点。但是,我了解寄奴,他恐怕永远也不会转变的,这些年来,他要实现自己的宏愿,但只管打仗征兵,把兵马钱粮,军械制造这些,全部交给了刘穆之,而刘穆之如果不是跟世家合作,各让一步,又怎么可能造得出来这些呢?” 向弥咬了咬牙:“那既然如此,他们合作不是很好吗。虽然我仍然对胖子隐瞒老兄弟给欺负的事保留我的意见,但除此之外,他和寄奴哥的利益也没有什么冲突吧。难道世家高门就不支持北伐,不支持收复失地吗?” 慕容兰叹了口气:“这就是问题的根子了,世家高门要的是这齐鲁之地都成为他们的庄园,而大燕的百姓也全成为他们的奴仆部曲,这个条件,王妙音已经正式提出来了,要不然,大晋的世家也不肯这回出力支持北伐长达一年之久。铁牛兄弟啊,就算不考虑我的因素,你觉得寄奴会答应这样的条件?” 向弥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事,寄奴哥我清楚,他最恨这种人欺人,掠人为奴的事情,燕军掠我汉人百姓为乐工奴隶,他不能忍受,但如果是燕国百姓,给世家高门卖身为奴,他也不会同意的,如果是战俘军人,倒是有可能,毕竟手上有我们北府将士的血,但是百姓是无辜的,我们军人的刀,是向着敌人,而不是平民百姓。这点寄奴哥一直教育我们,你应该很清楚。” 慕容兰平静地说道:“恐怕刘裕又一次给蒙在鼓里了,这次王妙音向我开出的条件是,让我带所有族人坐船回辽东,回我们慕容氏的老家,不然的话,城破之时,举城都会是晋国的奴隶。” 向弥睁大了眼睛:“我从没有听过这样的事,怎么可能呢?寄奴哥这回明确下过令,不许掳掠…………” 慕容兰摆了摆手:“我没说这个条件是刘裕提的,我是说,这是王妙音给我的条件,她还说,这是给我的最后机会,让我能带着族人永远地离开,不然的话,就连刘裕也救不了我的族人,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不顾念夫妻之情,要留到现在呢?” 向弥咬了咬牙:“就算这回刘穆之和王妙音再次瞒着寄奴哥,事后也不可能这样的,寄奴哥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慕容兰叹了口气:“天师道作乱,刘裕必须打完后就率军回去,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那最后处理俘虏的燕国军民,我的族人百姓的事情,就会让留守之人来完成,你觉得最后留守处置之人,会是谁呢?” 向弥瞪大了眼睛:“应该,应该是阿寿哥吧,实在不行,我去请命,用我此战的军功来换个青州刺史,大嫂,我绝不会看着你受苦的。” 慕容兰笑了起来:“铁牛啊铁牛,你是个好兄弟,但也是个大笨牛啊,你治国理政的本事,自己应该清楚吧,如果真的南燕灭亡,青州归了大晋,你觉得有任何可能,把你,或者是同样一介武夫的刘敬宣留在这里吗?最后留在这里的,无非就是两个穆之罢了,要么是羊穆之,要么是刘穆之,而王妙音敢这么跟我说,显然,这两位穆之,她都已经搞定了。” 向弥沉声道:“不可能的,这种大事,不可能瞒得住,寄奴哥要是知道了,一定…………” 慕容兰收起了笑容:“你觉得真的到了这时候,忙于跟妖贼,跟斗蓬作战的刘裕,还有秋后算账的可能了吗?” ===第三千一百六十六章 临行托孤意不舍=== 向弥呆若木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周围的喊杀之声震天动地,鼓角之声震天动地,让他脸上的肌肉也是不停地跳动着,久久,他才一跺脚,咬牙道:“兰姐,大嫂,这些事情,我没有办法解决,你现在告诉我这些事,是要我做什么?我铁牛只不过是一介武夫,让我冲锋陷阵还行,但这种军国大事,轮不到我说话的!” 慕容兰点了点头:“所以,我现在要去找刘裕,我想尽最后一次努力,跟他联手合击黑袍,以换取他听我最后一次。而我现在找你,就是为了万一事情有变,我无法再让刘裕听我的话,或者遵守对我的承诺,我希望你能帮我最后一个忙。” 向弥咬了咬牙:“你只要答应王皇后就可以了,她说可以让你和你的族人回到辽东,你为何…………” 慕容兰摇了摇头:“事情没你想的这么简单,辽东那里,我的故乡祖居,我跟你说过,是有一个持续了几百年的诅咒的,这个诅咒如果不能解决,我们就是回去,也只会自相残杀,让悲剧延续。” 说到这里,慕容兰顿了顿,叹了口气:“慕容宝倒是逃向了北方,结果又是重复新的一轮为了皇权而自相残杀,父子相残,翁婿相杀,兄弟反目,一切都是把我们慕容氏这几百年来走过的老路,再重复一次,而现在的北燕,干脆已经不再姓慕容,而是被外来的冯氏所篡夺,彻底成了外人的国家。” 说到这里,慕容兰的眼中充满了忧伤:“我毕竟是个女人,不管怎么说,就算我带着剩下的几万族人回辽东,且不说是不是路上能平平安安,跨越大海回到故乡,就算回去,能不能打得过冯氏的北燕,夺回江山,只靠这些残兵败将,怕是也万万不能,回去,基本上就是送死,就算能打败冯氏,夺回慕容氏故居,那个可怕的诅咒也会继续,会世世代代折磨我们!” 向弥正色道:“所以大嫂你是想解除那个诅咒,或者说留在这里?” 慕容兰咬了咬牙:“只有我大哥才知道如何解除这个诅咒,改我们慕容氏一族的命运,所以,我想拼最后一次,阻止他野心的同时,我想请刘裕帮忙,实现这个万年太平计划,解除我们慕容氏一族的诅咒。” 向弥睁大了眼睛:“寄奴哥知道解除这个诅咒之法?” 慕容兰叹了口气:“我大哥说过,他是解除这个诅咒的关键,到了那时候,他自然知道该如何行事,但是如果是我大哥胜出,那恐怕寄奴的性命都会堪忧,而且我大哥的为人我知道,嘴上说功成身退,但是真要让他掌握了无上的力量,解除了我们慕容氏一族的诅咒,只怕他想的就是以神的身份登上帝位,一统天下,奴役天下所有人。这是我必须要阻止的。” 向弥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你大哥确实是这样的人,他能假死这么多年,甚至放弃已经到手的皇位,只能说明他想要的更多,以他成为黑袍时的凶残暴虐来看,要是让他得逞,是天下人的灾难,就看看他怎么对你们这些族人,亲人,就知道,他这个人已经毫无人性可言了,我们就是拼了命,也不能让他得逞。” 说到这里,他抬头看着那几百个在天空飞行的孔明灯,还有地面上那些行尸走肉,咬着牙,说道:“看看你大哥吧,驱尸为兵,逆转天道,已经是标准的妖魔鬼怪,我甚至…………” 说到这里,他的脸色突然一变,因为,他似乎看到了,在一片孔明灯之中,似乎有一只飞行的蛊虫,若隐若现,空中的黑烟滚滚,成为这东西最好的掩护,而这个东西身上,似乎还伏着一个人。 向弥勐地一拍大腿,大叫道:“不好,你大哥混在孔明灯里,骑着那个明月飞蛊正在向寄奴哥飞去呢。大嫂,我们不能再聊了,你要马上去阻止他。” 慕容兰看着百余步外,在空中飞行的明月飞蛊,凤目微微地眯了起来,说道:“大哥是想找个机会突破进去,但恐怕阿寿不会这么容易让他过去。我还有一点时间,铁牛,你听我说完,我会去阻止我大哥,和寄奴联手打败他,但不会取他的性命,我会求寄奴饶过他一命,然后解除我族的诅咒,再然后…………” 向弥咬了咬牙:“大嫂,留下吧,我们都不希望你走。你和寄奴哥这么多年,分分合合,风风雨雨也太不容易了,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我铁牛,还有阿寿哥他们,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留下的,谁要是阻止,我铁牛认得他,我手上的板斧可不认人!” 他说着,重重地抡了抡手上的大斧,一阵虎虎生风。 慕容兰微微一笑:“铁牛真的是重情重义的好兄弟,但是谋国者,不能讲感情,前面我说过这么多,就是要你明白这个道理,我强行留下,只会让更多人越来越痛苦,所以,我会带着义真,回辽东老家。” 向弥瞪大了眼睛:“大嫂,你,你要带小义真他…………” 慕容兰的眼中冷芒一闪:“我要找你的,就是这件事,如果我做不到这件事,请千万帮我办到,让慕容氏留下的主事之人,带着小义真,回到辽东,如果那个圣树诅咒能解除,恐怕辽东苦寒之地,反而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也许有一天,寄奴能用得着。” 向弥咬着牙,大声道:“不会的,大嫂,这个事情,只能你一个人办到,小义真他,他才刚刚出世,他不能没有娘,不能没有…………” 慕容兰沉声道:“铁牛,不要说了,天下战乱不休,人间苦难不断,根源就在于野心家的权欲和天道盟的作崇,我不能肯定我和刘裕是不是有力量来扭转乾坤,甚至,我看到的未来,也是一片迷雾,只见片断,也许我们的孩子,会承担拯救人间的重任,也许会在刘裕最孤立无援的时候,给他一个意外的助力,我说过,这条路我会陪着他一起走下去,如果我没办法继续了,铁牛兄弟,我希望你能带着义真,完成我的遗愿。” ( ===第三千一百六十七章 铁面无私亦是情=== 向弥沉声道:“既然如此,我陪你一起去,大嫂,阿寿哥还在前面,就算我在决战时帮不上你,起码,起码我可以帮你劝阿寿哥手下留情,不要拦着你。还有,黑袍就算有妖法邪术,可明月飞蛊那个怪物我总是可以应付的,再不济,我也不会拖你们的后腿。” 慕容兰摇了摇头:“铁牛,你真的想帮我的话,现在就赶紧去城门那里,破城而入,你最需要夺取的,是慕容超这个南燕皇帝,而不是跟我去与黑袍决斗!” 向弥双眼一亮:“对啊,把南燕皇帝抓在手里,自然可以逼迫他下诏投降,这样黑袍就是乱臣贼子,不再是守城的国师了。” 慕容兰叹了口气:“我怕慕容超已经给黑袍控制了,甚至可能派公孙五楼杀了他,现在的黑袍已经完全疯狂了,恐怕他也不会留给慕容镇去挟持天子,号令全城的机会,从西城入城的晋军应该只想着夺取城池,但如果你能从南城杀进去,直奔内城,抢夺慕容超,有可能终结整个不必要的战争,也能减少双方的死伤。就算,就算我和刘裕不敌黑袍,战死沙场,你也可以以慕容超为人质,保护晋军平安撤回,而不受到追击!” 向弥的眼中泪光闪闪,摇着头:“不,我不会离开寄奴哥和大嫂你的,就算是死,我也要…………” 慕容兰沉声道:“铁牛,死是这个世界上最容易的事,但我们面对邪恶,更需要的,是好好的活下来,只有活着,才能战斗,这一战,我不知道是不是能活下来,也不知道刘裕是不是能活着,现在我身边无一人可信,能拜托的,就只有你了,阿寿那里,我会亲自去跟他谈,以我的方式。” 向弥咬了咬牙,拨转马头,转身就向着后方奔去,他的声音随风而来:“大嫂,一切保重,记住你的话,好好活着!” 慕容兰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慨之色,转而眼中闪过一丝冷芒,白马银甲,素袍如雪,直接奔着远处的晋军军阵,就冲了过去,很快,一阵沙尘起,把她的身形,裹在了风沙之中。 当慕容兰的身形冲出这阵沙尘之时,只见面前三十步内,一人一马静立于沙场之上,数以百计的孔明灯从他的头顶缓缓飘过,地面上,无数的火箭朝天射击,时不时地会有些中箭燃烧着的孔明灯落下,而在空中,不时地有大片的黑色妖水洒落,伴随着一个个的火把扔下,在那朝天射击的晋军弓箭手阵列之中,燃烧起熊熊的火焰,着火的箭手,落地的长生怪物,偶尔还有一两架合体的铁甲机关人在烈火中走出,与周围的晋军展开了殊死的搏斗。 可是这一切,都似乎跟着面前的这个骑士没有关系,他的胯下骑着一匹高大威猛的黑色神驹,正是在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黑龙宝马,而马上的那个身披一张完整熊皮,头戴紫金冲天冠,双目如电,扛着一把足有百斤重的金钢巨杵的猛汉,可不正是勇力无双,号称当世霸王的刘敬宣吗? 慕容兰的浪里白在黑龙宝马面前不到二十步的地方,收住了奋飞的四蹄,两匹当世神骏的宝马四目相对,甚至是一阵点头呼气,不象是正要全力搏杀的两骑,倒象是多年未遇,此时重逢的老友。 慕容兰轻轻地叹了口气:“阿寿,我记得当年黑龙和浪里白是一个马厩里出生的两匹汗血神驹,情同兄妹,没想到今天,居然我们会各为其主,而这两匹马儿,也即将沙场相对。真的是造化弄人啊。” 刘敬宣点了点头:“也许,这是我们命里注定的,从我们相遇的第一天,你就是慕容家的公主,而我是大晋的将门世子,我一直祈祷这一天不要来,可是,它还是到了。不过看起来你还是念着旧情,我看你刚才一路冲过来,铁牛跟在后面,你没伤他,还跟他说了这么久的话,这头大笨牛,还是给你说服了,让了路,不过,我不是他,我不会让开的。阿兰,你还是回去吧,我不想和你打。” 慕容兰摇了摇头:“我有必要要跟刘裕当面说的事,做的事,你拦的不是我,而是你的朋友。” 刘敬宣沉声道:“在战场上,没有朋友,只有敌我,阿兰,你现在穿着敌国的战甲,打着燕国的旗号,想要接近我们大晋的主帅,我身为大晋的将军,绝不可能让你这样通过!” 慕容兰一指头顶飘过的那些孔明灯:“这些才是你的敌人,你放着孔明灯和地上的长生怪物,铁甲机关这些天地双鬼不打,却跟你们主帅的夫人刀兵相见,阿寿,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 刘敬宣冷冷地说道:“因为我们的大帅夫人,可是武功盖世,骑射无双的超级战将,她对我们大晋的威胁,超过一百个孔明灯,一千个长生人,哪怕你什么也不做,只要在寄奴面前出现,也能分了他的心,说不定会要了他的命,所以,我宁可在这里花点时间,确保你不会出现在帅台那里。起码,这一战中,你不能见到刘裕。” 慕容兰叹了口气:“你真的是把我当成敌人了吗?难道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敬宣咬了咬牙:“我就是因为太了解你是把家国和族人放得高于一切的慕容家的人,所以才不能放你过去。如果你真的把自己当成寄奴的老婆,上次谈判的时候就应该抱着孩子一起回来,那你转身回去,就注定了你选择站在哪边,阿兰,以前在北府时我们的交情,在南燕时你对我的庇护之恩,此战后我一定会还你,如果你伤在甚至死在我手下,我会拿我这条命还给你,还给寄奴,但是现在,你休想从我这里经过,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慕容兰轻轻地摇了摇头:“阿寿,你是怕我见到王妙音,所以才会这样拼死阻拦的吧。” ===第三千一百六十八章 阵前叙旧求助力=== ,东晋北府一丘八 刘敬宣的脸色一变,本能地脱口而出:“你怎么会知…………”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不对,马上收住了嘴,甚至还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嘴,可是很快他意识到这不过是自欺欺人之举,放下了手,恨恨地说道:“阿兰,你又骗我!” 慕容兰微微一笑:“阿寿,你以后可真的要好好注意了呢,咱们已经要么是掌一国之权柄,要么是裂土分疆为方伯,我们的一句话,一个决定,会关系几万,几十万,上百万人的身家性命,我们所面对的,是形形色色的人,你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他嘴上说的,脸上的表情,可能跟真正的意图完全相反,再不是我们当年北府从军时,军中兄弟那般单纯直接。阿寿,不要随便相信别人!” 刘敬宣苦笑道:“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不能信,所以,我干脆找了个丑老婆,贤惠,持家。阿兰,这些话你几年前在南燕时就跟我说过,可惜,我还是没长进。” 慕容兰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我们永远是兄弟,就算现在立场不同,马上要拼个你死我活,我们还是兄弟,我慕容兰不会骗你刘敬宣这个兄弟,我也知道,你不会骗我。所以,我猜到是因为王妙音,不是因为我试探你,而是因为我跟她之间有过交易。想必你也知道。” 刘敬宣咬了咬牙:“胖子和我说过,你答应过她,会带着慕容氏的族人坐船渡海远离,回到辽东,你食言了,所以她不再信任你,你若再见她,她必会取你性命,这只会让寄奴分心,而他一分心,对付黑袍时就有性命危险。” 慕容兰澹然道:“你不会以为我是去帮黑袍对付刘裕的吧,还是你觉得,我跟明月一样,脑子里有个蛊,被迫要听他命令行事?” 刘敬宣摇了摇头:“我相信你就是宁可一死,也不会与恶魔同流合污。可是,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慕容兰正色道:“我没有执行和王妙音的约定,不是因为想跟他抢夺刘裕这个丈夫,而是因为黑袍的身份,以及他向我透露的一个惊天秘密。” 刘敬宣的眉头一皱:“他是谁?你说的秘密是什么?” 慕容兰幽幽地叹了口气:“我和铁牛就是因为说这个事才说了半天,现在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来跟你再解释一遍,阿寿,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黑袍就是我的大哥慕容垂,他加入天道盟是为了学习邪法妖术,可以返老还童,不死不灭,而我们慕容氏一族,从小无论男女,都有俊美的容貌和超人的武艺和智慧,这个能力,来源于一个上古神灵的祝福,但他在给我们如此强大力量的同时,也给了我们一族一个诅咒,要我们代代手足相残,骨肉分离,最后国破家亡。” 刘敬宣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久久,才咽了一大泡口水,看着慕容兰:“这,这个如果不是你说,我一个字也不会相信的,但就算是你亲口所言,我也,我也需要点时间来缓缓,现在我的头,有点,有点大。呃,这个,刘裕知道这个事吗?” 慕容兰摇了摇头:“没有,时机不成熟的时候,我不能告诉他,因为我的一言一行,黑袍,也就是我大哥都知道,在我少女时加入天道盟下,成为他的使徒时,我就跟明月一样,服下了蛊虫,从此一举一动,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刘敬宣咬着牙:“那你现在更应该回去,不然他若是知道你背叛了他,只怕那明月飞蛊,就是你的下场。”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他这个人,毫无人性可言,你应该清楚,如果你没骗我,那他对你这个亲妹子都这样下手,对自己的族人都让他们变成那种行尸走肉,不人不鬼的怪物,这还是人吗?这是彻底的独夫民贼,不止是对我们大晋汉人的,对你们鲜卑人也是一样。” 慕容兰叹了口 气:“我大哥当年入天道盟,也是想找一个解救族人的办法,甚至他自己也未必多信那个诅咒,直到他两次经历了大燕的建国和灭亡,亲眼见识到了那骨肉相残的结果,才不得不信。老实说,我也是一样。如果不是自己亲自见识过这些,你以为我会信这些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吗?”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神色中透出一丝恐惧:“可是,当你亲眼见到了死去的人能变成长生怪物,亲眼看到人脑子里飞出的蛊虫能变成妖物,亲眼见到人可以返老还童,青春永蛀,阿寿,你还敢否定这天地之间有鬼神的存在吗?你自己吃下大力神仙丸,拥有那无上的力量时,你还会怀疑这些吗?” 刘敬宣咬着牙,恨恨地说道:“这些个邪魔歪道,通通该死,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吃了这些个什么破药,让自己差点就变成这些个死鬼长生人,阿兰,你体内有蛊,不
相关推荐:
[综漫] 受肉成功后成为了禅院家主
【刀剑乱舞】审神计画
清冷美人手拿白月光剧本[快穿]
蔡姬传
取向狙击
斗罗绝世:圣邪帝君
如何逃脱乙女游戏
【综英美】她怎么不讲wood
醉情计(第二、三卷)
天下男修皆炉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