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晋江山者,莫不痛心疾首,先生当年就曾经断然拒绝加入刘奴的幕府,早就表达了不与之同流合污的心意,这点,我们司马氏宗室诸王,都是清清楚楚的,早就想…………” 陶渊明摆了摆手,打断了司马国璠的话,看着他身上的血衣,说道:“这回将军好像是吃了不少苦头啊,你跟他们交代了什么没有?” 司马国璠恨恨地说道:“都是王神爱这个贱人,居然把我这个王爷直接就给拿下了,还用那些酷刑来折磨我,想屈打成招,逼我交代我幕后的主使,哼,我也不傻啊,真要是招了我跟刘夫人的关系,那我只会死得更快。还好…………”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落在一边,眼中光芒闪闪,正盯着陶渊明的明月飞蛊,身子不自觉地抽了一下,显然,对于这种人面飞天的怪物,尽管是救他的命,但仍然让他心生恐惧,司马国璠咽了一泡口水,说道:“还好明月姑娘救了我,那些狗贼再也不会想到,居然是来自空中的攻击!” 陶渊明冷冷地说道:“就是说,你并没有供出刘夫人是吧。” 司马国璠连忙点头道:“当然没有,要是供出来,非但刘夫人会受牵连,就连我,还有一大批司马氏宗室王候的命,都会不保,刘奴心狠手辣,而那个贱人又是他的同伙,找机会就要来诛灭我们司马氏宗室呢,我只要咬紧牙关,抵死不认,自然有人会救我。刘夫人的夫君,可是能和刘奴分庭抗礼的刘毅,有他主持公道,只要我活着,一定能有转机的,所以,我怎么可能做对他们夫妻不利的事呢?” 明月突然冷笑道:“是么?我在冲进帐之前,好像听到你在大叫,我招,我全都招啊!” 司马国璠的脸色一变,转而尴尬地笑了笑:“那个,那个不过是我一时受刑不过,想要缓一缓,迷惑那些用刑的贼子罢了,我之前也多次这样叫过啊,兵不厌诈罢了!” 明月冷冷地说道:“你大概是忘了,我以前也是间谍出身,对这些刑讯之事,再是熟悉不过,是真要招,还是耍诈晕刑,难道我还不知道吗?只怕我要晚去个片刻,你就会把所有知道的事,全都交代了吧。” 司马国璠咬了咬牙:“不管怎么说,姑娘来得及时,我还是没有出卖刘夫人,这是不幸中的万幸,现在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吧,刘奴人在广固,那贱人也跟他在一起,我们不如现在飞回建康,指证刘奴和贱人有私情,企图谋权篡位,被我撞破,所以对我下手,请皇帝下诏宣布刘奴和贱人是逆贼,天下共讨之,如何?” : ===第二千九百四十四章 人妖殊途亦有情=== 陶渊明摇了摇头,走到了司马国的面前,突然一指地上的那个车夫的尸体:“你看此人…………” 司马国脸色一变,顺手看去,却只觉得眼前一花,似有一物从面前拂过,带着一股异香,顿时,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晕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陶渊明平静地把一方布帕塞回到了袖中,看着在一边冷眼而对自己的明月飞蛊,叹道:“想不到,你我再次相遇,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明月飞蛊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你可知道我为何会来这里,我的师兄?” 陶渊明淡然道:“师妹还是在怪我那日没有返身回去救你吗?” 明月飞蛊的翅膀一阵震动,而全身的刚毛针须则倒立起来,一阵可怕的黑气弥漫在她的周围,而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你一早就打定了主意,就是要我去送死的,对不对?只有我死了,你的所有想要背叛天道盟的秘密,才能彻底地埋葬,是吧!” 陶渊明摇了摇头:“师妹,你怎么会这样想?这几十年来我们一直在谋划着脱离天道盟的控制,我的心意,你早就清楚,我们自幼一起在这种恐惧和绝望中长大,一起相互扶持,相依为命,要说我想出卖你,害你以保全我自己,这几十年来我都没有下手,为何偏偏要等到我们已经成长为使徒,甚至可以利用两大魔头之间的矛盾,开始谋求自己的命运时,再来害你呢?” 明月飞蛊的眼中光芒闪闪,似是陷入了思考,但周身所散发的黑气,开始减弱了。 陶渊明上前一步,伸手触向了明月飞蛊的脸,她本能地想要向后一退,可是陶渊明的手,却是按到了她这张不再是人形的脸上,轻轻地抚着:“师妹,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你永远是我的师妹,是我的爱妻,我陶渊明发誓,以后会穷我一生一世,找出让你能恢复人形的办法,就算不能,我也愿意一生一世与你相伴。” 明月飞蛊的眼中竟然泛起了泪光:“师兄,你,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陶渊明长叹一声:“在这个世上,我真正可以信任,可以托以性命的,除了你,还有谁?在这个世上,真正对我付出真心,愿意为了我不顾性命的,除了你,还有谁?那天我本想让你趁乱劫走王妙音,无论刘裕和黑袍是谁胜谁负,只要控制了她,为我们所用,那我们就能控制东晋的世家和皇帝,无论是对刘裕还是斗蓬,我们都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只可惜,刘裕居然能设下埋伏,事出突然,那个丁对你偷袭,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你是多年的谍者,也没有察觉出孟龙符的尸体,居然是有人假扮,我又怎么可能救得到你呢?!” 明月飞蛊半晌无语,久久,才叹道:“是的,现在想来,我的失手,是我自己大意,并不是师兄的错,当时我已经自我了断,你就是冲上来也没有意义。” 陶渊明的眼中泪光闪闪:“可是我一直没有走,我一直留在帅台边上,一边肝肠寸断,一边还要强忍泪水不能给边上的人看出破绽,我想找机会为你收尸,把你带回我们的老家,让你进我陶氏的祖坟,然后在墓碑上刻上,陶渊明之妻庾氏之墓,等我死后,也与你同穴而葬!” 明月飞蛊惨然一笑:“师兄,别这样说,你有你的妻子,我有我的丈夫,我们本就不该在一起!” 陶渊明突然厉声吼了起来:“这些不过是天道盟的两个老鬼的安排,他们生生拆散我们,我从来没觉得那个女人是我的妻子,就象你,也绝不可能把姓程的死鬼当成你的夫君,这些年来,我真正的妻子,是你,也只有你!” 明月飞蛊身边的黑气,已经完全消散不见,眼中泪光闪闪:“师兄,有你这句话,我就是化身厉鬼和妖物,也没有遗憾了。只是人妖殊途,我现在成了这样,已经不可能再跟你在一起了,等我报了大仇,你还是好好地跟你的妻儿在一起吧,至于我,你以后最好永远地忘掉!” 陶渊明突然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明月飞蛊,明月飞蛊一声惊呼,她身上的那些钢毛的触须,几十根,扎进了陶渊明的身上,顿时,陶渊明的浑身上下,都是血迹斑斑,鲜红的血液从这些针孔里涌出,流得满身都是,可是他却跟没事人一样,大声道:“不,不要离开我,我不许你离开我!” 明月飞蛊咬了咬牙,这几十根触须齐根而断,她一动不动地盯着陶渊明,眼中尽是柔情:“师兄,你,你怎么可以如此莽撞,若是我刚才行毒运气,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陶渊明松开了手,哈哈一笑:“若是死了,倒也是好事,也许,我死之后,脑子里的蛊虫也能破体而出,能变成你的同类,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明月飞蛊的眼中,两行清泪流下:“师兄,对不起,你对我一往情深,我,我竟然还怀疑你,还听信了外人的鬼话,是我的错。” 陶渊明叹了口气:“教唆你的,是黑袍,还是王妙音?” 明月飞蛊咬了咬牙:“黑袍没有说什么,我把他运出之后,他只跟我说要我去五龙口觅食,现在我成了这副模样,只有吃那些怨恨极深的亡者尸体与魂灵,才能维持性命。五龙口有不少当年给坑杀的段部鲜卑士卒的尸体,正好可以供我食用,在那里,我碰到了王妙音和慕容兰的接头,本想借此报仇,可没有料到,后面刘裕来了。” 陶渊明的眉头一皱:“刘裕若是知道他的两个女人在这个时候见面,一定会赶过去的,只可惜你事发突然,没有做好准备,不然要是通知了黑袍,布下埋伏,也许可以一举把这三人击杀,这就永绝后患了。” 明月飞蛊沉声道:“可是比起刘裕他们,我现在更恨黑袍和斗蓬,现在我已经彻底摆脱他的控制了,要不要我干脆把他们干掉,这样你也可以永远平安?”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二千九百四十五章 夺位神尊为升仙=== 武林 rg 陶渊明摇了摇头:“不,师妹,别这样,我们现在还是斗不过他们的。” 明月飞蛊不信地摇了摇头:“为什么斗不过?我现在成了这样,随时可以攻击黑袍和斗蓬,而且,我的脑子里还有了很多前面的记忆,这个蛊虫可不是只放在我一个人的脑子里,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这天道盟,用这种方法害了很多人,从千年以前就是如此了!” 陶渊明叹了口气:“那你为什么不想想,以前那么多变成你这样的人,他们难道就对这些天道盟的魔头不恨吗?他们难道就没反过来攻击这些魔头吗?可是你见过谁把天道盟给消灭了?” 明月飞蛊睁大了眼睛,若有所思地说道:“咦,还真是这样,好像没有人反过来击杀天道盟的神尊呢。” 陶渊明正色道:“这些魔头既然能弄出这样的飞蛊,想必有我们不知道的办法控制,一旦要反噬他们,就会发动这种禁制,让你瞬间没命,或者是有什么对付你的办法,师妹,我们在这个时候还不能急着跟他们翻脸摊牌,还是要按以前的想法,慢慢地找到他们的弱点,抓住机会,一击致命!” 明月飞蛊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这个弱点,这个机会,你我都等了几十年了,等得我都没命,变成现在这样,难道,你也想等到变成跟我一样,才找机会吗?” 陶渊明摇了摇头:“就算我也变成你这样,我也不会急于出手,我还是会等机会,原因我上面说过了,你我仍然不具备向天道盟出手的把握。只有两大魔头自己内斗,需要借助我们的力量,这才是我们的机会真正到了。师妹,当年我们不过是两个给天道盟收养的小孩,这几十年下来,我们成功地到了使徒的地位,而且,天道盟也已经公之于世,成为刘裕的死敌,我们有着前所未有的好机会可以摆脱天道盟,甚至…………” 说到这里,陶渊明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之色:“甚至,我们有可能利用他们的矛盾,干掉某个魔头,自己取而代之!” 明月飞蛊吃惊地张大了嘴:“什么,你想成为天道盟的神尊?” 陶渊明冷笑道:“为什么不呢?我们为它卖命几十年,为它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断子绝孙的坏事,这神尊之位,难道就没有可能吗?按天道盟的规矩,下任的神尊本就是从使徒中选拔,你我本就是有机会的,而现在,这个机会可能会提前到来!” 明月飞蛊的头上触须一阵微晃:“为什么说现在就有机会?难道,斗蓬和黑袍之间已经开始内斗了吗?” 陶渊明笑道:“不错,就是这样。”他一边说,一边开始拔起自己身上的那些刚须,一边拔,一边拿出一个药瓶,向上涂抹起一些白色的粉末,须拔血出,但只要粉末一敷上,顿时就止住了。 明月飞蛊一脸怜惜地看着陶渊明,轻声道:“师兄,对不起,你,你刚才上来得太快,我没躲开,但你下次千万别这样冲动了,我现在,我现在毕竟是这样,也许不经意间,会害了你。” 陶渊明微微一笑:“无妨,就算这具皮囊不在了,那变成和你一样,我们不就又可以一起双宿双飞了吗?也许,那样才叫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由。” 明月飞蛊摇了摇头:“不要这样,师兄,我现在虽然有了强大的力量,但是,但是我无比怀念以前能做人的时候,现在的我,孤独,寂寞,你甚至不知道我要如何才能生存,我现在,我现在就是一个靠吃死尸和怨魂而为生的妖怪,全身上下都是毒液和尸气,要不是还想报仇,我,我甚至现在就想了断自己!” 陶渊明咬了咬牙:“别这样说,师妹,你现在这样,是给天道盟的老鬼,还有刘裕,王妙音这对狗男女害的,相信我,等我成了天道盟的神尊,我一定会找到让你变回人形的办法!这个门派讲的是修仙问道,按他们的说法,人在成仙的过程中,会有各种劫数,包括变成异种形态,但一旦道行圆满,那可能就能羽化登仙,你现在这样,也许就是修仙前的一劫,等我找到了破劫之法,你就会变成九天仙女,月中嫦娥啦。” 明月飞蛊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真的吗?真的还能这样吗?” 陶渊明哈哈一笑:“当然可以,师兄什么时候骗过你啊。那些老鬼,成天研究的就是这种修仙问道之事,那种兵解,羽化登仙,未必就是骗人的,当然,这些办法,即使我们这些使徒都不知道,只有当上了神尊,掌握了天道盟真正的奥秘,才能知道这些修仙之法!” 明月飞蛊勾了勾嘴角:“我,我这样的妖物,也能升仙吗?我做了那么多坏事,现在都要吃人,这老天能让我…………” 陶渊明摇了摇头:“众生平等,我们作为人的时候,吃那些畜生的肉,不是跟你现在吃人是一样的道理吗?只要成了仙,这些都不再是问题。你看,你现在成了这样,有了远远比常人强大的力量,那人也会成为你的食物,就象人比畜生强大,那畜生就要被人吃,是一个道理,天道盟以前肯定有成仙的人,等我们真的成了仙,这些都不是问题。” 明月飞蛊激动地点头道:“师兄,我全都听你的,你说吧,现在要我怎么做。” 陶渊明看了一眼地上的司马国璠,冷笑道:“斗蓬已经在出手了,他布局多年,挑动司马氏的宗室想要夺权,而且是让刘婷云出头来做这种事,你可知道这用意何在?” 明月飞蛊笑道:“刘婷云现在是刘毅的女人,让她出头,就算给破获,那刘毅也会扯上干系,这个刘毅,跟刘裕斗了几十年,必然不甘心就这样给抓了把柄后交出权力,一定会跟刘裕反目为敌的。师兄,我没说错吧。” ===第二千九百四十六章 搬求救兵作乱局=== 武林 rg 陶渊明笑了起来:“师妹果然目光独到,不错,斗蓬让刘婷云出面拉拢司马国璠这个废物,不是真的想要让他能成事,而是要让他给发现,一旦司马国璠供出刘婷云,那王妙音一定会新仇旧恨一起算,拿着这个证据去要刘婷云的命,就算是刘裕也不可能阻止了。刘毅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婆给拿下,因为接下来他也不可能保全,就会和刘裕拼命抗争,这北府军内部,就会因为这场狗咬狗而分裂,到了这一步,哪怕他们全面内战,我也不奇怪。” 明月飞蛊的两根额上触须动了动:“这,这么说来,我是不是坏事了?我那天只是想回营中刺杀王妙音,可误打误撞地却救了这司马国璠,要不,我再想办法把他送回去?” 陶渊明摇了摇头:“不用这样,斗蓬这么搞,是出于他的私心,但是我们得弄明白我们想要什么,现在我们不需要刘裕和刘毅翻脸互掐,而是要借刘裕的力量来对付斗蓬和黑袍,只有天道盟给刘裕逼得受不了,甚至黑袍给刘裕消灭后,我才有机会成为新的神尊。所以,现在我们得帮着刘裕一点,如果他能帮我们干掉这两个老鬼中的一个,那是最好的选择。” 明月飞蛊不满地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是刘裕和王妙音害我的性命,现在还要帮着他们成事,我,我有点无法接受。师兄,我们不能先助天道盟灭了刘裕,再回来对付黑袍和斗蓬吗?” 陶渊明淡然道:“天道盟现在最大的外敌就是刘裕,而且刘裕已经渐渐地接触到他们的核心机密和组织了,有刘裕在,黑袍旦夕可灭,而斗蓬也是惶惶不可终日,两个老鬼现在也在开始明争暗斗,黑袍只剩下广固一座孤城,斗蓬想让他拖住刘裕,自己在南方起事,这是我们难得的好机会,一定要把握住,最好的结果,是刘裕灭掉黑袍,而斗蓬也在南方发动,这时候刘裕回师对付斗蓬,而斗蓬只能另找一个神尊帮他对付刘裕,这就是我说的天赐良机啦。” 明月飞蛊的触须一动:“既然如此,我们为何现在还要助黑袍搬救兵,帮他救回司马国璠呢?师兄,老实说,要不是你以前就跟我说过,如果司马氏宗室被刘裕和王妙音拿下讯问需要出手相救,我才懒得把这个废物带回来呢。虽然我可以凌空飞行,但带着个活人,要耗我很多元气的。” 陶渊明微微一笑:“因为斗蓬一直在挑动司马氏宗室夺权,以前的天道盟一直是隐藏于暗处,通过控制黑手党来实现自己的野心,可现在,黑手党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控制,甚至有可能回头帮刘裕一起对付天道盟,所以这两个老鬼只能亲自上阵,召唤以前一直潜伏的力量,行军国之事了。要是司马氏的人现在落到刘裕的手中,那可能斗蓬起兵的力量也不复存在,毕竟,控制了司马氏,就有了大义的名份,如果进一步地能控制京城和京口,那刘裕的手下有多少人还愿意跟随他,就要打个大问号了。” 明月飞蛊笑了起来:“那不如让斗蓬先行发动,直接控制了京城,也顺带攻取京口,如此一来,刘裕的大军不战自溃,我们先报仇杀了刘裕和王妙音,再利用黑袍和斗蓬之间的矛盾,坐收渔利,不是更好吗?” 陶渊明摇了摇头:“只怕没这么容易,要是真能一击而中,斗蓬早就发动了,刘裕出征是作了充分的布置的,让刘毅在建康驻守,孟昶和徐羡之戒备,在京口也留下了足够多的防卫力量,他的亲族赵伦之,臧熹等人坐镇,并没这么好对付,就是刘穆之,也留下了自己的相当一部分暗卫打探情报,除非刘毅直接反了,不然想要控制京城,难于登天。” 明月飞蛊看着地上的司马国璠:“那我们把司马国璠交回去,把刘婷云供出来,不就可以逼反刘毅了?” 陶渊明叹道:“没这么简单,刘毅现在还没有做好跟刘裕彻底翻脸开战的准备,他还要尽量地多拉拢和联系世家,取得大部分的高门世家的支持,加上跟刘裕的矛盾不可调和,才可能走这一步,现在查出刘婷云,最多是让他跟刘裕矛盾不可调和,但在他完全控制手下军队,完全取得世家支持之前,他是不会公然和刘裕开战的,此人城府极深,能隐忍,不会在这个时候,手下人没有完全死心踏地帮他对付刘裕,世家也没有全力支持他之前,就跟刘裕翻脸。” 说到这里,陶渊明勾了勾嘴角:“何况刘裕的部下对他忠心耿耿,肯不惜性命与他一起远征千里到这南燕,就算家乡一时沦陷,也不至于象普通军队一样顷刻就四散了,刘裕如果在前方攻灭胡虏,这些人怎么也不会相信他有谋反之举,斗蓬一直不出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明月飞蛊眨了眨眼睛:“那斗蓬在等什么?难道等着刘裕和黑袍大战一场,他的机会就来了吗?” 陶渊明冷笑道:“这一战,可不仅仅是在广固城啊,斗蓬想要的,大概是外力的介入,黑袍现在找我到处去求救兵,先是去后秦,姚兴和鸠摩罗什那里,也许有他的关系,只要他能在广固坚持个半年以上,刘裕师老兵疲,这时候无论是后秦还是北魏出兵,就都有机会了。就算不能救黑袍,起码也会让刘裕的伤亡惨重,大失军心,东晋的历代权臣一旦北伐失败,部下离心,那就失去了根本依托,到这时候,才是斗蓬出手的时机啊。” 明月飞蛊长舒了一口气,翅膀一阵振动:“所以,你这回是真的要去后秦搬救兵吗?只是要是连拥兵数十万的南燕也对付不了刘裕,后秦真的可以救下黑袍吗?” 陶渊明的眼中冷芒一闪:“尽人事,听天命,应该会有很多人或者势力在伺机而动,一旦有人先发,会引起后面的连续变化,只有求变,才有机会!” ===第二千九百四十七章 修仙问道渊明愿=== 武林 rg 明月飞蛊有些意外:“师兄,我快有点弄不明白你的想法了,又是要借刘裕的力对付天道盟,又是想助黑袍去对付刘裕,你到底想要什么?” 陶渊明微微一笑:“我要的,是刘裕和黑袍相持不下,在这广固城咬得两败俱伤,但最后,还是要刘裕攻破广固,击杀黑袍,只有这样,天道盟的神尊之位才能空出一个,我才有机会坐上去。” 明月飞蛊摇着头:“就算空出一个,就一定会是你吗?也许,斗蓬有其他的使徒可以提拔,比如刘婷云呢。” 陶渊明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刘婷云算个屁的使徒,她不过是给逼着吃了一个蛊虫罢了,既无资历又不可能得到斗蓬的信任,这个女人,为了活命可以出卖所有人,包括天道盟,所以哪怕逼她吃蛊,都是刘毅所为,信她成为使徒,不如信刘毅,或者是…………” 说到这里,他收住了话,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 明月飞蛊连忙道:“师兄的意思,那个蛊丸是徐羡之给的,是不是徐羡之有可能是隐藏多年的使徒呢?” 陶渊明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个蛊丸从何而来,一直是个秘密,可能我们一直忽视了徐羡之这个人,他现在可是控制京城情报组织的大头子,要是真的是斗蓬的手下,一旦发动,那可是能彻底控制后方的,也许,斗蓬的那个可以在后方生事的底气,就来自于他吧。这么说来,要是黑袍完蛋了,还真不一定是轮到我成为神尊呢!” 说到这里,陶渊明的脸上闪过一丝可怕的表情,整个神色,也变得阴森起来,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而拳头,也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明月飞蛊咬了咬牙:“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先下手为强,我去杀了徐羡之,以绝后患?” 陶渊明眉头一皱:“万万不可,如果徐羡之真的是使徒,是斗蓬的接班人,那肯定会有严密的防卫,你不一定能得手,就算得手,一旦知道是你所为,那斗蓬也会明白是出于我的指使,因为你跟徐羡之无怨无仇,除了争这个神尊之位,不可能有杀他的理由。以斗蓬的性格,宁可提前发动我脑中的蛊虫让我身死,也不会因为少了一个接班人就传位于我了。” 明月飞蛊恨声道:“实在不行,我连这个斗蓬也一起干掉,大不了让天道盟彻底完蛋,也免得留在这个世上害人。师兄,修不修仙的无所谓,其实只要斗蓬和黑袍死了,没人能再害得了你,我就是拼上这条命,也没有遗憾!” 陶渊明叹了口气:“傻师妹,我要的可不是我这样活下去,而是希望能找到让你修仙得道,摆脱这副躯壳的办法,现在我们已经看到了希望,只差这最后一步了,一旦我成为神尊,天道盟多年的秘密,仙法都会取得,到时候,我们双双登仙,不再理这凡俗之事,岂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明月飞蛊摇了摇头:“听你这么一说,如果斗蓬另有接班人,那想做到这点,非常难,与其继续这样受制于这些魔头,最后一无所得,其实跟我一样给人利用到死,活成这副模样,还不如放弃这个执念,好好地享受这接下来的人生呢。我只是个杀手,他们要用的只是我的杀人本事,但你可是让这些魔头都忌惮的智者,要是他们对你没有信任,那只怕你的结局,会比我更惨。师兄,我已经这样了,我不想你也是这样的结果!” 陶渊明咬了咬牙:“我们奋斗了这么多年,现在这个成为神尊的机会,触手可及,我不想就这样放弃。黑袍和斗蓬从来没有信任过我,就象他们从来没有相互信任过一样,在天道盟里,从来没有真情和信任,只是有着互相利用而已,而我要做的,就是利用他们这种互斗,利用刘裕对他们的压力,逼着他们不得不用我,不得不让我当上神尊。” 说到这里,陶渊明冷笑道:“这次出使后秦,其实就是我的计划,黑袍如果就此完蛋,那天道盟南北两大神尊就二缺其一,总得有人顶上,就算徐羡之是斗蓬的人,他多年以来也只是在南方活动,在北方全无根基,最后还是我的机会大一些,而我如果全力救援黑袍,他也会因为自保而提前立我接替他,只要我能取得他这里的资源,那就是斗蓬也只能承认这个现实,所以,我得去做出全力救他的样子,取得他的支持,只要他把我立为继承者,那就失去了利用价值,真的可以去死了。” 明月飞蛊长舒了一口气:“原来,你是要取得黑袍的支持啊,这倒是有希望,如果黑袍能在灭亡前立你为继承者,那斗蓬就奈何你不得了。只是你有了黑袍的那些东西,真的可以跟斗蓬对抗吗?” 陶渊明笑道:“要是黑袍都给刘裕灭了,那接下来刘裕就会全力对付斗蓬,他还可能这样舒舒服服地继续在暗中操纵吗?到了这一步,他会无比地需要我来帮他分担压力,而不是为了扶持他中意的人上位而与我为敌。如果他真的另立其他人为神尊,那到时候我掌握了黑袍这里的一切,不再怕他害我性命,只要除掉了脑中的蛊虫,我甚至可以助刘裕灭了斗蓬。” 明月飞蛊笑着点头道:“原来师兄已经想好了这一切,你总是这样,谋划深远,这也是我最崇拜你的一点。” 陶渊明叹了口气:“在这个乱世中,被天道盟这些妖魔鬼怪所控制,想要活下来,就得有个好使的脑子,我从小就没有你的武功和身体,只有靠着学识和机变,才能到今天这步。好了,师妹,我需要你现在回广固,助黑袍撑过这几个月,相信我,快则两个月,慢则半年,我一定会带着后秦的大军,出现在广固城下的!” 明月二话不说,转身就冲天而起,魅影所过之处,那车夫的尸体也随之飞天而去,她的声音从空中传来:“我一定等你来!” ===第二千九百四十八章 大师阴雄再相逢=== 武林 rg 后秦,都城,长安。 法华寺中,一片诵经礼佛的梵语之声,檀香袅袅,把这座宝刹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一队队僧侣正在排队拿着自己的钵盂,准备去膳堂进餐,而稀饭的香味和豆干的味道,让排队的这些年轻僧人们,都不自觉地咽着口水,显然,他们还没修炼到抗拒饥饿的地步。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衣僧人,站在两大锅已经见底的粥桶前,正是今天施粥的值事僧,低声道:“主持大师这几天是怎么了,既不主持我们的功课,也不象以往那样自己来用饭,该不会,该不会是病了吧。” 身边的另一个稍稍年长的灰衣和尚,乃是今天另一位值事施粥的领头师兄,他狠狠地瞪了青衣僧人一眼,不满地说道:“师弟,慎言,主持大师那可是佛陀转世的圣僧,早就无病无灾,多少年都没有生病了,听说,大师是为了礼佛祈福,为我们大秦出征胡夏的将士们求得佛祖的保佑,而闭关不出呢。” 青衣僧人恍然大悟:“噢,师兄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上个月大秦皇帝陛下还专门来寺里礼佛呢,也拜见了主持大师呢,也不知道这次他御驾亲征,结果如何?哎,我们出家人按说是与世无争,不参与这些俗世争战的,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主持大师要为这些杀人的帝王们祈福。” 灰衣和尚连忙用手捂住了这个青衣僧人的嘴:“师弟,你是不想活了吗?这话也敢说?我们寺可是在大秦的长安城呢,要是不遵从那皇帝的意思,只怕全寺的几千僧众,都要人头落地呢,佛祖虽然法力无边,但也不可能一下子下凡来阻止这些杀戮啊。” 青衣僧人把师兄捂在自己嘴上的手甩下,恨恨地说道:“我的家乡就是在凉州,要不是这些帝王将相们成天打来打去的,我的家人和族人们都死光,我又怎么会当和尚?但愿佛祖能早早显灵,把这些只为了自己的江山霸业的帝王们全都打入十八层地狱,这样才能解救天下苍生啊。” 灰衣和尚叹了口气:“这个乱世里,能活着就是不容易,起码,我们现在在这法华寺中,还能得到片刻的安宁,大秦皇帝虽然也非善类,但比起那个胡夏的刘勃勃,却已经算得上是个好人了,听说刘勃勃杀人如麻,凡是抓到的大秦军民,不是坑杀就是堆成京观,岭表诸城,莫不遭其屠戮,去那里做法事超渡亡魂的师叔伯们,回来后都止不住地叹息,说这朗朗乾坤,怎么会有他这样的恶魔现世,要不然,住持大师又怎么会轻易地介入这世间的纷争,为大秦将士祈福呢?” 青衣僧人勾了勾嘴角:“这倒是的,刘勃勃的凶名,无人不知,听说连那些劝他向善,不要乱杀人的僧侣们,也会给他残忍地架起柴堆烧死,他还说,要是这些僧人有法力能避过火刑,他就听他们的,这个人,真的就是个魔鬼啊,佛祖怎么会让这样的魔鬼来到人间?” 灰衣和尚叹了口气:“也许,是刘勃勃全族被杀,佛祖不忍,才对这个魔鬼网开一面,但他现在杀的人,造的孽已经远远超过他被杀的族人了,只希望主持大师能用法力让上天超渡了这个魔鬼,还天下太平。要真的让胡夏蛮子打进长安,只怕我们都死无葬身之地了!” 二人正说话间,只见一个小沙弥拿着一个钵盂,信步而来,青衣僧人本能地想要去拿粥桶里的饭勺,目光落到了此人身上,突然讶道:“那不是主持方丈的钵盂吗?” 灰衣和尚的眉头一皱,看着这个眉清目秀,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小沙弥,沉声道:“这位师弟,请问你是主持大师身边的弟子吗?” 小沙弥单手合什,宣了声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二位师兄,贫僧正是主持大师身边新来的小沙弥,法号斗鹏,主持大师差我前来打粥。” 灰衣和尚一边接过了那个钵盂,一边不信地摇头道:“可是我为何以前从没有见过你呢?斗鹏师弟?再说,主持大师的饮食起居不是由女居士(鸠摩罗什的妻子)负责吗?” 斗鹏淡然接过了装了粥的钵盂:“女居士最近抱恙,而主持大师要一心祈福,因此这饮食起居改由我负责,今后的几天,会多多麻烦二位师兄。” 青衣僧人往钵盂里多加了两片豆干,说道:“还请师弟好好照顾主持大师,愿他的祈福能保我合寺僧众的平安。” 斗鹏微微一笑,行礼而去,他一路穿过了各殿各院,最后走到了那在小湖中心的雅筑之中,进入精舍之后,只见鸠摩罗什一人正端坐在禅房之内,双目紧闭,没有一个僧侣守在一边,只有那飘动的檀香,沁人心脾,而一个几乎与斗鹏手中的钵盂一模一样的旧钵,正放在鸠摩罗什身后的木架之上,上面插着三根手指粗的檀香,这周围的香气,正是从这里而来。 斗鹏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的钵盂,一阵风吹过,他全身上下,已经隐藏在一袭黑色的斗蓬之中,而一张了无生气的青铜面具,展现在了鸠摩罗什的面前,伴随着斗蓬那沙哑的声音:“你就不怕突然来个刺客送你上西天么?” 鸠摩罗什也不睁眼,淡然道:“这个世上,除了你以外,恐怕没有人想要我的命,斗蓬,我等你多时了。” 斗蓬勾了勾嘴角,就在鸠摩罗什对面盘膝坐下,一手抓起钵盂里的几片豆干,往嘴里塞去:“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鸠摩罗什摇了摇头:“张纲来了,陶渊明也暗中来了,你这位操纵一切的布局者,又怎么会不来呢?” 斗蓬微微一笑:“我说大和尚,你倒是挺有本事的,我想不到你居然能暗中跟那刘勃勃交往,给他提供了这么多后秦的军事情报,要不是有你的帮忙,后秦又怎么会这几年连战连败,损兵折将呢?只是我不知道,你这样做图的是什么,难道刘勃勃也会让你当大国师吗?” ===第二千九百四十九章 相互利用有所求=== 武林 rg 鸠摩罗什的嘴角轻轻地勾了勾,转而恢复了固有的镇定:“你还真的是无孔不入啊,连这么隐密的事情都能知道,老衲实在是得庆幸,姚兴没有你的本事,要不然,只怕这全寺的几千僧众,甚至整个秦国境内的僧人,都会给提前送上西天了。” 斗蓬笑着摇了摇头:“你确实应该庆幸这点,你更应该庆幸的是,其实有两次,你的两位高足在与刘勃勃秘密接触时,其实已经暴露了,若不是我帮你及时处理,只怕你刚才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姚兴可不是无能之辈,哪怕在刘勃勃的身边,也有他的眼线,而刘勃勃这个铁弗匈奴,他搞情报的本事,显然比他打仗的能力要差了很多啊。” 鸠摩罗什的脸色一变,睁开了眼:“还有这种事情?你是在诳我吧,我的徒弟都是秘密地直接和刘勃勃单独见面,又没有第三人在场,这消息怎么可能走漏?” 斗蓬笑着摇了摇头:“大和尚,现在是不是可以让你的那六个聋哑的弟子从地下出来了呢,如果我真的想对你不利,他们几个是来不及救你的。” 鸠摩罗什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牙齿咬得格格作响,这位世人眼中如同佛祖在世一样的高僧,如果有人看到他现在的模样,一定会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但终究,他还是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轻轻地熄灭了身后钵盂里的三柱香,很快,地面微微地晃了晃,连同外面的水缸之中响起了一些轻微的水动之声,很快,这座小筑就恢复了常态,就连刚才的檀香气味,也消散不见了。 斗蓬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做得挺好,聋哑的弟子潜伏于地下,梁上和外面的水缸之中,仅靠气味来命令他们,这样也不用担心会走漏风声,只可惜,刘勃勃也和你同样的心思,他虽然武功高强,但也不至于托大到真的孤身去见你的两个弟子,要知道,在这个世上,行刺,暗杀之事层出不穷,就算是刘裕,也不敢保证自己永远万无一失呢。不巧的是,刘勃勃的这些贴身暗卫里,就有姚兴的死士。” 鸠摩罗什咬了咬牙:“若是姚兴有本事在他的贴身死士中也埋伏自己的人,为什么这人不直接动手杀了刘勃勃?” 斗蓬摇了摇头:“刘勃勃非常精明,从小家破人亡的经历,让他不仅有豺狼之心,更是有狐狸般的狡诈,他的替身影子有十余人之多,本人也精通易容改扮之术,甚至经常有自己扮成卫士,而让替身扮成自己在前面行动的事情,也经常会借着姚兴的暗卫来故意传递假的军情,姚兴之所以对他屡战屡败,一多半就是因为这种假情报的关系,吃了无数次的暗亏。所以,现在还幸存的暗卫,已经不敢再轻易动手行刺了,因为,他甚至不能确定那个眼中的刘勃勃是不是本人!” 鸠摩罗什叹了口气:“可是与我的弟子暗中接头这么重要的事,也能用替身来应付?万一走漏了风声,那不是害死我了吗?这样谁还敢跟他合作?” 斗蓬笑了起来:“你死是你的事,又与他何干?姚兴出于需要教化子民,让他们有精神寄托的需要,对你还算客气,但刘勃勃这个匈奴蛮子可不需要,也许,他还巴不得让姚兴发现你背叛了他,通敌叛国,一怒之下杀了你,这样好让秦国进一步内乱呢!” 鸠摩罗什半天无语,久久,才叹了口气:“也许,选择跟刘勃勃合作,是我太草率了点,但姚兴灭我家国,破我戒律,害我不能成佛,还让我时刻生活在恐惧与怨恨之中,我找人为我报仇,难道有错吗?” 斗蓬摇了摇头:“我知道,大和尚,在你心里,最想送去西天的,姚兴最多第三,第二是吕光,第一就是我了吧。不过,我明知你这样想,但还是留着你,甚至保护你,跟你合作,给你把你的佛法普及天下的机会,你可知是为何呢?” 鸠摩罗什恨恨地说道:“因为你要利用我,你在北方,在关中这里全无根基,只能靠我来搞阴谋诡计,我才不相信你会发什么善心,哪天如果我对你没用了,你会比刘勃勃对我还绝情!” 斗蓬笑着点头道:“所以,大和尚,你得让自己有用啊,有价值啊,不至于给我出卖啊,是不是?不过,你刚才说得对,现在在后秦这里,你是我唯一可以借的力,我之前答应过你,会在南方为你佛教的传播打开方便之门,这两年我没爽约吧,在荆州,甚至在建康,你的弟子都成功地开了寺庙,如果不是我的相助,安能如此?” 鸠摩罗什冷笑道:“若不是你依约而行,刚才我就可以让我的弟子取你性命了,斗蓬,就算你厉害,这可是我的地盘,你想全身而退,也没这么容易的。” 斗蓬的眼睛眨了眨,把最后一块豆腐干塞进了嘴里,大嚼起来,一边吃,一边满意地点头道:“味道真不错,这素菜能做出肉的味道,难怪你们这些和尚能长年吃得下,回头把你们的膳食僧也派去南方,比起佛法,我更希望他们能把这做素菜的本事传过去。” 鸠摩罗什没好气地说道:“你不如想办法助我让刘勃勃早点打垮姚兴,如果后秦崩溃,我可以自己去南方,这样也能早点结束这种天天朝不保夕,命悬人手的日子。” 斗蓬摇了摇头:“大和尚,你有时候绝顶聪明,有时候又是蠢如笨牛,刚才我还说,你得对我有用,我才能留着你,而你现在对我最大的用,就是在这北方,在这关中能成为我的盟友,助我成事,要是你不在这里呆了,你觉得你到南方对我还能有什么用?不会真以为我信你这套佛家转世修行,想要死后升天吧。” 鸠摩罗什皱了皱眉头:“你要的不是那个万年太平计划吗?让这关中落入匈奴铁弗之手,流血千里,生民百不存一,对你有什么好处?” ===第二千九百五十章 唇枪舌剑话正邪=== 斗蓬淡然道:“现在还不是向你全盘告知万年太平计划的时候,我以前就说过,除非你成为神尊,不然按我们组织的规矩,是不能向你透露这些的,哪怕使徒们也不能知道全貌。”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严格来说,你现在只是我的盟友,还不是我的使徒,我向你交代这万年太平计划,已经有违组织的规定了,不过现在是非常时刻,这个计划跟你一向的理念也有相近之处,所以,我也许可以为了实现这个计划,稍稍地改变一下我们神盟几千年来的规定,一旦成功,你无论是普渡众生的心愿,还是修成正果的理想,都能实现了。” 鸠摩罗什冷笑道:“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你的这个万年太平计划,就是要让这世间的人全部死光,没了活人,那也许就是天下太平了,就象我们佛教里的十八层地狱,那个大概就是你想要的太平。” 斗蓬微微一笑:“大和尚,你有没有仔细地想过,为什么你所信奉的佛教理论里,无论是极乐世界,还是阿鼻地狱,都不象人世间,有人还会反抗或者挑战这些呢?地狱里的鬼无论受了多惨烈的刑罚,都不敢造反,而满天的神佛,也是各安本份,没哪个想去挑战如来佛祖,哪怕在你的这个法华寺里,恐怕也做不到让全寺的僧众如此听话,完全服从于你,和你规定的寺规吧。” 鸠摩罗什的白色长寿眉微微地动了动,欲言又止。 斗蓬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个钵盂,平静地说道:“我今天去装成小沙弥给你打饭时,那几个分粥的和尚就在议论你,说你成天不见人,也不给他们主持功课,还对你能有个女居士老婆照顾起居饮食,而他们却只能守那清规戒律,颇有不满,看起来,即使是在这个寺中,你也没那么让人彻底心服啊。” 鸠摩罗什冷冷地说道:“我的女居士,也是我的表妹,那是吕光当年强加给我的,为的就是破我的修行,坏我的金身,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还贪图这床第之欢,男女之爱吧。” 斗蓬笑道:“是啊,你是高僧,是半步活佛,是要拯救世人,天下苍生的活菩萨,这人间的权力,女色,金钱,自然是不放在眼中。但你想过没有,你仍然是占有了你的表妹,仍然是让她成了你的妻子,毁了她的一生,难道,你渡人无数,就不考虑渡她吗?” 鸠摩罗什咬了咬牙:“这是她此生的劫数,我对不起她,但愿她能修成正果,来世得到回报,如果真要找祸首,孽障,那也是吕光,我也是被迫的。” 斗蓬冷笑道:“虚伪!你若是真的不想害人,当年就应该自我了断,早点转世重新修行,而不是贪生怕死,活着害你表妹一生。你是想出家修行,可人家是青春年少,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并不想从你!” 鸠摩罗什摇了摇头:“她若是道心坚定,可以自已早早地落发为尼,或者是自寻短见,我早入空门,按戒律是不能自尽的,不然不仅此生渡不了人,来世也要堕入畜生道。斗蓬,你不了解我们佛家的教义,就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斗蓬哈哈一笑:“你自己舍不得死,还要把责任推给一个无辜的女子,怪她没自杀来成全你?大和尚,你好无耻啊。你说佛教徒不能自尽,那当年佛祖割肉饲鹰,甚至舍已性命给那孔雀大明王所吞食,以救苍生,这些行为难道就不是自杀以救苍生?难道你的佛祖也是堕入了畜生道?” 鸠摩罗什恼道:“你休要在这里断章取义,东拉西扯,我这辈子确实有过一些愧事,对不起我表妹,也跟你这恶贼合作,但我是为了拯救更多的苍生,不得已为止,佛祖自会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斗蓬冷笑道:“那跟杀人如麻的恶魔刘勃勃合作,来报复姚兴,也是为了拯救更多的苍生?你自己信么?” 鸠摩罗什冷冷地说道:“姚兴的手下军队,都是如狼似虎,残虐民众的暴徒,当年攻打凉州,消灭前秦,无不是尸山血海,作恶多端,齐难,杨佛嵩诸将,哪个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前面造了孽,后面自然要还,若是让他们击灭了胡夏,这关中陇右,就再无制约后秦的力量,到时候姚兴定会再起大军,东出与北魏,东晋争夺天下,只会死更多的人,让更多的生灵涂炭!我借刘勃勃之手,消灭姚兴的军队,让他不能再外出征战害人,这正是为了拯救苍生的行为。与你那种为了什么万年太平而到处制造战乱,是完全不一样的。” 斗蓬笑道:“你的借刘勃勃之后,前后让数以十万计的后秦军队被屠戮和坑杀,让岭表诸城的二十多万户百姓家破人亡,让河套草原和岭表诸城沦为修罗杀场,难道你的弟子们没告诉你那里白骨露于野,千里无人烟的惨剧吗?” 鸠摩罗什的嘴角肌肉跳了跳:“后秦毕竟是大国,无论人力军力都远远强过胡夏,只要姚兴放弃他的争霸天下之心,放弃吞并周边邻国的野心和想法,偃武修文,又怎么会有这样的结果?他今天想出兵灭夏,明天想吞并诸凉,打完小国就要灭大国,我不去阻止他,难道还要帮着他消灭邻国,再把无数百姓和士人们象我当年那样给掳掠他乡,贩卖为奴吗?” 斗蓬摆了摆手:“大和尚,我真的很佩服你啊,能把自己做的这些恶事,找上这种义正辞严的借口,说得自己都相信自己是在做好事,在普渡苍生,如果我有你这种自我陶醉的本事,也许晚上都能安心入睡啦。” 鸠摩罗什哈哈一笑:“原来你还知道自己坏事做绝,居然也会良心不安啊。不过,老衲可没有办法来拯救你的灵魂了,因为你这种绝世恶魔,大概死后只有佛祖能收了你,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网址: ===第二千九百五十一章 姚兴败归迁怒佛=== 武林 rg 斗蓬笑着摇了摇头:“能气到我就算你赢。和尚,这么多年你都没成功,就别白废力气了。为了不让你的佛祖把我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我得尽快实现我的万年太平计划,这样功德圆满,飞升成神,你的佛祖,也奈何不了我啦。” 说到这里,斗蓬勾了勾嘴角:“好了,废话不多说,这次我来,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折腾起了作用,姚兴的御驾亲征,给刘勃勃伏击,打得惨败,姚兴几乎被生擒,亏了诸将死战才逃出生天,现在姚兴大败而归,最多后天,就能回到长安了,你最好想想,这次他如此惨败,却又不死,可你却跟他说过此战大吉,佛祖保佑,他若是回来找你问罪,你这回如何混过关呢?” 鸠摩罗什的脸色微微一变,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呢?姚兴这回可是分兵进击,他本人的御营里可没有多少兵马,只有冠军将军姚文宗率禁军护卫,刘勃勃知道了这些情报,只要率他的铁骑攻击,必可生擒姚兴!” 斗蓬笑着摇了摇头:“大和尚啊大和尚,前线的军情瞬息万变,哪是你在后方就能明白的?再说刘勃勃也不是那么信任你,不可能一下子就押上所有主力,万一你是和姚兴串通好了想赚他的呢?所以,他只是让儿子赫连定带了一万骑兵去攻击在贰城的姚兴,自己则带着五万铁骑在后面跟随,准备看情况决定后续的做法!” 鸠摩罗什长叹一声:“姚兴再弱,也不至于连一万骑兵都挡不住,真的是太可惜了,如此良机,就这样给自己放弃。” 斗蓬点了点头:“不错,但万余骑兵已经让姚兴很慌张和害怕了,他一度想要扔下大军自己逃到后面,虽然给群臣们劝下,但还是影响了士气,三万禁军几乎一夜之间要崩溃溃散,还是靠了姚文宗的拼力死战,才勉强打退了赫连定,本来想进击河套的后秦大军,因为此战而不战自退,姚兴非但没有亲自消灭刘勃勃,反而让胡夏再次地掠走了岭表的上万户百姓,这次的失败比前几次还要惨重,因为,这是姚兴的御驾亲征,甚至可以说此仗过后,后秦恐怕再也无主动出击胡夏的能力,从此只能被动挨打了。” 鸠摩罗什兴奋地一拍手:“很好,就是要这样,秦军一旦势衰,那陇右的诸凉和河东的北魏都会趁机攻打他们,加上东晋的刘裕也绝不会坐视,到时候四面围攻,破秦就是这几年的事!” 斗蓬微微一笑:“可是,你未必能看到那天了。这回你可是跟姚兴说过为他祈求佛祖保佑的,必会大获全胜,可是如此惨败,姚兴不会归罪于自己的懦弱和畏战,只会把罪责推到你的身上,你想到如何自保之法了吗?” 鸠摩罗什的白色寿眉一挑:“我只是为秦军将士祈福,可没保证能一定打赢,要是烧个香拜个佛就能决定军国大事,当初我在龟兹的时候也不会给人灭国了,何况姚兴连年大兴刀兵,征战无度,早就有违佛祖的意愿,又怎么会让他战无不胜呢?这回能让他活着回来,让大军得以基本返还,已经算是佛祖保佑了!这种事情,他是不可能归罪于我的!” 斗蓬摇了摇头:“你想的太天真了,姚兴不是傻瓜,他不会真以为烧个香就能打胜仗,但如果他的间谍在胡夏那里见过你的弟子,那他就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了,你不要以为我出手帮你挡了一次,这消息就不会走漏,因为,恐怕在刘勃勃那里的姚兴手下,并不止那几个暗卫!” 鸠摩罗什咬了咬牙:“我的几个弟子是以弘法传道的名义去河套的,这本就是公开的行为,佛家弟子是出家人,并不参与这些军国纷争,我的弟子还有不少去北魏,去东晋的呢,难道都是奸细不成?” 斗蓬微微一笑:“可是刘勃勃每次都能一击命中,后秦所有的疑兵之计都不好使,这次更是姚兴本人的御营直接给攻击,这世上恐怕没有这么巧合的事,你有弟子一直随着姚兴的大军,同时又有另一批弟子去河套布道传教,这回姚兴可是提前三个月就封锁了所有跟胡夏的来往,可仍然给抓了个正着,那请问他不怀疑你,还能怀疑谁呢?” 鸠摩罗什冷笑道:“那是他的事,不是我的,两国之间上千里的边界,怎么可能完全封锁住?这几万人的大军,哪可能完全封锁消息呢?如果因为这些事就向我发难,只会让人心不服。” 斗蓬摇了摇头:“就算人心不服,找个替罪羊来承担战败的责任,也是需要的,现在后秦人心惶惶,全国上下都是一片哀怨之气,你作为圣僧,大国师都无法挽回,那就得承担这个责任。” 鸠摩罗什哈哈一笑:“承担责任?他还能杀了我不成?” 斗蓬微微一笑:“杀了你倒是不至于,不过,缩减这法华寺的规模,甚至在后秦境内关闭大量的寺庙,强迫大多数的僧众还俗从军,减少给寺院的赐地,收归国有,这些还是完全能办得到的。大和尚啊,姚兴也许打不过刘勃勃,但是在这国难之际,收拾你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鸠摩罗什咬了咬牙:“他凭什么这样做?这乱世之中,寺院可以给人内心的平安,给人希望,要不是有我们寺院在帮他安抚百姓,只怕后秦早就四处起义,战乱不断了。我不信他会这么愚蠢!” 斗蓬摇了摇头:“之前后秦还算太平的时候,不需要太多的百姓从军或者是劳作,为了不让太多人闲着没事,可以允许他们进入寺庙,由你来代为管理。可现在不一样了,秦军连战连败,岭表几乎全面沦陷,姚兴恨不得全国的每个男丁都能成为战士,而你的寺庙,就是他能最快找到人力的地方,信佛祖未必能永生,但是姚兴一怒,可以让他们马上就去死!” ===第二千九百五十二章 暗助姚兴援广固=== 武林 rg 鸠摩罗什冷冷地说道:“以前为了收买人心,姚兴可是亲自礼法弘法,宣扬什么众生平等,积德行善能死后极乐的说法,不会就这么容易地自己放弃,秦国毕竟也是大国,拥兵数十万,地方千里,不至于说要打我这些寺庙中僧人的主意,所谓的我的弟子走漏风声,如果没有直接的证据,谅他姚兴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借此事作文章,你不过是在危言耸听罢了。” 斗蓬微微一笑:“那你要不要拿全秦国境内的僧人们的前程甚至是性命来赌一把呢,赌姚兴不会拿你们开刀?” 鸠摩罗什沉吟了一下,说道:“面子上的功夫,我还是要做点的,比如给战死的将士们做法事道场祈福啊,或者是主动请求关闭一些寺院,遣散个三成左右的僧众,甚至拿出些香火钱来捐给死难将士的家属,以作慰问,当然,这个钱是要以姚兴这个皇帝的名义来出,就当是破财消灾吧。” 斗蓬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你这大和尚还是认得清形势的,不过,我觉得你最主要的一件事,还是让你的弟子们给刘勃勃一个假消息,让他打个败仗,如此,才能让姚兴心安。” 鸠摩罗什的眉头一皱:“这种军国之事我可不太明白,何况刘勃勃并不信任我,上次接到我的情报都没有直接突击姚兴,这回又怎么能让他上当呢?” 斗蓬笑道:“就是因为上次刘勃勃失手了,所以这回你再给情报,他想必不会再错过,你可以让姚兴杀个回马枪,让他的弟弟姚绍和最喜欢的次子姚弼,悄悄地领军埋伏在阴平一带,然后散落大批牛羊,放出一些镇户在城外,引诱刘勃勃来抢,就说姚兴准备收缩防线,尽撤岭北守军,岭北的民户和牛羊四散而奔,这是抢人抢牛羊的大好机会,不要错过。” 鸠摩罗什勾了勾嘴角:“姚弼之前征讨南凉就大败而回,他真的有本事靠伏击打赢刘勃勃吗?” 斗蓬沉声道:“正常情况下当然打不过,但是姚兴新败,岭北震动,刘勃勃就是再狡猾,这时候也会多少有所松懈,而姚兴的太子姚泓为人文弱,这个次子姚弼却是英武过人,颇有姚襄当年的气概,姚兴也一直有意扶立姚弼立下军功,好正式接位,上次让姚弼偷袭姑臧,就是为了给他立功的机会,可惜这家伙操之过急,没有把握住,反而大败而归,现在他身边有名将姚绍,又是哀兵之态,只要沉住气,那小胜刘勃勃一阵,还是可以做到的,虽然不至于伤及刘勃勃的根本,但起码也能给姚兴找回一点面子。有了这场胜利,姚兴就不至于迁怒于你了。” 鸠摩罗什摇头道:“可这样一来,我就得罪了刘勃勃,且不说他会不会一怒之下出卖我,就算以后,也不可能相信我的话了,那我借刘勃勃来消灭姚兴的计划,岂不是彻底落空了?” 斗蓬微微一笑:“你也知道,后秦毕竟是地方千里,带甲数十万的大国,没这么容易给消灭的,而且现在后秦也不乏精兵良将,河东的姚绪,甘凉的姚硕德,还有姚绍,这三个姚兴的叔父辈和弟弟辈,都是征战多年的宿将,手握重兵,要真的全力去打刘勃勃,那刘勃勃也占不了太大便宜,之前只是姚兴对这些宗室有所忌惮,不敢放手使用罢了。” 鸠摩罗什冷冷地说道:“一个胡夏不行,那就再联合南凉,西秦,北凉这些国家,甚至是仇池,一起攻打后秦,加上东边的北魏和东晋,也足以夺取后秦的中原之地,一旦后秦露出颓势,那这些虎狼之国,会一拥而上的,就象当年消灭前秦一样!” 斗蓬摇了摇头:“要让这些国家同时攻打后秦,怕是没这么容易,刘勃勃现在连都城都没有,四处游击,并没有做好攻灭后秦的准备,而凉州几个都是小国,割据一方尚且困难,要灭后秦更是做梦,真正能消灭后秦的,恐怕还是东晋,或者是北魏。” 鸠摩罗什笑了起来:“你是不可能允许刘裕来消灭后秦的,对了,现在刘裕正在攻打南燕,听说已经快要得手了,南燕只剩孤城一座,而你的老友黑袍还在苦苦支撑,你在这个时候不去救他,反而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斗蓬淡然道:“黑袍从来不是我的老友,只不过是几十年来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的同伴而已,他狂妄自大,以为可以在战场上击败刘裕,结果证明了他现在不是刘裕的对手,落得如此境地,也是自找,不过,黑袍一定会拼尽全力求生存的,他自陷广固,就是有守城的希望,而这个希望,说到底,还是在我的身上。” 鸠摩罗什摆了摆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让后秦出兵,援救南燕,救你的那个互相利用的同伴黑袍,对吗?” 斗蓬笑道:“难道我还要动用我的在南方的力量来救他吗?说动后秦出兵,已经算是够对得起黑袍了。” 鸠摩罗什叹了口气:“后秦军队的战斗力你又不是不知道,刘勃勃都能打得他们无还手之力,南凉也能大败后秦军,那刘裕可以正面打垮南燕纵横天下的甲骑俱装,就算后秦出兵,也不过是给人送人头罢了。” 斗蓬微微一笑:“秦军不是去跟刘裕正面作战的,而只是要让刘裕知道,后秦出兵了。” 鸠摩罗什有些意外,看着斗蓬的脸:“这又是何意?” 斗蓬笑道:“姚兴新败,还要再反击刘勃勃一次,这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很快出兵,就算出兵,也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了,那时候如果黑袍还能守住广固,那晋军顿兵坚城之下,数月不克,兵法上已经是疲师,加上之前临朐一战损失不小,如果松了这口气,那想要破城,就会难上加难,这时候只要秦军出兵的消息传出,正常情况下刘裕就必须要撤军了,因为他不能冒险把所有军队都送在广固城下,而这,才是我想要的结果!” ===第二千九百五十三章 士庶之隔终可破=== 武林 rg 鸠摩罗什半晌无语,久久,才叹道:“我明白了,你是想让后秦以后成为可以对抗刘裕的威胁,说到底,你真正在意的,还是在南方,这个刘裕成为了你的计划的头号阻力,你现在是想用所有你帮助你的力量来对付他,是不是?” 斗蓬点了点头:“算是吧,我和黑袍以前都低估了他,以为他一个村夫出身,只有勇力,最多有些小聪明,靠了些世家的恩惠就能成为忠犬,可我们都错得厉害了,他不是刘牢之这样头脑简单的武夫,甚至他追求的不是那种军政权力,而是为了自己的空想而战斗!” 鸠摩罗什的眉头紧锁:“空想?什么空想?他已经大权在手,可以控制一个大国,他还想要什么,不就是想自立为帝吗?” 斗蓬叹了口气:“如果他要的只是这个,那也不会成为我们的劲敌了,因为一个人追求的要是只有权力,那就是可以收买和利用的。大不了让他当皇帝就是,只要他登上帝位,就会有私心,会想着让自己长生不老或者是让子孙继承帝位,千秋万代,只要他想这样,那早晚就只有跟我们合作一条路。” 鸠摩罗什哈哈一笑:“这倒不是在吹牛,要论各种延年益寿,激发人体潜力的办法,还是你们组织在行。那刘裕要的,难道是青史留名,建立不世的丰功伟业吗?就比如他一直说的,北伐中原,收复河山?” 斗蓬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我原以为他的理想就是这样,但我还是错了,他的目标,远不止于此。北伐不是因为他想建功立业,而是因为他认为在北方胡人的治下,汉人百姓在受苦受难,他是想作为一个英雄去解救这些受苦的人,几十年下来,他现在觉得在南方,在东晋的世家庄园里的流民,佃户们受的苦可不比在北方的汉人要少,所以,他现在要消灭的,不仅是北方的胡虏,更是南方的世家!” 鸠摩罗什倒吸一口冷气:“他以为自己是佛祖,要普渡众生吗?” 斗蓬的眉头深锁:“佛祖只会让你这样的人来给人不切实际的希望,想着这世积德修业,死后能去极乐世界,可刘裕不是佛祖,他不讲虚的,只来现的,他手下有千军万马,北伐可灭胡人国家,南征可平江南世家,所有阻止他这个理想的,他都要消灭,甚至作为国家里,那些高高在上,不事生产,靠着奴役百姓平民来过上富贵日子的权贵们,都是他的敌人!” 鸠摩罗什笑了起来:“那这个刘裕的理念跟我们佛家是一致的,我应该支持他才是,反倒是你,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斗蓬冷笑道:“和尚,别跟我玩这种嘴上花活,刘裕是真的想让民众得到平等和解放,跟你是一回事吗?你自己披个袈裟,让全寺僧众为你一人服务,就连这烧水做饭,饮食起居,你会哪样?离了那些服侍你的人,你一天都活不下去。本质上,你就是那些江南的庄园主,世家子弟们,而不是刘裕想要解救的那种贫苦之人。” 鸠摩罗什咬了咬牙:“那是因为我学贯古今,饱读经书,我是有大智慧的人,跟普通的村夫渔民,又怎么是一回事?” 斗蓬哈哈一笑:“你能学贯古今是因为你出身就是贵族,你的母亲从小就让你接受了皇家的教育,让你精通各国文字,饱览佛家典籍,而在龟兹国,普通人又有几个能识字的?你是占了知识独有的好处罢了,而不是你真的比别人高到哪里去。” 鸠摩罗什沉声道:“那是没办法的事,那些书是我家自幼所珍藏的典籍,也不可能白白送人,就算我想让所有人看到,也不可能变得人手一本,就象现在我在这里翻译佛经,让我的弟子们全都日夜不停地抄录,不就是想尽可能地多弄些经书,能多渡化世人吗?” 斗蓬咬了咬牙:“你大概不知道,这个刘裕的身边有个聪明的胖子,叫刘穆之,是他的军师,此人聪明绝顶,最近好像搞出了什么拓制之法,可以把那些书给直接变出来,比如四书五经,他能用这种拓制之术,把书弄出千本万本出来,那还真的可以做到人手一本了!” 鸠摩罗什睁大了眼睛,不停地摇着头:“这怎么可能呢?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神奇的办法?” 斗蓬摇了摇头:“好像是把一个个字刻在铜铁块做成的小块之上,就象印章玺绶那种,然后把一本书里所有的字,按每一页的顺序,把这些小铁块给排列,做成整版的那种,这样就象对碑文进行拓术一样,可以把整页纸都直接拓制出来,只要做好全书每一页的这种模版,就可以拓制出整本书。如果是用铁铜块来拓制,一版可以拓制出几百次都还字迹清楚。也就是说,他可以不用人手抄,用这种铁块模板法直接就变出几百上千本书。” 鸠摩罗什沉默半晌,才勾了勾嘴角:“如此一来,还真的可以让普通人人手一本书,尤其是作为入门识字的书,那真的能在全天下普及人识字了,若是人人识字,那众生的智慧就可以打开,作为平民百姓和士人的区别,也将不复存在了。” 斗蓬冷笑道:“人人读书习字,人人知书答礼,你以为是什么好事?这天下的士庶之别,判如云泥,向来是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在田间耕作的村夫乡民,就是因为他们不识字,没文化,不懂如何治国平天下,所以只能去面朝黄土背朝天,只能去流汗卖力地劳作,在养活自己之前先养活权贵之人,就好比你这里,你最有知识,最懂佛经,所以你可以驱使那些小和尚们为你做事,是他们给你做饭洗衣,而不是反过来你伺候他们。若真的是人人都能掌握知识和文化,你以为士人或者是权贵们的好日子,还能有多久?” ===第二千九百五十四章 人间纷乱入空门=== 鸠摩罗什叹了口气:“可是按我佛的理念,普渡众生,是应该如此的,斗蓬,我跟你可不一样,你只想着生生世世能占有权力,能控制和奴役所有天下人为你服务,就算按你的理想,成了仙,成了神,也不过是让芸芸众生来供你香火罢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说到这里,鸠摩罗什深吸了一口气:“我毕竟是佛门弟子,要讲究众生平等,刘裕所想的,所做的,其实更符合我的理念。他的那种拓制术,我倒是很感兴趣,有了这个,就不需要这么多僧众天天青灯古佛地来抄录经文了。直接拓下来就行。” 斗蓬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要是直接就能拓制,那还需要这么多僧众做什么,只怕无论谁当皇帝,都不可能让你这法华寺里再有三千弟子了,和尚,你不是刘裕,你的佛法只是你的掩护幌子,你真正想要的是弟子越来越多,占田越来越多,这样你可以永远地当一个披了袈裟的富贵之人,真要是象你们的佛祖那样普渡众生,你这会儿也应该拿着你这破碗,苦行修身,走遍天下才对。” 鸠摩罗什很想开口反驳斗蓬,但终归是无话可说,只能一声长叹:“我确实自幼养尊处优,虽然也尝试着去苦修,但确实无法自己生存,你说得不错,如果不是有寺内的弟子们服侍,我不要说弘法渡人了,就是自己活着都成问题。不过,如果能有拓制之法大量地把这些经书给变成千部万部,然后再传遍天下,这点我还是需要的。” 斗蓬冷笑道:“你不过是需要更多的百姓能看懂佛经,信你这套佛家的说教,然后就遁入空门当和尚尼姑罢了,毕竟当了和尚,不用交税,不用受世俗的君王们的盘剥,对于那些在乱世中活得不如狗的底层百姓来说,当和尚显然是更好的选择。说穿了,你还是想要来服侍你的人越来越多而已。不过我劝你不要抱这种幻想,刘裕的想法可跟你不一样,在他看来,无论是僧,还是道,都不过是批了一层宗教的外衣,在现实中行那占地圈人之事罢了,和世家大族没有区别,都属于必须要打击和消灭的对象。” 鸠摩罗什怒道:“一派胡言!无论是僧还是道,都是劝人向善,给人内心的祥和与安宁,这乱世本就是他们这些攻城略地的帝王将相们搞出来的,他们为了自己的权欲和功业,挑起战争,横征暴敛,这才会让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转而投向佛门道家,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斗蓬哈哈一笑:“所以刘裕要消灭天下所有的异族国家啊,恢复汉室大晋的天下,这样就没有乱世了,这样就天下太平了。天下太平之后,那些与国争利的人,无论是世家豪强,还是你们佛教道家,也不再需要,百姓们的地是国家分的,那只需要种地织布,向国家交税服役就行,还需要出家为僧为道做什么?” 鸠摩罗什咬了咬牙:“国家不是万能的,不可能解决所有人的所有苦恼与麻烦,难道只有乱世征战才会让人觉得痛苦,想来烧香拜佛吗?且不说只要有国家,就会有权贵之人欺压百姓,刘裕就算是佛祖也不可能禁绝这种情况,就算按他的想法,真的官员个个恪尽职守,以民为本,那普通人平时的生活中也会有无数的矛盾和冲突,生活中会有各种各样的不如意,这些就不需要通过宗教得到内心的安宁了吗?无论何时,这求神问佛之事,都不可能阻止的。” 斗蓬冷笑道:“难道来你们这里烧个香,捐点钱,就能解决这些现实中的麻烦了吗?和尚,我看你是自欺欺人这套玩得太多了,玩得自己都相信了啊!” 鸠摩罗什恨恨地说道:“我说过,现实中解决不了的麻烦和问题,人总要求个心安,总想有个希望,就象刘裕现在的生活,手握大权,荣华富贵,普通人做梦也想过上,但却得不到,难道就不能来烧个香拜个佛,祈祷一下下辈子能过上这样的日子吗?难道平时在家里,在生活中受了气却无法出,就不能来求个内心的安宁吗?刘裕他不是皇帝,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解决得了万民疾苦,只有佛祖和神仙,才可能让人在来世去那极乐世界!” 斗蓬哈哈一笑:“和尚啊和尚,说你自欺欺人,你还不信,如果只修来世,死后,那是不是来你这里烧个香,拜个佛就可以自杀了?” 鸠摩罗什瞪大了眼睛,胡须在微微地发抖,显然,他给问住了。 斗蓬的眼中冷芒一闪:“在你这里也好,在道观也罢,这种求神拜佛只不过是想要神佛能给予回报,你们的长处在于道家讲修仙,佛家讲来世,这些现实中无法证实的事情,可以给人那种虚无的希望,让现实中不如意的愚民百姓们相信以后会更好。但如果刘裕能结束战乱,按他的想法实现让百姓人人识字,人人有地种,有饭吃的日子,那就不会有太多众生皆苦,别说想出家遁世逃避税赋的百姓,就是来你这寺里烧香拜佛的香客施主们,也不会有多少了。到了那天,恐怕你这法华寺,也差不多该关门啦。” 鸠摩罗什的眼中光芒闪闪,陷入了深思。 斗蓬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语速也在加快:“说白了,和尚,你和我们都一样,只有世间纷乱,众生困苦,才会有人信你,才会有人想要遁入空门,成为你的弟子,如果真的让刘裕成功了,真的让人间就成了极乐世界,那谁还愿意听你的那套教诲,继续供奉你们呢?你想成佛,就得让世人过得不好,不然的话,没人会相信什么来世富贵,死后极乐这些,只会想着如何这辈子能活得久一些。刘裕也许是个很高尚的人,但正因如此,他才是你我的死敌,甚至,你比我更需要消灭他!” 鸠摩罗什咬了咬牙:“我该怎么做?” 斗蓬微微一笑:“现在我们可以讨论正题了。” 推荐:<style>.reend a{font-size:15px;lor:#396dd4;paddg:0 10px}</style> ===第二千九百五十五章 善恶有报因果业=== 武林 rg 第二天,法华寺,禅房。 姚兴一身龙袍,面沉如水,在十余名侍卫的环卫之下,端坐于鸠摩罗什的对面,一身甲胄,杀气腾腾的东平公姚绍按剑而立,就站在门口,只等着姚兴的一声令下,就会让眼前的这位当世高僧,提前去见西天如来佛祖。 鸠摩罗什的双眼微闭,口中念念有词,整个禅房之中,只剩下他那平缓的梵语诵经之声,伴随着一声声的木鱼敲动,檀香袅袅,让人的心态,不知不觉会进入一种空灵平和的状态。 终于,鸠摩罗什的诵经之声停了下来,而他的眼睛,也缓缓睁开,平静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姚兴,说道:“有劳陛下久等,老衲刚才是在超渡亡魂。” 姚兴冷冷地说道:“朕知道,你是在超渡做法事,而且你是在为我大秦此战阵亡的将士们超渡。按理说,朕应该感激你才是,但是朕记得,这次出征之前,你明明说过,佛祖会赐福我军将士的,会保佑我军取胜的,现在你又准备如何解释呢?” 鸠摩罗什摇了摇头:“陛下,如果你要是觉得老衲的诵经祈福就能决定军国之事,就能保佑战无不胜,那当初吕光又怎么会攻灭龟兹,把我带到姑臧城呢?而陛下你又怎么能消灭后凉吕氏,让我再到了这法华寺呢?” 姚兴一时语塞,一边的姚绍厉声道:“陛下,这老和尚在这里又是故弄玄虚,只逞口舌之利,如果他这么没用,那我们留他又有何用,这次几万将士战死沙场,就是因为信了他的鬼话,不杀他,如何能让战死将士们讨回公道?如何能平息他们家人的愤怒?!” 鸠摩罗什平静地说道:“如果东平公觉得杀我一个老僧就能洗雪战败的耻辱,找一个出气的对象,那尽管动手就是,只是老衲恐怕这样一来,世人只会耻笑你姚将军,甚至耻笑陛下,对敌无能,杀起为自己祈福和超渡战死将士的和尚,倒是刀子快的很哪。” 姚绍气得直接拔剑出来:“杀你之前,我一定要先割了你这舌头!” 鸠摩罗什微微一笑:“我本出家之人,早已不在这尘世,将军能助我解脱,早登极乐,求之不得。陛下,你可以下令动手了,如果你觉得老衲的首级,可以平息将士家属们的怨恨,那也是老衲的功德一件。” 姚兴的眉头一皱,转头对姚绍沉声道:“不得无礼,全都退下!” 姚绍还是心有不甘,持着剑就说道:“陛下,不可再上这妖僧…………” 姚兴厉声道:“朕的话都不听了吗?退下!” 姚绍咬了咬牙,还剑入鞘,一挥手,带着所有房内的侍卫们退了出去,站到院外。 姚兴看着鸠摩罗什,叹了口气:“国师,这是现在的军心所向,你也看到了,朕并不想为难你,但之前出征时,你可是当众为将士们祈过福,说过佛祖会保佑的,现在仗打成这样,三万将士战死沙场,连朕都差点回不来,如果不是你的法术不灵,那就证明佛祖没这本事了,无论是哪种,都会让军民失望的,朕是一国之主,不能指望神佛去打仗,还是得靠将士们,所以这回,你哪怕是编,也要给大家一个说法和交代才是!” 鸠摩罗什摇了摇头:“你要老衲给什么交代?老衲要是真的祈个福诵个经就能让你打胜仗,又怎么会两次给灭国,给陛下请到这里呢?有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佛祖虽然法力无边,但不会介入这种世间的征伐,无论是陛下还是那刘勃勃,干的都是杀人造业的事,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佛祖是普渡众生,避免世人受苦受难的,又怎么会支持你们去杀人灭国呢?” 姚兴的眉头一皱:“这么说来,你一开始就是在欺骗朕,佛祖根本不会保佑我们胜利?” 鸠摩罗什叹了口气:“佛祖只是会尽量保佑将士们平安,他们是去杀人的,对方的将士也是杀人的,两边都是杀人者,请问你要佛祖保佑谁?恕老衲不敬,这次大军还能回来大半,陛下也能险中求生,平安归来,如果不是佛祖看在陛下以前做了不少善事,积累了不少功德的份上多加庇护,又如何能有惊无险呢?” 姚兴咬了咬牙:“难道说,佛祖就不想保佑朕去消灭这刘勃勃?他可是杀人如麻,祸乱天下,主动挑起战争的人,朕好心收留了孤身来投的他,却给他恩将仇报,叛乱自立,还杀我将士,屠我百姓,对于这种绝世的大恶人,难道佛祖也不管吗?” 鸠摩罗什摇了摇头:“我佛慈悲,善恶终将有报,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刘勃勃固然作恶多端,但他整个部落给屠戮,只剩他一个,大概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也对其多所庇佑,现在他恶行虽多,但在这个乱世中,还没有到报应到身的时候,就象陛下,难道你手下不也是沾满了鲜血吗?由之而及陛下的先帝,他当年建国时所做所为,比起刘勃勃,何如?!” 姚兴勃然大怒:“鸠摩罗什,你好生无礼,先帝岂是你可以非议的?就算你是国师,刚才那话也足够你死一万次了!” 鸠摩罗什平静地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在这佛寺之内,在佛祖面前,如果连真话也不敢说,那陛下如何要老衲向佛祖祈祷呢,先帝是什么样的人,陛下自然清楚,就算堵上天下人的嘴,又能如何?!” 姚兴的头上汗珠涔涔,颓然坐回了蒲团之上,长叹一声:“难道,你的意思是,当年先帝起兵时多行那种违背仁义,有损良心之举,今天刘勃勃这个杀星的出现,就是为了报当年先帝起兵时的血债吗?” 鸠摩罗什的白须微微一动:“佛家讲究善恶有报,造福消业,先帝当年造的业,今天在陛下身上要偿还了,当年的先帝,也如这刘勃勃,就象被苻坚赦免和收留,然后又起兵反苻坚,甚至亲手将之缢杀,今天刘勃勃大概就是苻坚的怨魂不散,借他向陛下和大秦的军民报复来了。” ===第二千九百五十六章 尽撤岭表诸城民=== 姚兴咬着牙:“这是佛祖告诉你的吗?” 鸠摩罗什摇了摇头:“佛祖可不会跟凡人直接对话,但是我想起了当年先帝的事,包括先帝的死,据说也是有怨魂附身于军士身上,伤了先帝,佛家一向是讲因果报应的,陛下的帝国继承自先帝,而先帝创大业时所积的业,总是要消的。刘勃勃正好相反,他整个部落给屠戮,那拓跋珪也是为此受了报应,给自己的亲生儿子所杀,这些不都是报应不爽吗?” 姚兴冷笑道:“乱世之中,争夺天下,总会象你说的这样杀人屠城,总会有你说的业,如果个个有报应,那为什么很多开国将相还有善终?难道所有的帝王将相全都死于非命了吗?” 鸠摩罗什淡然道:“这些都是有因有果,有些人在造业的同时,也在消业,比如说带兵之人,不杀降卒,不伤百姓,这些就是积累功德之举,为国征战,乱世杀人,这些多少能得到原谅,如果能同时再积累一些功德,那就可能得到好报,而且,一般来说,这些业都是要死后才去消,在现世就得到报应的,一般是作恶极多,等不到死就需要还了,当年先帝起兵,虽然造业甚多,但他建国之后,能安抚百姓,与民休息,恢复了关中陇右的稳定,所以延缓了这个消业的时间。” 姚兴咬了咬牙:“可是先帝也是死于非命,你又如何解释?” 鸠摩罗什叹了口气:“先帝是在梦中给惊醒,跑出来时误给卫士以大戟伤及了下体而死,是这样的吧。” 姚兴的眉头一皱:“连你都知道此事了?该死,是谁传出来的?!” 鸠摩罗什勾了勾嘴角:“这种事,恐怕不是因为苻坚和前秦将士的冤魂索命,而是那毛皇后,陛下,先帝之死,只是因为毛皇后的怨灵不散,而你这次因为刘勃勃而造成的损失,恐怕才是苻坚和死在先帝手下的数十万前秦军民的业啊。” 姚兴默然半晌,才叹道:“我这么多年来一直积德行善,不妄动刀兵,甚至在大秦强盛之时也没有大规模地对外征战,就是因为相信你的这些话,想要做些善事来补偿当年先帝起兵时所造的杀孽,可是现在按你这说法,我以前做的那些善事,也阻止不了要还债消业了?” 鸠摩罗什微微一笑:“我之前就说过,陛下这次能活着回来,就是因为受了佛祖的保佑,想想齐难将军和杨佛嵩将军,他们就没陛下的运气,尸骨无存,就象东平公刚才那样,他们这些武夫,只知杀人立功,不知积德行善,陛下啊,正是因为你以前的善行,才救你你这回啊。” 姚兴的双眼一亮:“这么说来,这业还是可以消的吗?那朕现在要怎么做,才能为大秦渡过这一劫?刘勃勃造了这么多恶业,佛祖是不是也应该让他早点现世报?” 鸠摩罗什淡然道:“所以多行不义必自毙,刘勃勃只不过是因为以前全族冤死而得到了某些庇护而已,一旦前人给他积的福用完,自然会报应不爽,他只知杀戮抢劫,人人恨之入骨,即使是他的手下,也只是因为畏惧其武力,暂时不敢反抗而已,陛下只要不主动攻打他,再造杀业,那他自然会遭遇手下叛离而亡,不用太当回事。” 姚兴的眉头一皱:“可是他现在是成天攻打岭表诸城,难道,朕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岭表的百姓给他屠戮和劫掠吗?一个帝王保护不了自己的子民,只怕我自己首先要给臣民们叛离!”天才本站地址: 鸠摩罗什微微一笑:“陛下勿虑,之前征伐草原多次失败,主要还是因为大秦以步兵为主,机动性上远不如刘勃勃,他们的部落可以随便打包帐蓬迁走,只用几万骑兵来回打击,集中优势兵力吃掉补给不足的秦军。所以出击草原,陛下是以短击长,并无优势可言。” “但反过来,夏军想要攻打岭表诸城,也不容易,骑兵长于机动,短于攻城,如果真的是闭城坚守,这些城市足以让夏军无计可施,刘勃勃能纠集几万铁骑,靠的无非是以前多次攻城破军之后的掳获,让那些野蛮凶残的河套部落肯追随,一旦得不到战胜的好处,自然无人愿意跟从了,几次无功而返,必会不战自乱。这就是我所说的消业之法啊。” 姚兴咬了咬牙:“国师,你毕竟不懂军事,这招以前朕也用过,可是岭表的那些城池,是防不住的,无论是阴密还是新平,或者是杏城,这些以坚固闻名的要塞城池,都给攻陷过。” 鸠摩罗什淡然道:“不是胡夏军自己攻破的,都是城中有内应,打开城门,才会破城,我有弟子在这些城中,对这些事情非常清楚,陛下,只要这些城中没有内应,你就不用担心陷落的问题!” 姚兴的眉头一皱:“岭表诸城与河套草原的各部千百年来一向有来往,通婚,甚至有些守城将士在两边都有亲族,难道说怕他们是内应,还能把他们全杀了不成?大多数的将士,还是忠心耿耿的!” 鸠摩罗什叹了口气:“一百个人里九十九个忠心也没用,只要有一个叛徒,就能让全城陷落。陛下,正如你所说的,岭表的诸城军民,都可能跟胡夏诸部有来往,有联系,在觉得敌强我弱的时候,有可能就会投向敌军,如果要守城,得让那些忠诚可靠,死战到底的将士前去,只有这些人,才会成为最坚固的城墙!” 姚兴的双眼一亮:“国师,你直接说,该找哪些人去,如何去做?” 鸠摩罗什沉声道:“首先,陛下应该尽撤岭表诸城的军民,只留下那些家中有人被胡夏军所屠杀的军士,而且就算留下这些人,也要把他们的家人迁回关中,赐田分地,免三年税赋,以作恩恤。” 姚兴的眉头一皱:“尽撤岭表诸城军民?这可是几十万人的大事啊,他们岂会愿意?” ===第二千九百五十七章 国师竟有军国才=== 鸠摩罗什微微一笑:“只要在关中能有足够的回报,那迁回来不用再受胡夏的攻击,多数人应该是求之不得的,老衲也会助陛下一臂之力!” 姚兴讶道:“国师能如何助我?” 鸠摩罗什淡然道:“老衲可以派弟子去岭北诸城弘法宣传,就说佛祖降下法旨,说岭表诸城因为以前征战造了太多的杀业,受到了神佛的厌弃,需要用刘勃勃这个杀神来消业,当然,留在这里的人也可能通过斩妖除魔而为自己积累功德,但如果不想战斗的人,最好离开此地,如此一来,配合陛下迁民留军的圣旨,那最后多半平民百姓能迁到关中,只要陛下给的赏赐足够,那他们一定会争先恐后回来的。” 姚兴点了点头,转而又眉头深锁:“可是,这样一来,岭北最多只有数千将士留下,靠这点人,那六七个大城根本无法防守的。不是等于让他们在岭表等死吗?” 鸠摩罗什微微一笑:“岭表的百姓需要撤回,可关中的军队要前去岭表,就好比刚才的东平公,还有那些想杀我的将士,他们都有亲属和同袍死在胡夏手中,不是想报仇雪恨吗,那正好可以去岭表守卫,城中只留军士,不留百姓,城外的田地不需要耕作,把原本用于远征所消耗的军粮屯于各城之中,足可支用数年,胡夏军如果来犯,不需要救援,只要坚守各城即可,甚至还可以利用假情报,诱胡夏军来攻,然后设伏歼之。” 姚兴笑了起来:“想不到国师还懂这军国之事,那么,这个假情报,如何去散布呢?” 鸠摩罗什平静地说道:“我可以派我的弟子,逃到胡夏那里,就说陛下强行迁移岭表诸城的百姓,让他们去关中,准备放弃岭表城市,若是此时不来抢掠,以后恐怕也只能得到一座座空城了,陛下新败,胡夏气焰正盛,这时候听到撤离的消息,必不会怀疑,一定会分兵攻掠诸城,只要陛下选择一两个大城设下埋伏,以哀兵出战,必可战胜骄横的胡夏军队。” “而只要经此一败,刘勃勃必不敢再轻举妄动,陛下也可从容撤回岭表军民,同时派得胜之师常驻,如此一来,岭表诸城的局势,可重新安定,而胡夏如果长期不能通过掳掠得到好处,其内部必然生变,那些屈从于刘勃勃残暴统治的部落,会群起而叛,陛下到时候可以联合北魏,让北魏出兵消灭胡夏,如此永解心头之患,既不增加自己的杀业,又能平定刘勃勃,可是功德无量之举呢!你们兵家将门所说的不战而屈人之兵,也大抵如此吧。” 姚兴笑着拍起了手:“国师见识高远,果然并非常人,你若是出来肯当宰执,也会是一代名相,当国师太屈才了啊。” 鸠摩罗什叹了口气:“我自幼就熟读各种治国典籍,兵书战策,这些战阵杀人之法,对我来说俯拾可得,但毕竟兵凶战危,如果不是为了救那岭表的数十万生灵,我也不想跟陛下出这主意。刘勃勃野蛮凶残,把我派往草原弘法传教的弟子也多所杀害,消灭他,也是斩妖除魔之举。” 姚兴的眼中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光芒:“可是有人跟朕说,大师的那些弟子,在草原上可是给那刘勃勃通风报信,泄露了我军的军情哪。” 鸠摩罗什淡然道:“且不说我的这些弟子,不懂军事,陛下的大军军情,他们几个和尚又怎么可能知晓?如果几个普通弟子都知道陛下的大军机密,那只怕刘勃勃更会提前就知道了,岂会让陛下这次生还呢?” 姚兴的眉头还是皱着:“可是那草原上都是凶残野蛮的胡虏,他们根本不信佛祖,大师又为何要让弟子去草原上传教?” 鸠摩罗什慨然道:“当年这中原不也是无人信佛吗,可是让世人知道佛祖,知道善恶,不就是我辈僧众们的职责?草原上的胡人野蛮凶残,那是因为他们不知来世,不知因果,所以才会行这野兽之举,我的弟子们以身弘法,死得其所,早晚有一天,会让这些胡虏们有敬畏,知道善恶终将有报的,只有这样,才能让这北方胡虏之患,永远得到消除。” 姚兴叹了口气:“若论意志坚定,舍身取义,确实无人比得过佛门弟子,不过,大师若是想行这反间之计,只怕去传信的弟子,也是有去无回啊,真的有人敢这样去吗?” 鸠摩罗什的白眉微微一动:“之前去草原弘法的弟子,就是那样,明知九死一生,仍然义无反顾,在我们佛门弟子看来,舍身取义如同佛祖割肉饲鹰,那是为自己积累功德,修成正果,他们是会含笑而去的,而我,也会为他们多作超度,如果真的不幸遇难,会助他们早登极乐。” 姚兴咬了咬牙:“若是有大师的弟子肯做这事,那确实可以诱刘勃勃上当,看来今天这趟真没白来,事不宜迟,朕这就去调兵遣将!” 鸠摩罗什点了点头:“老衲亲自去一趟岭北,阴密,新平,安定这三城的大寺住持,都是我的亲传弟子,让他们带着几十名僧众和数百名百姓逃到刘勃勃那里,必不会使人怀疑,为了把事情做得逼真些,甚至可以让这些弟子们为民请愿,然后陛下的将士们可以殴打关押一些僧众弟子,把戏做足,想必刘勃勃也有不少眼线在这些城中,陛下的援军暂时不要入城,在城外几十里潜伏,只有等僧众们出发,再彻底封城,切断一切与外界的联系,然后,就静等胡夏军来袭吧!” 姚兴点了点头:“的确是完美的伏击之法,无懈可击,朕要亲自安排精兵强将,去打这一仗,国师,如果此战真的获胜,你就是头号功臣,朕一定会为这些舍身取义的僧众们大加封赏,为佛祖大塑金身,让全国百姓斋戒三天,以纪念他们的功德。不过,国师,你在这里太屈才了,时值乱世,还是出世当我的宰相,经世济民吧。” ===第二千九百五十八章 渊明暗会后秦帝=== 武林 rg 鸠摩罗什摇了摇头:“不,我早已经向佛祖许愿,此生只为普渡众生,这人间的权势富贵,我是没有兴趣的,陛下,对你来说,一个可以帮你安定人心,使天下百姓有所依托的高僧,也远远比一个宰相更重要,而且这回我帮你,不是因为我想图什么富贵,纯粹只是因为刘勃勃无恶不做,我是为了保护岭北的数十万生灵,才破戒一次,帮你行这兵家之术。这已经有损我的修行了,也许,我死后就因为此事,而只能下那阿鼻地狱呢。” 姚兴微微一笑:“国师舍已为人,朕深受感动,想必佛祖也能体会你这良苦用心,不会对国师有所不利的,只是国师这一身绝学,后继无人,真的是可惜啊。朕的身边要是有国师这样的人才,何愁这刘勃勃不可破呢?” 鸠摩罗什笑了起来:“陛下,其实刚才的那个主意,也并不是我单独想到的,而是有一位施主来访,跟我论及军国之事后,提醒的我,毕竟,那些兵书战策,对我来说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很多早已经忘却了。” 姚兴的双眼一亮:“什么,国师竟然还是受了高人指点?此人何在?” 鸠摩罗什笑道:“此人也算是陛下的旧相识了,曾经作为晋国使者,出使过大秦,他姓陶,名潜,字渊明,陛下可曾记得否?” 姚兴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失声道:“怎么会是他?!” 一天之后,后秦,内宫,崇德殿。 这座平时很少开启的偏殿之中,几个烛台的灯火,映得一片明亮,大殿内空空如也,身着龙袍的姚兴,正襟危坐于龙榻之上,而一身内侍打扮的陶渊明,甚至剃光了那标志性的胡须,脸上光光滑滑的,一如这宫中的太监们,只是,那炯炯有神的发亮双眼,仍然掩饰不住他过人的神蕴。 姚兴轻轻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抱歉:“对不起,陶先生,让你入宫相见,为了掩人耳目,只有这样委屈了你,毕竟晋国搞情报的人很厉害,也许朕这宫中也不乏他们的眼线,为了你的安全起见,只能如此了。” 陶渊明微微一笑:“无妨,我本就这一两年内不准备回晋国,一时地剃须,也无伤大雅,以后还可以留起来,只是这见陛下一面的机会,可不常有啊。” 姚兴笑道:“上次见先生时,你还宁死不叫我陛下,只肯以天王相称,现在你肯主动叫了,这是不是说明先生有意出山辅佐寡人呢?” 陶渊明勾了勾嘴角:“陛下请不要误会,上次不能叫你陛下,是因为我的身份是晋国使臣,我的家人儿子都还留在晋国,一旦外事失仪,不仅我没命,我的家人也会跟着一起陪葬,所以只能坚持这样的称呼,可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自然可以不必拘泥于这种称呼,你已经登基称帝,我叫你一声陛下,乃是天经地义的事。” 姚兴摇了摇头:“你叫我陛下,那岂不是只认我为帝,不认你们晋国的皇帝了吗?这也没问题?” 陶渊明淡然道:“无妨,就如在战国时,自立为王的可以有多家诸候,如果以当时的叫法,一国的臣子也可以叫外国的君主大王,而自称外臣。我这回来见陛下,身上并无晋国官职,如果有的话,也应该自称外臣了。” 姚兴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这么说来,先生并无意出山为朕效力了?” 陶渊明摇了摇头:“目前暂无这个意向,毕竟我的家人还在晋国,而且,我陶家自大晋开国以来就世受国恩,几代忠良,这回我肯为陛下谋划一二,并不是要背叛晋国,而是为了救我大晋。” 姚兴的眉头一皱:“救你大晋?现在东晋不是如日中天吗,刘裕大破南燕,几乎要取得百年来都没有的北伐成就了,这个救字,无论如何也谈不上吧。” 陶渊明沉声道:“陛下所言差矣,刘裕篡逆之心,大晋内部的士人个个心知肚明,他不过就是当世的桓温,曹操,虚君实权,想要通过这些功劳一步步地提升自己的地位,如果他真的忠于大晋,又怎么会找各种理由阻止司马氏诸宗室为国效力,又为何要找一个连话都不能说的傀儡天子方便控制呢?” 姚兴微微一笑:“这是你一个人的想法,还是大晋的世家贵族们的想法?据我所知,大晋国内无论士庶,都视刘裕为百年难遇的忠良,对他可是极力拥护,并无你所说的这种情况啊。他要是真的有不臣之心,当初灭桓时就可以自立,何必等到现在?” 陶渊明冷笑道:“那是因为当时他根基不深,虽然在军中有点影响力,但在士人眼中,不过是个武夫草莽而已,打天下可以靠武力,但坐天下,一定要靠士人和大世家的支持,刘裕在这点上还不如刘毅呢,所以只能继续扶立大晋皇帝,这就如同当年曹操的挟天子以令诸候,天下是司马氏的天下,本来他如果真的忠于皇家,应该多多提拔司马氏诸王领兵掌权,应该多让开国就立功的世家子弟参与政事,可是他却对宗室和世家多方打压,打着解放平民的旗号,到处提拔那些无才无德的寒门小人掌兵掌权,为的就是实现他那不可告人的目的,树立私恩罢了,这点我早已经看出,要不然,又怎么会在上次出使立功之后,断然与之决裂,不再为其效力呢?” 姚兴微微一笑:“陶先生,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既不是司马氏的宗室,也不是晋国的开国世家,甚至可以说,刘裕给你的,可比以前司马氏当皇帝掌权时给你的官职要大,毕竟在司马氏的时候,你只是当过一郡之教谕,而在刘裕治下,你却是当了使臣,回去后更是官至他府中参军,以后位至侍郎甚至尚书,也是情理之中,你应该拥护刘裕才是啊。” 陶渊明恨恨地说道:“我与刘裕不是一路人,我是士人,他是武夫,这天下千百年来都是士族世家掌权,武夫只能成为鹰犬爪牙,可他却想一改这规矩,让武夫们掌军夺权,只冲这一点,我就跟他誓不两立!哪怕他让我当宰相,我也不要!” ===第二千九百五十九章 普及教育灭士族=== 姚兴长舒了一口气:“原来先生跟刘裕的矛盾,不是他不给你官爵,而是因为他跟整个士人阶层为敌啊,但我看刘穆之,徐羡之这些出身士族的人,不也是跟他合作甚欢吗,就连谢家,庾家这些大世家,现在也惟他马首是瞻,难道,他们不比你更有资格代表士族。” 陶渊明冷笑道:“刘穆之徐羡之早就是士人之耻了,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惜投靠武夫,刘裕甚至做的,比你们胡人君王更加过份,至少,你们能在中原建立帝国的胡人君主,知道要敬贤爱士,知道要尊重士族,可刘裕,他是想灭掉整个士人阶层,从此让士庶高寒之隔,再也不存在。” 姚兴的眉头一皱:“我听说刘裕要恢复以前秦汉时的军功爵制度,无爵不得官,非功不得爵,你说的用寒门武人代替士族,就是指这个?” 陶渊明咬了咬牙:“就算当年的秦国,一样也是重视士族,外来的人才,只要是士人,有文化有知识,也可以直接给爵得官,商鞅本人就是外来的人才,如果刘裕只是这样搞,那武人们要立功得出生入死,最后计算功劳也不一定大到哪里,国家的大权仍然掌握在士族手中,而武夫们只是打天下的鹰犬爪牙而已,这倒不必太担心。” “可是刘裕想要做的,比这过分得多,他居然想要利用南朝的拓印之术,大量地把经书典籍给弄出千本万册,最后搞得人手一本,如此一来,那些种田农夫,打渔的渔民,樵采的山民,个个都能识文断字了,士族立身之本的文化优势将荡然无存,不出几十年,我们士人就会真的成为可有可无的那群人,所以这点,是我们士人万万不能答应的!” 姚兴睁大了眼睛:“什么,他有什么办法能把书直接拓制出千本万册?这是什么神奇之法?要是有这个办法,还用得着用这么多文人士族,成天地去抄录经籍吗?” 陶渊明冷笑道:“他这妖法用的是南方的拓印之术,也不算太稀奇,但他能把那些文章中的字,做成模块,然后排成整版,如此一来,加以油墨,就可以大量拓印,本来如果这样只是在士族之间传播,那也无妨,可是刘裕却有意把这些书向平民百姓们发放,若是人人都会识文断字,人人都想靠这个当官掌权,那还有谁愿意去耕作渔采,谁愿意去做那苦力活儿?当年商鞅变法,最多也不过是让本就凶悍好斗的秦人平民甚至奴隶有通过军功得到耕地的机会,可没说敢得罪所有士人啊,刘裕这是要断天下士人的进身之路,只为自己在平民百姓中得一个好名声,他不仅想当皇帝,更是想当圣人,为此,不惜破坏千百年来的士庶之道!” 姚兴笑了起来:“若是刘裕是个胡人君王,那倒不会有人反对他,因为在我们草原人眼中,以力称雄,即使是一时的奴隶,也有翻身为主人的可能,这天下的强弱之道,又岂会长久不变?” 陶渊明摇了摇头:“你们胡人没有中原的这种传统和规矩,以力称雄的同时,是部落大人,酋长们占有着绝对的优势,从妻妾的数量上就远远高于普通族人,部落攻战,战败的部落往往举族为奴,男子或被杀,或成奴隶,女子则成为战胜部落的妻妾,尤其是部落大人的,为其生儿育女,所以部落首领往往多子多孙,再不停地去分家变成新部落,久而久之,一家一姓之部落就会开枝散叶,越来越强大,这个道理,跟中原是一样的。” “只不过我们中原人,向来讲究仁义,讲究规矩,讲究以和为贵,不要斩尽杀绝,所以,我们更需要维持这种道统的传承,从春秋开始,就只有贵族,诸候的子孙们才有识字的权力,才通六艺,这是与黔首的天壤之别,哪怕是国破家灭,只要这文化还在,仍然有翻身的可能,秦汉虽然实行军功爵制,但仍然不让真正掌权的出士人行列,汉武帝独尊儒术,其实就是维持这种士人优先的道统传承,这才是我们中原真正的核心规则,即使是外夷入主,也得遵守。” 姚兴点了点头:“确实,先帝在时,就多次提过要想留在中原,军权要掌在我们姚氏部落自家人手中,但是治国理政,一定要用汉家人才,而且是要尊重士人,敬贤爱士,这些年,我也越来越感受到这点,你们汉人的世家,士族,都是传承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根基庞大,不是可以轻易动摇的,尤其是以郡望为亲族,往往整村整乡都是一家一姓,没了他们的支持和效力,只怕我们根本无法在这里立足。刘裕想要易鼎革命,改变这千百年的传统,他真的是昏了头啊。” 陶渊明叹了口气:“若是刘裕只想自己取代司马氏,建立新朝,其实我也不是不能支持,这种历朝历代,出现军功新贵,改朝换代的事也不在少数,尤其是在这个乱世,但他要改变天下的规则,让那些低贱的平民骑到士人头上,那是对我们千百年来规矩的蔑视和背叛,凡是与他同流合污的士人,都不配再穿这种儒服,这就是我要反对他的理由。哪怕是陛下取得天下,也会尊重士族,那就值得我助你一臂之力!” 姚兴微微一笑:“可是先生刚才又说,不愿意来这里为我效力,你如果要反对刘裕,难道还想继续拥立司马氏?一个连话都不会说的白痴皇帝,如同行尸走肉,恐怕谁也不可能为了这个人,而背弃刘裕吧。” 陶渊明冷笑道:“皇帝是谁并不重要,无论是司马德宗还是当年的司马衷,都不过是傀儡而已,真正掌握天下大权的,还是晋国的世家大族,和他们所代表的士人集团,别看现在好像谢家在支持刘裕,但他们只是表面合作而已,一旦刘裕真的开始普及全民的教育识字,那就是要革了全天下世家的命,谢家必然会是反抗最激烈的一个。而他们所需要的,则是当年拥立司马睿一样,一面司马氏的大旗而已!这面大旗,我给您带来了!” ===第二千九百六十章 司马大旗乃国璠=== 武林 rg 姚兴的双眼一亮,急道:“这面大旗是什么,你该不会把司马德宗给偷运过来了吧。” 陶渊明笑着摇了摇头:“这远远超过了在下的能力了,陛下,不带这么开玩笑的,我要是有本事把当朝天子弄到贵国,早就会让他下诏讨伐刘裕了,也不用费这么多的功夫。” 姚兴有些失望,本来探起的身子,又重新坐回了龙榻之上:“那你所说的大旗,又能是谁?不是皇帝的话,难不成是那个皇弟司马德文?” 陶渊明勾了勾嘴角:“这司马德文是司马德宗的亲弟弟,多年来一直在他身边亲自服侍,照顾司马德宗的饮食起居,甚至可以说就是司马德宗的嘴,所有圣意,都是要由他说出,连玉玺也是按理说要由司马德文保管,这两人可谓双生休戚,能弄出司马德文,也就等于可以劫出司马德宗了!” 姚兴叹了口气:“这倒也是,那这么说,先生没有办法把皇帝兄弟二人给带到大秦了,那你说的大旗,又是什么?” 陶渊明微微一笑:“这大旗乃是司马氏的宗室大将,前不久还担任宿卫军统领,带兵出征南燕的司马国璠!” 姚兴喃喃地念叨了这个名字两遍,摇了摇头:“这司马国璠寡人听说过,他乃是远支司马氏的宗室,跟现任皇帝早就出了五服的关系了,甚至说可以是个姓司马的外人,也没什么才能,听说在临朐之战中,表现还非常糟糕,差点因为他的无能而导致后军给突破,让鲜卑铁骑杀到刘裕的帅台。这样的人怎么会是什么大旗?还有,他不是在晋军阵中吗,你又是怎么能把他带出来的?” 陶渊明正色道:“因为刘裕并不想让司马氏的宗室们领兵立功,所以虽然带了司马国璠出来,却只是做做样子,并不把他当主力使用,临朐之战时,也是让司马国璠所部一直留在后军闲置,他们本是宿卫军,世家或者是宗室子弟,战斗经验虽然有所不足,但装备是最精良的,打不上前锋本就有怨气,然后又给鲜卑骑兵突袭,刘裕放在后卫的部队抵挡不住,先行撤离,却要让司马国璠所部在突然之间顶上,自然队形不整,容易混乱,这并不是司马国璠的失误。” 姚兴点了点头:“仓促上阵,自然发挥不出实力,这点朕很理解,这么说来,司马国璠并不是外面传说的那样无能?” 陶渊明微微一笑:“他能当上司马氏的领兵大将,本身就说明论军才,现在是司马氏宗室里最优秀的几个,能在刘裕的打压之下有所斩获,也说明了他的本事,战后评定,司马国璠所部伤亡最大,却功劳最小,自是心有不甘,于是向刘裕请命去追击逃走的燕军,一路杀到广固城下,虽然没追到燕军,但是截获了万余来不及入城的南燕鲜卑族百姓,由于看到燕军屠戮了之前两千多名掠到燕国的淮北百姓,于是一怒之下,把这些鲜卑人全部斩杀,还把尸体堆成京观,就放在广固城外,以炫耀武功,震慑燕军!” 姚兴笑了起来:“看来这司马国璠还会玩玩这种心理战,摧毁敌军的斗志呢,那刘勃勃最喜欢的就是坑杀俘虏,堆尸为京观,岭北军民,为之丧胆,只是司马国璠杀的乃是无辜百姓,此举虽然一时泄愤,但有失仁义,更不得人心,别的地方不好说,起码对面广固城中的鲜卑军民,是不可能再投降了。会给攻城造成很大的难度,我如果是刘裕,会对他进行军法处置的。” 陶渊明勾了勾嘴角,不以为然地说道:“广固城本就是驱逐了大部分的汉人百姓,只留鲜卑人,这些人多半是有亲友家属死于临朐,恨极了晋军,投降是不可能的事,当然,对于仁义一道,司马国璠确实做的有所亏欠,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看,对这种顽固不降,抗拒王师的地方,是要有些雷霆手段。” “当年淮南三叛,司马氏父子三代出兵,屡次屠戮,杀得淮南一带千里无人烟,时至今日,淮南之人谈及当年,仍然是大惊失色,面色惨白,可见其兵威如此,这让以前曾经十叛的淮南,有晋一代,再不敢起兵作乱,司马国璠此举,虽然主要是为了抢军功,图斩获,不惜杀民冒功,但这种行为在这种非常时期,也不必大作文章,不然就明显是要公报私仇了,而这,就是刘裕接下来做的事!” 姚兴眉头一皱:“不是有那个王皇后一直关照司马国璠吗,我听说这次带他和宿卫军出来,就是王皇后力主的事,难道刘裕敢不给这个皇后面子?” 陶渊明冷笑道:“陛下可能有所不知,这个名叫王神爱的王皇后,不是别人,正是曾经跟刘裕有婚约在身的琅玡王凝之与陈郡谢道韫的女儿,王妙音!” 这一下姚兴惊得直接站了起来:“什么,居然是她?她,她不是出家为尼了吗?” 陶渊明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不过是当年谢家玩的一个把戏,邺城兵败,谢家中落,为保家族权势,本是答应了把与刘裕有婚约的王妙音,嫁给当时的皇帝司马曜为皇后,但王妙音早就与刘裕勾搭成奸,宁死不从,哪怕在刘裕下落不明的情况下,也不想入宫为后,于是想出了落发为尼的办法,以躲避皇家的逼婚,这就是陛下所知的支妙音的由来。” 姚兴叹了口气:“当年寡人少年之时,曾经在淝水之战前,奉了先帝的旨意,与还是小军官的刘裕有过一面之缘,而后来寡人才知道,王妙音也是易容改扮,与之偕行,寡人后来还经常感叹,作为一个汉人女子,世家贵女,居然也能走上千里,执行接头谈判这样重大的任务,真的不是凡品,刘裕真的是好福气。” 陶渊明冷笑道:“造化弄人,当时跟陛下同行的慕容南,居然是慕容氏的谍者女王,长公主慕容兰,而正是这个女人,最后成了刘裕的姘头,也算是把王妙音直接逼入空门的关键人物,陛下恐怕更是想不到吧。” ===第二千九百六十一章 渊明细说白虎事=== 姚兴微微一笑:“说起这个慕容兰,当年可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啊,我在去执行任务之前,见过她的真面目,还真的给迷上了几天,后来还请先帝去向慕容垂提亲过呢,可先帝却说,慕容家的女人是招惹不得的,她们一个个也是要为家族服务,很多都是自幼培训谍报,精通下毒,刺杀,乱国之事,以前代国的拓跋什翼健何等英雄,一统大漠,却给慕容家的女人弄得神魂颠倒,最后导致诸子相争,国破家亡,我们姚氏跟慕容氏只是为了起兵反氐秦而暂时合作,以后早晚会成为敌人,断不可让这个慕容氏的女人入我姚氏家门。” 陶渊明笑了起来:“想不到陛下当年和这慕容兰居然还有一段这样的关系,不过,慕容兰确实是乱国的红颜祸水,她处心积虑地介入了刘裕和王妙音的婚约,横刀夺爱,又跟刘裕若即若离,始终只为她的慕容氏燕国服务,确实是个厉害角色,连陈郡谢氏,王妙音这样的绝世女子,都可以说败在了她的手下,一生坎坷。” 姚兴点了点头:“你刚才说,王妙音当了尼姑,后来又改了名,再入皇宫当了皇后,这又是怎么回事?” 陶渊明正色道:“那是因为刘裕在戏马台揭发了郗超这个黑手党的镇守青龙之后,深得当时想要亲政掌权的司马曜的赏识,提拔他为宿卫军将领,值守宫中,却因此得罪了世家大族,毕竟,黑手党维护的是世家利益,百年来一直是虚君实权,不允许司马氏皇帝真正掌握权力,而刘裕为了打仗出头,不惜作为大将向司马曜效忠,还说要为国家,为皇帝征战立功,这样大合司马曜的胃口,将之留在身边,准备加以重用,如此则无异于与世家高门决裂,当时在简静寺出家为尼的支妙音,特地让刘裕前来一见,与她母女二人当面谈判,也是作最后的挽回刘裕心意的努力。” “刘裕大概是反过来想说服谢家带头交权,跟他一样效忠于皇帝,于是赴约而去,但王妙音的父亲,也就是黑手党的另一大镇守朱雀,却趁着刘裕不在,收买了当时的张贵妃刺杀了司马曜,此事,想必陛下也听说了吧。” 姚兴笑道:“身为堂堂天子,因为一句酒后戏言,居然就给一个女人用枕头闷死了,司马曜的这个皇帝,也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基本的安全保护都没有,这可当了我当时很多天的笑料呢。不过,司马曜之死,却是引起了司马道子和司马元显父子的野心,继而引发了几次晋国内战,终于酿成了孙恩之乱。咦,按你这样说,刘裕对司马曜的死,是有不可推卸的护卫失职,换了任何国家,都要以死谢罪的,怎么又让他逃脱了?” 陶渊明冷笑道:“还不是当时的黑手党一念之差,还舍不得刘裕打仗的本事,于是王凝之坚持,留下刘裕的命,让他去讨伐孙恩起事,他想的是就此收服刘裕,为黑手党效力,而同时打压谢家,要王妙音母女为调离刘裕负责,并威胁若不让王妙音改名王神爱,以他大哥王献之与新安公主女儿的身份入宫为后,就把当夜刘裕夜入简静寺的事情公开出去,让他母女都陪葬!” 姚兴的眉头一皱:“那可是他的妻子和亲生女儿啊,王凝之真能狠下心?” 陶渊明点了点头:“陛下有所不知,东晋的世家之间,明争暗斗早就是你死我活的程度,这种政治联姻,一向是貌合神离,王妙音身为女儿,从小就是在谢家训练和培养,为的也是谢家而不是王家的利益服务,王凝之自从娶了谢道韫入门后,王家的权势就一天不如一天,被谢家一直明里暗里地打压,尤其是利用组建北府军的机会,将王氏彻底排除于朝中大权之外。所以王凝之后来才会加入黑手党,与谢家争权,这个机会,是他等了几十年好不容易得到的,岂会放弃?” 姚兴一动不动地看着陶渊明,缓缓地说道:“这些连朕的密探都不知的晋国秘事,请问先生作为一个当时并无要职的官吏,又是如何知道的?难道,你也是黑手党的一方镇守?” 陶渊明笑着摆了摆手:“事到如今,在下也不用瞒着陛下了,我和黑手乾坤的镇守白虎,也就是王珣,关系非同一般,甚至可以说,他是我的师父。” 姚兴睁大了眼睛:“王珣?他居然是你的师父,这怎么可能呢?他不是一直呆在京城为官吗,而先生则是多年在荆州,直到桓玄入京后你才跟过去的,你们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关系?” 陶渊明叹了口气:“陛下有所不知,当年黑手党四大镇守中,白虎一系一直是掌握荆州的力量,可是桓温在当白虎时,借机脱离了黑手党,让桓氏一族独霸荆州,从此白虎名下所有的军械,粮草,甚至是暗卫都没了,白虎也成了有名无实的白板镇守,王珣接任白虎一职后,自然想恢复自己的实力,于是在桓温幕府任职时,暗中结交荆州的士人,想要收为已用,有朝一日,夺回属于他的东西。” 姚兴点了点头:“寡人明白了,陶氏在荆州一向是名门,东晋开国时尊祖就是首任刺史,威名赫赫,只可惜后来家道中落,被庾氏,桓氏先后接掌荆州,你们也同样想要夺回在荆州的地位,所以王珣找上了先生,对不对?” 陶渊明咬了咬牙:“是的,当时的我们陶氏子弟,几乎已经混得要成山野村夫了,连我都得学着去耕地种田,樵采为生,若不是师父救了我,给了我很多藏书,教我兵法权谋与谍报之术,我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到今天的,或许,早就会在乱世中成为一具无名无姓的尸体了吧。” 姚兴笑道:“能把先生培养得如此优秀,王珣泉下有知,也可无憾了。不过,听说后来的白虎一职转到了殷仲堪的手上,看来尊师并不止你一个徒弟吧。”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二千九百六十二章 收留反贼何所益=== 武林 rg 陶渊明点了点头:“不错,殷家同样跟桓氏算是反目成仇,殷仲文的叔父殷浩,被桓温活活气死,而殷家也和我们陶氏一样败落,殷仲堪也是作为殷家子弟中最出色的一个,自幼给王珣所收,秘密训练,因为他的家世地位当时比我们陶家还是要高出很多,所以最后白虎一职由他接任,而我,则被要求辅佐殷仲堪。” 姚兴笑道:“可是,如果寡人没有记错的话,最后先生好像是背弃了殷仲堪,转而投了桓玄吧。这又是怎么回事?” 陶渊明淡然道:“桓玄是给前任黑手党的镇守青龙,也就是郗超所培养的弟子,桓温拿出一部分他遗留的荆州资源作为保证,要求郗超帮他扶桓玄顺利上位,所以桓玄自少年时就野心勃勃,到处联结有力人士,想要恢复其父亲的基业,跟慕容垂,拓跋珪都有些联系,更是跟刘裕相敌相杀多年,郗超本来也忌惮桓氏在荆州的强大影响力,对桓玄虽然有扶持,但更多地是控制,说白了,郗超并不想让桓玄接手荆州,而是想自己去当荆州之主,跟当年桓温一样离开黑手党自立。” 姚兴叹了口气:“后来这一切公之于世,郗超也身败名裂,给刘裕在戏马台亲手斩杀,紧接着孙恩之乱暴发,而桓玄也先后消灭了殷仲堪和杨佺期,甚至消灭了整个黑手党,这个过程中,先生又是作何角色呢?你既然是白虎王珣的弟子,为何不保护黑手党呢?” 陶渊明冷笑道:“因为王珣识人不明,所托非人,只因为殷仲堪的家世强过我,就要殷仲堪接任白虎一职,这如何能让我心服?何况殷仲堪上位之后,王珣就莫名地死亡,虽然我一直没查出他是如何死的,但料来也跟殷仲堪脱不了干系,只不过因为殷仲堪想用我陶氏在奚族人中的力量,才没对我下手罢了,殷仲堪为人清高自负,听不进劝谏,又假仁假义,不惜散尽军粮收买人心,已是必败之局,我也不可能救得了他,但我起码可以救我自己!” 姚兴笑了起来:“于是先生就趁机投向桓玄,出卖了殷仲堪和杨佺期,从此成为桓玄的幕僚,是吗?” 陶渊明淡然道:“我只是临时投奔的桓玄,并非他的亲信,所以他也没真正信任过我,加上卞范之对我一直心存警惕,所以我只能隐身于幕后,不让自己显眼,外人看来,我不过是桓玄的幕府中一个普通的文吏而已,因为荆州人的身份和一个名士的头衔给他网罗罢了,但这样也好,可以有效地掩护我的真正身份,黑手党给桓玄所灭,从此也无人再知道我的根底,我完全可以顺势而为,去寻找真正值得自己效力的明主!” 姚兴勾了勾嘴角:“如果不是因为刘裕不尊重你们士族,想要那些寒门武人上位,恐怕你也会真心为那刘裕效力了吧。” 陶渊明叹了口气,眼神变得落寞而黯淡:“我曾经还真有一度想为刘裕效力的,毕竟,他的府中缺乏有真才实学的士人,就算刘穆之和徐羡之在,也仍然有我的用武之地,但是刘裕想要做的,是消灭整个士人集团,让天下从此真正地没有高寒,士庶之分,我陶家历代都是士人,享受了作为士人的好处,更是知道,国家也好,天下也罢,是需要规则和秩序的,之所以我们士族作为劳心者治人,而那些农夫村民作为劳力者治于人,就在于我们有文化,有知识,会治理国家,所以他们只能服从我们的统治,要是这个优势没了,天下人人想当人上人,那谁还肯去安心劳作?这样早晚会天下大乱的!” 姚兴笑道:“看来你们汉人的士族,对这种士庶之分看的,甚至比胡汉区别还要大。今天若不是听了先生的一席话,寡人是做梦也不敢相信的。” 陶渊明淡然道:“在我们中原人看来,胡汉并无天生的矛盾,所谓的胡人,不过是四方蛮夷而已,他们当然也有追求更好生活,过上安居乐业日子的权力,武力强大时,进入中原,只要遵守我们中原的规矩,那就能留下来,甚至建立自己的王朝霸业,就好比陛下,你敬贤爱士,遵守我们中原的价值观和风俗,就是我们士族值得为之效力的明主。而刘裕,想要坏我中原千百年的道统传承,那就会是我们的死敌!” 姚兴的眼中冷芒一闪:“刘裕并不知道先生曾经是黑手党的身份吧,黑手党灭亡之后,是不是多少也给先生留下了一些遗产,所以你仍然可以在晋国兴风作浪呢?” 陶渊明叹了口气:“只可惜黑手党在几次内讧之后,元气大伤,加上孙恩之乱重创了几大镇守的实力,以至于桓玄进京之时,几乎无法抵抗,终被桓玄所灭,而殷仲堪死的早,没有把我暴露,在桓玄看来,我不过是一个想要当官的名士罢了,跟其他建康城中的士族没有大的区别,我手上所能掌握的,还是当年白虎让我辅佐殷仲堪时的一些微不足道的力量,不过数十暗卫,几处据点罢了,这些几乎无法成什么事。” 姚兴摇了摇头:“可是就凭这点力量,先生不是也搞得风生水起吗,可以劫出论罪当斩的司马国璠,甚至跟我这里的国师都扯上了关系!” 陶渊明微微一笑:“跟国师是上次出使时结的善缘,我在秦国没有任何熟识之人,想要见陛下又是难于登天,只有通过国师这层关系,在合适的时机见陛下一面,至于司马国璠,我在下定要打倒刘裕决心的同时,就开始在司马氏的宗室中特色可以合作的对象了,当然,刘裕要不是这次把司马国璠逼得走投无路,他也不可能放弃荣华富贵,跟我来大秦呢!” 姚兴看着陶渊明,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散:“好了,陶先生,朕想了解的事情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现在朕想问你一句,司马国璠,甚至是你,能给朕带来什么好处?如果你是朕,收留你们二人,若是会带来刘裕的报复,那是不是应该把你们交出去呢?!” ===第二千九百六十三章 逼反宗室乱东晋=== 武林 rg 陶渊明神色从容,平静地说道:“那请问陛下,把我和司马国璠交出去,对你能有什么好处呢?” 姚兴冷冷地说道:“跟刘裕可以修复关系,重新和好,避免朕现在南北两边腹背受敌的态势,甚至可以撤回中原和河东的守军,用来对付刘勃勃,这个好处不够吗?” 陶渊明微微一笑:“那敢问陛下,上回你这么慷慨,一下子给了刘裕南阳十二郡,这么大的好处,换回了你跟刘裕的友好关系吗?” 姚兴勾了勾嘴角:“那是因为朕当时听信了谗言,去援助了叛乱的谯纵,最后害人害已,不仅自己没得到西蜀,还让仇池的杨盛叛离了,当时就是你给我出的好主意!” 陶渊明淡然道:“我最多只是出个主意,但若不是陛下想要接纳桓谦,谯纵这些与刘裕为敌的人,又怎么会弄成这样呢?西蜀请求你的援军时,你本可直接派出关中军队出援,顺势吞并蜀地,可是你做事犹豫,怕公开得罪刘裕,于是转而让仇池出兵,不仅没落下多少人情,还滋长了杨盛的野心,这总不能怪到我头上吧。” 姚兴咬了咬牙:“我就不应该听你的话,与刘裕为敌,如果要与他为敌,我又何必舍弃南阳十二郡呢,现在想来,我非常后悔!” 陶渊明微微一笑:“陛下从来都低估了刘裕,你以为割弃无法防守的南阳十二郡可以让刘裕放弃与大秦为敌,但实际上是不可能的,他一向的目标就是要收回整个北方失陷于胡人手中的地盘,包括你整个大秦的疆土,难道也能给吗?一时割地,助长了他的气焰,提升了他在晋国的地位,现在他可以先灭南燕,下一个目标,就是公开援助过谯蜀的你了。” 姚兴咬着牙:“若不是刘勃勃作乱,我也不会怕了刘裕,现在只是因为两面作战,顾此失彼,只有先消灭了刘勃勃,才能集中全力对付刘裕,而在这个时候收留你和司马国璠,无异于给刘裕直接攻打我的借口,你的这面大旗,会成为刘裕出兵的借口,自己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陶渊明淡然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只冲你收留桓谦等荆州余党这条,就足以攻打你了,又冲你以前指使藩属国仇池出兵援救谯蜀,也足够打你了。如果你真的想要保大秦平安,为自己争取时间,就不应该考虑交出我,尤其是交出司马国璠的事!” 姚兴冷笑道:“司马国璠真正的本事和影响力你比我更清楚,前面给他说这么多好话,无非就是想掩饰他是一个草包废物罢了,这些司马氏的宗室王爷,个个都是猪,就凭他们,还想挑战刘裕?你居然要我收留这种人,他是能领兵破敌,还是能一呼百应?” 陶渊明平静地说道:“自晋国南渡以来,内战不断,逃往北方的士族也不断,但除了以前桓玄篡晋时,有宗室司马休之跟着刘敬宣逃到南燕一段时间以外,还没有一个司马氏的宗室亲王叛逃北方过。无论世家间如何内斗甚至是内战,都要给司马氏诸王一点起码的面子,不至于赶尽杀绝,所以,司马氏的宗室,还没有群起叛国,反对某人过。而司马国璠,会成为第一个!” 姚兴哈哈一笑:“之前司马休之也叛逃过,你怎么不说了?” 陶渊明微微一笑:“司马休之是因为其兄司马尚之被桓玄所杀,走投无路才逃去的南燕,后面桓玄果然篡晋自立了,今天,刘裕又是以大权臣的身份,逼得司马国璠这个宗室大将走投无路,这不就是预示着他要走桓玄的老路吗?之前晋人皆以为刘裕是大忠臣,大英雄,但这样一来,他却成了桓玄一路货色的篡权者,以后在晋国内部要反对他的人,可就层出不穷了。” 姚兴摇了摇头:“司马国璠是犯了军纪,屠杀平民给拿下,名正言顺,犯了军法还叛逃,这种叛国小人的话,又有谁会相信呢?只怕连司马德宗兄弟,也会先把他开除宗人的籍贯吧。” 陶渊明淡然道:“司马国璠只是一个开始罢了,就算他给除籍,其他司马氏宗室,尤其是有野心,想借机夺权上位的那些个人,必然人人自危,这个家族我很清楚,别管本事有没有,那颗想要争权夺利的心,是永远不会变的,刘裕就是因为清楚这点,才不给司马氏真正的权力,无论是皇帝还是宗室,都只有虚爵而已,司马国璠之后,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司马氏宗室,为求自保而起事,如果刘裕放纵不管,会助长他们的谋逆之心,如果刘裕手段坚决,那就可以说刘裕屠戮宗室,想要篡权自立,无论哪种结果,都会对刘裕和晋国内部造成巨大的麻烦。” 姚兴笑道:“司马氏宗室诸王,就没几个能当官为将的,本身也就是靠了个王爷头衔混吃等死罢了,又何必为争那些官职而赌上全族性命呢?司马国璠之后,恐怕更是没有司马氏宗室诸王想出来做事了。我跟你的看法完全相反!” 陶渊明笑道:“可是别忘了,刘裕上任后,立了新规矩,什么无功不得爵,非爵不为官,而且这爵位可不是世袭不变,到了死后,民爵直接收回,士爵也要降一等处理,换言之,以后司马氏宗室,可没办法再袭那些开国的爵位了,若不能打仗立功或者是为官出政绩,两三代人以内,给除爵为民,是免不了的事!陛下,你说在这种制度下,司马氏的宗室们,还能坐得住吗?” 姚兴的眉头一皱:“刘裕还真的敢这么干?那他得罪的可不止是司马氏宗室诸王,更是世家大族了。” 陶渊明微微一笑:“所以,其实世家大族才是最恨刘裕,最反对他的那批人,只不过他们没有合适的理由和借口反抗,如果让司马氏诸王在前面先公开反对,他们再在后面暗中推波助澜,那刘裕在晋国是不是还能坐得稳位置,就要打个大大的问号啦。” ===第二千九百六十四章 为人取栗何所求=== 武林 rg 姚兴的眉头渐渐地舒缓了开来:“难道,黑手党还没有给消灭?还是陶先生你有意重组黑手党这个组织呢?这次我的探子还回报,在临朐之战时,指挥南燕大军的是一个叫黑袍的人,也是南燕的国师,此人身份神秘,背后似乎有个叫天道盟的秘密组织,长年以来操纵和控制了黑手党,你对这个天道盟,又知道多少呢?” 陶渊明淡然道:“我也是这次才知道有这么一个组织的存在,本来我也一直奇怪为什么黑手党会完蛋得这么快,几乎给桓玄一锅端了,要知道,我可没有把其他几个镇守出卖给桓玄,现在想来,恐怕是这天道盟为了扶持桓玄,而主动抛出了黑手党呢。” 姚兴轻轻地“哦”了一声:“这个天道盟还能控制强大的南燕,调鲜卑铁骑为自己所用,你既然这么讨厌刘裕,为何不去跟这天道盟合作,而要来找我呢?这岂不是舍近求远?” 陶渊明微微一笑:“因为天道盟的黑袍已经惨败,整个南燕也几乎只剩广固孤城一座,我这个时候去广固城,不是自投罗网吗,万一城破,我连逃都逃不掉。黑袍不管如何都只有跟刘裕死战到底这条路了,我最好的选择,就是来陛下这里,请你能助黑袍一臂之力,救下南燕的同时,打退刘裕,这样大家联手,才会有光明的未来。” 姚兴摇了摇头:“我跟刘裕并没有你死我活的深仇大恨,只要我不接纳刘裕的敌人,不出手帮助他要消灭的敌国,那起码这几年,我是可以跟刘裕,跟东晋和平相处的,你现在的身份没有暴露,我可以只送回司马国璠,给刘裕做个人情,或者你若是怕他出卖你,干脆我直接杀了司马国璠,传首刘裕,以示诚意,你通过国师给我献的破刘勃勃的计策听起来不错,我可以试试,如果果如你所言,我消灭了刘勃勃,再平定凉州,后方无忧的时候,再考虑与刘裕一争高下。” 陶渊明笑着摆了摆手:“陛下可以交出司马国璠,那请问陛下可以交出桓谦吗?可以交出谯纵吗?” 姚兴的眉头一皱:“荆州桓氏一向跟我姚家关系不错,桓谦又是落难来投,我岂可坐视不理?如果在这个乱世中拒绝前来主动投奔自己的人,以后又怎么可能有更多人来投奔呢?” 陶渊明正色道:“那司马国璠不也是同样的道理吗?要是天下人都知道陛下因为畏惧刘裕,连司马氏的宗室都不敢接收了,以后无论是东晋的世家还是北方的部落,都不会有人主动归附。当年陛下敢收留刘勃勃,不惜得罪强大的北魏时的气概,哪里去了?” 姚兴咬了咬牙:“你别提刘勃勃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收了这只白眼狼,现在我甚至可能要反过来求北魏出兵,与我们联手灭了此贼,为此失掉河套草原,也只能认了。” 陶渊明叹了口气:“刘勃勃不过是陛下一时走眼没控制住罢了,但因为陛下的这种美德,凉州诸国不也是先后来归顺了吗?包括这几年各国出奔的权贵,也多是跑到你这里,甚至不会去北魏,这就是人心所向啊,陛下要是想成就霸业,如果连士族之心都失了,那恐怕以后连我这样的人,也不会来投奔了啊。” 姚兴冷冷地说道:“你现在也没来投奔我啊,你是为了你自己罢了。现在你跟我之间,一如当年的我和刘裕,只是面对共同的敌人,暂时合作罢了,一旦你真的扳倒了刘裕,自己就会在晋国掌权上位,到那时候,你还会是我的朋友吗?” 陶渊明微微一笑:“凡事都是走一步看一步,谁能预料得了未来呢,但我起码不象刘裕那样,需要北伐的功业来实现他那不切实际的理想,我们东晋的士族,世家,一向是只要偏安南方就行,跟这北方失地,已经隔绝百年,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刘裕为了得到那些贱民的支持,想分我们士族的利益,如田地这些给这些人,这才是我们跟他势不两立的根本原因!” 姚兴冷笑道:“先生终于说出实话了,你们真正不愿意放弃的,可不是什么千年道统,传承,仍然不过是那些现实的好处罢了。只是我很奇怪,你陶家虽然也当过东晋的开国荆州刺史,但早已经家道中落多年,你陶先生也曾经混得食不果腹,只当过一些教谕之类的小吏,这士族的存续,跟你真的这么重要吗?以你的本事,在刘裕手下混个高官,并不是难事吧。” 陶渊明咬了咬牙:“我们士族,就算一时家道中落,但仍然是在士籍之中,仍然有各种好处,最大的一点,就是家传的藏书,这保证了我们在文化上比贱民们有巨大的优势,我虽然少年时食不果腹,但可以学富五车,只要自己有本事,那任何时候只要机会来了,就可以一飞冲天。而绝大多数的农夫,只能一辈子耕作,除了当兵立功一条路外,再无上升的可能。” “而刘裕这么一来,等于让天下人人都识文断字,那以后我们家的子孙想要再出人头地,可就难了,我陶渊明再穷再苦,起码人人都知道先祖父陶公讳侃,乃是大晋开国时的荆州刺史,名垂青史,要是给刘裕这么搞法,只怕百年之后,我陶家就无人再会让人知道,曾经祖先的辉煌啦。” 姚兴一动不动地看着陶渊明:“可是,就算我有意帮你,这时候也拿不出军队来帮助南燕。我实话告诉你,南燕的使者张纲,已经比你提前两天来了我这里,也是想向我求救兵的,甚至还答应送我三万副甲骑俱装的铠甲为答谢,还肯割让大岘山以南给我,连这样的条件我都没有考虑,因为,为个只剩孤城一座的南燕,要我抽调对付刘勃勃的兵力去救,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陶渊明微微一笑:“可是陛下根本不用出一兵一卒,就可以达到救援南燕的目的了,如果是这样,那陛下还会拒绝吗?” ===第二千九百六十五章 两败俱伤后方变=== 姚兴的双眼一亮,脱口而出:“竟然还有这种好事,这怎么可能呢?” 陶渊明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上策也!陛下要做的,就是虚张声势而已。” 姚兴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我还以为先生有多厉害的办法呢,你觉得刘裕征战一生,还会吃这套?他现在围攻广固一座孤城,旦夕可下,黑袍虽然厉害,但孤立无援,完蛋也是早晚的事,要救南燕,非十万到十五万大军不可,你说虚张声势就能救燕,莫不是在说胡话!” 陶渊明笑道:“所谓的虚张声势,之前不是没有人搞过,当年慕容德趁着刘裕起兵灭桓玄的时候,曾经也有意攻晋,虽然最后没有成行,但仍然是摆出了四十多万步骑的庞大阵势,逼刘裕与他做城下之盟,这就是典型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姚兴的眉头一皱:“要是以前大秦全盛之时,拿个三四十万兵马,尚且吃力,毕竟我不象慕容德那样,可以穷兵黩武,滥用民力。更何况现在,我的主力用来对付刘勃勃尚且吃力,又怎么可能起大兵去对付刘裕呢?之前我这里不是没讨论过出兵的可能,但是一众将帅都说,以现在大秦的实力,拿出十万大军,穿越中原,远到齐鲁之地去救燕,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陶渊明淡然道:“现在是不可能,也没必要,刘裕现在刚刚临朐大胜,气势正盛,就连黑袍也不敢再在野战中与之硬对,只能收缩广固防守,但请注意,他现在只怕了张纲前来求援,此人虽然是个能工巧匠,但在南燕不过是个尚书郎的身份,连六部侍郎都不是,派这样级别的人来救援,就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黑袍并不想现在就真的求援。” 姚兴笑了起来:“这点你倒是留意到了啊,昨天的内朝会上,不少重臣都说南燕根本没有来求援的诚意,当年连迎回慕容超的母亲和妻子,都派了韩卓这个尚书左仆射前来,这次居然让个尚书郎就想来求救国之兵,恐怕是昏了头啊。” 陶渊明点了点头:“现在黑袍还有幻想,指望广固坚固的城防和他的用兵之法,能独自打退刘裕,毕竟请神容易送神难,对外求援,一旦外**队真的前来,常驻燕国境内,再想把他们赶走,可就不容易了,上次陛下送回慕容超的母亲和妻子,可是要了南燕的称臣请藩,还有交还了皇家乐队呢。这次若是助其保国,那要价只会更高。” 姚兴冷笑道:“他若是有办法自己守住广固,又何必要我出兵呢?” 陶渊明摇了摇头:“广固是天下坚城,黑袍又深通兵法,应该是能守得住的,但是现在南燕境内,举国皆降,只剩一个广固城了,刘裕就算没办法攻下,也会长期围攻,现在刘裕已经停止了从后方的运粮草和辎重,而是从南燕就地征集,而多年来受尽鲜卑以及诸胡欺压的青州汉人,纷纷主动投军,为的就是不错过这报仇的机会,黑袍也许可以守住三个月,半年,但若是刘裕就地围攻,一年,两年,他还撑得住吗?” 姚兴若有所思地说道:“所以,你是要我在刘裕攻城不成,师老兵疲的时候,放出大军将至的消息,让刘裕主动撤退,以此作为出兵的代价,向南燕寻求好处?” 陶渊明微微一笑:“是的,这就是我这回要带来司马国璠的原因。现在的刘裕,威望如日中天,不仅让晋帝复位,击灭桓楚,还北伐胡虏成功,大败天下无敌的慕容氏甲骑俱装,在这个时候,东晋国内无人敢公然反抗他,而天赐良机,他在这个时候给我们送上了司马国璠,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无能又弱小,但也许,就是动摇刘裕的第一个关键人物。” 姚兴满意地点头道:“在这个时候,东晋内部出个敢公然反抗刘裕的司马氏宗室,如果刘裕久攻广固不克,那暗中不满刘裕的世家大族,就会挑唆越来越多的司马氏宗室起来反抗,甚至,黑袍所在的那个天道盟,也许也会兴风作浪,是这个意思吗?” 陶渊明点了点头:“是的,黑袍敢独守广固城,显然在外面也有同伙,在刘裕一切顺利的时候他们未必敢发动,但刘裕如果师老兵疲,晋国内部就可能生变,有司马氏宗室举义旗在先,世家大族暗中支持在后,那刘裕的后方可就不稳了。将士们若是长年征战在外,也会心生怨言,这时候,真正可以挑战刘裕的力量,可能就会出现啦。” 姚兴的心中一动:“你所指的,是刘毅?” 陶渊明笑着点头道:“陛下真的是洞若观火啊,不错,刘裕在晋国内最大的威胁,其实不是司马氏宗室,甚至也不是已经不掌兵权的世家大族了,他最大的对手,正是这位多年的战友刘毅,而这两人的不和,也早就是公开的秘密,这回刘裕拒绝了刘毅的北伐请求,自己领兵出征,却让刘毅镇守后方,表面上看,是托以根本,是对刘毅的信任,实际上,不过是让刘毅在后面看家,不让其立功罢了,刘毅本来对伐燕没有把握,可以不与刘裕计较,甚至乐见其战败,但现在刘裕打赢临朐,进围广固,刘毅还可能笑得出来吗?” 姚兴满意地抚着自己的胡须:“难道陶先生和刘毅能说得上话,或者说,能勾起刘毅与刘裕一争高下的决心?” 陶渊明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当然,刘毅的夫人,曾经的桓玄的皇后刘婷云,当年就是我亲自救下,并安排成为刘毅的女人的,当时我只是想让刘毅为了这个和刘裕有深仇大恨的女人而结怨,可没想到,刘毅还真的把她作为正妻娶进了门,这几年,我没少通过这个女人在刘毅身边挑拨他和刘裕的关系,现在我非常确定,刘毅其实是要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能让刘裕一败涂地,无法再靠军功压制他的机会,一旦刘裕在战场上不能取胜,那这个机会就来了,因为,我有充分的把握,晋国的世家大族,会在这个时候公开转向支持刘毅的,就连谢家,也是如此!” ===第二千九百六十六章 养寇自重希乐谋=== 武林 rg 姚兴笑了起来:“你的计划设想很好,但若是刘裕提前攻下广固,或者是提前撤军,那我出兵或者是假装出兵,不就没有作用了吗?再一个,我就算是要虚张声势,也得调动个几万兵马做做样子,你让寡人从何处调集这些兵力呢?” 陶渊明微微一笑:“有司马国璠在陛下这里,就会在东晋内部兴风作浪,刘婷云和其他不满刘裕的士族,会是陛下在晋国内部的盟友,而桓谦和谯纵,则是陛下可以要求报恩的对象,只要东晋内部生乱,有司马氏举起义旗,那这些世家大族会暗中给予军械和人力的支持,刘裕国内生乱,就不可能得到持续的援军和补给,只靠青州本地的汉人,恐怕是无法拿下广固城的。” “刘毅镇守国内,但他一定不会象建义和讨伐桓氏时那样全力以赴的,最多只是应付了事,甚至,是配合着这些世家大族演戏,借着剿灭叛军的名义,壮大自己的实力,如此一来,贼只会越剿越多,刘毅的实力也会越来越强。” 姚兴点了点头:“确实如此,这也是为什么不能让有异心的人掌兵掌权的原因,哪怕他能力再强。刘毅如果连老婆都是你的内应,那跟先生联手合作,也是早晚的事,先生是不是回去之后,就干脆加入刘毅的幕府呢?” 陶渊明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太合适,刘裕已经盯上了我,而刘穆之这个死胖子更是派人对我千里追踪,这回我能见陛下一面,可是做足了布置,费尽了心思,现在我连胡须都剃了,这一两年内,是不能再回晋国的,不然等于是自投罗网。” 说到这里,陶渊明顿了顿:“何况到目前为止,刘毅并不知道我和刘婷云之间的关系,他也同样是很精明的人,若是知道我一直通过操纵他的老婆来跟刘裕作对,我之前多年的布置,有前功尽弃的风险,毕竟,世家大族们反对刘裕是天经地义的事,也很好理解,但我这样一个普通士族这么坚决地反对刘裕,他是不太会相信的,要是我的那套维护士族的想法让他也知道了,他这个武夫,是会帮我,还是会站在刘裕这边,就不好说了。” 姚兴笑了起来:“可是这个刘毅不也是文武双全,也是给世家大族看成自己人吗?你这套维护士族的想法,应该更对他的胃口吧。” 陶渊明叹了口气:“那只是刘毅表面作出来的文章,或者说只是他自己的想法罢了,归根到底,他仍然是个军头,他的立身之本,仍然是手下的兵马和愿意跟他的兄弟们,为什么当年他在京口当江湖大哥的时候没有士族看得上他?现在手握重兵的时候就给看成文人了呢?不是他突然变得有文化,而是他变得有实力了。他的这些实力,还是来自于那些武夫,刘裕帮他做了他不敢做的事,从内心深处,他是不会多抵触的,毕竟他自己在这套规则下得了好处,有了今天的地位,又怎么敢断了手下人同样靠此上位的盼头呢。” 姚兴叹了口气:“人的出身,是无法改变的,这话倒是非常正确,那这么说来,刘毅和世家大族,也只是貌合神离,不会真心合作了?” 陶渊明笑了起来:“就连刘婷云在内心深处也是看不起刘毅这个乡巴佬的,只是为了保命才只能委身于他。现在刘毅想要借机立功夺刘裕的大权,这就需要有立功的机会,刘裕当年能在北府军升为带头大哥,说白了也是靠平定孙恩之乱时立的军功,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让刘毅也有这么一个立军功的机会。刘裕不给他北伐或者是西征立功的机会,也是想防着刘毅走一遍自己的老路。所以刘裕真正担心,或者说晋国内真正能对刘裕造成威胁的,还是刘毅。” 姚兴笑了起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要在晋国内,先让司马国璠去勾引第一波的反叛势力,然后你去联合刘婷云,由她暗结世家大族们在后面扶持这些叛军,而朕再指使谯纵和桓谦,从荆州和益州两个方向出兵,如此一来,刘毅等人会在外面领兵平叛,可是他不会真心消灭叛军,而是养寇自重,平叛过程中不断壮大自己的实力,刘裕在前方围攻坚城如果不能拿下,后方补给断绝,甚至让老对手的实力不断壮大,那这时候,只要朕再放出要出大军救燕的消息,刘裕就很可能被迫撤退了。这就是你的全部计划吧?” 陶渊明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不错,就是如此,后两步世家和刘毅我能在晋国内安排,但最关键的第一步,也就是挑起叛乱,非陛下不可。桓谦,谯纵和司马国璠这三个叛乱头子,在晋国足可抵得上二十万大军。而陛下对他们或有扶持援救,或有临难收留之恩,要让他们回去作乱,只有你能做得到了。” 姚兴摇了摇头:“恐怕先生还是有点想当然了,这三人并没有你想的这么重要,更不太可能主动起兵。司马国璠现在是孤身逃亡,又是犯了军纪而逃,并不象司马休之当年那样是因为桓玄篡逆屠杀宗室而被迫逃跑,只怕没有人会同情他,而且他逃到了我这里,是属于叛逃外国的国贼,只怕就算回去,也不会有人跟随,甚至弄得不好,他昔日的部下也会把他绑了来领功呢。” “至于谯纵和桓谦,恐怕更是希望渺茫,蜀人向来只图安逸舒适,不愿远征出川,谯纵能上位建国,就是因为当年毛氏想要出蜀兵讨桓玄,路上引起了不愿出川的将士们哗变。这几年,我也多次要求谯纵出兵荆州,配合我大秦的中原军队夹击荆州,可他就是百般阻挠,以各种借口拖延,说白了也是只想偏安一隅,不想出川作战。我总不可能先派兵灭了谯纵,再强迫川人东征吧。” ===第二千九百六十七章 主动出击保巴蜀=== 武林 rg 姚兴说到这里,笑了起来:“至于桓谦,你更不用指望了,寡人原本还想留着他,关键时候放回荆州,召集忠于桓氏的旧部反抗刘裕呢,可他却是舍近求远,直接想去蜀中,大概他还是信不过我,以为在大秦这里,会把他召来的部下给吞并,或者是不想背负一个投靠胡人的名声。” “但那谯纵,又岂是省油的灯?这个蜀王连朕的援军都要心存警惕,对他这个外来的荆州豪门公子,更是视为敌人了,毕竟,之前割据蜀中自立的成汉国,就是给桓温灭了的,桓谦去了蜀地,就到处结交本地大族,割据一块地方自立,安置自己的荆州旧部,准备组建军队,谯纵觉得他成了气候第一个要灭的不是刘裕,而是自己,于是直接把桓谦给拿下,若不是给朕一个面子,恐怕早就杀了。现在的桓谦,已经吃了一年多牢饭,部下也早就或是散去,或是给谯纵兼并,又怎么可能成得了事呢?陶先生,你的设想很美妙,但几乎都是不可能实现的啊。” 陶渊明微微一笑:“陛下所担心的事,我早就考虑过了,其实你并不用太在意这些。请试听我一一分析。” 姚兴轻轻地“哦”了一声:“先生请直言。” 陶渊明清了清嗓子:“先说谯纵,他之所以不肯出兵,确实是因为蜀人贪图安逸享乐,向来只愿自保,不愿远征,谯氏作为蜀中大族,根基全在蜀地,如果不是生死存亡,是没有开疆扩土的功业之心的,这也是他屡次拒绝陛下出兵要求的原因。” “但是谯氏建蜀,毕竟是从东晋叛离的,叛离过程中还杀了东晋名门毛氏几乎满门几百口人,现在的东晋不同于以前,刘裕这些武夫掌权,那就是雄心勃勃要对外征战,以军功保持自己地位的,之前灭桓之后,刘裕为了让刘敬宣建立功劳,就让他征伐过西蜀,要不是陛下当时出兵援救,只怕西蜀当时就给灭了。” “这一战刘敬宣兵败,折损了三千多精锐的北府老兵,如此一来,整个北府军跟蜀国又有了家恨,若不是因为荆州刚刚平定,人心不稳,在岭南又是死敌天师道占据,只怕刘裕很快就会亲征蜀地的,可是慕容超作了大死,主动招惹了刘裕,某种意义上说,成了谯纵的替死鬼,现在刘裕打得南燕只剩孤城一座,不管是不是能灭了南燕,下一个目标,一定就是西蜀,谯纵不趁着这时候刘裕大兵征战在外,国内空虚时起兵,那只会坐以待毙,这个道理,让他明白并不难。” 姚兴摇了摇头:“蜀兵一向战斗力衰弱,如果出征去打没有胜算的仗,那是死活不肯的,刘裕虽然征战在外,但在荆州和雍州留下了精兵强将,刘道规是他的弟弟,也是北府名将,雍州的鲁宗之以前在桓楚时就是著名的悍将,手下的雍州兵马在以前荆州军诸部中也是勇冠三军,有他们在,谯纵就是出征,也不过是给人送菜的。” 陶渊明微微一笑:“正如陛下所说,蜀人也不是完全不想出征,只是因为觉得打不过,出征是有去无回,才会如此抗拒。如果让他们有胜利的希望,也不是不愿意打,就象上次,谯道福也曾经领兵,趁着荆州易主,一片混乱的时候,击败过司马荣期的讨伐军,还差点打下了白帝城。自古守蜀必守巴,如果巴郡白帝城一丢,那可以从内水,中水,外水这三路攻击蜀中平原,防守就很难了,上次刘敬宣就差点灭了蜀,要不是有陛下的仇池援军,谯蜀早就亡了,再说巴地一向富裕,白帝城又是门户重镇,进可顺流而下直取江陵,夺占荆州,退可自保以作蜀中门户,对于此地,谯纵有机会还是会去争的。” 姚兴笑道:“现在白帝城可是有当年刘敬宣伐蜀未成之后留守的几千精兵,有大将温祚,文处茂,时延祖等人镇守,晋朝的益州刺史鲍陋,也是驻刺史府于白帝城,没这么好打的,再说后面江陵还有刘道规镇守,有两万精兵,随时可以支援,就蜀地的这点实力,怎么可能打得下来?” 陶渊明微微一笑:“白帝城不过数千兵马,又多是以前司马荣期所部的降兵,战斗力并不强,温祚是桓楚的降将,而时延祖和文处茂以前也是毛家旧部,并不算优秀将领,防守勉强可为,要进攻蜀中那是做梦。至于那个益州刺史鲍陋,以前不过是一个海盐的县令,文吏而已,不懂军国之事,纯粹是因为以前跟刘裕的旧交情,才得了此职,这些人一旦离了刘道规的荆州兵马支援,那白帝城最多三个月就可以攻下,这对谯蜀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等刘裕打完南燕,班师回国,那接下来派个两万兵马,从白帝城出发攻蜀,他们又如何抵挡呢?” 姚兴叹了口气:“蜀军或许可以攻下白帝城,但是刘道规的荆州兵马一出动,就不是他们能抵挡的,谯纵真正担心的也在于此。” 陶渊明正色道:“这就需要桓谦的帮忙了,只要谯纵放回桓谦,让他能回荆州召集桓氏旧部,兴风作浪,那刘道规可就未必还有能力支援白帝城啦。” 姚兴的眉头一皱:“桓谦?他逃来投奔我时还有几千军队,现在给囚禁了两年,这些人都非散即离了,光杆将军一个,能活着回到荆州都算他运气,又怎么可能召集旧部呢?这两年他多次派人来找我,请我向谯纵求情,放他回关中,只愿意从此当个农夫,不再问世事了。甚至出家为僧都行啊。这样的人,还能指望?” 陶渊明微微一笑:“让桓谦孤身一人现在回荆州自然是送羊入虎口,但若是陛下能抽出个一两万军队,护送桓谦回荆州,那就不一样了。您在中原的那些守军,还有凉州诸藩属国的羌胡部落,也可以动一动了吧。” ===第二千九百六十八章 羌胡护卫还乡团=== 武林 rg 姚兴笑道:“凉州诸胡,可只是名义上归顺于我,并不是真心地臣服,要不然,我又何苦派儿子和将军们领兵去攻打凉州呢?只是因为那里离关中太远,诸胡部落又凶悍难制,想要统治,需要消耗巨大的国力,得不偿失啊。所以我攻灭后凉之后,只能委任当地的部落首领,有力人士代管,这也就是南凉,北凉和西凉这些国家建立的原因。我连控制当地都做不到,又如何能让他们出兵征伐外国呢?” 陶渊明正色道:“当地的很多部落,劫掠成性,大部分的攻杀征战,不过是这些部落为了争夺生存空间而引发的,就算他们国家的君主也无法禁止,陛下可以向这些部落首领许诺中原的花花世界好处,让他们自愿出兵,不作为大秦的兵马,只是作为雇佣军,打完仗后,劫掠的好处归他们就是。” 姚兴的眉头一皱:“这招真的可以奏效吗?如果我能把他们作为雇佣军,为何不去对付刘勃勃呢,而是要劳师远征去荆州?” 陶渊明笑道:“因为刘勃勃自己也是个穷鬼啊,因为河套贫穷落后,只能游牧,所以才要借此激励部下来抢掠岭表诸城,现在如果陛下想让甘凉部落出征,那就不能让他们去抢更穷更落后的河套草原,而只有中原的花花世界,才能吸引他们的兴趣,当年陛下祖先所在的部落,就是在河湟陇右之地,不也是知道了中原的富庶,才一路迁移入关中,入中原的嘛。” 姚兴笑道:“这倒是让你说对了,人总是想过更好的生活的。只是这些甘凉蛮夷,现在可是在诸凉国的治下,我这样让他们发兵,诸凉国难道会答应?” 陶渊明淡然道:“如果你要征调诸凉国的兵马,他们肯定不会答应,但这些在他们国内,凶悍难制,又游牧于边境一带的几十个部落,他们是乐得消耗这些部落的实力的,要知道,这些边境部落,往往不服役,不纳赋,反过来还会抢劫他们的州郡子民,诸凉国都很头疼,如果陛下能以护送桓谦的名义,从这些部落征调一些兵马,对诸凉国来说,也是求之不得折好事。” 姚兴勾了勾嘴角:“可是这些羌胡部落向来强盗成性,又无纪律,哪怕让他们借我大秦境内去荆州,难道他们就不会对大秦造成伤害了吗?若是他们借机也攻打大秦的州郡,岂不是引狼入室?” 陶渊明正色道:“这就需要陛下早作安排,规划好他们行军的路线,设置好集结出发的地点,并安排好粮草供应,如果能让他们相信去荆州,会比在关中陇右这些沿途有更好的回报,那他们自然会迫不及待地加速离开,不会对陛下造成更大损失的。” 姚兴的眉头一皱:“要是从凉州征调数万兵马,再千里过境,对大秦的损失可不小啊,要是按之前先生的提议,尽撤岭北的军民,还要安置他们,减免税赋几年,这一来一去,我大秦的国力可是要损耗不少,只为了一个桓谦回荆州作乱,值得吗?” 陶渊明叹了口气:“数万人几个月的粮草补给而已,不至于让大秦损失惨重,如果陛下要出动大秦的兵马作战,消耗只会更多更大,若是战败后损军失地,抚恤战死将士,那支出会成倍地增加,这些年陛下多次与胡夏刘勃勃作战,想必这笔账还是算得过来吧。” 姚兴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其实,朕是觉得,我大秦地方万里,带甲数十万,却要沦落到征召凉州羌胡部落打仗的地步,这传出去,外人会怎么看大秦,怎么看寡人?还会把大秦看成大国,强国吗?” 陶渊明微微一笑:“为了面子,失了里子,这并不是聪明的举动,以前大晋组建北府军时,也不过是把这些在两淮一带勇悍难制的流民们组织起来,对外作战,打死他们平内乱,打死敌军平外患,而陛下现在需要保存自己的军力来对付刘勃勃,这护送桓谦之事,就交给这些羌胡部落好了,就算全部在荆州给消灭掉,对陛下也没什么损失啊,如果能在荆州立足,为陛下打下一片江山,不是意外之喜吗?几万部落军士过境一两个月,也不过几十万石粮草罢了,对陛下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姚兴还是勾了勾嘴角:“但这是为了桓谦打回荆州啊,要是桓谦真的得势,把这些雇佣军据为已有,那对朕来说也没什么好处吧,这个桓谦可不是什么会感恩之人,有了地盘,早晚会跟朕翻脸的。” 陶渊明正色道:“这些雇佣军的家乡可是在甘凉,他们不会长居中原的,最多是抢了一把后回老家,桓谦被护送回去后,仍然是要靠征召荆州旧部来打天下,其实陛下并不用太担心桓谦有这个本事真能成事,以桓玄,桓振的能力,尚不能对付北府大军,更别说现在荆州已经给刘道规统治了几年,那些原来的桓氏旧部,也慢慢地消停了。要桓谦去荆州,更主要的是为了牵制刘道规,让刘道规不能全力援救白帝城,仍然只是引谯纵出兵的一个条件而已。” 姚兴冷笑道:“那桓谦还得到得了荆州才行,别的不说,只说这雍州南阳的鲁宗之,他会放桓谦过去?那可是姓鲁的自留地,就是北府军,也不允许进入的,只怕甘凉的那些羌胡军队,连鲁宗之都打不过呢。” 陶渊明微微一笑:“鲁宗之虽然名为晋将,雍州刺史,但其长年都是桓玄的部下,刘裕虽然让他继续保留官职,但他时刻都心神不安,担心刘裕会等局势稳定时替换掉自己,这是荆州旧将们普遍的想法,毕竟,荆扬之间攻杀血仇,已历百年,不是这么容易化解的。” “所以鲁宗之本身就是一个最大的桓氏旧部,只要桓谦不想夺取他的雍州之地,能迅速地通过他的防区,那他一定会坐视不理,放任桓谦军队穿越南阳,从他的内心深处,是巴不得桓谦能闹出更大的动静呢,如果刘道规取胜,他可以在胜局确定时出兵击桓,扩大自己的地盘,如果桓谦有优势,他甚至可以重新归顺桓谦,所以,陛下只需要坐观其变就行了。不用真的付出什么。” ===第二千九百六十九章 豫北淮河山贼窝=== 武林 rg 姚兴还是有些不信:“当真能穿过鲁宗之的防区,而不受阻拦?” 陶渊明笑道:“当然,只要陛下让中原的驻军有些行动,比如屯兵于洛阳一带,作出出援南燕的样子,那鲁宗之就有调主力于襄阳一带防守的理由了,这时候让桓谦带着骑兵为主的羌胡部队,迅速地通过武关,越过南阳,直奔江陵而去,鲁宗之无法阻拦,也是情有可原的事,对上对下都能有个交代。” 姚兴的眉头皱着:“可是鲁宗之也是名将,不可能武关那里不设防备的,如果真的几万大军通过武关,他肯定认为我们是要先夺他的雍州,而不是想着只是过境罢了,那他一定会率领在襄阳的大军回来大战的,而羌胡人的军队,向来无纪律可以约束,哪怕在大秦境内都有可能掳掠,更别说在雍州了,碰到不设防的城池,他们也肯定会先抢了再说。” 陶渊明微微一笑:“关于这点,陛下也不用担心,我跟鲁宗之算是旧识,以前在桓玄手下时就有过合作,让他拥兵自保,牢牢守住雍州,不接受任何刘裕给的朝中官职的建议,也是我向他做的,他应该对我还是有几分信任,如果我提前告诉他这个计划,以示诚意,那鲁宗之必然会按兵不动,最多做做样子,把落在后面抢劫的羌胡散兵游勇给消灭。” 姚兴笑道:“你跟鲁宗之的关系好到这步了?这种军国大事他也可以信你?” 陶渊明淡然道:“当年我在殷仲堪手下时,转投桓玄就是提前告知了鲁宗之,让他立下了生擒殷仲堪的大功,而他也把我视为密友,当年的事他没出卖我,就是对我的足够信任,这回我再帮他一次,让他有机会借着桓谦回荆州,彻底能实现自立,他又怎么可能反对我呢?” 姚兴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果是有先生这样的承诺,那倒是事有可为,让谯纵放归桓谦需要点时间,而组织陇右的羌胡军队出征荆州,也起码要三个月以上,这三个月,广固还能守得住吗?要是刘裕提前回师,或者是派精兵援救荆州,那这个计划还是否可行?要知道,江州的何无忌,豫州的孟龙符,可都是有几万精锐的啊。” 陶渊明正色道:“问题不大,这就涉及我说的第三个关键人物,司马国璠了。只要他能回去组织义军,首举反刘裕的大旗,那江州,豫州这些地方,必然可以有强大的反叛力量出现。” 姚兴有些意外:“这些地方为何会有支持司马氏的力量出现呢?为什么不是荆州和扬州有这样的力量?” 陶渊明微微一笑:“因为豫州一向是与北方的交界,人员复杂,很多在晋国混不下去的人,都往豫州逃亡,处于和秦国,北魏,以及南燕的交界之处,就象桓氏现在有些余党,还有些天师道的老贼,现在就是潜伏在豫州北边的两淮边界之上,司马国璠潜回晋国,就是到这豫北一带,树起反刘勤王的大旗,招纳这些力量,他们跟刘裕都是誓不两立,一旦有个共主,会马上来投靠的。” 姚兴笑了起来:“就靠司马国璠?他何德何能,会让豫北两淮一带的那些叛军,山贼,甚至不少胡人归顺?要知道,这些人可是在四国边境都混得开的亡命之徒,连刘裕都不买账,还会听他一个司马氏叛逃宗室的话?” 陶渊明笑道:“就是因为这些人骁悍难制,互不服气,所以他们自己之间的火并和攻击,往往比跟刘裕打的还凶,虽然都知道这样并非长久之计,但现实中为了抢地盘抢部众,还是不得不打,所以他们需要的,是一块大旗,要一个大义的名份,让所有人都甘心为之效力,这些叛军都跟刘裕有仇,所以需要司马国璠这样的人,给他们一个名份,而名份之外,也是要实际好处的,无非就是军械粮草之类,这些陛下也可以一并给出,不过一两万人的装备而已,在洛阳的武库里有的是,而给这些叛军,就足以让他们安心为您效力了。” 姚兴叹了口气:“这左一个两万羌胡,右一个几万叛军,粮草军械都要我出,却是要归在他人的名下,这对我,真的值得吗?再说司马国璠不过是一个叛徒,豫北的那些山贼流寇,真的会愿意投奔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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