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切的发展,都在我的意料之中,就象公孙五楼。”他说到这里,看了公孙五楼的尸骨一眼,勾了勾嘴角,“对我来说,他已经利用完了,哪怕他冲出去,去联接后秦兵马,或者是自立,都暂时没有关系了,如果不是他回来想要刺杀我,夺取指挥大权,然后向晋军投降,我也懒得现在就要他的性命!” 贺兰敏讶道:“你不是早就作好准备,要慕容超吃下公孙五楼的这只…………” 黑袍叹了口气:“那只是个意外,实际上,我可没有下令要带慕容超过来,是公孙五楼拿出那块破牌子,要侍卫们把慕容超抬过来的,为的是让他的两个刺客来取我性命,然后他再以慕容超的名义下旨去向刘裕投降。他以为,只要取了我的性命,就能平息刘裕的愤怒,再让慕容兰去议和,就能让刘裕退兵,甚至能让刘裕放过他!” 说到这里,黑袍冷笑道:“真的是可怜虫的想法,刘裕难道还会放过他这条命吗?晋军上下,恐怕比恨我都要更恨他,而这城里的鲜卑将军们也一样,慕容镇慕容林,还有你大哥贺兰卢这些人,如果知道了东城的真相,必会杀他而后快,到死前他还没明白,只有靠了我才能活下去,离开了我,他只有死路一条!” 贺兰敏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也只是个可怜的人,从头到尾,只不过是想好好的活着而已,只不过,他害了这么多人,作了这么多恶,有此结局,也是报应不爽。” 说到这里,贺兰敏低下了头,喃喃道:“其实我做的恶事,一点也不比他少,甚至更多,看到他现在的样子,就仿佛能看到我的将来,师父,我只求你一件事,那就是我死的时候,能不能别让那蛊虫吃掉我,我想作为一个人,完完整整地留个全尸,而不是以我的血肉,去喂饱一个妖物,或者是变成明月这样的怪物!” 黑袍笑道:“也是,敏敏一向对你的这绝色容颜骄傲,宁可是死,也不想变成飞蛊的,这点我可以答应你,刚才公孙五楼骂我的那些话,虽然难听,但有句话他没说错,我确实是众叛亲离,身边几乎没有一个亲人或者是可以说话的对象了。” 说到这里,黑袍低下了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我的兄弟们嫉妒我,必欲除我而后快,逼我有家难回,有国难投。我最爱的女人,被我的大嫂和兄弟所陷害,活活打死在狱中。我的儿子们,个个只想争权夺利,巴不得我早死,这样他们能光明正大的抢我的位置,我耗尽毕生心血所恢复的大燕,就在这些龟儿子们手中再次灭亡!” “我最信任的弟弟,我想托他照顾我的儿子们,照顾我留下的帝国,他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背叛了大燕,率军南下自己建国,甚至还想杀掉慕容宝夺取继承权。而我从小亲手训练出来,视如已出的亲妹妹,我甚至想让她接掌我天道盟的霸业,居然会为了一个汉人男子,背叛了我,不仅跟他生儿育女,更是不惜背叛我,成为我心头永远的痛!” 说到这里,黑袍的眼中闪过一道雷电般的愤怒之光,狠狠地一掌击出,掌风凌厉,击在公孙五楼的骸骨之上,顿时,把这具骨架打成一堆绿色的粉末,闪着诡异的磷光,再也不成形状! ===第三千五百一十四章 冷血杀亲乱敌心=== 贺兰敏幽幽地说道:“其实,你最不能忍受的,还是慕容兰因为爱上了刘裕,最后离开了你吧,你想最后让万年太平成功,也是想要…………” 黑袍冷冷地打断了贺兰敏的话, 刚才的那份暴怒,也只是瞬间而逝,作为一个绝顶的枭雄,他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愤怒只会影响自己的理智和判断力, 别无他用, 黑袍说道:“好了, 不谈这个,在实现万年太平之前,我必须要打败刘裕,打败他的北府军,而这一切,正按着我的计划行事。” “公孙五楼对我已经无用了,但是慕容超,我必须得让他醒过来,让他继续作为我的傀儡来压制那些鲜卑将校。本来我还头疼如何让慕容超听话,现在我倒是不用担心了,公孙五楼的脑蛊在他的体内安家,我会让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以慕容超的贪生怕死,他是绝不可能反抗我的。” 贺兰敏咬了咬牙:“我劝你还是不要太自信了,你这辈子就是因为过于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自己的布置, 才会屡屡功败垂成的,从来是高估自己,低估别人,当然,绝大多数时候,你这样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就象对公孙五楼。可是,对于刘裕…………” 黑袍的眼中闪过一道凶光,狠狠地说道:“我从来没有低估过刘裕,只是因为慕容兰的关系,我每每手下留情,我总想着要降服刘裕,为我所用,毕竟人才难得,但这回,我绝不会再留情面了,他既然想对我赶尽杀绝,甚至可以不管慕容兰的死活,我就不需要再考虑什么,毕竟我一生的谋划和布置, 绝不能坏在这小子的手上,即使是牺牲我妹妹的性命, 也在所不惜!” 贺兰敏的眼中闪闪发光:“你真的下了决心,连慕容兰的死活也不顾了?” 黑袍咬着牙:“这么多年,我就是太在乎她,有的时候,我甚至分不清,她是我的妹妹,还是我的大段氏夫人,是我把对大段氏的愧疚,遗憾,都放在了她的身上,才会养虎为患,让最亲近的人,成为了最可怕的敌人!” 贺兰敏倒吸一口冷气:“这回你如此自信,该不会是…………” 黑袍冷笑道:“我准备了这个选择,既然慕容兰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必要的时候,在军前取她性命,让刘裕方寸大乱,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既然这个女人背叛了我,现在也脱离了我的控制,那我就得发挥其他方面的用处了。” 贺兰敏摇着头:“师父,主公,你这样做,太过分了,慕容兰虽然不再受你控制,但仍然是为了大燕的家国族人而战,甚至连亲生儿子给带走也没有忍住去追击,如此助你,你却要害她性命,这样真的好吗?” 黑袍厉声道:“没有什么好不好的,留在城中是她自己的选择,但是只有我,才是全城的主帅,也只有我,才能决定每个人的生死,她不按我的吩咐去办,不从北门出击,就已经背叛了我,我处置叛徒,象处置公孙五楼这样地处置叛徒,有错吗?!” 贺兰敏的眼中光芒闪闪,说不出话来。 谷讄 黑袍缓了缓,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道:“再过一会儿,西城那里马上就会决战了,刘裕的所有攻城绝活,都会用在西城,但他万万不会想到,我不会在西城让张纲有用武之地。” “接下来我的反击,绝对是刘裕意料之外的,我要的就是刘裕手忙脚乱,派出所有的中军兵马去援救西城,这样,南城的兵力空虚,我才能真正地放出杀招,在我进攻之前,我需要刘裕方寸大乱,失掉理智和判断,甚至冲动地自己跑过来拼命,敏敏,伱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贺兰敏紧紧地咬着嘴唇,一步步地后退:“不,我别的事都可以答应你,惟独这件,我真的,我真的做不了。” 黑袍的眼中凶光一闪:“做不了?是做不了还是不想做?” 贺兰敏摇了摇头:“我没有任何理由去杀慕容兰,她是全城最受将士们爱戴和尊敬的人,我一动手,只怕就会给边上的将士们乱刀分尸!” 黑袍冷笑道:“慕容兰现在跟你大哥在一起,跟贺兰部的军士们在一起,难道你大哥会放任手下来砍你?再说了,你有充分的理由去杀她,比如这块大燕天牌!” 他说着,巨掌一伸,虚空一抓,一道锁链从他的袖下飞出,圈中了那块公孙五楼骨灰边上的大燕天牌,再猛地一拉,天牌飞回到了黑袍的手中,一阵劲风吹过,牌上沾染着的绿色骨灰全部飘散,大燕天牌,又恢复了平时的光泽,而那飞天马的眼睛,即使是個空洞,也是别有一番神采,似乎只要点上一只眼珠子,就能马上从牌子上飞出来,直冲九天呢。 贺兰敏的手微微地发着抖,接过了这块天牌,要是换在半天前,她甚至愿意用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去交换这块木头,但是现在,要接过这块天牌,似乎是在接过一块火山的熔岩,是那么地烫手。 黑袍冷冷地说道:“我会给你再拟一道慕容超的手令,命你即刻诛杀敌军主帅的妻子,以正军心,沮敌士气,这是名正言顺的事,因为慕容兰担任情报主管多年,党羽众多,所以不能派军士拿下,而是用这种刺杀的方式,而刺杀的执行者,就是你,贺兰敏。” 贺兰敏咬着牙:“你是要我利用慕容兰对我的信任,有这种姐妹情,去接近她,趁她不备再刺杀她?杀了刘裕的老婆,贺兰部必会给刘裕恨之入骨,我大哥也会断了一切念想,死战到底,对不对?!” 黑袍微微一笑:“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刘裕我很清楚,他不会真的对慕容兰的死无动于衷,最关键的时候,给他最狠的一击,让他方寸大乱的时候,就是我真正发出致命一击的时候啦。敏敏,助我,我会给你满意的回报的,一定!”贺兰敏幽幽地说道:“其实,你最不能忍受的,还是慕容兰因为爱上了刘裕,最后离开了你吧,你想最后让万年太平成功,也是想要…………” 黑袍冷冷地打断了贺兰敏的话, 刚才的那份暴怒,也只是瞬间而逝,作为一个绝顶的枭雄,他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愤怒只会影响自己的理智和判断力, 别无他用, 黑袍说道:“好了, 不谈这个,在实现万年太平之前,我必须要打败刘裕,打败他的北府军,而这一切,正按着我的计划行事。” “公孙五楼对我已经无用了,但是慕容超,我必须得让他醒过来,让他继续作为我的傀儡来压制那些鲜卑将校。本来我还头疼如何让慕容超听话,现在我倒是不用担心了,公孙五楼的脑蛊在他的体内安家,我会让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以慕容超的贪生怕死,他是绝不可能反抗我的。” 贺兰敏咬了咬牙:“我劝你还是不要太自信了,你这辈子就是因为过于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自己的布置, 才会屡屡功败垂成的,从来是高估自己,低估别人,当然,绝大多数时候,你这样估计不会有什么问题,就象对公孙五楼。可是,对于刘裕…………” 黑袍的眼中闪过一道凶光,狠狠地说道:“我从来没有低估过刘裕,只是因为慕容兰的关系,我每每手下留情,我总想着要降服刘裕,为我所用,毕竟人才难得,但这回,我绝不会再留情面了,他既然想对我赶尽杀绝,甚至可以不管慕容兰的死活,我就不需要再考虑什么,毕竟我一生的谋划和布置, 绝不能坏在这小子的手上,即使是牺牲我妹妹的性命, 也在所不惜!” 贺兰敏的眼中闪闪发光:“你真的下了决心,连慕容兰的死活也不顾了?” 黑袍咬着牙:“这么多年,我就是太在乎她,有的时候,我甚至分不清,她是我的妹妹,还是我的大段氏夫人,是我把对大段氏的愧疚,遗憾,都放在了她的身上,才会养虎为患,让最亲近的人,成为了最可怕的敌人!” 贺兰敏倒吸一口冷气:“这回你如此自信,该不会是…………” 黑袍冷笑道:“我准备了这个选择,既然慕容兰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必要的时候,在军前取她性命,让刘裕方寸大乱,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既然这个女人背叛了我,现在也脱离了我的控制,那我就得发挥其他方面的用处了。” 贺兰敏摇着头:“师父,主公,你这样做,太过分了,慕容兰虽然不再受你控制,但仍然是为了大燕的家国族人而战,甚至连亲生儿子给带走也没有忍住去追击,如此助你,你却要害她性命,这样真的好吗?” 黑袍厉声道:“没有什么好不好的,留在城中是她自己的选择,但是只有我,才是全城的主帅,也只有我,才能决定每个人的生死,她不按我的吩咐去办,不从北门出击,就已经背叛了我,我处置叛徒,象处置公孙五楼这样地处置叛徒,有错吗?!” 贺兰敏的眼中光芒闪闪,说不出话来。 谷讄 黑袍缓了缓,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道:“再过一会儿,西城那里马上就会决战了,刘裕的所有攻城绝活,都会用在西城,但他万万不会想到,我不会在西城让张纲有用武之地。” “接下来我的反击,绝对是刘裕意料之外的,我要的就是刘裕手忙脚乱,派出所有的中军兵马去援救西城,这样,南城的兵力空虚,我才能真正地放出杀招,在我进攻之前,我需要刘裕方寸大乱,失掉理智和判断,甚至冲动地自己跑过来拼命,敏敏,伱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贺兰敏紧紧地咬着嘴唇,一步步地后退:“不,我别的事都可以答应你,惟独这件,我真的,我真的做不了。” 黑袍的眼中凶光一闪:“做不了?是做不了还是不想做?” 贺兰敏摇了摇头:“我没有任何理由去杀慕容兰,她是全城最受将士们爱戴和尊敬的人,我一动手,只怕就会给边上的将士们乱刀分尸!” 黑袍冷笑道:“慕容兰现在跟你大哥在一起,跟贺兰部的军士们在一起,难道你大哥会放任手下来砍你?再说了,你有充分的理由去杀她,比如这块大燕天牌!” 他说着,巨掌一伸,虚空一抓,一道锁链从他的袖下飞出,圈中了那块公孙五楼骨灰边上的大燕天牌,再猛地一拉,天牌飞回到了黑袍的手中,一阵劲风吹过,牌上沾染着的绿色骨灰全部飘散,大燕天牌,又恢复了平时的光泽,而那飞天马的眼睛,即使是個空洞,也是别有一番神采,似乎只要点上一只眼珠子,就能马上从牌子上飞出来,直冲九天呢。 贺兰敏的手微微地发着抖,接过了这块天牌,要是换在半天前,她甚至愿意用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去交换这块木头,但是现在,要接过这块天牌,似乎是在接过一块火山的熔岩,是那么地烫手。 黑袍冷冷地说道:“我会给你再拟一道慕容超的手令,命你即刻诛杀敌军主帅的妻子,以正军心,沮敌士气,这是名正言顺的事,因为慕容兰担任情报主管多年,党羽众多,所以不能派军士拿下,而是用这种刺杀的方式,而刺杀的执行者,就是你,贺兰敏。” 贺兰敏咬着牙:“你是要我利用慕容兰对我的信任,有这种姐妹情,去接近她,趁她不备再刺杀她?杀了刘裕的老婆,贺兰部必会给刘裕恨之入骨,我大哥也会断了一切念想,死战到底,对不对?!” 黑袍微微一笑:“没错,我就是这么想的,刘裕我很清楚,他不会真的对慕容兰的死无动于衷,最关键的时候,给他最狠的一击,让他方寸大乱的时候,就是我真正发出致命一击的时候啦。敏敏,助我,我会给你满意的回报的,一定!” ===第三千五百一十五章 一心乞活为猪狗=== ,东晋北府一丘八 贺兰敏紧紧地咬着嘴唇,眼中光芒闪闪,反映着她内心的变化。 黑袍冷冷地说道:“敏敏,我知道,你对慕容兰还有幻想,或者说,你对刘裕还有幻想,你觉得刘裕会赢,会攻下广固,会打败我,所以,你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是不是?!” 贺兰敏幽幽地叹了口气:“师父,你有你的大业,你想你的万年太平,我现在也答应会全力助你,但是你也得考虑一下我啊,我跟刘裕可没有那种你死我活的深仇大恨,贺兰部也并不是非要跟着大燕,跟着你的大业同归于尽,万一最后真的不能如愿,伱是不是也要考虑给我们一点活路呢?” 说到这里,她看着手上的这块大燕天牌,语气中透出一股哀伤:“你总是说手下总是背叛你,总是狼心狗肺,但你又有没有想过,我们也是人,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我们绝大多数人并没有你那种一统天下,所有人对你俯首听命的野心和权欲,就算公孙五楼,也并不是这种人,他只是想有个富贵,有权势女色就行,或者说,他只是想活着,好好活着。” 黑袍冷笑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世间的芸芸众生,本就是行尸走肉而已,一点权势女色就能让他满足,人活成这样,跟猪狗有啥区别?!” 贺兰敏咬了咬牙:“你有你的雄心壮志,想万年太平,不死不灭,想修仙问道,成为主神,但我们没这种想法,就象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女人,我图的,无非是一个爱我疼我的男人,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一个不用担心受怕,每天给恶梦惊醒生存环境而已,也许在你眼里,我就是個猪狗,但我敢保证,这世上绝大多数人的想法,无过于此!” 黑袍冷冷地说道:“敏敏,你想要的可远远比这些多,你要绝世的容颜,要高强的武艺,要能主宰很多人的生死,让他们能为你所用,你要不老不丑,要比你认识的所有女人都更漂亮,更幸福,更有权势,这可不是普通人的要求。” 贺兰敏幽幽地叹了口气:“不错,我确实会这样想,但若是拿我的命去换这些,我还是不愿意的,说白了,我也好,慕容兰也罢,做不到你这样可以抛下一切,斩断所有亲情,爱情来做你那疯狂的大业,你是枭雄,而我们,我们终归不过一个小女子,所以,我们可以放弃想法和事业而活,而你,却是大业未成,就宁可让整个世界灰飞烟灭,包括你自己在内!” 黑袍哈哈一笑:“你说对了,敏敏,若是我壮志难酬,大业未成,那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应该随我一起毁灭才是。所以敏敏,你应该了解我的人,也了解跟随我而失败的后果,不要再抱什么幻想了,以为我失败了,你还能投靠刘裕,指望慕容兰能念旧情放你一马。我现在实话跟你说吧,就算我没有毁灭世界的能力,但也足够毁灭你和慕容兰,明白吗?” 贺兰敏的眉头一挑:“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是我不想被你毁灭,就只有先帮你杀了慕容兰才行,没有别的选择,不然公孙五楼,就是我的下场,对不对?” 黑袍冷冷地说道:“不错,你体内的蛊虫可不是几根控魂针就能定住不发作的,即使不在我身边,我也有足够的办法让它觉醒。这就是我可以放心让你去贺兰部的原因,明白吗?” 谷瑒 贺兰敏咬了咬牙:“想不到你已经有千里之外,控人生死的本事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师父,为了保我这条命,我也只有听你命行事了。我这就去为你刺杀慕容兰,然后把她的首级挂在城头,让刘裕看得清楚明白,是不是这样?” 黑袍点了点头:“下手的时候,动作快点,不要让她太痛苦,毕竟,她跟了我这么多年,虽然我非杀她不可,但也不希望她走的时候太难受。慕容超的手诏…………”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已经加盖了玉玺,密密麻麻尽是鲜卑小字的黄色绢帛,走到慕容超的身边,拿出一方印泥,拾起慕容超的左手,让大姆指沾了印泥之后,在这黄绢之上玉玺之后按了个大大的指印,按完后,慕容超打了个哈欠,翻过身去,继续沉沉入睡。 贺兰敏看着慕容超的样子,脸上闪过一丝忧伤之色:“有时候,我还宁可能象他这样,永远在睡眠之中,不用醒过来面对这些可怕的事情。” 黑袍微微一笑,上前把黄绢塞到了贺兰敏的手中:“好好做你的事,只要我们挺过这回,我保证,你能永远处在一个不愿醒来的美梦之中,再不会有恐惧,也不会有忧伤,你会永远做我的女人,受我的疼爱,你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你,你想不到的幸福,我也会给你。”他说着,伸出手想去握贺兰敏的柔荑。 贺兰敏淡然地接过绢帛,却是滑过了黑袍的手,没有让他握住,她轻轻地作了个万福行礼:“我的师父,我的主人,我去了,祝你大业得成。” 她说着,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就象外走去,远处的大殿门一开一合,一缕阳光透进殿内,照在黑袍那阴沉的脸上,一闪而没。 房梁之上,一阵昆虫振翅的声音轻轻地响起,黑袍轻轻地摇了摇头,明月飞蛊凌空而下,她看着贺兰敏离去的方向,冷笑道:“我觉得你这回又要失望了,贺兰敏不会真的相信你能隔这么远掌握她的生死,一旦跟慕容兰在一起,也许她就会再次背叛你。” 黑袍冷冷地说道:“这就是我要她亲眼看我处决公孙五楼的原因,只有让她真正地害怕,她才不敢造次,这个女人,比谁都想要活下去,虽然公孙五楼要的也是活,但公孙五楼相信杀了我才能活,而贺兰敏,正好相反,她会相信只有顺从我,才能活。” 说到这里,他转过身,冷电般的目光直射明月飞蛊:“你想怎么活?” ===第三千五百一十六章 黑袍所爱惟自已=== ,东晋北府一丘八 明月飞蛊黑色的眼睛里,浮出一阵妖气,身上的如针刺般的刚毛,根根立起,两只钳子一样的触手,横于胸前,作好了战斗的准备,美艳的脸上,也罩上了一层淡淡的杀意:“怎么,又想来威胁我了?我的脑袋里可没什么蛊再让你驱动了,还是你觉得,以你的武艺,可以象杀那两个刺客一样轻松地把我搞定?” “哼,你可别忘了,哪怕是控制他们的手腕让他们互刺,也是靠了我在空中击中他们的毛刺,并不是你的本事,你是不是忽悠武艺不高眼神不好的贺兰敏上了头,真以为是自己可以主宰一切了?” 黑袍冷冷地说道:“你以为他们两个可以要得了我的命?没有你出手,我一样可以解决他们。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你的出手,证明了你站在哪边,既然你跟我站在一起,就没有必要总是这么口舌相争。咱们是合作的关系,不是跟贺兰敏那种主从之间的上下关系,这点不要误会。” 明月飞蛊脸上的杀意渐渐消散,立起的刚毛和横摆的触手也渐渐地放下,她沉声道:“我想怎么活是我的事,何况我早就跟伱说过,你要是那个什么万年太平成功了,我可以跟我师兄重新在一起,这才是我肯跟你合作的原因,贺兰敏和公孙五楼想要的不过是作为一个人活着,但我早就长生不老,不死不灭,拥有强大的力量,我不用跟你合作,也可以过得很好。” 黑袍微微一笑:“可是斗蓬却可以让你心爱的陶师兄过得很不好,说不定明天,他就是刚才的公孙五楼呢。” 明月飞蛊的双眼圆睁,浑身上下黑气弥漫,双翅剧烈地鼓动着,厉声道:“谁要敢动我师兄,我就要他命,哪怕斗蓬,也是一样!” 黑袍哈哈一笑:“好,很有气势。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样对你挺好,你想哪,要是陶渊明也跟你一样死了,然后飞蛊破脑而出,变成你这样,那不是天生一对吗,这样你们只要除掉了斗蓬,无人再能害得你们,就可以在一起双宿双飞,天长日久了嘛。岂不是一桩美事?” 明月飞蛊的眼中居然泛起了泪光,摇着头:“不,不会的,我师兄,我师兄他不一样,他是死也不想变成这样的,我,我…………” 黑袍轻轻地“哦”了一声:“这么说,他现在开始嫌弃你了?嘴上说跟以前一样,却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所以,你才想要跟我合作,对不对?” 明月飞蛊咬了咬牙:“够了,我不想跟你再谈此事,我现在答应为你效力,这就是我的态度,但事成之后,你的万年太平如果成功,那不要食言,你应该知道,我是不好惹的,你若是敢骗我,即使我九转成魔,即使你到天涯海角,我只要有一口气在,也会找你报复的!” 谷詮 黑袍微微一笑:“我的大业要是成功,还有必要再跟你过不去吗?我早就说过,你只要真心为我效力,那我自然会给你足够的回报,事实上,你看我手下的使徒,如果不是自己起了反心叛意,我又亏待过谁?” 明月飞蛊冷笑道:“你连慕容兰都想杀了,还跟我说这些,是你对不起她,还是她对不起你?!” 黑袍的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当然是她对不起我,我要她接近刘裕是为了拉拢刘裕为我所用,可她却为了刘裕而背叛了我,若是公孙五楼这样做,早就死了不止一百次了,我一次次地迁就她,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明月飞蛊摇了摇头:“慕容垂,因为你从来不懂爱,就象你刚才说什么大段氏是你最爱的女人,实际上你根本就没爱过她,她活着的时候你不过是把她当成一个家族硬塞给你的政治联姻女人,或者是为你生儿育女的工具而已,你敢说你对她有爱?” 黑袍咬着牙:“那是因为我当年年少无知,性格叛逆,总是看不上这种给强加的婚姻和女人,其实,我早就离不开她了,只不过我从没跟她说出我爱她而已。直到她为我下狱,受拷打折磨而死,我才后悔不及。这当然是爱!” 明月飞蛊哈哈一笑:“爱?慕容垂,到了今天,你仍然不懂爱,你那不过是愧疚罢了,谈不上爱。你若是当年真的爱大段氏,就绝不会让一個女人为你受刑受折磨,你会为了她不受折磨而主动自己认罪,用自己的命去换她的平安,这才叫爱。可怜你一代枭雄,到了今天,仍然不懂这个,你所谓的遗憾,你所说的愧疚,不过是因为恨自己无力保护自己的女人罢了,你爱的从来只有一个,就是你自己,不是任何别人!” 黑袍给这段话说得脸色一变再变,青铜面具后的眼神也是闪闪而动,手紧紧地握成个拳头,他很想反驳,但是这一次,他却是无力作出回击,因为明月飞蛊的话,击中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明月飞蛊冷笑道:“黑袍,你是个只会自私自利的人,妻子,妹妹,家国,族人,对你来说不过是利用的工具而已,你想要的只是万年太平,然后你就可以主宰一切,当然,这个万年太平可以让你有机会弥补过去的遗憾,但说到底,不是因为你爱那些已经失去的人和事,而是因为你爱自己,你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所以你想重来一次,对不对?!” 黑袍咬了咬牙:“够了,不要跟我再讨论这个,到此为止,万年太平你也清楚,你跟别的使徒不一样,你是了解这个计划的全部的,这不仅可以让我弥补以前的遗憾,也可以让你弥补,所以,你才愿意跟我合作。不过,你也应该明白,要是这回输了,我们就再也没有机会万年太平,这是我谋划多年的最后一步,不容得半点闪失,也需要你全力助我。别人可能不理解我杀慕容兰的原因,但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所以,你应该知道我的决心!” ===第三千五百一十七章 料敌决胜十里外=== ,东晋北府一丘八 明月飞蛊沉默了一下,说道:“你是真的下了决心要慕容兰死了?我到现在还不相信呢。” 黑袍平静地说道:“为何不信我?对现在的我来说,她还有什么作用吗,一个自行其事,甚至跟我争夺城中威望的女人罢了。她要护的是慕容氏的一族,家国,而我要实现万年太平,甚至需要毁掉这些,这就注定了,即使没有刘裕,我跟她也早晚是会反目成仇。” 明月飞蛊摇了摇头:“你如果真的想杀她,怎么会用贺兰敏去动手?就是十个贺兰敏,也不可能杀掉慕容兰,你要说贺兰敏用狐媚之术去暗杀慕容林甚至是慕容镇我还相信,但对慕容兰,这招没有任何用。” 说到这里,明月飞蛊顿了顿:“再说贺兰敏跟慕容兰又能有什么姐妹情,虽然同是你的使徒,弟子,但她们并不是那种从小在一起训练成长的,也不过是因为有过几次任务,共同合作过而已,而且贺兰敏和慕容兰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慕容兰在这个时候对于接近她的,由你派过去的人,不可能没有防范,以她的武功,贺兰敏不可能杀得了。” 黑袍微微一笑:“我说了我一定要贺兰敏杀她吗?” 明月飞蛊先是一愣,转而恍然大悟道:“你是要贺兰敏行刺不成,让慕容兰反过来杀她?” 黑袍冷笑道:“不错,这回我给贺兰敏下的可是死命令,如果不成功,那回来后就是公孙五楼的下场,冲着这个,她会尽最大的可能去刺杀慕容兰的,要么让她成功得手,要么是刺杀不成,给慕容兰反杀。” “而贺兰卢如果看到妹妹给杀,必会杀慕容兰报仇,因为贺兰卢也没有退路了,如果慕容兰在他面前杀了贺兰敏,那无论是为妹妹报仇,还是执行我的命令,都只有这一条路了,他也跟刘裕结了深仇大恨,再多一条杀慕容兰的也无所谓。” 明月飞蛊叹了口气:“你真是把人心都算的死死的了,太可怕。” 黑袍沉声道:“那也是慕容兰自找的,如果他听我的令,出北门,不跟贺兰卢在一起,我的这些个算计又怎么可能伤得了她?既然她不能为我所用,反而成为我实现计划的障碍,那我只有除掉她了,让刘裕痛失所爱,方寸大乱,这才会给我突袭他的机会。” 明月飞蛊勾了勾嘴角:“那接下来要我做什么,这恐怕是此战中我最后一次帮你了吧,是去西城,还是干脆点去助贺兰敏取慕容兰的性命?” 黑袍摆了摆手:“都不用,你的任务比这两处更重要,到时候,我需要你的帮忙,你需要…………” 谷撏 他的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欢呼与咆哮之声,西城那里,一阵震动似乎隔着好几里地传播过来,上百支号角在同时吹响,清晰可闻,黑袍的脸色微微一变,喃喃道:“终于,开始了啊。” 广固,城南,帅台。 刘裕也听到了西城方向的这顿鼓角之声,那显然是骑兵们突击前,吹响的进攻号角,尽管只有几百人在齐声呐喊,但配合着这鼓角的声音,仍然折腾出了千军万马的感觉,一股冲天的杀意,混合着烟尘,从西城的方向腾起,刘钟的脸色微微一变,喃喃道:“难道,这是燕军的俱装甲骑,大规模地要突击了吗?” 胡藩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不太可能,刚才的传令兵来报,西城那里的敌军俱装甲骑,已经不满千骑了,而我军也已经稳住了阵脚,严阵以待,他们是突不过来的,恐怕只是这几百骑仍然死战不退,想要再次发起冲击而已。” 刘穆之点了点头:“不错,俱装甲骑训练有素,是天下精锐,即使是几百骑,也能弄出千军万马的感觉,只是我也想不明白,他们明知不可能破我军的阵列,为何还要前来送死呢?” 王妙音淡然道:“也许,只是尽战士的本能吧,这支俱装甲骑是从北门杀出的,一路上也破我军的长围,毁我军的营地,本可突出西北角,却又杀了回来,想必是受到了严令,要打乱我军攻城的布署,现在他们的退路已经给切断,退也退不回去了,索性最后冲击一次,只要他们还存在,我军就无法顺利地攻击西城,这也是为守城部队争取时间,刘大帅,是这样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刘裕的身上,他淡然道:“黑袍老谋深算,不会只为争取一点时间就浪费他最精锐的上千俱装甲骑,再说西城那里,一向不是敌军攻击的重点,打到目前为止,我军都没有攻上城墙,要说情势危险,是远远谈不上的。” 说到这里,刘裕目光炯炯,自信地说道:“所以,我认为这支燕军的突击,可不是为了争取什么时间。之前不是有消息回报,说是城头在鸣金,但城外的这支燕军甲骑,仍然是发起了第一次突击,结果给我们消灭大半进攻部队吗?” 刘穆之点了点头:“是的,当时是有这样的消息传回,城头有鸣金之声,可城头的燕军似乎是撤退了一些,城外的俱装甲骑却没有退,可能这鸣金之声,是针对城头部队,进行轮换的吧,也许,是城外这些甲骑的突击,给他们争取到了轮换的时间。” 刘裕叹了口气:“那如果是为了争取时间,在城头完成轮换,城外燕军又损失了三百余骑的情况下,城外的骑兵应该退却了,甚至若是只为了拖延时间,他们根本就没有必要发动突击,象之前那样骑射就行了。以我的判断,这個鸣金之声,不是为城头的燕军,而是要城外的这些燕军撤退的,或者说,这支燕军出现在战场上,并不是城头的燕军所需要的,他们之间的配合,出了问题,以至于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城外燕军撤离!” 王妙音睁大了眼睛:“那这些燕骑来到西城,难道是个意外?” ===第三千五百一十八章 分兵东西无惧意=== ,东晋北府一丘八 刘裕正色道:“不错,我相信他们原定的目标,是从西北角破围离开的,但因为某种原因,转向了西城,西城那里的燕军,应该是有什么杀招即将发动,可这个意外,打乱了他们的布置,现在,好戏即将上演啦。” 说到这里,刘裕的神色严肃,正色道:“敌军的反击,应该也是从西城发动,我想他们是想在我军全力攻城时,以俱装甲骑的主力突然杀出,而这个时候,我军的防守其实是最脆弱的,之前的千余俱装甲骑就能从侧面打乱我军攻城的布置,如果是上万甲骑突然杀出,那我军的西城防线有崩溃的风险,传令檀韶,勒兵严守,尤其是要防守从城门和城墙方面的突击,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攻城!” 刘穆之的眉头微微一皱:“可是我军已经加强了不少步骑了,战车部队也在向西城靠拢,这个时候要退兵,前线将士可能会有想法啊,何况我并不觉得,敌军的上万铁骑,能一下子从城中杀出来,除非,没有城墙。” 王妙音也正色道:“是的,西城那里的地势,我军占了外面的高点,并不是适合平地决战的地方,反倒是南城这里,城墙要比西城宽了一倍有余,也之前有过夹壁墙的翻转,杀出过数百长生怪物,敌军就算甲骑出击,也是从这里更有可能,或者,东城那里,虽然城头已经一片石灰水,但也可以从地道或者是城墙杀出,都可能造成威胁的。” 胡藩也点头道:“是啊,而且北城那里也有情报,说是敌军有大队步兵杀出,跟我方的伏兵正在混战呢,那里没有我军的大部队,敌骑之前就能有几千人马杀出去,要说出城,也是北城那里更容易出城才是。” 刘裕摇了摇头:“北城那里想要转去西城或者东城,都没这么容易,要先跑上近十里路,而且现在我们北城的伏兵已经发动,再想从北城杀出并不容易,若是要直接攻击我军的攻城部队,肯定是从东城或者西城杀出最合适,至于南城这里…………” 他的眉头轻轻地一挑,说道:“前军还有两万左右的步骑,而我们中军不需要太多的部队,留下五千人防守足够了,其他的一万多人马,一半分去西城,一半分去东城,以防敌军可能的突袭。” 王妙音的秀眉微微一蹙:“这可是要把南城的兵马给掏空了呀,且不说西城那里是不是真的会受到突袭,也不说是不是敌军的俱装甲骑会从南城这里杀出,就说前方正在攻城的将士,他们已经杀进南城的瓮城了,城墙上也有我军的弓箭手占据,正是需要加一把劲突破的时候,这时候反而要撤掉南城的兵马,这样真的好吗?” 刘裕沉声道:“南城这里,兵多也不会有进一步的突破,因为黑袍会派机动部队堵上这里,兵少也不至于让敌军突击,就象我前面说过的,他们没有什么让铁骑杀出的空间和可能,但是在西城那里却有这种可能,我必须要把主要的兵力,放在敌军最有可能突袭的方向,这样才能做到万无一失,如果敌军最后的俱装甲骑全部出动,那就是再无可以大规模反击我军攻城的力量了,这时候便可按计划全面攻城,而张纲那里的攻城器械,也可以派上大用场啦。” 说到这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相信,有我在这里,一定能顶住黑袍的各种攻击的,不管我的帅旗之下是五千兵马还是五万兵马,都能坚持到这一战的胜利,执行我的帅令吧,现在!” 六七名早就准备好的传令兵,行礼而退,刘裕的目光看向了西城的方向,喃喃道:“黑袍,你会怎么样反击呢?” 谷鰪 西城,北侧,晋军阵列。 沈田子咬着牙,看着对面的俱装甲骑,越来越近,越来越快,他脚下的大地在微微地颤抖,而对面的那些俱装骑士们戴着的各种青铜面当,无论是猛兽还是恶鬼,各种不同的款式和形状,也越来越清晰。 几十面大盾,已经竖在了一堆死马与尸体所堆积的死亡之墙的后方,而在这道尸墙之前,三十步的距离内,也是横七竖八的,散落一地的人马尸体,那些都是之前那次冲阵之后的遗留产物,盾牌都很大,很结实,这是刚才后方的援军们新运过来的,有了这些,加上这堆厚实的人马尸体构成的障碍物,已经足以抵挡住这些铁骑的冲击了。 百余名弩手,端着大弩,站在盾墙之后,与平时的平射直瞄射击不同,这会儿的他们,把手中的强弩微微斜向上端,形成了一个射击的角度,这让这轮的弩击可以越过盾牌,斜着抛射飞出,虽然牺牲了大约三十步的射程,力道也会有所减弱,但仍然可以在百步左右的距离,对敌军的俱装甲骑,构成很大的杀伤。 新的测距兵的吼声在阵地内回荡着:“敌距,一百五十步。” 沈田子自己也端着一张大弩,微微上扬,站在前方,他深吸了一口气,在越来越大,越来越高昂的马蹄与鲜卑语的吼叫声中,沉声道:“都听好了,三轮弩袭,然后前排军士持槊顶住突击,后排军士准备短兵相接,这回敌军未必敢再进我们的阵,他们不进来,我们就杀出去!” 边上的一个军士眨了眨眼睛:“三哥,要是敌军不冲我们的阵,从侧翼杀过来,那又如何是好?” 沈田子哈哈一笑:“侧翼交给老四的步骑去解决,都听好了,燕贼要是绕过正面,去侧面突击,给我保持好阵形,大盾防住,不要让他们的箭雨射乱队形,只许对射,不许出击,一切听我号令行事!” 全队上下齐声大吼:“遵命!” 测距兵的声音已经吼到了最大,听得出他嗓子在充血:“敌距,一百步!” 沈田子扭过头,重重地扣下了手中的弩机,在他的这一排,一阵弩矢冲天而起,呼啸着飞出了盾阵,洒向前方,伴随着沈田子的怒吼声:“三矢连射,全部打光!” ===第三千五百一十九章 两军对射侧翼突=== 慕容林的双眼圆睁,他的心跳在加速,对面的晋军盾阵,已经不到百步了,十步之外,散得到处都是的,是本方前次冲阵不成,给沙包土囊和小轮车生生砸倒的人马尸体,枭下的二十多个首级,排成一排,插在六七十步的阵前,最前面的一个,赫然正是卡德罗的,而枭首与对面的盾阵之间,十余步内,则是堆到两尺多高的人马尸体。 作为一个优秀的骑兵军官,他很清楚,眼前这百步左右的距离,乃是兵法意义上的死地,骑兵不可能超过这些地上的尸体和前方的障碍,再越过那些宽厚的盾墙,去攻击到盾后的晋军。 这会儿的情况已经跟第一次突击不同,晋军的防线显然已经稳固,而那一排枭首,似乎更象是一种引诱和嘲讽,要吸引这些俱装甲骑们继续上前送死。 慕容林咬了咬牙,他不再去看那些枭首的表情,对面的盾后的弩矢如雨,带着呼啸的风声,洒落在本方冲击的阵形之中,不少身边的骑士们都发出了闷哼之声,即使是隔了百步距离,即使是人马俱甲,甚至这批北海王卫队的骑士们在铁甲之内还套了一层硬皮甲,内衬丝绸防箭,也无法完全挡住这强弩的射击,不少骑士身上中了两三根的弩矢,入肉出血,已经形成了伤害! 慕容林一边顶着盾,一边飞快地思考着,他的手上能感知到弩矢击中盾面时的那股振动,也能感受到这弓弩之力,确实是强弓硬弩,自己若是再强行向前,恐怕接近五十步的距离,就会给直接一弩毙命,而不是现在这样只是受些轻伤了。 慕容林另一只手摸出了号角,开始吹了起来,他的命令,通过急促的军号声,传遍全军:“距敌百步,骑射一轮,左旋!” 前排的数十名俱甲甲骑,把骑槊收起,挂到了武器勾了,而大弓一下子抄在了手中,顺势长箭上弦,也不用瞄准,对着对面的大盾,略微调高了一点角度,就是一阵弓箭击发。 上百枝的长箭,迅速地飞了出去,如同一道黑色的乌云,闪进了对面的盾墙之后,一阵闷哼与惨叫声从对面的盾后传来,显然,这一轮的打击,造成了一定的杀伤,就连刚才不间断射来的弩矢,也略微中断了一瞬间。 射完这一箭后,第一排的数十骑突然横着向左前方侧转,如同一根横棍,斜斜地从敌军的一字盾墙前掠过,一如骑射袭击时的侧前转进,最外侧的骑手,在离敌军盾阵前五十步左右的地方掠过,一手控着马缰,让座骑从遍地的人马尸体与沙包土囊间跳过,不至于给绊倒,一边用脚踩着弓身,单手手上箭控弦,然后抬起脚,松开手,以这种蹶张的方式向着对方向着对面的盾墙,发出一箭。 “叭”的一声,一箭狠狠地击中了对面的盾墙,半尺厚的盾身上,早已经插了十余根长箭,有两箭更是深至没柄,可见这些俱装甲骑们骑射时惊人的力量。 而这一箭成为了压垮这面盾牌的最后一根稻草,一箭射出,这面大盾,生生地从中而折断,上半截的盾面,就这样断裂而下落,后方的三名弩手,尽收眼底。 中间一人,身高九尺,状如人熊,可不正是沈田子?他也没有料到这盾居然会给一箭射穿,所幸他的手中正好最后一弩转到了发射位置,端起大弩,不由分说地一弩射出。 五十步外,那名刚刚脚踩大弓,一箭破盾的那名俱装甲骑,这会儿正兴奋地想要换箭击发呢,却是给一矢击穿了咽喉,他的脖子冒出了一股血箭,控缰的左手刚要提起抓箭,又是两矢击中了他的体侧,马的侧身也中了三矢,眼前一黑,连人带马都摔倒在地,谷杍 沈田子一弩射出后,把手中已经打空的大弩往地上一扔,顺手抄起手边放着的一面小圆盾,就在面前挥舞着,把身边的两名弩手也掩护住,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六七箭就在这眨眼之间纷纷射来,却全部给沈田子手中的盾牌打飞,落到了地上,竟是一箭也没有伤到那断盾之后的晋军。 三個军士扛着一面新的大盾,冲了上来,大叫道:“三哥,我们来顶了!” 沈田子一边挥盾后退,一边笑道:“你们的动作倒不慢嘛。好好防住了,别让流矢进来伤了兄弟们!” 当一面又大又厚的盾牌,在他面前竖起时,沈田子舒了一口气,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射得兴起,居然没来得及观察敌军的动向,看着右侧二十多步外的那个测距兵,沈田子大吼道:“二麻子,敌军现在做什么,是退还是在冲阵?” 二麻子的半个身子探出了盾墙之外,他站在一辆小推车上,这让他对看清楚外面的情况,他一边顶盾护着自己的上半身,一边头也不回地大声道:“敌军正分批骑射中,横队斜前掠过,百余骑已经穿过我军的正面,正向我军的侧翼穿插,离我军的侧面,只有三十步啦。” 沈田子睁大了眼睛:“真的是直插侧翼吗?是小股前来,还是全部来了?” 二麻子大声道:“他们第四第五排骑射之后也全部斜插过去了,应该是全军想突破我军侧翼,三哥,不可大意啊!” 沈田子哈哈大笑:“这些早在我们意料之中,传令,所有阵中的盾手全部集中到侧翼防守,堆好沙包,长槊手上前守住阵型,弓箭手在后压阵,敌军若是骑射,就对射,若是突阵,则依靠盾墙和沙包对刺,少量敌骑冲入阵中,就按刚才的战法,围而杀之,没我的命令,不得出击,有敢越沙包一步者,斩!” 众军齐声大吼:“得令!” 沈田子的身边,一员小将小声地说道:“三哥,只守不攻,如何消灭这股燕骑?就这样放他们过阵吗?” 沈田子微微一笑:“会有人收拾他们的!” ===第三千五百二十章 侧翼突击亦有备=== ,东晋北府一丘八 慕容林领着一队骑兵,从晋军的盾阵前绕过,在横着掠过敌阵的同时,把上百枝长箭,狠狠地从侧面开弓,射向了敌军,让晋军的盾面之上,又是狠狠地插中了一大堆弓箭,更是有些弓箭,从盾牌上方飞了过去,从五十步的距离上,可以清楚地听到这些箭枝击中人体和皮甲的声音,也能听到一些相应的惨叫之声,而这些声音,可以让慕容林面当后那充满了汗水的脸上,绽放出笑容。 一个护卫在慕容林的身边说道:“少主,别儿汉将军已经切到敌军的侧翼了,现在是迂回轮射,还是直接从侧翼突破?” 慕容林扭头看了一眼城墙的方向,在他这个位置,已经看不到那道护城沟了,他的眉头一皱:“护城沟不见了,是给填平了吗?” 那个护卫一指一大堆沙包和土囊,离城墙大约二十步左右的距离,说道:“少主,前日里晋军往城中送粮的时候,就趁机填平了外壕和护城河,就算没填完的,刚才晋军攻打城池时也给它填上了,我们现在和城墙之间,已经没有深沟啦,完全可以突击。” 慕容林兴奋地一拳击在马鞍之上,而两枝弩矢,从他的头顶飞过,这让他再次伏下了身,趴在马鞍之上,他的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说道:“好,马上传令,别儿汉当先穿插,侧面射击敌军的军阵,不要冲击,也不要停留,快速穿插到敌阵之后,后续部队全部跟进,我要全军,以最快的速度杀到敌后,有畏缩不进的,斩!” 随着一阵鼓角之声在身后响起,别儿汉的脸上闪过一丝兴奋之色,他的这一队人马,刚刚从敌军盾阵之前掠过,看了看身后的骑士,仍然有一百五十多骑,这個数量,别儿汉一眼便知,他身边的儿子别儿古拉,是一个二十多岁,须眉皆黄,胡子扎成了两缕分开的辫子,人高马大的小将,他高兴地说道:“阿大,少主要我们现在迅速地冲过去,我们还等什么?” 别儿汉哈哈一笑:“好,就依令行事,所有人听好了,这回我们是打穿插,而不是破阵,我们的任务,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插到敌军阵后,确保不会有人挡在前面,我们骑兵别的不怕,就怕失去机动力,给人堵住,现在的前方,空空如也,晋军没有拦截的部队,但要是我们动作慢了,那就不好说了。” 别儿古拉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我们穿插的时候,要是敌军的阵列侧面没有防守,那我们不直接突进去吗?要是打烂了这些敌军步阵,不就是有更大的通道了?” 别儿汉的眉头一皱:“那不是你我考虑的事,就算后续突阵,也可以由后面的骑队来完成,我们的任务,是确保整个通道畅通,明白吗?” 别儿古拉咬了咬牙:“那我们就这样直接冲过去,阵中的晋军要是射击甚至是上来攻我们,那可怎么办?” 别儿汉沉声道:“有挡在前面的,就杀无赦,在冲过敌阵的时候,给我侧面射击,以弓箭压制他们敢于出来的意思,还是那句话,最快速度杀到敌阵之后,等着下一个命令,至于后面的事,交给少主他们来做,别儿古拉,你带三十骑作为第一队,冲在前面,若是慢上半拍,我绝不轻饶你!” 别儿古拉抄起了大弓,对着左右厉声喝道:“兄弟们,跟着我,开路先锋,我们的口号是…………” 所有骑兵们齐声高呼:“挡我者死!” 别儿古拉哈哈一笑:“要的就是这种气势,挡我者死,冲啊!”他说着,当先策马而出,两缕辫胡,也随风摇摆,在他的身后,三十余骑呼啸而前,很快就冲进了晋军的侧面通道。 别儿汉也拉下了面当,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骑兵们,沉声道:“记住了,跟在别儿古拉的后面,不停留,不冲阵,所有的弓箭,都给我在冲锋的路上射掉,若是有人再为了斩首或者掳掠而停下,身边的人,给我立斩于马下!” 说着,他一拉马缰,深吸了一口气,前方的别儿古拉的前锋队已经奔出了五十步之多,而他也大喝一声,紧紧地跟在儿子的身后,与身边的一百余骑,都没入了那烟尘之中。 别儿古拉尖声厉啸,三十余骑跟着他齐声厉吼,而他们的副马,也跟在身侧一路突前,三十余人的队伍,却是冲出了百余骑的气势,这是他们长年作为前锋突击时的惯用打法。 主副马相间,以副马奔在身侧,其宽大的身躯和披着的甲胄,天生也是作为一个掩护,所有的骑士们全都伏在马鞍之上,快速的奔突卷起遍地烟尘,把他们都隐身其中。 但是,从小就在这种环境中训练的俱装甲骑们,却有比常人更好的视力,让他们即使是在烟尘之中,也能大概看清二三十步外的情况,相比于其他的晋军,完全看不清烟尘内的动向,可以说这是一种巨大的战场优势了,也正是靠了这种优势,他们才能屡战屡胜,横行天下! 别儿古拉在烟尘中看得真切,刚才他已经奔过晋军的侧翼有三十多步了,跟之前所预料的晋军这临时组织的步兵方阵侧翼空虚,只要骑兵一出现,就能吓得晋军四散奔逃的想法不同,他发现晋军的侧翼,早就堆积了半人高的土囊沙包,加上一些临时安置的独轮小车和插在地上的木桩。 可以说,即使是晋军的侧面,也已经布下了防御的工事,而这些沙包和木桩之后,更是立着连绵不绝的大盾,甚至可以说,这侧翼的防守,不亚于正面! 别儿古拉勾了勾嘴角,说道:“他们倒是设了防守,要是我们一点压力也不给吴儿,只怕他们还敢杀出来横击我们呢,所有人听好了,给我驰射,箭枝绕过盾牌吊射后面的人,不许减速,也不许突阵,射完之后,冲到背后反突他们。” “穿越土木堡前夕,朱祁钰原本想着,拦住大明战神出去送,自己就能做个快活自在的逍遥王爷。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太多了,根本拦不住啊!”《我真的没想当皇帝啊》 ===第三千五百二十一章 八牛奔弩透甲骑=== ,东晋北府一丘八 随着别儿古拉的命令下达,俱装甲骑们纷纷调高了射击的角度,向上抬了一两寸,然后迅速地松开了弓弦,三十枝箭,就这样越过了盾牌上方,划过一个大大的弧线,落到了阵中,而一阵响动之声过后,侧面的晋军盾阵,没有任何的变化。 别儿古拉勾了勾嘴角,他的战马没有任何的停留,原本以为这盾中会飞出一阵弓箭反击,就象之前正面冲击时那样,所以这些骑士们全部都是伏身马背,以副马在侧面同时奔行,这样掩护住本方的侧翼不受攻击,可是想象中的攻击却没有来,甚至连盾后都没有传来什么动静,这着实透着一股奇怪,也不知道后面,是什么样的情况。 别儿古拉的心中,有强烈的冲动,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大叫:“冲过去,打烂这些盾牌,践踏后面的晋军,把这些晋军的身体,通通踩成肉泥!” 可是别儿古拉还是咬着牙,忍着这样的冲动,因为父亲的严令还在他的耳边回荡,他大声喝道:“不要停,加速,加速,给我冲过这首盾墙,直插阵后!” 这会儿的这三十余骑,已经冲过了晋军阵列的一半多了,宽三百多步的阵线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都围着土囊和沙包,上面顶着盾牌与木栅,偶尔通过一些盾牌间的缝隙,也可以看到对面的军阵之中,不时地有军士们跑来跑去,影影绰绰间,似乎是在搬运着什么东西。 一个身边的军士大声吼道:“别儿古拉,我们在做什么?明明可以一个转身就冲进敌阵,这些盾牌和沙包阻止不了我们的冲锋,打破敌阵,不比穿插迂回要更好吗?” 别儿古拉咬着牙:“者拉儿,你刚才没听到我阿大下的令吗,只许前冲,不许冲阵,这是军令。他是怕我们只顾冲锋,误了打通通道的机会,让敌军有机会堵上来吧。” 那者拉儿没好气地说道:“哼,每次要我们当先冲锋,挡我者死,可这回,前面连挡的都没有,那我们还打个啥劲。” 别儿古拉沉声道:“好了,有这劲早点冲到前面去,到了敌军后方,扬旗纵烟,我爹会给你反突敌阵的机会的,到时候…………”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前方二十步左右的地方,盾墙突然打开,一道十步左右宽的缺口,浮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者拉儿的双眼一亮,哈哈笑道:“吴儿竟然敢开阵,找死,看我不射…………” 谷罸 他一边抄起大弓,一边猛地一踢马腹,战马一声长嘶,四蹄纷飞,他和他手下的四五名骑士,一下子就带着副马加速冲到了前面,個个弯弓搭箭,指向了那盾阵的空隙之处。 可是,当者拉儿当先冲过这道空洞的那一瞬间,他的双眼猛地圆睁了,因为,在他面前呈现的,不是十余名跪地的弓箭手,也不是一队持着矛槊,准备上前穿刺的步兵戟士,而是三部,给推出来,顶在沙包之后的八石奔牛弩! 这三部奔牛弩,安在推车之上,乃是之前攻城时用来掩护步兵的神器,这会儿也已经从后方推了上来,正好用于伏击侧翼突破的敌军甲骑,三个膀大腰圆,赤着上身的力士,手里拿着大铁锤,早已经立在那三部八牛弩之后,甚至有一个,在抡圆了铁锤砸向弩机,砸得这根三尺长的断槊弩枪破空飞出之后,还有时间和兴趣向着者拉儿,比划了挥手告别的手势呢。 者拉儿手中的弓箭还来不及击发,弩枪已经射到了面前,在他身侧的副马,披甲的马侧,被一根弩枪狠狠击中的同时,甲叶片子碎成了指甲盖大小,四散飞出,而弩枪那强大的穿透力,在击碎马的侧面披甲的同时,也狠狠地贯穿了马身,副马就象一个泥巴糊的唐三彩一样,给生生打穿,几百斤重的马儿凌空飞起,再狠狠地,重重地撞上左边的主马。 者拉儿一下子感觉自己连人带马,被一股绝大的力量狠狠地击中,他的人再也无法伏在马背上,或者是骑在马鞍上弯弓射箭了,整个人都向上飘起,似乎要脱离两匹马儿的撞击,但就在他屁股离开马鞍的一瞬间,却觉得右腿猛地一痛,似乎是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进来。 当者拉儿低头一看的时候,才发现那根刚刚打穿了副马的弩枪,通体血红,带着副马的血液,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右大腿之上,把自己的这条腿,跟自己的主马的马身,狠狠地钉在了一起,这下子,他哪还可能跳离这匹主马半步呢? 但是,者拉儿向上跳的这一下,是如此地用力,这是他多次从战马上跳离保命时的习惯性动作,发力的每个步骤,早已经深入骨髓,平时千百次的训练,却从来没有遇到过大腿给弩枪扎个通透的情况,他的身体猛地给往下一拉一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从右腿上传来,还等不到者拉儿张口大叫,就只觉得右腿那里猛地一空,剧痛似乎瞬间没了,而他的人,也终于可以腾空而起,只不过,在飞起的过程中,他居然还能看到自己给生生切断,钉在马侧的那半条大腿呢。 者拉儿这下子终于明白了,高速运动的战马上,自己猛地向上一发力,居然能让自己拉扯掉那条已经断掉的右腿,他来不及多想,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在空中,就人事不省了。 在后面的别儿古拉,狠狠地撞上了空中飘舞着的者拉儿,当他手中的弓箭向着侧面发射出去的一刹那,者拉儿那浑身铁甲的身体,就撞到了他身上,别儿古拉连一声吼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连人带马,生生地给砸倒在地。 在他落地的一瞬间,他似乎可以看到,周围有十余匹人马,已经摔得满地都是,不少人马的身上,都插着弩枪。 而别尔古拉的后背之上一阵剧痛,似乎是有一股巨力,狠狠地砸在他的背上,这辈子,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给披甲战马踩到,也是最后一次,这让他来不及多响,就吐血而亡,脊梁骨连同背上的甲片碎裂的声音,混合着一边晋军的欢呼声,就是他在这个世上听到的最后声音,渐渐消散。 ===第三千五百二十二章 宿卫铁骑敢对冲=== ,东晋北府一丘八 别儿汉肝胆俱裂,眼珠子几乎要暴出眼眶,大叫道:“别儿古拉,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前面三十步左右的地方,最早探路的第一批三十骑俱装甲骑,自他儿子别儿古拉以下,全部被晋军盾阵之中,突然出现的八石奔牛弩,在二十步不到的距离上飚射,几乎是从副马开始,到主马上的骑士,都给一股巨大的力量,生生撕碎,再猛地横推到五六步之外。 这些被打死的人马,都不是在开始奔行的驰道之上,而是向侧面横着飞出了近十步之多,只有一些给绊倒或者是刮蹭而倒的战马,还是摔倒在原地,而以这么高速奔行的骑手们,一旦落地,也基本上是给后续的马匹踩踏而死的结局,定无生理。 只有六七骑还没有被打落马下,但即使是杀人如麻的俱装甲骑,在自己身边经历了如此可怕的奔牛弩杀阵之后,也会失去战斗的勇气,一如一年前的临朐之战,刚才还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俱装甲骑,被刘敬宣所亲自操持的八石奔牛弩正面齐射,一个轮次就打死了上千匹密集冲阵的甲骑。 这个情景,吓得后方的骑士,在一片血肉横飞,断脚残臂的情况下掉头就跑,不是因为他们胆小,而这种惨烈的死法,已经足以把最坚强战士的神经给彻底压垮,让他们以为这绝非人力所为,而是天神降罪! 这六七骑胡乱地往侧面的盾阵空隙之中,射出了手中的弓箭,也根本顾不得瞄准,更是来不及去看射中了没有,就飞快地向前方冲去,他们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离这些该死的杀器,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他们奔出了三十多步,两边的盾牌之后,再也没有突然闪出一道空当,然后发出那可怕的八石奔牛弩了,他们一直狂跳着的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有些人甚至在暗想,这鬼东西什么劳什子的弩枪虽然残暴,但毕竟数量不会太多,只要我们冲出去了,那还是胜利! 想到这里,为首的两名骑士甚至脸上开始绽放出笑容,一个为首的骑士高声大呼:“冲过去,冲过敌阵,杀到敌军后方,就是胜…………” 他的“利”字,还挂在嘴边,却只见对面四十多步的地方,一片烟尘滚滚,他这才意识到,即使是冲出了这步兵方阵的侧面,后方仍然有未知的危险在等着他们,前方,绝不是一片坦途哪。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听到“嗖”“嗖”的几声,一阵箭雨从对面的烟尘之中直射出来,这些不是简单的弓箭,而是强弓配合着硬弩,吊射伴随着直射,头顶之上弧线飞来的是三石以上的强弓,而正面击穿他们护甲的,则是四石以上的骑弩。 三十步左右的距离上,即使是俱装甲骑的人马铁甲,也无法挡住这些弓弩的透射,只一眨眼的功夫,这五六骑就给射成了五六個插满箭矢的靶子,连哼都来不及哼出一声,就倒地而亡了。 谷椛 那个为首的骑士倒下去的最后一眼,分明看到了对面的烟尘之中,冲出了数以百计的,人马俱甲,一片大红披风的骑士,他们的盔缨,烈如猛火,而马头之上,则纹着司马氏的徽章,这个为首骑士认得,这些特殊的骑兵,可不正是司马氏的宿卫铁骑吗?能死在大晋禁卫军的手下,也不是遗憾了。 这个骑士两眼一黑,终于气绝,他的身体,很快就给越来越多的马蹄所踏,铁流滚滚,顿时就把这几骑的尸体,踩成了铁包肉泥,庾长庆冲在最前面,挥舞着手中的大弓,大吼道:“宿卫铁骑们,立功的时候到啦,把敌骑挡在侧翼,若有一骑燕贼通过,皆我等之过也!灭胡,灭胡,灭胡!” 百余步外的别儿汉,也是目眦欲裂,看着迎面扑来的大批宿卫骑兵,他回头对着身后的骑兵们狂吼道:“大燕的勇士们,我军已经陷入死地,后退畏缩必死无疑,唯一的生机,就是冲上去,跟敌军混战一起,只要混战起来,敌军侧面步阵里的弓弩和杀器都不会再起作用。” “晋军的骑兵,都是酒囊饭袋,而这些宿卫骑兵,别看装备精良,都是些世家子弟的绣花枕头,哪会是我等天之骄子的对手?!勇士们,跟我杀,用这些晋军的鲜血,染红我们的战刀,用他们的性命,去祭奠我们死去的兄弟!” 他说着,抄起一把长戟,大吼道:“还我儿命来,吴儿,受死吧!” 他身后的一百余骑也是齐齐地发出一阵吼叫,紧跟在别儿汉的身后,向着对方的骑兵集群,发起了冲击。 两个铁甲骑群,就这样,在百余步的距离上,全速冲刺,他们的正面宽度不到五十步,可以说是非常狭窄的空间,两边战骑狂奔所卷起的烟尘,把他们的人马都隐身其中,看不清数量,只能听到那铁蹄动地,杀声震天的声音。 沈田子走到了刚才的那三部弩机的位置,几个操作弩机,正在向上装填弩枪的军士们,哈哈大笑着向他行礼:“三哥,这八牛弩就是厉害啊,一个齐射,就打趴了一个骑兵小队,你来得正好,我们正要再次发射一波呢。” 沈田子勾了勾嘴角,看着这个位置,两边对冲的铁骑,左右间距此都差不多是六七十步的距离,他叹了口气:“要是现在打,怕是不仅会伤到敌军,也会杀伤到我军的宿卫铁骑吧。” 一个扛着大锤的力士没好气地说道:“这些个宿卫骑兵,一向是眼高于项,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就是这回,本来说好了让敌军通过侧翼到了阵后,他们大队跟进后,宿卫骑兵再杀出,把敌军大队堵在这侧翼通道,我们好放手大杀,结果这回他们又要抢功,提前杀出,就算给我们射死,也是自找!三哥,下令吧,射他娘的!” ===第三千五百二十三章 细说军士步骑法=== 沈田子摆了摆手:“哎,气话说说就得了,可不能真来啊,宿卫骑兵虽然一个个牛逼哄哄的,但也毕竟是咱们的同袍,可不能在战场上泄私愤取人性命,你们都是我旳兄弟,但要是残害同袍友军,那可别怪我沈老三翻脸不认人!” 所有人,包括那个大锤力士都收起了笑容,正色道:“遵命。” 沈田子点了点头,说道:“这里立栅,弩机只上弦,不发射,宿卫骑兵们既然是提前冲了出来,就是想立功,甚至你可以说他们想抢功。人家想凭本事抢,就给他们个机会好了,毕竟在后面也呆了这么久,不象我们已经杀了很多贼人了。就让他们杀个痛快吧。” 一名身边的小兵低声道:“三哥,要是宿卫骑兵打不过俱装甲骑,那可怎么办哪,我们要不要冲出去或者是放箭杀伤后排的敌军助战?” 沈田子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字眉向上整体一抬,摆了摆手:“不用,我们守好自己的阵地就行,宿卫铁骑兵面,还有老四带的步骑,甚至,荣祖这家伙听说也过来了,有他在,这几百俱装甲骑就算打穿宿卫骑兵,杀到阵后,也不可能兴风作浪了。” 周围的军士们一阵欣喜的欢呼之声,只有那个之前的大锤力士有些不屑地说道:“那荣祖当真就这么厉害吗?哼,我反正是没见过,恐怕,如果不是因为是大帅的亲侄子,也不会有传的这么厉害吧。” 沈田子微微一笑:“我说二牛啊,今天这一战如果你有机会看到荣祖的战斗,想必你就不会这么想了,我跟荣祖可是交过手,厉不厉害,我最清楚啦,他可绝不是靠寄奴哥的势才起来的。” 那个叫二牛的壮士瞪大了眼睛:“什么?连三哥你也…………” 沈田子的脸色一沉:“我可没说他比我强啊,只不过…………” 沈田子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确实是很象寄奴哥啊。” 铁蹄狂飚,杀声震天,两边的骑士们,全都抄起了长枪大戟,在这种骑兵对冲的过程中,既用不上那种四五米长的骑槊,因为那个对冲阵是神器,可是近身格斗则成了累赘,也不能一下子就用三尺多长的副武器,如马刀,锤鞭之类的,因为太短的武器,摸不到敌人的边,就会给敌人以长兵器挑落马下,于是,两米左右的长枪大棍,就成了最好的兵器,在两边的骑兵对冲的过程中,只见到这些长枪,大棍在闪闪发光。 “彭”“咣”“啪”,两支骑兵集群,狠狠地正面撞到了一起,无数的战马悲嘶之声,顿时响彻四方,烟尘滚滚中,刀枪相交,槊透人体的声音,配合着喊杀声,惨叫声,怒骂之声,不绝于耳,时不时还会有十余个人,因为剧烈的撞击,直接从马背上飞了起来,刀光闪闪,戟影绰绰,很快,这团黄色的沙尘之中,就添了不少血色,显然,双方的对冲之后,进入了近身格斗的阶段,而两边的伤亡数量,在急剧地增加。 沈田子摸着下巴,冷笑道:“骑兵对冲,果然是气势万钧,老实说,这种正面冲击,我们这些吴地步兵,是挡不住的。” 二牛不服气地说道:“我们有八石奔牛弩这种大杀器,来多少骑兵射死多少,今天我们是侧翼出手,可是上次临朐之战时,阿寿哥可是正面迎着敌军冲击,上百部八石奔牛弩,直接打崩了敌军的上万铁骑冲击哪。怎么就挡不住了?” 沈田子笑着摆了摆手:“二牛啊,你也不想想,燕军的俱装甲骑为什么要这样傻乎乎地对着八石奔牛弩阵冲过来呢,如果他们绕道,就象这样攻我们侧翼,避开正面的弩阵,那又如何?” 二牛张了张嘴,摇头道:“这个,这个就是要靠将军们的指挥了,让我们随时可以应对敌军的冲击,就象现在,我们侧翼也备了八石奔牛弩呢。” 沈田子叹道:“所以啊,平日里叫你们多学兵法,就是要长长脑子,这骑兵突击,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选择攻击的方向和时机,如果不是我们今天用了各种兵法,又是正面挡,又是用沙包和小车反击,又是枭首激怒敌军,他们会这样乖乖地从我们的这个侧翼突袭吗?为什么他们不从另一侧来?为什么他们不绕过战场从我们的后面过来?二牛啊,如果这些燕骑是从你的另一个方向杀过来,你有时间把这八石奔牛弩摆放好吗?” 二牛叹了口气:“三哥,莪明白了,这骑兵确实威力巨大,我们虽然有神弩,有盾阵,但是转向不易,布置需要时间,所以给突袭会很困难,原本以为我们吴地轻兵,精于近身格斗,所向无敌,但真正要是碰上骑兵,还是不好打哪。” 沈田子哈哈一笑:“大家也别担心,江南水乡,河道纵横,骑兵想要行动不容易,那是我们的天下,但这北方平原,利于战马驰骋,那就是北方的铁骑占优,如果你们以后想要继续作战,在北方立下大功呢,就得回去后想办法学习骑术,我们缴获了敌军的战马,就可以去骑马作战,都是人,我不信你们学不会!” 所有的军士们全都信心满满,高声道:“三哥,我等愿习骑术!” 沈田子勾了勾嘴角,目光又看向了已经杀成一团,烟尘渐渐散开的这块面前的沙场,冷笑道:“只要立了功,成了宿卫军,想必就会有成百上千的战马,供我们的沈家战士骑了吧。” 说到这里,他的浓眉一挑,对着身后的军士们,沉声喝道:“所有人听好了,擂鼓助战,全军将士,齐声呐喊,为我军的将士们,奋勇杀贼,贡献自己的力量,严守阵脚,不得妄动,胜利,一定属于我们大晋!” 所有将士们都齐声大吼,配合着大鼓的冲天响声,整齐划一地叫道:“灭胡,灭胡,灭胡哪!” ------题外话------ 推荐本三国新书:三国,从街亭开始,作者万物为灵,也是三国文的老作者了,有不错的成绩,,本书刚刚上架,内容颇有新意,喜欢三国文的读者请不要错过。附简介: 街亭的主角不再是马谡,但却扭转了战局,为日后大汉中兴奠定了先行基石 ===第三千五百二十四章 骑兵死斗胜负决=== 血色的烟尘之中,几百名骑兵,正在奋斗战斗,两边将士的嘶吼怒骂之声,给一边旳振天鼓角与呐喊声所掩盖,而“灭胡”之声一阵阵传来,配合着响鼓重锤之下的特殊节奏,更是让宿卫骑士们人人振奋,甚至连挥舞手中兵器的速度,也有所加快。 但是,战斗已经进行到一刻左右的时间,双方的伤亡,却仍然不成比例,燕军的俱装甲骑们,只倒下了二十余骑,可是宿卫骑兵,却有一百多人给斩落马下,满地横着的,多是铁甲红袍的宿卫骑兵的尸体。 毕竟,即使是身体强壮,武艺了得的世家护卫们,很多也只是一些以前的晋军军士退伍后被世家看上从军,也许步战足够优秀,可是这马背上的功夫,光是人马合一就是要练上几年时间。 除去象刘敬宣这样自幼学习骑术的将门之子,或者是刘裕那批刚入北府就有机会被慕容兰所带来的鲜卑骑兵们工,弓马了得的北府军老兵,大多数的晋军骑兵,在马上的功夫远远不能和自幼在马背上长大的俱装甲骑们相比。 在这种毫无取巧办法,真打真枪的面对面搏杀中,尤其是在这种燕军特意制造出的沙尘暴内,燕军可视十步之外,而大部分的宿卫铁骑甚至连睁眼都困难,那打起来,结果就只能是这样一边倒了。 别儿汉恶狠狠地一戟击出,对面的一个宿卫铁骑的左胁之下,给他一戟就穿了进去,血淋淋的,给一戟击断的肋骨,都裂到了碎甲之外,这个骑兵惨叫一声,弃了右手的铁锤,伸手想要去抓这把刺穿了他的大戟,这是作为一个战士,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的一种本能,而别儿汉大吼道:“去死吧!” 他的双臂一用力,这个刚刚抓到戟杆的宿卫骑兵,居然给他整个人就这样举了起来,离开了马鞍,鲜血和内脏的残片,顺着戟身在哗啦啦地往下流,而那宿卫骑士痛彻心肺,因为心肺这时候早已经给一戟贯穿,他的身体无力地挣扎了两下,终于是手脚一挺,气绝而亡。 一边的两个宿卫骑兵肝胆俱裂,这是他们两个的伍长,本来他们二人还想跟在这个伍长身后攻击别儿汉,却不料此人如此凶悍,居然一戟就把伍长插在了空中,他们哪还敢有再战之心,连忙掉转马头,想要逃跑。 别儿汉的脸上,尽是顺着槊杆滚下来的血滴,他的须眉之上,早已经血染,若是这会儿摘,而他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别跑啊,是兄弟就应该在一起嘛!” 他狠狠地一发力,手中的大戟猛地向前一抡,那给插在大戟之上,已经给扎了个通透的伍长尸体,连人带甲,都向前飞去,足足给扔出了十步之多,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左边那个逃兵的后背。 这个刚刚奔出三四步的逃兵,只觉得一股巨力狠狠地砸中了自己的后心,他一张嘴,吐出了一口鲜血,而自己的身体,也跟那伍长的尸体一块,落到了马下,甚至,那个伍长血淋淋的手,还搭在他的身上,两眼圆睁,在他一回头的一瞬间,正看到伍长就这样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登时就吓得魂飞魄散,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两眼一黑,竟然嘴角边流出了绿色的胆汁,就这样给生生地吓死了。 而另一个逃兵原来在这个落地而亡的军士身后一步左右,他收马不及,直接就踩中了这两具落地的尸体,只听到“喀喇喇”的一声,在他的战马把两具尸体踩得血肉模糊的同时,马儿也是一崴脚,重重地连人带马,就落到了地上。 这名宿卫骑士们给摔得七晕八素,眼冒金星,当他挣扎着抬起头时,却只看到了两个巨大的黑影,那分明是两个浑身上下血淋淋的俱装甲骑---与宿卫骑兵的区别可以从头盔的样式上一眼就分辨出来,对着自己,狞笑着举起了手中的长枪,然后狠狠刺下。 这个不幸落地的宿卫骑兵,就这样给这两名俱装甲骑,一顿疯狂的刺击,连同身边的两名早已经倒地而亡的宿卫骑兵,三人的身上都给扎了起码十个以上的血洞,不成人形。 直到最后,一名俱装甲骑长啸一声,勒起马缰,再高高地拉起马头,战马一声长嘶,两蹄人立而起,重重踏下,那地上的最后一名宿卫骑兵的脑袋,就如同一样给铁锤砸碎的西瓜,红色的汁液混合着白色的浆糊状物,四处流淌,染红了方圆五六尺的大地。 别儿汉策马走上了前来,看着地上的这几具尸体,恨恨地啐了口口水:“叫你们再敢跟我们大燕俱装甲骑斗,让你们死得太容易了!” 那两个俱装骑士沉声道:“别儿汉大人,我们已经击杀了近二百敌骑了,现在敌军已经被我们击溃,大部分正在逃跑,还有三十余骑,正在抵抗。” 别儿汉放眼四顾,只见几十步外,铁蹄声声,烟尘大作,却是宿卫铁骑们,正拖着兵器,伏在马背之上,向后逃跑,甚至有些人也趁机拉了一些俱装甲骑的副马,让这些马儿跟在自己的马后,奔跑时卷起更大的烟尘,以掩护隐藏自己的行踪,显然,这一仗下来,人数不到对面三分之一的俱装甲骑,在与晋军宿卫骑兵的较量中,取得了完胜。 别儿汉咬了咬牙,恨声道:“这些个晋军骑兵,不堪一击,兄弟们,给我迅速地重新列阵,接下来,我们改变攻击的方向,向着侧翼的晋军步阵,冲击!” 两个俱装甲骑面色大变,齐声道:“别儿汉大人,你这是违背军令啊,少主他明明说过…………” 别儿汉厉声道:“够了,就是为了执行他这个军令,我儿子死了,现在敌军骑兵已经给我们打退杀败,他想通过这条通道,自己去就是,我别儿汉,现在要为我的儿子,报仇!向前还是跟我,你们自己决定!” ===第三千五百二十五章 甲骑得胜顺势突=== 别儿汉的身边,已经聚焦过来了四十余骑,远处,那三十余骑还在战斗的宿卫铁骑,也已经纷纷拨马逃跑,五六个逃得慢的家伙,给纷纷打下马来,枪刺刀砍马踏,顿无生理,而其他的俱装甲骑们,冲着宿卫骑兵们逃跑的方向,远远地叫骂了几声,再比划出几个嘲讽的手势后,也纷纷策马驰到了别儿汉的身边。 别儿汉环视四周,沉声道:“兄弟们,你们再一次地证明了你们的勇猛和威武,这些装备精良的晋军骑兵,给我们打得落花流水,屁滚尿流。这些,都是你们平日里的训练结果,到了战场上,终于得到了体现,晋军或许有强大的步兵,但要论在马上,他们还差得远!” 俱装甲骑们发出一阵齐齐的欢呼之声,不少人得意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狂吼大叫,别儿汉点了点头,对着身边的一个传令兵说道:“现在可以发令了,告诉少主,前方的通道已经打通,他们可以向前进军了。”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冷芒一闪,看着周围的军士:“如果想继续向前突破的,可以留在这里,等少主的骑兵来了后,一起汇合向前冲,但我是不会继续向前了,现在我决定向侧面的晋军盾阵发起攻击,谁愿意跟我一起冲?” 除了刚才的两個军士外,其他人都面露惊讶之色,一个小兵大声道:“别儿汉大人,你这是违背军令啊,再说我们现在不过百余骑,能冲得下晋军的盾阵吗?他们可是有那可怕的弩机啊。” 别儿汉恶狠狠地说道:“他们应该没什么弩枪了,要是有,刚才我们打退宿卫骑兵的时候,就已经会发射啦,我看刚才他们也不过是临时找来了几部弩枪,用攻城剩下的断槊发射了一家伙,现在已经没啦,不光是我们这里,后面的少主那里,现在也是在用弓箭射击敌军的盾阵,并没有受到弩枪的反击啊。” 众人向后看去,只见慕容林的部下数百骑,这会儿正分散了阵形,一会儿是间隔很大的横队,一会儿又是围城一个圆环,一会儿干脆停马射箭,总之是对着对面的盾阵之后,一阵飚射,但对面的阵中却是没有什么反应,面对这二战般的攻击,仿佛空无一人,透出一股子诡异。 别儿汉沉声道:“看到了吧,晋军若是有足够的弩枪,早就射穿我们了,也不用等到现在,我们若是只顾着通过这侧翼,反而有可能给晋军重整的机会,为别儿古拉报仇只是一个原因,但更主要的,是我们不能给晋军重新列阵的时间!” “晋军显然在调兵想堵住我们,那些骑兵应该只是他们的先头部队,准备不足就上来反击了,而阵中的晋军也是一样,匆匆拖来几部八牛弩就来射击,其实他们的内部正在重新布阵!” “只有把他们的侧翼打垮了,他们的后卫才没有机会去布防,到时候少主绕到后面再反过来突击,和我们的侧翼突击配合,一下子就能彻底打崩这帮晋军!” “这千余晋军要是给我们打崩,那我们就可以驱赶他们的败兵,一路追杀,到时候晋军想要调上来的援军,也不可能有机会列阵反击了,而这,就是我们靠这不到千人的俱装甲骑,打垮整个晋军攻城部队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哪!”谷炤 别儿汉声色俱厉,配合着他炯炯的眼神和坚定的手势,让身边的每个燕军战士都热血沸腾,大家齐齐地举起手中的兵器,厉声吼道:“愿随别儿汉大人杀敌建功!” 别儿汉满意地点了点头:“愿从我者,现在马上列阵,三排横队,一排三十骑,拉开到百步距离,正好是我们交战的这个宽,两排之间隔十五步,一排的两骑之间差三步,马上!” 所有的骑兵们迅速地拉着身边的副马,开始在这百步左右的宽度上列阵,战旗来回飞驰,那是列阵的燕军们冲天的战意,很快,一阵密集的铁蹄声后,刚才还是挤成一团的燕军俱装甲骑们,就按别儿汉的命令,排成了三排的冲击横队!” 别儿汉立于第二排之后,举起了手,身边的传令兵迅速地把他的命令用军号吹出,确保每个军士都听得清清楚楚:“第一排,副马先冲,副马冲阵二十步兵,主骑跟进冲击,进敌阵后,不恋战,不停留,只要能跑,就给我一直跑下去,刀槊横于马侧,用铁蹄和锋刃,收割一路之上遇到的晋军性命!” 一阵呼喝之声响起,紧接着的是刀刃入肉的声音,那是前排的俱装甲骑们,狠狠地用手中的兵器去扎副马的臀部,这些马儿的屁股上,一片鲜血淋漓,负痛狂嘶之下,更是闷头向着前方冲去,别儿汉缓缓地拉下了自己的面当,眼中杀气凛凛,死死地盯着那前方竖成一片的盾墙。 盾墙之后,沈田子手里提着两把大斧,双目炯炯,从盾面之上的一些孔洞和盾牌之间的缝隙之中,他已经能清楚地看到对面的情况,几个军士在他的身后紧张地搓着手,说道:“三哥,怎么办,敌骑就这样冲过来了呀。” 沈田子微微一笑:“怎么,怕了吗?” 一个年约十七八岁,脸上刚刚开始长小胡子的军士一拍胸口:“怎么会怕呢,只是,只是我们的弩枪,为何不用呢,为什么我们…………” 他一指这三百多步的阵列,只见二百多名晋军的轻甲战士,都伏身于土囊沙包之下,半人高的沙包早已经完好地掩护住了他们的身体,而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把双手的长刀,为了掩盖住刀身之上的闪闪寒芒,甚至有不少刀,都还蒙着黑布呢。 沈田子笑道:“半人高的沙包足以让我们不会给这些骑兵踏到,燕贼以为他们的铁骑所向无敌,却不知,马腹之下无甲位置,跟娘们儿的肚皮也没什么区别,今天,咱们就给这些个瘟马,来个开膛破腹!” ===第三千五百二十六章 凌空剖腹修罗场=== ,东晋北府一丘八 周围传来一阵兴奋的叫好之声,在这片声音里,沈田子收起了笑容,一字眉一挑,脸上杀气毕露:“全都听好了,现在他们过来的第一波,是副马,不用管他们,后面有长矛手和弓箭手来消灭,等骑了人的铁骑冲过来时,听我号令,对着你们头上的马肚子就给我狠狠地砍,放过一匹马,就他娘给我回去种地,别说是我沈老三的兵!” 他的话音刚落,就只听到如雷的铁蹄之声,已经瞬间响到了耳边,所有靠在沙袋土囊之上的军士,身子都在微微地晃动着,那是给这动地的铁蹄所震的,连每个人的心跳,也跟着大幅度地加快了。 “啪啦”“卡啦”之声不绝于耳,那是立在沙囊之前,数步之外的那些大盾,给铁甲副马狠狠地冲撞倒地时的声音,间或伴随着这些副马在冲盾时的嘶鸣之声。 那股子马匹身上的动物骚味,扑鼻而来,混合其中的,则是这些马儿身上溅着的鲜血味道,上百匹的副马,冲开了盾墙,十余匹马儿看不到前方的沙包土囊,促不及防,就这样直冲了上来,伴随着数个沙包给狠狠撞飞,这些马儿也是倒在了沙囊之前,腿骨折断的声音伴随着几个给沙包所压的晋军战士的惨叫之声,混合在一起。 可是,其他的副马,靠着多年训练时积累的那种本能反应,在发现盾墙之后数步之外,不是举着矛槊的敌军,而是一面半人高的沙包土囊时,纷纷奋蹄而跃,这些足够参加后世的奥运会马术大赛的优秀战马,纷纷越过了这些土囊,又稳又准地划过了那些藏身于土囊背面的晋军头顶。 眼看着上百匹战马的肚子,鼓鼓囊囊的,就这样从自己的头顶经过,有几个晋军军士本能地抄起了面前的双手宿铁大刀,想要向上捅,可是沈田子的厉吼之声响彻四方:“全部稳住别动,违令者斩!” 即使是刚刚想要举刀上捅的军士,也全都吓得缩回了手,咬着牙,一动不动,铁蹄甚至划过了几个军士的盔缨,有两個人的头盔都给蹭掉在地,他们的乱发立时散落满脸,却是紧紧抓着手中的兵器,双眼圆睁,不动如山! 撞过了盾牌,飞跃沙包土囊的这第一批副马,屁股上带着淋漓的鲜血,那疼痛仍在,甚至因为这一跃之下,伤口再次被绽开,而经历了二次伤害,可是,那刚才全速狂奔的气势,已经随着这两道减速的模式,而变得弱了很多。 更有甚者,它们的眼中,分明地看到,就在这沙包土囊一线的正前方,却是已经立起了如林般的矛槊,五百根以上的长矛大戟,如同一片钢铁的森林,正无情地对着它们,任何撞上这面枪林的马匹,都会给刺得千疮百孔,一命呜呼。 这些战马很多的眼睛里闪出了一丝恐惧之色,开始收住了向前狂奔的步伐,甚至有些副马,生生地把前腿在地上狠狠地撑住,在地下向前划出一道深深的痕变的同时,马腿也是肉眼可见地变形,扭曲。 谷拸 可是这些战马的身后,却是传来一阵新的嘶鸣之声,紧跟在十步之外冲击的第一排骑兵,已经从它们撞开的盾阵空隙之处,飞速杀入,无论是人马,都是双眼血红,状如疯颠。 因为,这是俱装甲骑在冲阵前的惯用招数,为了让人马都悍不畏死,他们是要临阵狂饮几大口烈酒,让自己全身都充满了力量,感觉到自己杀人如割茅草,铁蹄可碾万物。 惟有如此,才能让这些俱装甲骑们,即使面对枪林槊海,或者是深沟厚墙,也有迎之而上的勇气!而这勇气,从这些骑士们的嘴里狂吼而出,汇成两个字---“呜啦”! 靠着这股子一往无前的气势,俱装甲骑们纷纷越过土囊沙包,这一刻,所有的骑士们都已经站起,踩在马镫之上,而他们手中的武器,也清一色地从刚才与宿卫铁骑们格斗时所用的马刀,重剑等近战格斗兵器,换成了一丈六七尺长,近五米的马槊,突阵神器,横扫千军,在这些身经百战的北海王俱装甲骑面前,无论是多坚强的防线,多强悍的对手,都不过是插标卖首之徒而已,这次,也不例外! 沈田子的的厉吼之声,在一片“呜啦”声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响起,就如同九天之惊雷,在百步之内的阵线中回荡:“捅哪!” 所有土囊之下的军士们,齐齐地举起了手中的双手宿铁大刀,精钢打造,足以削铁如泥的这些利刃,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插进了那些从他们头顶凌空而过的战马的肚子里。 紧接着,伴随着阵阵哀嘶,马儿的那些血淋林的脏器,就跟下雨一样,洒得满地都是,巨大的惯性让这些给开膛破肚,甚至有些是给直接一刀两半的战马,即使是在空中就已经死了,仍然向前飞出,落地,甚至可以再向前奔出个十步八步,直到撞上前面那些已经停留在原地的铁甲副马们,才真正地倒地。 只一瞬间的功夫,这二十多步的空间,就成了一片可怕的屠宰场,刚才还看起来一往无前,威风凛凛的俱装甲骑们,这会儿只能用一片人仰马翻来形容,几乎每一匹跃过土囊沙包的甲骑,都这样给生生地凌空开了膛,和前方的副马们再完成了一次次的野蛮冲撞,最后倒了一地。 而站在马镫之上,持槊突击的骑士们,更是纷纷摔落马下,同样是凭着巨大的惯性,不少人在地上还能向前滑着俯冲十余步,生生地摔到那矛槊方阵之前。 晋军的矛阵中,下排的那些长槊,几根一组,对这些摔倒到面前的燕军骑士,开始了无情的攒刺,这些刚才还威风八面,不可一世的骑兵们,顿时就给捅成了血窟窿,伴随着晋军槊士们有节奏的战吼:“一,四,五,二,五,四,一八,八!” ===第三千五百二十七章 临机应变俱装骑=== ,东晋北府一丘八 一下又一下的攒刺,把那些早已经摔死的燕军俱装骑士们,如同死狗一样地身上又多出一堆血洞,而还剩下的十几个没有毙命当场,挣扎着想要起身的俱装甲骑们,也是刚一抬头,脸上就给数杆矛槊刺过,面当的厚度根本无法防住这些精钢槊头的刺击,有些人的脑袋甚至直接就给几槊刺穿,或者是大戟挥击,切成了几片,真真是叫肝脑涂地,死状极惨了。 也有六七骑因为各种原因,躲过了这一刀破马腹的恶运,直直地冲过了沙囊土包的那一线杀阵,又不至于跟前方的铁甲副马或者是身边倒下的同伴们撞在一起,这几个仅存的骑士狂吼着端着马槊,跟着对面的矛槊方阵,就是来了一个正面的突击。 “噗”的几声,马槊狠狠地扎中了几个槊阵之中的晋军步兵,这几个倒霉鬼给这一下猛烈的槊击加上巨大的动能,一家伙就能顶得倒飞六七步出去,连同身后的同伴撞倒三四個,在空中就是鲜血狂喷,没了命。 可是刚刚击毙面前的晋军槊手的这些俱装甲骑,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给身边起码七八枝以上的步槊,从不同的角度狠狠地扎中,战马还在向前狂奔,而这些骑士的身体,却是给一堆矛槊狠狠地穿透,就这样吊在了半空之中。 “彭”“啪”“希啾啾”的一连串响声,那是战马的冲刺,撞进了晋军的人群之中,每一匹高速冲击的战马,都会让四五个晋军战士向后摔倒,可后排更多的军士则飞快地跟进,手中的大戟,短矛,无情地向着这些战马劈刺。 还有些手持大斧的壮士,直接对着马腿就是招呼,大斧一挥,自膝盖以下的下半条马腿,就如同一根给劈断的柴禾一样,一斧两段,而这些可怜的战马,很快地就倒在地上,给更多的刀劈斧砍,槊刺矛击。 这种击杀骑兵的战法,在沈氏家兵和北府军的训练中无数次地演练过,只凭这六七骑就想冲开数百名训练有素的步兵结成的几道防线,无异于痴人说梦,也就几分钟的时间,第一排冲击的四十余骑,无论人马,就没有一个还能喘气的了。 沈田子背身躲在土囊之后,他高举着的一把战斧,斧尖之上早已经血色殷红,而在他面前四五步的地方,断裂的肠子,破碎的心肝,甚至还有半只给剖开的马的蛋蛋,流得满地都是。 再往前五六步,一匹给开了膛的铁甲战马,双眼圆睁,倒毙于地,四只马腿,还在抽搐式地晃动着,而它的主人,已经被它活活地压在一侧,早早地断了气,落地时的冲击和近千斤重的战马的重量压在他身上的这一下,不仅让它内脏俱碎,连眼珠子都从眼眶里暴了出来,飞到了两三步之外。 鲜血如自来水一般,从他的七窍里不停地外冒,跟马血混在一起,早已经把周围十步之内染成一片血泊。 谷颰 血腥的味道,弥漫在这百步方圆之内,几乎也就是两三分钟的事,上百匹铁甲副马和四十余名精锐的俱装骑士,命归黄泉,而且是以这种极为惨烈的方式送命,这片刚才还安静的沙场,顿时就成了一片修罗屠场,让人见之欲呕。 可是,第二轮的俱装甲骑,却没有跃冲进来,沈田子只觉得身后一股冲天的杀意袭来,心中顿时一凛,大喝道:“快跑,不要留!” 而他刚刚喊完,就顺势向前一滚,顺势翻到了面前的那匹死马的边上,把整个人熊一样的身体,都扎进了这死马的腹内。 而就在他的身体向前滚翻的一瞬间,身后的三四个土囊,就纷纷从他原来的头顶位置落下,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刚才蹲着的位置,若不是沈田子这一下逃的快,就会给这几个土囊,生生砸中,压在 可是沈田子的动作够快,其他人就未必了,百余名沈家死士是跟沈田子一样钻了出来,可是有二十多个跑的慢的,却是给沙包土囊砸中,压在了给接下来的一根马槊狠狠地刺中后心,几乎是把整个人都钉在地上了。 沈田子钻进马腹的同时,转了个身,这让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对面的情况,原来是第二排的俱装甲骑,目睹了第一排的同伴们是如何地全军覆没,纷纷紧急勒马,转而用本来用于突阵的马槊,狠狠地击刺,横扫面前的沙囊,堆在上方的沙包土囊纷纷落下,而百余名拼命向后逃跑的晋军死士,则完全暴露在了这些燕军甲骑们的面前! “呜”“嗖”,破空之声不绝于耳,跟在第二排俱装甲骑之后冲击的第三排燕军俱装甲骑,他们手上没有拿着骑槊,而是抄着大弓,本来,根据标准的甲骑突阵战法,第一排的骑士在副马冲击,打乱敌阵之后,连同第二排的骑士,多是用马槊突击,以图彻底摧毁敌阵,在敌阵给攻破之后,弃槊抽刀,用副武器乱砍乱砸,甚至是横刃于马侧,只管放马奔驰,用弯刀和铁锤去收割路上遇到的每条敌军的性命。 而第三排的骑士,则是在敌阵崩溃,军士四散奔逃的时候,尽情地驰射,如此兵种配合,轮番突击,追杀逃敌,几乎没有任何步兵能在俱装甲骑的这种攻击下逃生。 可是,今天他们的攻击,却是遇到了从没见过的抵抗之法,谁也想不到,对面的半人高沙囊之下,竟然埋伏着大批伏地魔,专攻马腹,眼见第一排骑士全军覆没,别儿汉却是迅速地作出了应对,放弃突阵,改而用马槊摧毁面前的沙囊防线,而让第三排的骑士,去射击那些奔逃的伏地晋军! “啪”“啪”两箭,正好射在沈田子所躲的马背之上,他甚至可以感受到箭尖破甲透肉,钉在马身上的那一下打击力度,一个军士,后背上中了三箭,就这样扑通一声摔倒在沈田子的面前,双眼圆睁,连话都说不出来,脸上写满了不甘,死不瞑目! ===第三千五百二十八章 劲弩反击敌骑退=== ,东晋北府一丘八 沈田子牙关紧咬,怒目圆睁,他知道,刚才要是自己逃的慢了一步,那就很可能是这个战士的结局了,要么给沙包砸到,槊刺于地,要么是背后完全放空给敌军的骑射手,一箭穿心,现在,敌军开始摧毁沙包土囊的防线,而骑射手们也在用弓箭给撤离的将士们逐个点杀,战法,必须改变! 沈田子厉声大吼起来:“全部趴下,别跑!” 他的声音如洪钟惊雷,传遍了这片战场,而几乎是同一时刻,所有正在狂奔的那些陌刀死士们,全部一个鱼跃,俯冲滑到了地上,远远看去,就如同是一两百名军士同时中箭,倒地不起。 在沈田子吼出这声的同时,不少二三十步外,沙包墙那里的俱装甲骑们,也反应了过来,别儿汉虽然听不懂汉语,但也明白这个大嗓门的家伙一定是晋军的指挥官,他大吼着指向了这匹死马:“给我射,给我射!” 而随着别儿汉的命令,起码三四十枝箭,瞬间就射向了这匹死马,马背马身之上,矢如猬集,在这个距离上,以俱装骑士们的力量与弓的劲度,马甲被轻易地刺穿,若不是马身之上肌肉发达,以肌肉挡住了透甲而过的大多数箭枝,只怕即使是藏身马腹里的沈田子,也会给万箭穿心了。 起码二十枝箭的箭头,隐约地能从马的腹腔之内看到,有些明显可以看到打断骨头后,从白色的断骨间透出,还有两三箭力量最足的,更是有小半個箭头透出,要是再加把劲,说不定就真的可以射中沈田子了,这些箭的劲道之强,竟然恐怖如斯! 可是沈田子却顾不得去看这些箭枝的威力,他转头对着后方的矛槊方阵那里怒吼道:“给我射,八牛弩,四石弓,都他娘的给我上!” 矛槊方阵一下子收起了数十根猬刺般林立的长矛,而六七部早已经给上好弩枪的八石奔牛弩,一下子就推到了前方,这会儿正是俱装甲骑弓箭手们换箭上弦的空当期,当他们抬起头准备再次击射的时候,却发现,一阵大锤的敲击声中,七根可怕的弩枪,已经向着自己这边飞来了。 “噗”“啪”,有四根弩枪准确地击中了四个俱装甲骑,直接把马上的骑士们打得倒飞出去,还有一根击中了一匹正在疯狂地持槊横扫沙囊,想要把面前的这段沙囊土包墙彻底摧毁,然后纵马强冲的俱装槊骑的战马,这一槊从前胸打入,从另一侧的马侧钻出,马儿连四脚蹬一下的挣扎也没有,就直接扑地而亡,把马上的主人也摔了个狗吃屎。 那个倒地的俱装骑士,骂骂咧咧,挣扎着起了身,还没来得及再去找匹马,就只见到一片黑压压的,如云层般的箭雨,就向着自己这一块袭来,而左右的同伴们,早已经打马回撤,奔出十步之遥了,这沙囊一线,几乎只剩下了他一个活人,还在木愣愣地站着。 这个俱装甲骑的嘴角抽了抽,嘟囔出一句:“他奶奶个熊!” 然后,起码十枝以上的箭枝,狠狠地穿透了他的身体,从面门到前胸,三四十步的距离,即使是俱装甲骑们的铁甲,也无法挡住晋军的强弓,这个倒霉的俱装甲骑,如同一个给插满了箭的人形箭靶,仰面朝后地倒在了地上,和身边那匹刚才就给一弩枪击毙的坐骑一起,立毙原地。 谷叵 第一波就给打死的四五骑,连同逃的慢,没来得及奔走的六七骑,加起来十余骑人马,倒在了沙囊土包墙的前面,几个刚才给压在掉落的沙囊之下,却又侥幸没给刺杀的晋军陌刀手,这会儿从沙囊之下一跃而起,吼着着举起陌刀,跳过已经塌了一大块的沙囊,对着离着最近的中箭甲骑,就是一阵狠劈,一刀断首,然后飞快地拿上首级,迅速地转身回跑,毕竟,这是拿小命换来的一枚甲首,实在不容易啊。 沈田子也从马腹之中钻了出来,对着这不到十名斩首回奔的军士们大叫:“快回去,不要停留。” 他顺势对着趴在地上的那些军士们大声道:“回到矛阵后面,重组列阵!” 他一边说,一边提着两把大斧,倒退着向后撤去,副将姚康祖带着三个持盾的护卫奔到了他的身边,三人迅速地在他面前张开了大盾,姚康祖紧张地上下打量着自己的主将:“三哥,你没事吧,刚才可是吓死我们了。” 沈田子点了点头,看着奔离五十多步远,出了弓箭的射程,正在重新列阵组队的俱装甲骑,说道:“我这里没事,这两轮杀了数十俱装甲骑,我看他们还不死心,现在沙囊这里基本上毁了,,尤其不能后排人太多,准备硬顶敌骑冲击!” 姚康祖睁大了眼睛:“都这样了,他们不足百骑,还要硬冲吗?” 沈田子正色道:“这些燕骑,是来报仇拼命的,不象普通的阵战,他们明明可以通过我军侧翼绕到阵后,却选择了冲阵,恐怕是没打算活着回去,能杀我们多些人就多些。” 姚康祖咬了咬牙:“那我们干脆把弓箭手全调过来,万箭齐发,也就六七十骑了,还怕射不死他们?” 沈田子勾了勾嘴角:“射杀总是差点意思,刀砍斧劈,近身血战才有那种爽快,一斧头下去血肉横飞,那种敌血溅在身上的感觉,你不喜欢吗?” 姚康祖笑了起来:“这倒也是,不过,冲起来的俱装甲骑,可不好挡哪,我觉得保险起见,还是…………” 他的话音未落,却只见前方的侧面,突然有一支人马在飞快地突进,人马俱甲,红袍飘飘,可不正是宿卫铁骑?为首的一骑挥舞着大斧,吼道:“燕贼小儿,宿卫铁骑庾长庆在此,拿命来!” 沈田子的眉头一皱,摇了摇头:“看来想借机报仇的可不止这些燕贼啊,我们的宿卫兄弟同样杀回来了,也好,有仇的就去报仇吧,继续戒备,重新列好沙囊,防止敌军下次冲击!” ===第三千五百二十九章 败军杀回亦言勇=== 别儿汉恨恨地拔掉了左臂之上的一根箭枝,几片碎甲叶,伴随着他拔箭的动作,纷纷落下,箭头上染了些血渍,他一把撕下了腰上的一块布帛, 用牙咬着,隔着甲胄就扎了一圈,碎甲处不再有血冒出,这就算完成了个简单的包扎,而扎完后的他还看着周围的手下们,冷笑道:“晋人的箭, 不过如此, 还没骑马摔下来擦破的皮多呢。” 不少骑士们,也跟着哄堂大笑起来,只是一个黑大个儿皱着眉头,说道:“别儿汉大人,只怕,这样冲击不是个办法哪,吴儿是有备而来,盾阵,沙包,还有趴地上刺我们马腹的家伙,后面还了箭阵弩机,我们怕是难以冲动啊。” 别儿汉转头看向了这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家伙:“绍里古儿,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怕了吗?”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你儿子第一排冲击的时候也战死了,难道你不想给他报仇了吗?” 这個黑大个儿绍里古儿一听到这里,眼圈就红了,咬着牙,说道:“我当然想报仇, 我恨不得把所有弩机后的吴儿全都砍成肉泥,方解我心头之恨, 但是,我是军官,我要为手下的几十个兄弟负责,我不能不顾他们的死活,为了报仇就让他们去送命!” 说到这里,绍里古儿顿了顿,一指身后:“少主正在向这里靠拢,也就两百步的事,我们可以等他来了后,一起合兵突击,现在我们也就不到百骑,是攻不破吴儿的防线!” 别儿汉咬着牙,摇头道:“不行,少主他们是要打穿敌军侧翼,不能在这里停留,,我们打仗不能光想着找人帮忙, 如果等少主来了, 那一定是给下令随他一起通过, 你也知道敌军的弓弩很强, 要是他们这样万箭齐发,我们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绍里古儿的神色一凛:“你的意思,是用我们的冲锋,为少主保护侧翼?是牺牲我们兄弟的命,确保少主他们能冲过?” 别儿汉沉重地点了点头:“不错,从这里看,就知道阵后杀机重重,我们之前想简单了,以为晋军的侧翼无备,但实际上他们的防守甚至比正面还要严密,少主他们不知道这个情况,只求通过的话,恐怕会吃大亏,绍里古儿,你留下十个兄弟,准备去通知少主,我带剩余的部队,再次冲阵。” 绍里古儿咬了咬牙:“你这是找死啊,与其这样,不如通知少主他们赶快退出,要是这里有埋伏,那后面恐怕也少不了。之前的那些晋军骑兵,只怕是来诱我们深入的。” 别儿汉摇了摇头:“退是不可能退了,无论是我们,还是少主,既然来了这里,就不要想着全身而退的事了,如果能暴露晋军的所有埋伏,引来他们的主力,可能王爷那里的大军,就有机会了,绍里古儿,你儿子阵亡了,我不能让你也再冲,留在这里,告诉少主发生的一切,这是我的命令!” 谷槸 绍里古儿正要开口,却只听到侧面传来一片铁蹄动地之声,越来越近,他和别儿汉同时扭头看去,却只见是二百多骑的宿卫铁骑,正在庾长庆的率领之下,重新列好了阵形,向着本方冲杀而来,这些宿卫骑兵们,几乎人人都带着伤,身上或多或少地扎着伤带,但个个怒目圆睁,咬牙切齿,显然,刚才吃了大亏的他们,去而复返,这回是来拼命的。 别儿汉冷笑道:“还真的是见了棺材也不落泪的死性子,也罢,我们冲不破侧面的吴狗阵列,还收拾不了这些骑马的吴儿吗?俱装骑士们,掉转方向,跟我杀光这帮吴儿骑兵!三箭之后,全军突击!” 所有的骑士们轰然叫了一声好,每个人都抄起了大弓,跟着别儿汉一起,对着蜂涌而来,百步左右的宿卫骑兵,就是一箭发出。 “嗖”“呜”之声,伴随着十余人落马的声音,对面也是一阵箭雨袭来,四五个俱装骑士给射中了要害,倒下马来,可剩余的人,端坐马上,不闪不避,又是一阵箭雨而过,紧接着,第三箭射出,面对着冲到三十步之内,阵形略有些散乱,不复刚才严密齐整的晋军宿卫铁骑,这些俱装骑士们抽出了马刀,重剑,就呐喊着冲了上去。 这回的两军,没了烟尘的掩护,因为双方几乎是在两百步不到的距离就这样迎面而战,也没有副马掩护的取巧,两边的速度冲不起来,也避免了第一轮冲撞时的落马损伤,几乎都是捉对厮杀,与面对面的敌人,在马背上各凭武艺,斗了个你死我活! 只是,虽然没了风沙的加成,但俱装甲骑们,在马上的武艺,仍然不是这些宿卫骑士们可比,一通厮杀之后,仍然是有三十多名宿卫骑兵给打落马下,可是他们击杀的俱装甲骑,还不到十骑。 毕竟,双方的马上功夫,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弥补的,再说这些世家的家丁护卫们,也不过是些晋军普通部队中的强者,跟北府军这种经历了魔鬼训练,或者是俱装甲骑这种横行天下几十年的强军相比,仍然有很大不足。 庾长庆狠狠地一斧劈出,对面的俱装骑士正是绍里古儿,他举起手中的铁锤一格,斧锤相交,各自荡开,而庾长庆只觉得右臂发麻,虎口居然也裂了,再一看自己的斧口,居然卷了刃,而对面的铁锤,却是形状不变。 绍里古儿哈哈一笑:“这等武艺,也敢上阵为将?去死吧!” 这下轮到绍里古儿挥锤反击了,身边的一个副将,也是庾长庆的大侄子庾佑之连忙挥舞着重剑,从侧后方杀来,想要相助,却只听到绍里古儿破口大骂:“哪来的崽子添乱!” 绍里古儿回首一锤狠狠抡出,这锤划了一个大回环,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庾佑之的马头之上,这披甲战马的马首,给十余斤重的大锤一抡,顿时就变了形状,盔甲狠狠地嵌进了马的头盖骨之中,战马登时倒地暴毙,把马上的庾佑之也狠狠地甩到了地上,没入烟尘。别儿汉恨恨地拔掉了左臂之上的一根箭枝,几片碎甲叶,伴随着他拔箭的动作,纷纷落下,箭头上染了些血渍,他一把撕下了腰上的一块布帛, 用牙咬着,隔着甲胄就扎了一圈,碎甲处不再有血冒出,这就算完成了个简单的包扎,而扎完后的他还看着周围的手下们,冷笑道:“晋人的箭, 不过如此, 还没骑马摔下来擦破的皮多呢。” 不少骑士们,也跟着哄堂大笑起来,只是一个黑大个儿皱着眉头,说道:“别儿汉大人,只怕,这样冲击不是个办法哪,吴儿是有备而来,盾阵,沙包,还有趴地上刺我们马腹的家伙,后面还了箭阵弩机,我们怕是难以冲动啊。” 别儿汉转头看向了这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家伙:“绍里古儿,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怕了吗?”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你儿子第一排冲击的时候也战死了,难道你不想给他报仇了吗?” 这個黑大个儿绍里古儿一听到这里,眼圈就红了,咬着牙,说道:“我当然想报仇, 我恨不得把所有弩机后的吴儿全都砍成肉泥,方解我心头之恨, 但是,我是军官,我要为手下的几十个兄弟负责,我不能不顾他们的死活,为了报仇就让他们去送命!” 说到这里,绍里古儿顿了顿,一指身后:“少主正在向这里靠拢,也就两百步的事,我们可以等他来了后,一起合兵突击,现在我们也就不到百骑,是攻不破吴儿的防线!” 别儿汉咬着牙,摇头道:“不行,少主他们是要打穿敌军侧翼,不能在这里停留,,我们打仗不能光想着找人帮忙, 如果等少主来了, 那一定是给下令随他一起通过, 你也知道敌军的弓弩很强, 要是他们这样万箭齐发,我们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绍里古儿的神色一凛:“你的意思,是用我们的冲锋,为少主保护侧翼?是牺牲我们兄弟的命,确保少主他们能冲过?” 别儿汉沉重地点了点头:“不错,从这里看,就知道阵后杀机重重,我们之前想简单了,以为晋军的侧翼无备,但实际上他们的防守甚至比正面还要严密,少主他们不知道这个情况,只求通过的话,恐怕会吃大亏,绍里古儿,你留下十个兄弟,准备去通知少主,我带剩余的部队,再次冲阵。” 绍里古儿咬了咬牙:“你这是找死啊,与其这样,不如通知少主他们赶快退出,要是这里有埋伏,那后面恐怕也少不了。之前的那些晋军骑兵,只怕是来诱我们深入的。” 别儿汉摇了摇头:“退是不可能退了,无论是我们,还是少主,既然来了这里,就不要想着全身而退的事了,如果能暴露晋军的所有埋伏,引来他们的主力,可能王爷那里的大军,就有机会了,绍里古儿,你儿子阵亡了,我不能让你也再冲,留在这里,告诉少主发生的一切,这是我的命令!” 谷槸 绍里古儿正要开口,却只听到侧面传来一片铁蹄动地之声,越来越近,他和别儿汉同时扭头看去,却只见是二百多骑的宿卫铁骑,正在庾长庆的率领之下,重新列好了阵形,向着本方冲杀而来,这些宿卫骑兵们,几乎人人都带着伤,身上或多或少地扎着伤带,但个个怒目圆睁,咬牙切齿,显然,刚才吃了大亏的他们,去而复返,这回是来拼命的。 别儿汉冷笑道:“还真的是见了棺材也不落泪的死性子,也罢,我们冲不破侧面的吴狗阵列,还收拾不了这些骑马的吴儿吗?俱装骑士们,掉转方向,跟我杀光这帮吴儿骑兵!三箭之后,全军突击!” 所有的骑士们轰然叫了一声好,每个人都抄起了大弓,跟着别儿汉一起,对着蜂涌而来,百步左右的宿卫骑兵,就是一箭发出。 “嗖”“呜”之声,伴随着十余人落马的声音,对面也是一阵箭雨袭来,四五个俱装骑士给射中了要害,倒下马来,可剩余的人,端坐马上,不闪不避,又是一阵箭雨而过,紧接着,第三箭射出,面对着冲到三十步之内,阵形略有些散乱,不复刚才严密齐整的晋军宿卫铁骑,这些俱装骑士们抽出了马刀,重剑,就呐喊着冲了上去。 这回的两军,没了烟尘的掩护,因为双方几乎是在两百步不到的距离就这样迎面而战,也没有副马掩护的取巧,两边的速度冲不起来,也避免了第一轮冲撞时的落马损伤,几乎都是捉对厮杀,与面对面的敌人,在马背上各凭武艺,斗了个你死我活! 只是,虽然没了风沙的加成,但俱装甲骑们,在马上的武艺,仍然不是这些宿卫骑士们可比,一通厮杀之后,仍然是有三十多名宿卫骑兵给打落马下,可是他们击杀的俱装甲骑,还不到十骑。 毕竟,双方的马上功夫,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弥补的,再说这些世家的家丁护卫们,也不过是些晋军普通部队中的强者,跟北府军这种经历了魔鬼训练,或者是俱装甲骑这种横行天下几十年的强军相比,仍然有很大不足。 庾长庆狠狠地一斧劈出,对面的俱装骑士正是绍里古儿,他举起手中的铁锤一格,斧锤相交,各自荡开,而庾长庆只觉得右臂发麻,虎口居然也裂了,再一看自己的斧口,居然卷了刃,而对面的铁锤,却是形状不变。 绍里古儿哈哈一笑:“这等武艺,也敢上阵为将?去死吧!” 这下轮到绍里古儿挥锤反击了,身边的一个副将,也是庾长庆的大侄子庾佑之连忙挥舞着重剑,从侧后方杀来,想要相助,却只听到绍里古儿破口大骂:“哪来的崽子添乱!” 绍里古儿回首一锤狠狠抡出,这锤划了一个大回环,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庾佑之的马头之上,这披甲战马的马首,给十余斤重的大锤一抡,顿时就变了形状,盔甲狠狠地嵌进了马的头盖骨之中,战马登时倒地暴毙,把马上的庾佑之也狠狠地甩到了地上,没入烟尘。 ===第三千五百三十章 落马反杀终报仇=== ,东晋北府一丘八 庾长庆的双眼充血,大吼道:“佑之,佑之!”可是他也清楚,自己不可能去求征庾佑之了,大概率的情况下,自己的这个侄子,会跟其他战死的部下一样,血洒疆场。 庾佑之和别人不同,是他亡兄的独子,而庾长庆从小就是给亡兄和大嫂一手养大,可谓亦父亦兄。 所以后来庾长庆有机会进入庾家,从一个普通的护卫,一路升到护卫首领,甚至是成为宿卫军将校之后,那个宝贵的荫子从军名额,也没有给自己的亲儿子,而是给了庾佑之,本想溷个军功让大侄子可以光宗耀祖,从此自立门户,可没想到,却是立功不成,折在了这里,这如何能不让庾长庆怒火万丈,肝胆俱裂呢?! 庾长庆大吼道:“老子跟你拼了!”他手中的大斧,如同风车一样抡了起来,速度比平时起码加快了一倍以上,而且只攻不守,每一斧都是直接冲着绍里古儿的身上招呼,根本不去格架他的铁锤了。 绍里古儿也脸色微微一变,虽然他身经百战,但是如此疯狂不要命的对手,也是极为少见,而且庾长庆的力量和斧法也属上乘,并不是那种可以轻易一锤就打落兵刃的普通军士。 刚才绍里古儿回砸庾佑之的那一下,虽然干净利落,但正面面对庾长庆时,反而是失了先手,几次想要靠闪开斧噼而用铁锤直接攻击庾长庆,逼其撤斧回救,可是庾长庆却是不管不顾,直接继续对着他噼,若不是绍里古儿的动作够敏捷,每每能在同归于尽之前先撤出几步,只怕早已经给庾长庆一斧噼死了。 绍里古儿几次反击不成,被迫后撤,更是先机尽失,铁锤无**起足够的角度,以大回环来增加力量和动能,导致他几乎每下都是匆忙举锤来格挡庾长庆充分抡出的斧噼,这下子攻守逆转,变成了庾长庆越噼越有力,而绍里古儿却是步步后退,甚至不仅是虎口一下疼过一下,连换气发力,也隐隐有难以为继的迹象了,这种硬碰硬的对抗,就怕如此,一招慢,招招慢,落入下风之后,就很难再扳回来了。 绍里古儿的嘴角边开始渗出血迹,喉头也是咸咸的,他的眼角余光开始扫向左右,本方的格斗,仍然处于上风,不时地周围的宿卫铁骑中招落马,自己这样步步后退,虽然被动,却是把庾长庆越来越深地引入到本方的阵列之中,只要再退个四五步,再扛住庾长庆的几斧,等周围的同伴们解决掉了当前的敌兵,冲上来帮忙,哪怕来一个人,合攻庾长庆,也必可取他性命了! 想到这里,绍里古儿反而发出一阵狂笑之声,一边后退,一边冷笑道:“疯子,不要命了吗?” 庾长庆又是狠狠地一斧噼中,狠狠地砸在绍里古儿的锤头之上,各自荡开,他吼叫道:“狗贼,多说无益,拿命来!” 庾长庆以前曾经在江湖上溷的时候跟一些鲜卑马贼在一起当过几年伙伴,这骑术也多是那些鲜卑人所传,所以还听得懂绍里古儿的话,甚至可以应答! 绍里古儿也有些意外:“兀那吴儿,还懂鲜卑话。不过,你真的以为你杀得了我吗?你周围的人已经没几个了,我周围的兄弟越来越多,看你也是条汉子,我放你回去,别再送死了!” 庾长庆势如疯虎,须眉皆张,斧光闪闪,直取绍里古儿:“就算是死,也要拿你垫背,拿命来!” 绍里古儿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向后一勒马缰,这一斧力量极大,他看得真切,不想再硬挡,往后闪开即可,他甚至可以想到下一招,庾长庆这一斧下噼不成,必会转而横扫,自己需要顺势再拉开马头,不让他噼中,然后向后一个小跳,闪开叁到四步的空间,左边二十步外的两个骑士已经在向着自己这边转向冲来了,只要闪过这两连噼,那就………… 可是绍里古儿还没来得及把脑子里的想法变成了手中的操作,就只觉得一股杀气勐地从侧面腾起,他的心中一凛,连忙把左腿一跨一抬,生生从左侧的马镫之上闪开,就在他腿抬起的一瞬间,一把重剑,狠狠地扎进了战马的左侧,马甲之上的铁甲叶子碎裂而飞,而这一剑则无情地穿透了他的坐骑,从战马的另一侧穿了出来。 绍里古儿心中暗叫一句“糟糕”,他的目光,投向了这一剑的方向,只见刚才那个给他打落马下的少年骑士,面当已经不见了,露出了一张十**岁,刚刚长出细细胡须的脸,满脸是血,身上的甲胄也是掉了好几大片,连两臂的肩甲也只是勉强挂在手上,但即使如此,他也是咬着牙,狠狠地一剑刺穿了自己的战马,这一剑的速度,力量,甚至连绍里古儿都忍不住要喝声彩呢。 可是绍里古儿的这声彩却没有叫出来,战马给一剑穿心的同时,也悲嘶着倒下,他在马上顿时就失去了平衡,右脚一踩空,从马镫之上侧滑出去,而那刚刚抬起的左腿,就这样浮在了半空之中,微微一滞。 “咔啦”一声,绍里古儿能清楚地听到,看到,那庾长庆的大斧狠狠地噼中自己的左腿时,破甲断骨的那一下,而斧刃入肉的声音,却是如此地真实,这一次,他甚至不如以前几次给箭矢射中,枪刺刀噼中非要害部位时那么疼,因为这一斧的力量之大,直接把他的大腿以下全给卸了,他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下半条腿如同一根从树上落下的树枝,直直下落时的影像,还没有感觉到什么疼痛。 但是,马儿侧翻,把从空中断腿下落的绍里古儿也无情地砸中,他终于是跟着自己的座骑几乎同时落地,那把刺透整匹战马侧面的重剑,无情地扎进了他的肚子,这会儿五脏俱裂,人给战马压在身下时的那一下,伴随着腿上的剧痛,直接就让他晕死了过去,在两眼一黑前他看到的最后景象,却是高高抬起的两只马蹄,正在向自己的脑袋狠狠踏下,耳边似乎传来庾长庆的吼声:“拿命来!” ===第三千五百三十一章 下马步战合击术=== “噗”地一声,庾长庆的战马铁蹄狠狠地落下,无情地踏碎了那绍里古儿的脑袋,一阵红白相间的喷射物之后,这具缺腿无头的尸体,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而庾佑之则从马儿的尸体上抽出了重剑,上前对着露在外面的绍里古儿的尸体,就是一阵猛砍,血肉横飞之下,他咬牙切齿道:“宰了你,宰了你,为兄弟们报仇,灭胡,灭胡!” 庾长庆大声道:“好啦,佑之,可以了!” 庾佑之浑然未觉,仍然是一下一下疯狂地输出。 庾长庆咬了咬牙,猛地一脚踢在庾佑之的后背,踢得他一个站立不稳向前几乎要摔倒,这下才让庾佑之回过了神,转头看向了庾长庆,兴奋地大叫道:“二叔,我终于杀了此贼啦,他可杀了我们太多兄弟了,二栓子和小豆子都…………” 庾长庆厉声道:“仗还没打完,没空管这些事,快点抄家伙,随我杀出去。” 庾佑之这才如梦初醒,从地上捡起了那绍里古儿战马上带着的骑槊,这场战斗中,绍里古儿倒是一直没用上这长兵器突击,尽是拿着铁锤砸人,以至于便宜了庾佑之。 庾佑之挑起长槊,又把重剑归回了背上的剑鞘之中,十余步外的两名俱装甲骑这会儿已经向着庾长庆奔来,却又给三四骑宿卫铁骑拦住,捉对厮杀起来,毕竟,大家都看到了庾氏叔侄击毙了著名的俱装甲骑勇士绍里古儿,士气顿时此消彼涨,让战力偏弱的宿卫铁骑们,也重燃斗志,纷纷上前格斗。 庾佑之大声道:“二叔,你抡斧,我持槊,咱们这样步行杀出去,一定可以的。” 庾长庆的心中一动,大声道:“第一骑幢的军士马战,第二骑幢的人全部下马步战,不杀敌骑,只砍马腿,快!” 周围的宿卫铁骑们如梦初醒,一半左右的军士,纷纷从马背上跳下,拿着副武器,在厮杀的战马之间跑来跑去,由于这会儿的两军骑兵早已经结束了对冲,变成了骑兵们在马背之上交战,战马也几乎是原地不动,凶悍的战马们也跟马背上的主人一样,对着对面的披甲战马,连踢带打,又嘶又咬,可是,这种较量,也几乎让战马都停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马上的俱装甲骑们,个个威风八面,手里往往是持着两把近战武器,左劈右抡,往往是两个以上的宿卫铁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因为人马合一,在马上发力的本事,相差太多。 谷叼 但是随着庾长庆的一声令下,一百多名宿卫铁骑却纷纷跳下马来,这会儿他们攻击的目标,已经不再是马背上的敌军骑士,而是体形庞大,披着厚甲,却几乎无法闪避的敌军战马了。 庾佑之一槊刺出,正中近两丈外的一匹敌骑的侧面,但这一下他没法发出刚才那重剑近距离刺击,一击透体的强大力量,马儿的侧面盔甲晃了晃,甚至都无法破甲刺肉,马上的骑士回手一铁鞭砸过,这根长长的马槊,顿时就给荡开,连带着五米之外的庾佑之,都是一阵下盘不稳,横着踉跄了几步,几乎要摔倒在地。 庾佑之咬了咬牙,干脆扔掉了这根马槊,摇头道:“不行,二叔啊,这兵刃太长反而不称手,而且骑槊如果无法突击,那还不如咱手上的刀剑来的好使!” 庾长庆点了点头,一指前方六七米处,跟两个骑马宿卫在战斗的俱装甲骑,说道:“你试试拿剑砍马腿,或者是刺屁股好不好使。” 庾佑之心领神会,抡起双手重剑,就向前冲去,那敌兵手里挥舞着一根五尺多长的狼牙棒,势大力沉,打得两個马上的宿卫骑兵连连后退,几乎每下兵刃相交,二人手中的马刀和熟铜棍都要给打得飞出去,纯粹是靠了左右分击,逼着这个俱装甲骑不能连续攻击,这才勉强没有给打落马下。 而庾佑之这会儿干脆扔掉了两片已经只剩半截皮筋绑在上臂的臂甲了,随着重剑割断了皮筋,两片臂甲也落到了地上,他的手臂之上的肌肉块子高高隆起,腋下挂着大滴汗珠的黑毛,也如猬刺一样,根根倒立,重剑早已经举过了头顶,而他飞快地向前奔跑着,一如刚才突刺绍里古儿的这一下,大吼道:“去死吧!” 那个马背上的俱装甲骑一听身后的风声,就觉得来者不善,他一挥狼牙棒,逼得面前的两个宿卫铁骑后退了三步之多,而这时候,庾佑之已经冲到了战马的身后,举起重剑,对着马尾巴之后的臀部,就是狠狠地扎下。 这个俱装甲骑连忙一棒回扫,直奔着庾佑之的头部,因为高度差的原因,他这一下横扫只能到这个位置,但他有充分的信心,来袭的庾佑之必然会闪开后退,除非,他愿意脑袋变成一个碎西瓜,为的只是扎这马屁股一下。 可是庾佑之的身子,却突然地矮了下去,沉重的狼牙棒,就从他的头顶抡过,把他的头盔打得直飞出去,这一下势大力沉,几乎让庾佑之的脖子也给扭断了,他的脖子呈现四十五度的一个弯曲,脑袋几乎是斜的,一个变了形的头盔,向着侧方飞出,狼牙棒上的尖刺,划过他的头皮,带起一阵血珠横飞,一大块肉眼可见的头皮,伴随着千百根断裂的头发,在空中飞舞,只要再往下一寸,庾佑之的脑袋,就会给直接从脖子上打飞了。 可就是差了这半寸,却是让庾佑之虽然头皮擦飞,七窍流血,脖子歪斜,却是保住了命,而他手中的重剑,也猛地变刺为削,就在伏下身子的这一瞬间,重剑一个横扫,狠狠地砍中了战马的后腿。 战马的后腿,也刚刚是向后抬起,想要踢袭击自己的人,但重剑来的还是快了一秒,马腿刚刚离地,这一剑就划过了马的膝盖,左后腿的下半截,凌空飞起,而钉着铁掌的马蹄,就这样从庾佑之的脑袋一侧飞过,这根粗壮的马腿,竟然就是这样,一刀两断,凌空飞出,恰似刚才那别里古儿的飞腿! ===第三千五百三十二章 战局逆转一瞬间=== 战马发出了一声悲嘶,断腿之痛,痛彻心肺,这点换了人和马都一样,而这匹战马也顿时就扑倒在地,这回虽然不是马失前蹄,但失了后腿一样站不起来,顿时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坐在马身之上的那个骑士,也没法再保持身体的平衡了,本身刚才抡棒回击就是对重心旳巨大改变,这会儿更是站不住马镫,摔落了马下。 浑身重甲的这个骑士还想挣扎着起身,他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同样倒在一边的庾佑之,嘴里低吼之,虽然庾佑之听不懂鲜卑语,但同样知道无非是那种必要取自己性命的狠话,他忍受着脖子上的巨大疼痛,支着重剑,准备站起来,抢在这个骑士起身之前,把他斩杀! 可是庾佑之刚刚撑着剑柄,就只见这个俱装骑士的身边,奔来了两个宿卫铁骑,他们这会儿没有骑马,手里拿着铁锤和熟铜棍,上来不由分说地就是对这个俱装骑士一阵凶残的暴击,钝器砸在此人的身上,头上,几乎每一下,都伴随着碎骨之声,俱装甲骑的铁甲防护,在这个时候却成了制约这些壮士们迅速起身的最大障碍,几乎就是给这一顿重击活活地在地上锤死,都没来得及反击甚至是格挡一下。 庾佑之又惊又喜,看着那两个宿卫铁骑:“刘小光,张不凡,你们的马呢?” 这两个宿卫铁骑狠狠地锤了已经给砸成一片血肉模糊的这个俱装甲骑最后一下,才抬起了头,笑道:“不是你二叔下令,要我们第二队的人全部下马步战吗?这命令太他娘的舒服了,我们砸马腿,锤人,想怎么杀就怎么杀,这些胡狗的刀棍,甚至够不到我们,佑之哥,下次当心头要再低点,别给锤到了,最好是弯腰砍。” 庾佑之狠狠地扭了扭自己的脖子,一阵“喀喇”声后,他歪曲的脖子总算扭了回来,看着自己落在十余步外,早已经变了形状的头盔,他叹了口气,心有余悸地说道:“奶奶的,好险,差点这脑袋就给开了花。小光,不凡,你们当心点,最好是悄悄接近敌骑,别给直接打了。” 刘小光哈哈一笑:“我们早就约定好了,不凡他故意大叫着冲过去,吸引敌骑注意,我在一边偷袭,一砍一个准,好了,不说了,我们继续去杀了,你当心点,最好找个伴儿陪你杀贼!” 张不凡一拉刘小光:“你看,那边又有个,快去,李洛宇兄弟快要顶不住啦。” 二人也不再看庾佑之,纷纷抄起了家伙,奔向了二人所指的方向,那边只见两骑正在捉对厮杀,而显然是俱装甲骑占了上风,那个叫李洛宇的宿卫骑士正在连连后腿,手中的大戟招数也开始散乱了。 庾佑之咬了咬牙,站起身,身后传来一声马嘶,他脸色一变,连忙举剑就要向后抡击,却听天庾长庆的声音:“臭小子,连你叔也敢砍?” 庾佑之连忙收起了这一剑,虚空向着别处抡了一下,他站定身子,说道:“二叔啊,这可怪不得我,背后突然来一个骑马的,我哪知道是谁,砍了再说,这不也是以前你教我的吗?” 庾长庆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这点还记得,能在战场上保你的命。现在战况不错,我们让一队战士下马砍马腿,敌军给杀得人仰马翻,这会儿的功夫就给砍死四五十人了,早知道用这招,也不会死这么多兄弟。” 庾佑之哈哈一笑,环视四周,确实,战况已经跟他落马的时候产生了根本性的逆转,那时候宿卫铁骑的全军崩溃,似乎只是眼前的事,而现在,却是马上马下的宿卫骑兵们在夹击俱装甲骑的战马,让他们纷纷人仰马翻。 落地的俱装骑士往往连起身的机会也没有就给地上的对手生生砍死,而马上的宿卫骑士们也都学精了,根本不再以击杀对手为作战目标,而是尽可能地缠斗,给自己的地面同伴刺马臀,砍马腿创造机会。 地上已经躺了五十多具俱装甲骑们血肉模糊,给活活锤死的尸体,而宿卫铁骑的尸体却不到二十具,靠着这样的战损能力,甚至连第一队的宿卫骑兵们,也渐渐地形成了二到三骑围攻一个俱装甲骑的态势,更不用说去刺马的步行战士,也能形成三比一到四比一的优势了。 别儿汉也是一阵手忙脚乱,两个护卫骑兵紧跟着他,面对着六七个宿卫铁骑的攻击,更是有十余把长枪大刀在向着他们的马腿招呼着,这让他们不仅要应付对面马背之上的对手,更是要留心那些步行攻击,甚至难以看到的敌人。 “嗖”地一声,别儿汉脸色一变,向后一仰,却是一根弩矢,堪堪地从自己的面前擦过,把他的头盔,一把射下,远处二十步外,四五个宿卫军士,这会儿甚至拿着骑弩,开始对着马上的骑士们,点名射击了。 别儿汉突然心中一阵悲凉而来,他的儿子已经战死了,而自己和其他的剩余部队,也是处于绝境,这些明明不如自己的宿卫铁骑,却是用了一招简单的下马步战,就逆转了战局,而自己的战死,从现在看来,也只是个时间问题了。 别儿汉念及于此,反而双眼血红,他猛地一勒马缰,战马向后一跃,竟然就这样往后跳出了三步,跟刚才所在的地方,面前正对着的三名宿卫骑兵之间,闪出了一个三四步的距离。 而别儿汉的吼声也随之过来:“拿命给我挡一下!” 那两个已经伤痕累累的护卫骑士们,齐齐发了声吼,也不再左格右挡,手中的大棍和铁锤猛地抡出,而战马也是向前一冲,本来一直在后退的他们,突然这样向前一顶一拱,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三个在马前扎刺的步兵,给直接撞倒在地,而两匹马头,也顶上了对面的两匹战马的马头,一个狠狠的冲撞,伴随着他们手上兵器的抡击,这两名宿卫骑士,给生生地打落下马,跟那几名步兵一起,摔成了一片。 ===第三千五百三十三章 绝地狂突过马刀=== ,东晋北府一丘八 可是,这两个俱装甲骑的这一下跃马前顶,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虽然马上马下击倒了五名宿卫战士,但是也直接让他们陷入了十人以上的重甲之中,地上的几名军士疯狂地上来砍劈,连着人腿和马腿就是一阵狂剁,而他们抡着的手中武器,则给马上马下的几名持长兵刃的宿卫战士们拼命荡开,绞在空中。 很快,这两个俱装甲骑,就给十柄以上的兵刃砍成了两个血人,连同他们的座骑,也是中了十余下的刀劈枪刺,马儿嘶叫着,慢慢地伏下了身,而马上的骑士们也只剩下了最后的两口气,兵器早已经连同他们的手肘,给生生砍断,而眼中却是闪着不甘的神色,他们,也算是用性命做到了刚才别儿汉的命令--用命给他挡了一下! 庾佑之从地上跳了起来,刚才给撞倒的,就有他,还好他落地时向侧面一滚,没有给身后撞倒的一匹本方战马压到,不然的话,只怕这条小命也要交代了,庾佑之狠狠地一剑挥击,砍掉了左边的那个马背之上,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的俱装甲骑的脑袋,大吼道:“去死吧!” 可是,他的吼声还没有结束,却听到一声低沉的号角,在二十多步外响起,他的心中一凛,因为,这声号角中,充满了杀气与悲愤,虽然声音不算高,但是一股无形的死意,却是震撼着每个战士的心灵,庾佑之的脸色一变,抬头看去,只见就在二十多步外,十余名浑身上下,尽是伤痕与鲜血的俱装甲骑,一個个全都摘下了面当,手里,却是紧紧地夹着近两丈长的马槊,中间一人,正是别儿汉,只见他咬牙切齿地恨恨道:“吴儿,现在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俱装甲骑的突击!” 庾佑之如梦初醒,刚才不仅是自己这里,甚至周围一线,二十多名俱装骑士们以死相拼,掩护着这十余名俱装骑士冲出了二十多步外,抽出了马槊,刚才原地格斗,双方都是在近战,俱装甲骑的冲击力和马槊无法发挥,现在,他们终于拉开了距离,二十多步,足够完成一次全力突刺了! 庾长庆的声音在后方急切地响起:“骑兵赶快突袭,别让他们冲起来,快啊,快啊!” 前方的三十余骑马上反应了过来,也顾不得再去击刺给他们打落马下的对手了,甚至想舍了面前还在战斗的六七骑俱装甲骑的散兵,绕过去攻击这些列好阵,准备突击的俱装甲骑。 可是他们刚刚奔出四五步,还没来得及起速,就只觉得一阵罡风扑面,六七匹俱装甲骑,在十步左右的距离就完成了加速的冲刺,铁蹄踏地,碾压尸体的声音,发出了恐怖的巨响,而六七根马槊,早就无情地指向了冲在最前面的十余骑,借着可怕的马速,几乎让这些宿卫铁骑们连挥动兵器格挡的机会也没有,就给瞬间刺中。 长长的骑槊,在刚才庾佑之的手中,几乎就是象个竹杆一样,连马甲也扎不穿,可是在这全速奔跑,人马加起来足有千斤的动量加成之下,却成了摧毁一切的可怕杀气,全副甲胄的宿卫骑士,给这一槊击中,就如同纸片人一样,顿时就给扎了个通透,直接从马槊上飞起。 而这生生串了一个人的骑槊,又带着虎虎的风声,越过五六步的距离,槊尖向下,再次刺中一个步行的战士,再一个,几乎是一槊要这样刺穿三个以上的人,才会斜插入地,而高高扬起的槊尾,却仍然在晃动不已呢。 谷墎 只一个冲锋交错,几乎所有的宿卫骑兵,都被刺于马下,而跟在后面举着大刀重剑,铁鞭战斧想要上前继续砍马腿的步兵们,也是一倒一片,在冲击起来的俱装甲骑面前,当真一切就都成了浮云,刚才还占尽上风,足有六七十人围攻不到三十名俱装骑士的场面,一下子再次发生了逆转,只一个冲锋,就倒下了三十人之多。 空中飞舞着给生生刺穿,割裂的宿卫骑兵们的断脚残躯,地上不停地倒下给战马冲倒,槊刺刀砍的步兵的尸体。 不少晋军的宿卫铁骑,甚至连手都来不及抬起,兵器刚刚想要击出,就给无情的骑槊所插中,一寸长,一寸强,在这种正面突击的过程中,淋漓尽致地体现,而让宿卫铁骑们感悟到这点的,却是生命的代价。 庾长庆几乎是在声嘶力竭地吼着:“放箭,快放箭,挡住他们。” 二十余名在他战马前早早半跪着列出弩阵的军士们,连忙对着第一批冲来的六七骑扣下了弩机,只是他们刚才在见识到这些俱装甲骑们如割草一样杀人突击的气势,心理上早已经害怕了,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大小便失禁。 毕竟这一瞬间,这些突袭如雷,浑身上下血肉模糊,甚至铠甲与马头上挂着半截大肠,肝胆之类的俱装骑士,一个个形如恶鬼,已经杀到了不到自己二十步的地方,这一弩,射出后就没有第二个机会了,真的可以阻挡住他们吗? 不少弩手,几乎是闭着眼睛,用颤抖着的手扣下了扳机,然后把弩一扔,就向后以最快的速度逃跑,庾长庆的怒吼声在他们的耳边回荡:“不许逃,不许逃,战斗啊,我杀了你们这些懦夫!” 两声惨叫声响起,却是两个逃跑的弩手,给庾长庆两斧毙命,他咬着牙,看着面前十步左右,庾佑之挥舞着大剑,狠狠地上前迎击,击中了一匹直冲他身前的俱装甲骑的战马马腿,马儿一声悲嘶,一失前蹄,就把马背上的骑士给掀了下来。 可是庾长庆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的大侄子叫好,另一匹冲过庾佑之身边的战马,骑士的左手上,横着弯弯的马刀,如同一把死亡的巨镰,划过了庾佑之的脖子。 当这匹战马彻底地奔过庾佑之的身体时,他的脑袋也从肩膀上滑了下来,滚到了地上,而这时候,脖腔中如喷泉一样的鲜血,才向上猛涌,一如石油钻井一般,就连庾长庆的心中,也不免迸出四个字:好快的刀! ===第三千五百三十四章 骑将互冲生死搏=== 可是庾长庆猛地反应了过来,那个人头落地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大侄子,那个比自己看得比儿子还要重要的,亡兄唯一的骨肉,这个少年的脸,正对着自己,咬牙切齿,写满了不甘,看得出他那壮志未酬身先死,不能建功立业的遗憾与忧伤。 庾长庆发出了一声声嘶力竭的怒吼声:“佑之!” 而在这一瞬间,他也看清楚了对面的脸,那正是别儿汉,正是敌军这队骑兵的主将!在人群之中,他们早已经认出了对方,而现在,正是新仇旧恨一起算的时候了。 十余匹俱装甲骑的战马,一個突击之下,就打崩了五六十名宿卫铁骑,但是骑槊的突击威力,也仅限于此,如果后面还有二十骑跟进,那一定可以全部消灭这两百多步骑的宿卫铁骑。 可是,当骑槊刺出之后,连别儿汉也只能换用马刀进行后续的战斗,醒过神来的宿卫骑兵们,吼叫着,在庾长庆的身边反冲向了对面的俱装甲骑。 不少战马就这样撞了个正着,头碰头,人撞人,双双地从马背上落下,更是有些人从马背上就互相用手扭打在了一起,双双落马,在遍是死尸与血液的泥地之中,进行着最原始也最致命的搏斗! 别儿汉和庾长庆的座骑,没有丝毫的减速,就是这样对冲了过来,庾长庆手里抄着的大斧,和别儿汉那挥舞着的马刀,在战马交错而过的一瞬间,狠狠地砸到了一起,空中闪出一连串的火花,那是两刃相滑之时,剧烈的摩擦所产生的,二马交错而过,两人各自向着奔出了四五步,再次拨转马头,甚至不及去看自己手中的兵器,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刚才的这一下交手,双方势均力敌,也对对方的武艺和力量有了最直观的了解,心中皆是一凛,深知这下碰到了平生难得一见的劲敌,而这一场对决,注定是不死不休。 嘶鸣声,吼叫声,兵器相交之声,刀刃入体之声,垂死者的惨号之声,伴随着呼呼的风声,在二人的耳边回荡着,方圆百步左右,尽成屠场,早已经打红了眼的两军骑士们,已经没有几个还在马背之上了,血泥地中,扭打成一团,甚至没有几个还在用兵刃格斗,拳头,牙齿,甚至是指甲,还有地上随手能摸到的石块,甚至是给打烂的头盔,甲片,还有断掉的箭头,这会儿都会成为致命的兵器,也许就能杀掉对面的敌人,保全自己的性命。 别儿汉的手在微微地发抖,刚才的这一下迎击,他知道自己的虎口裂了,而马刀之上,也多出了无数缺口,这把刚才还能一刀斩首,锋利无比的钢刀,这会儿已经不可能再砍透对方的铠甲了。 而在他的眼中,对面的那把大斧,甚至还不如自己手中的这把马刀,斧刃之上早已经肉眼可见地迸出十余个小口,而几道裂痕则从这些小口,布满了斧身,似乎只要再一次地受到外界的大力,这把斧头,就会碎成几片。 别儿汉咬了咬牙,对着庾长庆沉声道:“来将何人,报上名来,我别儿汉手下不死无名之鬼!” 庾长庆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双眼血红,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叫别儿汉是吧,听好了,爷爷庾长庆,庾家护卫队长,宿卫铁骑飞龙幢主,见到阎王时,记得爷爷的名号!” 别儿汉咬着牙:“庾长庆,我记得你了,一会儿我拿下你脑袋之后,以后会做成酒碗时刻上你的名字的。拿命来!” 他说着,突然眼中杀气一现,一勒马缰,就这样直接冲着庾长庆策马冲来。 庾长庆却是紧紧地勒着马缰,就这样立在原地,他的双眼,闪着死亡的气息,一动不动地盯着别儿汉持刀的右手,对方的任何出招,只要手腕微微一抬,他就知道是如何的攻法,也必会作出相应的反击! 别儿汉的双目尽赤,他没有料到,庾长庆居然会放弃跟自己对冲,而选择后发制人,自己只要一挥刀,那必然会把右肋之下给暴露出来,而那把已经接近碎裂边缘的战斧,虽然很难破自己的甲,但是从缺乏防护的肋下划过,也足以让自己的肋骨跟小树枝一样根根断裂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庾长庆才选择了不动。 如果别儿汉不举刀,或者是不奋击这一下,那右臂就会给庾长庆的战斧一下子划中,甚至他不用举斧,只需要把大斧向下一横,那自己的右腿也会给砍到,这下看来,自己的率先冲锋,反而所有的攻击招数都会给反制,看似主动,却是处在极为凶险的境地! 别儿汉的眼中,对面庾长庆的持斧之手,稳如泰山,而呼吸也极为均匀,这个身经百战的战士,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没有任何的恐惧和犹豫,即使是跟自己同归于尽,他也没有遗憾! 别儿汉一声断喝,在这一瞬间,他作出了决定:“去死吧!” 他右手持着的弯刀猛地脱手而出,直接砸向了庾长庆的右肩,而在刀出手的一瞬间,他的身形猛地向左一滚,右腿离开了马鞍,直接就向着左侧马身跨去。 别儿汉是想用高超的马技,来一个马上大回环,把整个身体藏到左侧马身,那里的武器勾上还有一把短铁锤。 别儿汉已经想好了计划,这直奔对方右肩的一刀,庾长庆不可能不闪,只要自己能平安地躲过对方过马这一下,那抄起铁锤就可以从背后反砸庾长庆的后脑,若打不中,就加速向前奔离,总之是不用担心过马时给一斧斩杀!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 想到这里,别儿汉甚至嘴角边勾起了一丝微笑,他很佩服自己随机应变的能力,无数次的这种冲骑格斗,自己能活下来,不是因为自己比对手更强,而是因为自己比对手更懂得应变之道,这次,也是一样。 别儿汉带着这样的微笑,看了一眼已经不到三步之外的庾长庆,自己的马刀,不偏不倚地斩到了他的右肩,破甲碎肉,他的整个右臂都给这样卸下,一如自己右腿给大斧斩下的模样! ===第三千五百三十五章 悍将搏命沙场亡=== ,东晋北府一丘八 别儿汉的嘴巴张得大大的,足以塞下一整根羊腿,这下子,他的脸上笑容再也不见了,但是,绝不是因为右腿给砍断时的疼痛所导致的。 庾长庆的右臂也跟着落下,但是他在被飞来的弯刀砍中右肩,或者说他在别儿汉这一刀出手的一刹那,就作出了回应,手中的战斧也是瞬间飞出,甚至预判到了别儿汉在马上全旋闪避的这个动作,或者说,别儿汉的动作太快,扔刀全旋几乎是同时完成,让庾长庆也能针对性地作出回应,毕竟,在不到五步的距离上,对于这种级别的精锐来说,一出手就决定了命运。 庾长庆的右臂也是给一刀而落,直接落下,血浆纷飞,换了普通人,肯定疼得都要直接晕过去,可是他的脸上却挂着笑容,甚至左手还从一边的马鞍里,又抽出了一把匕首。 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别儿汉的这个侧翻,没有起来镫里藏身的效果,直接就摔倒在地,他的眼前冒着金星,右腿那里一阵虚无的感觉,紧接着的是钻心的疼痛,他的七窍都在流血,这下的高速狂奔状态下摔下来,就算是完好无损的人,都会是致命伤,更不用说在空中给生生断腿了。 别儿汉的眼神开始迷离,那是因为他的瞳孔在放大,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在离开自己的躯壳,眼前浮现出一个个早已经过世的亲人的脸,他的父亲,他的母亲,他的叔父,他的朋友,最后是他的儿子别儿古拉,所有人都看着他,伸出了手,或许,这是在接引他的灵魂,回到祖先们所居住的地方吧。 别儿汉的脸上甚至浮起了一丝微笑,他曾经无数次地想过自己的结局,作为一个战士,以部落的风俗,以老病缠身,死在榻上为耻辱,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为荣,他看着眼前的别儿古拉,喉头动了动,似乎想说:“儿啊,阿大现在就来…………” 他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的幻想就狠狠地给打破了,一個浑身是血,右臂齐肩而断,却连包扎也没有,甚至可以看到血肉模糊,断骨与血管筋膜都清晰可见的壮士,左手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就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挡住了空中的太阳,这让他这副血淋淋的模样,更加接近地府的修罗,好一个凶神恶煞! 别儿汉反应了过来,他喃喃道:“你,你是庾长庆吗?是,是来杀我的吗?” 庾长庆咬着牙,点了点头:“别儿汉,你不是想杀我的吗,为什么要躲那一下,本来,你可以,可以跟我同归于尽的!” 别儿汉闭上了眼,叹了口气:“你比我更有勇气,我,我无话可说,死在勇士的手上,是我的荣耀,方便的话,给我个痛快!” 庾长庆咬着牙:“你杀了我的大侄子,让我死后也无颜去见我大哥,我必须杀你,但你确实是条好汉,如果,如果是在平时,我会留你全尸,不过,现在我需要你的脑袋,来争取后面的胜利,别儿汉,我记住你的名字,下辈子,下辈子有机会,希望,希望我们不再是敌人!” 谷檪 他说着,拿着左手按在右胸,吃力地鞠了个躬,这算是战士之间最后的致敬,别儿汉点了点头,脑袋吃力地向上伸了伸,把整个脖子都露了出来,庾长庆一把掀掉他的围脖甲,左手持着匕首,熟练而迅速地一割一划,这是他从军几十年来起码数十次做过的事,能升到今天的职务,也全是靠这战场斩首的数量,而这次,他很清楚,右臂已失的自己,肯定是最后一次了。 一阵血浆狂喷,庾长庆的第一刀就割开了别儿汉的喉结,这让他直接就送了命,没有了后面的痛苦,然后随着迅速而有力的动作,整个脑袋,从别儿汉的肩上搬了家,庾长庆的泪水一滴滴地下落,他的嘴唇在发抖,喃喃道:“佑之,所有战死的兄弟们,敌将别儿汉的首级,我庾长庆帮你们取下,伱们终于可以安息啦!” 他的情绪一下子来到了顶点,一把打掉别儿汉的头盔,抓起他头顶的辫发,从地上一跃而起,左手高高地拎着首级,声嘶力竭地吼道:“敌将别儿汉之首级,已被我庾长庆取下,宿卫铁骑的兄弟们,欢呼吧!” 整个战场上,只有二十余骑还在搏斗着,其他的已经非死即伤,即使是伤者,也是无法起身战斗了,五六个还残余的俱装甲骑,发出一阵悲愤交加的怒吼,而对面的十余名宿卫铁骑的步骑,则齐声欢呼,伴随着一阵夹杂着怒骂的格击之声,最后的那五六名俱装甲骑,也全部落马战死,只剩下不到十人的宿卫铁骑,仰天长啸,庆祝着这场几乎可谓同归于尽,惨烈之极的惨胜。 两个刚才一度奔逃的弩手跑回了庚长庆的身边,他们的手中也抄着滴血的兵器,经历了最早的慌张与逃跑后,在庾长庆的拼死逆袭的感动之下,这些已经逃跑的人又鼓起了勇气,拿起了武器回来战斗,这也是最后能取得胜利的关键原因,也就是多了这十个八个战士,才让宿卫铁骑们笑到了最后。 左边的一个黄脸少年,名叫李永胜,他面露惭色,低头道:“长庆叔,我们是软蛋,熊包,你军法处置我们吧。” 庾长庆摇了摇头:“我从军之初,也熊过,也逃过,你们,你们肯回来战斗,就是好,好样的,别的事,我,我没看见。” 另一个右边的黑脸矮个子,名叫张一围,他一边撕着身上的战袍,一边说道:“长庆叔,先止血吧,不然你会死的!” 庾长庆猛地一把推开了张一围,须眉皆张:“没时间做这个了,所有人听我将令,现在马上向着侧面盾墙的方向撤离,不许回头,不许停留,这是我最后的将令,违者,你们两个就地执法!” 李永胜一下子就跪倒在地:“长庆叔,你这是何意,是要赶我们走吗?” 庾长庆闭上了眼睛,大吼道:“快走,敌骑后续来了,不想活了吗?!” ===第三千五百三十六章 残兵撤退保骨血=== ,东晋北府一丘八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刚才的正面,已经是一片烟尘,急速地接近,已经到了不足百步的地方,李永胜一下子明白了过来,马上准备去背庾长庆:“长庆叔,快,我背你去安全的地方!” 庾长庆一脚踢到了他的屁股上,让李永胜向前一下子前扑倒地,李永胜回过头,眼中都是泪水:“长庆叔啊,回去吧,还来得及哪,我们宿卫铁骑,不能没有你这位将军啊。” 庾长庆惨然一笑:“不能没有我?因为有我,宿卫铁骑没了,这才是事实。林胜,胡长海,李连波,刘唐,这些好兄弟,一个时辰前还跟我有说有笑,现在都没了,就连我的大侄子庾佑之,也没了!他们都是我一个个带上战场的,我许诺过他们要建功立业,答应过他们会光宗耀祖,我跟一个个世家家主吹牛说一定会让他们脸上有光,为世子们夺取军功袭得爵位。可现在呢?!” 张一围咬了咬牙:“长庆叔,这不是你的错,敌人的战斗力超过我们的想象,我们尽力了,虽然大家都战死沙场,可是我们每個人都尽到力了,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庾长庆摇了摇头:“是我错误地估计了我军的实力,才会到这样,现在好歹我手刃敌将别儿汉,全歼了这支敌军骑兵,也算是报了仇,可是现在,我没法再去面对那些战死将士们的家人,还有他们的家主,现在我已经残废,死在战场上,是我最后的尊严。永胜,一围,你们和其他的兄弟们活着回去,告诉庾公,谢公他们这里发生的事,请他善待我们的家人!”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声厉吼:“快走啊,要我现在就对你们执行军法吗?” 张一围和李永胜泪流满面,对着庾长庆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呜咽道:“长庆叔,保重!” 然后,他们两个就跟周围还能行走,驻拐前行的十余名宿卫军士,向着对面的盾阵,以最快的速度前行。 盾阵之中,奔出了三十余名全武武装的军士,为首一人,身着重甲,赫然正是沈田子,他这回没有双手持斧,而是拿着一面大盾,显然,这回他们冲出,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救人。 李永胜迎面碰到了沈田子,连忙向其行礼:“宿卫军飞龙幢第二队队副李永胜,见过沈将军。” 沈田子点了点头,看着这十余名伤痕累累,走路都困难的军士,说道:“兄弟们,你们打的很好,也辛苦了,我们吴兴蛟龙军,为你们喝彩,向你们致敬。” 说到这里,他一摆手:“快护送各位兄弟们回营,上峰有令,我们要坚守阵形,敌军现在通过侧翼,让给后面的兵马解决。” 二十余名沈氏家兵齐声应诺,然后飞奔上前,竖起盾牌护住了这十余名军士。 谷鸝 张一围和李永胜对视一眼,李永胜转头一指身后那里的庾长庆,急道:“沈将军,我们幢主庾长庆不肯撤下,他这样肯定会没命的,求你救救他好吗?” 沈田子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刚才虽然没听到你们的对话,但看到庾幢主的动作了,他是舍不得离开战死的兄弟们,要在这里陪他们到最后,而且,这一战几乎全幢尽没,如果我在那个位置上,也不会独活,咱们都是军人,应该知道,这样才能保住最后的荣誉啊。” 李永胜长叹一声,眼中泪光闪闪:“命都没有了,荣誉,真的那么重要吗?” 沈田子面色凝重,点了点头:“只有保住荣誉,才可能保住部队的军号,李队副,以后宿卫铁骑的飞龙幢一定会重建的,而重建的部队,可能就是你们这些兄弟们多多担待了,保留伱们这批骨血,是庾幢主最后的愿望,不要让他失望。” 李永胜和张一围只能行了个军礼,在盾卫们的掩护之下,向后撤去,沈田子一个人留在了最后,看着庾长庆那一手持着别儿汉首级,傲立在一堆尸体中间的身影,认真地行了个军礼,然后倒退着撤向了本方的军阵之中,盾阵之间奔出了百余名弩手,三部八石奔牛弩也是在人群中隐藏着,一旦射击,就是千矢齐发,必然会给奔过的甲骑队列一个重创。 副将沈庆之奔到了沈田子的身边,他是弓弩手的统领,自己也是轻甲长弓,与普通的吴兵打扮装备不同。沈庆之兴奋地说道:“三哥,下令吧,只一个射击,就可以杀他上百骑兵!” 沈田子叹了口气:“庆之啊,没这个必要,这次不能这样打。” 沈庆之有些诧异:“为何?这可是绝好的机会,我们在这里安置弓弩埋伏,不就是为了侧击敌军吗?” 沈田子摇了摇头:“如果敌军强大,气势如虹,那是要这样打,但现在敌军也是前军尽没,只剩这几百骑了,翻不起浪,宿卫铁骑居然能干掉一半左右数量的俱装甲骑,是我没想到的,庾长庆,让我刮目相看啊,还真是个将才!” 他的话音未落,只听到一阵胡骑马啾之声,二三十枝长箭,从烟尘之中飞出,全部击中了庾长庆,他的脸上还挂着笑容,却是身上插满了箭杆,仰面倒下,手中却仍然是高高地举着别儿汉的首级。 在庚长庆的身体倒地的一瞬间,马蹄如雷,两三百骑组织的俱装甲骑骑阵,从他的身侧奔过,显然,庾长庆和他手中的别儿汉的尸体一样,会给马踏如血泥,战后只怕想要找到尸体,也没这么容易了。 沈田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李永胜等人,他们已经全部给接入了阵中,十余个军士拿着用槊杆支起的临时担架,把几个重伤难行的军士抬了下去,沈田子勾了勾嘴角,低声道:“庆之,你听好了,战功不是这么好拿的,如果命没了,那什么功也没了,庾长庆之所以不撤下来,一心求死,就是要为全军覆没承担这个责任,咱们也一样,别在不必要的时候硬拼,拼输了,你损失的,不止是命!” ===第三千五百三十七章 世家争斗军功起=== ,东晋北府一丘八 沈庆之的眉头一皱,说道:“可是宿卫铁骑是世家搞出来的呀,为的是这些家丁们挣来的军功,能传给这些挂名的世家子弟,不可能真的就撤编了吧。” 沈田子摇了摇头:“世家的事,没你想的这么简单,就象这宿卫铁骑的飞龙幢,那基本上就是庾家为主体组建的,代表的是他庾家的利益,因为这回庾公自己也从了军,所以庾长庆的这个部队能捞到首战的机会,后面王家的,谢家的,郗家的宿卫军,还没跟进呢。庾长庆的部队打到全军覆没,后续也没有援军,不就说明这些了吗?” 沈庆之睁大了眼睛:“这种时候还玩见死不救?就不怕事后给处分吗?” 沈田子冷笑道:“这些个世家高门,平日里这种争权夺利的事做的少了吗?那个黑手党,不就是因为这些个世家高门自己内斗才会浮出水面,为世人所知么?现在黑手党没了,但不代表这些世家高门就拧成一股绳,他们之间,仍然会互相争斗,互相拆台。” 说到这里,沈田子叹了口气:“庆之啊,咱们要明白自己的地位,我们沈家,是吴地的世家,多年来一直给这些北方外来的侨姓世家所压制,若非如此,咱们又怎么会一时糊涂,帮着天师道作乱呢?现在好不容易有寄奴哥让咱们翻了身,我们更是要把握住这样的机会。” 沈庆之的眉头微皱,对着身后的军士们沉声道:“全都退下,这里有我和三哥观察敌情就可以了。” 身后的数十名盾卫与弓弩手们行礼而退,就连三部八石奔牛弩也回到了盾中,大盾重新竖起,只留了一面盾牌的空隙以供二人随时撤回,两人就这样站在盾阵之前二十多步的地方,显得格外地突出。 沈田子叹了口气:“庆之,咱们自家兄弟,我也不瞒你了,这回王皇后和刘长史派我们来这里,就是要我们沈家家兵有机会立功的,我估计他们也跟宿卫军里自己的人马下了同样的命令,庾家的飞龙幢想要立功先冲,就让他们冲去,能孤军打赢是人家的本事,但这样的结果,恐怕早就在王皇后的意料之中哪。” 沈庆子叹了口气:“你的意思,是王皇后他们借着俱装甲骑,来消灭掉庾家的这支军队?” 沈田子摇了摇头:“我也没这样说,但不可能让庾长庆的这支人马,拿下战胜的首功,他们自己本来也有撤回去的机会,但是看到我们消灭了敌军的先头部队后,又回来再战了,只能说,庾长庆误判形势,立功心切,又没搞好和其他部队的关系,终有这一败,这点他大概是到临死前才明白,不过已经晚了。” 沈庆之点了点头:“所以他最后消灭了这一队的俱装甲骑,自己也战死,算是有个交代,这样庾悦以后也有机会重建庾家的部队,是吗?” 谷巇 沈田子正色道:“是的,你终于看明白这点了。世道已经变了,以前世家高门只要掌握朝中的权力就行了,大家都不用搞兵马,但是自从谢家组建北府兵,继而靠着北府兵夺取了大权后,家家都起了这样的心思。尤其是寄奴哥定下了非功不得爵,非爵不为官的规矩后,不仅是咱们军汉,就连那些世家子,也是要靠军功来保爵了。现在他们没本事自己上阵,就靠着把能打的家丁部曲塞进宿卫军里,以求军功。” 沈庆之笑了起来:“世家的家丁们也非弱者,如果能出来从军,并不是坏事,就象这些庾家的部曲,不也是能跟俱装甲骑们拼一下嘛。只不过,他们建一個幢,几个队可以,但千军万马,不是某个世家能负担的。” 沈田子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道:“庆之,你以后多留个心眼,世家们以后想要掌权,可能不止是要组建自己的家兵部队了,对我们这些现成掌兵的大将们,也会多加拉拢,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沈庆之的眉头微微一皱:“这样不太好吧,我们是跟着寄奴哥,也是吴地的豪族,这些世家大族这些年来可是没少欺负我们,何必在这个时候为他们效力?” 沈田子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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