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人都这般自恃吗?” 不待张行言语,虞相公复又自行感慨:“不错,你再小再弱,都是有自己的力量的,确实有资格自恃,不像我……不过,时日流转,天意难测,得在变局一直把握住自己那份力量,使强力常伴己身才行。” “虞公教导,必当铭记在心。”张行听得有趣,又得了对方的书法,毫不犹豫,直接拱手谢过,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来的干脆,走得利索。 然而,且不说张行金子送到人家家里都只能无功而返,只说张行一走,一名稍微年轻些,与虞常基长相类似,但衣着只是寻常布衣之人便从花厅后方缓缓转入……不是别人,正是与虞常基齐名的其人亲弟虞常南,现任起居舍人。 “大哥应许他也无妨的。”虞常南诚恳感叹。“圣人越来越焦躁,但越是如此,看破圣人虚实的人也越多,偏偏为首的曹中丞又是个不懂得收敛的性情,还以为南衙是几年前的南衙,还以为人心散了,能拿强力重新捏回来……要我说,再这么下去,无外乎是圣人如赌徒一般压上一切,输个精光,而曹皇叔也只能勉力支撑,届时就是局势大坏……这种情况下,如这种有些能耐和气魄的武夫,是能救命的。” “我知道。”已经开始写第二张字的虞常基静静等对方说完,平静应声。“但你以为我真能活到彼时吗?反倒是眼下,能避一时是一时罢了。” 虞常南张口欲言,却不知该从何做答,过了许久,方才低声来问:“大哥是在怨我吗?” “我怨你什么?”虞常基面无表情,下笔沉稳,宛如说什么家常小事一般。“咱们虽然姓虞,却不是八大家的虞,来到北地,虽说名重一时,可降人终究是降人,不去依附着圣人,顺着他的意思谄媚行事,家族都未必能保全。而我为长兄,这种腌?H事我不做,谁来做?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不乐意如此?就好像夏侯俨那孩子,你以为他真不知道我是拿他当抹布,好给熙儿他们做遮护?但他一个失祜之人,又没有什么本事,不也乐意如此?” 虞常南愈加黯然:“怕只怕,一旦大树将倾,熙儿他们也难保,尤其是他们二人为人至孝,视兄长为天。” “我没有让你一定保全我子嗣。”虞常基停下笔来,面色奇怪的看了自己亲弟一眼。“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于我而言,圣人给了我十几年权位,让我享尽人间富贵,那我自然要尽忠尽力,他在一日,我便一日顺他心意谄媚于他,让他舒坦;他一朝失势,被囚了我陪他坐牢,被杀了我陪他送命,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至于我的儿子,他们若是觉得为人子当随父去,只能说,正是我虞常基的儿子!” 虞常南彻底无声,半晌方才开口:“若是这般,我也只做我一个弟弟该做的便是。” “那是你的想法,与我无关。”虞常基停了一会,再度取下自己的私印,盖在了自己今晚的又一副作品上。“那个张三郎亏大了,我的书法不如你,不值他那个消息……倒是你的书法,若是有我今晚的状态,便可称得上是公平买卖了……看来,家门真正振兴,还是要看你才行。” 虞常南沉默片刻,忽然重重颔首:“有机会我还他一副字。” 虞常基只是冷笑。 就在虞氏兄弟陷入到某种奇特的情绪中时,张行也再度遇到了夏侯俨,后者正准备撤桌子。 “从正门这里出去?没留宿?”夏侯俨诧异至极。“你真的只是求一个河北郡守?没有别的条件?” “没有。”张行举了下手里的墨宝,恬不知耻。“虞相公说我是个人物,不敢做我的生意……反而写了一幅字做赔罪。” 夏侯俨目瞪口呆,但很快摇头:“你但凡是个人物,如何连个郡守都要来买?” 张行哑然失笑,闭口不答,直接走出了虞府。 其实,别看张行走得豁达,实际上却无语至极,因为年关将近,谁也不知道越来越焦躁的毛人圣人会做出什么新的幺蛾子来,与此同时,曹中丞丝毫不觉,居然还在变本加厉的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引得那位圣人更加不安。 这么下去,迟早有一次史诗级的破罐子破摔。 “张三郎来晚了。”隔了两日,就在年关前,南衙公房内,刚刚结束公议的张含相公认真听完张行的讲述,当场失笑。“若早来两日,念着当日送我入南衙的恩义,郡守不行,一个郡丞,我随手也就替你办了,因为我委实不用在意曹中丞和英国公的态度……但如今委实晚了,便是此时去办,你也来不及了。” 张行一时没反应过来。 张含见状,只是继续笑对:“明日大金柱便要正式启用了,到时候就会有大事发生,你若求功名前途,也不必去什么河北了……听我一句,且回去等旨意便是。” 似乎意识到什么的张副常检本能便想去摸自己腰间弯刀,但还没摸到,便转而扶住腰带点头称是。 这可是南衙公房,牛督公须臾便至。 找死呢? 须存有用之身,蓄可行之力,方能使强力常伴吾身。 ps:推书,献祭,《假如在恋爱地图迷路》。 .... 第一百六十章 浮马行(7) 张行当日回到家中,只觉得有些不安。 这倒不是所谓“来不及”和“大事”的冲击……他对此事早有预料,否则也不会急匆匆的去跑官了,即便是事情来得太快、太急,以至于跑官猝然失败,也没有过分触动他。 真正让张行感到不安的,还是自己扶刀那一下。 那一刻,即便只是一瞬间而已,杀意也是毋庸置疑的……而这种表现,过于危险了。 须知道,这两年的时间里,张行亲眼目睹了大魏朝重大的军事失利,发现了长久以来不曾有半分缓解的社会基层矛盾、地域矛盾、阶级矛盾,又亲眼看到毛人圣人扭曲的性格以及外强中干的丑态激化了统治阶层内部矛盾,早已经意识到,大魏确实药丸,确实要上演一出经典的二世而崩。 既然大魏要崩,既然自己要去地方上做幺蛾子,那就没必要为了一些早就预料到的事情,为了一些而且哪里都不缺的人而平白动怒,更没必要为这种人而付出代价。 但那一刻,张行还是怒意勃发了,还是忍不住摸刀了。 这不理智,也不合算。 真要是如此,要杀的人没完了。 不过,素来喜欢反思的张行这晚上又忍不住反向进行了反思,如果连对张含这种字面意义上助纣为虐之人都还要放任,那是不是对毛人圣人也要放任? 这都是大魏的结构性问题?都是历史的进程? 历史的进程不应该正是人在推动吗?人不要负责任的吗? 不过,时间根本没有给张副常检卖反思券的机会,因为第二日他就接到了任务: 号称重定了天地中枢的大金柱正式落成了,十五丈高,三层台,盘赤青两色双铜龙,上起三辉一日二月雕塑,外围四御大影壁。 而圣人将在年末最后一日,也是再过一日,出城亲自祭祀,以彰大魏的圣德。 这件事情,假如没有出巡中那些事,无疑是非常有意义的……好吧,即便是现在,也是有深刻意义的,尤其是精通历史和神的人都知道,三辉本身就是凡世与凡人对抗四御的核心手段,而且确实行之有效;除此之外,三辉四御体系的推行,也是使天下人巫妖三族藩篱打破,构筑四海一统的重要前置条件……妖族再也无法倚仗赤帝娘娘的庇佑做最后的遮蔽,巫族自己都对罪龙的存在遮遮掩掩,北荒和南岭即便是名义上的服从,也都很少再形成对中原王朝的实际挑战,肉被烂在了锅里。 只不过,修建这玩意的代价有点大。 而且,大金柱立起来了,更早、工程量似乎更少的通天塔却还只有三层半,未免更显荒唐。 这一年的最后一日,上午时分,晴空万里,紫微宫宫门大开……不知道为什么,圣人拒绝了百官入明堂迎接自己的方案,而是自己率大内仪仗步行出宫门,百官则在紫微宫大门外隔着洛水金桥下拜相候。 最先出来的,当然不是圣人,而是从侧门公然驰出的两队铁甲骑兵,一队是司马正所领的屯骑精锐,另一队是赵光所领的长水军精锐。 两队骑兵旗帜鲜明,甲胄长兵俱全,铁骑隆隆,直接顺着洛水金桥的两侧分桥驰过洛水,以做候命。 紧接着,圣人戴十二旒冕,着全套衮衣,系十三环腰带,脚踏赤色木舄,在无数?仁獭⒐?人、金吾卫的护卫下,缓缓走出了宫殿,步行来到了洛水金桥前。 然后只让牛督公做搀扶,便昂然登桥,接受了前方百官的大礼参见。 礼毕之后,仪仗自当继续前行。 但接下来的行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没有步撵,没有辎车,没有观风行殿的复制品,只有无数旗帜,无数甲胄,无数刀枪,无数冠冕,乃至于无数堂皇,在冬日的猎猎风中,伴随着当世第一权重的凡人个体,聚集成团,卷积成云,以步行的方式,亦步亦趋,蜂拥向前。 因为伏龙卫的特殊职责,身着深色锦衣,配弯刀、戴武士小冠的张行,距离圣人的背影不过十余步,从他这个角度能轻易看到很多东西。 抛开司马正和赵兴两位将军在两侧前方做引导,在张副常检之前,其实只有牛督公带领的几位北衙实权公公和齐王曹铭以及真正的伏龙卫常检等等寥寥数人……牛督公早已经撒开手,只是与圣人齐平,认真环顾左右、从容进发不,其余的诸多实权公公们则一起弯着腰,围在圣人身后半圈,只小心翼翼的盯着圣人的手,圣人每有动作,他们争先恐后的挤上去,将原来的公公扯下,换成自己来做搀扶。 那个样子,像极了一群猴子。 皇帝的侧后方是齐王曹铭,这位皇帝仅存的成年儿子似乎身体又变差了,每走几步便忍不住干咳起来,却只有一名公公相随,更要命的是,他根本不敢越雷池一步――既不敢有半步与自己的亲生父亲齐平,也不敢有半步的落后,走得格外艰苦。 曹铭的更侧后方,便是白有思,从张行这里大约能看到白大小姐的表情,却只是板着脸殊无表态,然后手持倚天长剑,倒是行的从容。 张行侧后,维持了一个以伏龙卫和金吾卫为主的小型武装集团,秦宝、钱唐、王振、周行范、丁全,都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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