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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二个你……但我比前辈幸运,我遇上了她们……从红翎开始,直到九幽。于是我不需要在魔意与煞气之中痛苦纠缠,可以走自己的路,大步前行。” “其形不同,其神一致。前辈放心,你的薪火,世间会继续传承。神佛可散人心永在。” 言毕,酒尽。 被供奉在灵牌之前的血神刀嗡嗡作响,似在回应。 赵长河也觉得自己泥丸跳动,之前在思考的生与死又有了一些了悟。 用赵厝人尽皆知的话来说,有些人死了,他还活着。 何谓生死……在这有神的世界,可说不分明。 赵长河取出从异界得来的饮血石,也摆在灵前:“既然血神刀在这里,薛教主没拿回去,那这材料也一并放在这吧。我在里面注入了一些考验,将来无论是血神教还是灵族人,若有通过考验的,则是血神一脉的传人。” 身后传来护殿长老们的回应:“是。” 赵长河回过头,看见两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大妈:“你们认得我?” 大妈叹气:“当年我们是圣女亲卫,我们还给过你虫子饼。不然你以为我们能随便让人在圣殿里叨逼叨这么久?” “原来是你们这些二五仔。” “……” 赵长河问道:“思思现在何处?” “这里呢。”随着话音,思思从殿外漫步踏入。 于是两个二五仔大妈之间站着娇俏如初的小女王,那份强烈的视觉冲击一如姑苏。 思思气度沉凝地走到殿中,庄重地对着灵牌行了大礼,淡淡吩咐:“刚才圣使所言考验,吩咐下去,全族通传。” 长老们再度行礼:“是。” 思思站起身来,看着上方的灵牌,低声道:“以前我们拜祖神,拜了那么多年却不知道拜的究竟是谁,似乎只是一个虚幻的意象。如今才有了实体,知道自己在拜什么。” 赵长河“嗯”了一声。 旁边夜九幽正在嘀咕:“其实拜我也可以的,我罩你们。” 大汉上下拜的其实都是飘渺,其中国教拜的是夜无名,夜九幽左想右想都有点小妒忌。 思思看了她一眼,笑道:“思思和姐姐不熟……下次我们床上拜拜,以后说不定也可以。” 夜九幽鼓起了眼睛。 她确实和思思不熟,没想到赵长河后宫里还有这一款的。你刚才不是还气度沉凝地祭拜和吩咐,怎么才转个头就这样了? 赵长河倒是非常习惯思思这德行:“走吧,别在烈前辈面前胡言乱语,我们去这次的巫法布置所在看看?” “好。”思思从善如流地挽着赵长河的手,漫步出殿。 夜九幽就跟在一旁上上下下地打量思思,像看见了宝贝。 什么叫与秩序相对的放荡啊……你不该做烈的传承,明明该做我的传承。 离开圣殿到了山下思思坐在山脚凉亭,左右便有侍从摆上了酒水。 久违的鲜花饼,久违的烤虫子,久违的花酿。 山间花醉,流水潺潺,映衬着思思倒酒的淅沥声,忽地显得十分清幽。 思思倒完酒,抬首嫣然一笑:“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觉得最对不起我,千言万语不知道怎么说?” 赵长河低头“嗯”了一声。 原本限于山高水远,和思思见面就是最少的,上次相见就是战场,打完就是沉眠。 想想上次的战场上,还是小妖女很巧妙地引发了“同心所想”,才破解了同心蛊……赵长河有时候会想,如果她不套路,大家真的尝试同心所想的话,可能真的办不到。 “你其实没欠我什么……几次三番救我灵族于水火,把我扶上了苗疆之王,我倒是给不了你什么……”思思眨眨眼:“只能赔给你思念,算不算?” 赵长河只能道:“算。” “所以说我名字起得不好。”思思笑道:“不过嘛,现在对你来说,路程再也不算事了,而此后时间也不算事了。人世痴男怨女的重重阻碍,对于我们都不复存在,算不算苦尽甘来?” 赵长河有些闷闷的心情倒被慢慢说散了:“算。” “那就别摆出那副沉默脸。”思思款款离座坐到了赵长河腿上,举杯凑到他的唇边:“喂我。” 夜九幽:“?” 这不是你喂他吗?怎么叫“喂我”? 却见赵长河喝了口酒,直接低头吻在思思唇上,把酒渡了过去。 夜九幽:“……” 果然是“喂我”,学会了。 不是,你们就这样当着我的面?你大小还是个王呢。 一口酒渡尽,思思脸上有了点嫣红,灿若桃李:“本来该带你们回城安歇的,不过这会儿晚妆红翎她们都在,我就贪你一会儿,好不好?” 夜九幽敲了敲脑袋,这话简直就是在明着赶人。 算了,听起来也真不容易,夜九幽便也不做灯笼,起身道:“我去找她们。” 说完直接溜了,她怕再看下去思思的幽怨都要溢成河了。 思思缩在他的肩窝里,偷眼看了看夜九幽离开的方向,低声道:“这位九幽姐姐比我想象中的善解人意,她真是魔神九幽吗?” “现在或许不太算了……她已经是人。” “所以人类想修成魔神,魔神却希望当人么?” “所求不同。” 思思点了点头:“反正我不管当不当魔神,我要有魔神之能。只为了不再有山高水远,不再有如隔三秋。” 赵长河轻轻吻了吻她微微发烫的面颊,没回话。 思思柔声道:“其实除了烈前辈的衣冠冢设于圣殿,另外在玉龙雪山那边还有另一个衣冠冢。你猜是谁?” 赵长河心中微动:“剑皇。” 思思灿然笑了:“就知道你能猜到。我给他设衣冠冢,都瞒着别人不敢说的,怕她们不高兴。但对于我们来说,那是我们的缘法。” 赵长河觉得剑皇当初设疑冢,除了隐藏自己行踪之外还有坑人的意思,一旦贸然擅闯剑皇之陵,估计要死得很惨。结果遇上的都是他赵长河思思唐晚妆,一个比一个脑子清醒,一个大雷始终引爆不了,成了哑炮。 不管剑皇怎么设计,必须承认那是自己与思思最纠缠的缘法。 对于所有人都憎恨的天道暗子,唯独思思会去设立衣冠冢,只为了寄托她独有的思念。 想到这里,赵长河直接把思思横抱起来:“那我们也去祭拜一二,不为别的,只为他让你我纠缠。” 第897章 剑皇的隐藏因果 雪山之巅,无名荒冢。 无人祭扫,覆雪满碑。 赵长河与思思手牵手站在墓前默默看了一阵,心中确实没有对剑皇的恶感,毕竟他的出现如流星飞逝,都没留下什么印记。反而他的剑法在前期还是给予了很大的帮助,那种层层叠浪的聚气手段也为赵长河刀法上势不可当的气势奠定了基础。 江湖打滚,也算得上是师从百家,多多少少都有香火情,反而那些仇恨越来越淡。 话说回来,剑皇本人在赵长河这里没什么存在感,但他这一脉在赵长河的修行路上却是老朋友。作为从赵长河出道起就一直在纠缠的听雪楼,虽未给赵长河带来过伤害,实际上多次跑路都是在躲他们,麻烦还是不小的,早期的历练也与他们息息相关。 如今埋骨雪峰,似也应了听雪之名。 这一脉修行很特殊,从韩无病到时无定到雪枭到剑皇,层层控制掠夺,搞得像虫族,一点都不像剑客。由此推之天道在修仙世界里应该是个魔修,这种修行绝对不正派。 赵长河蹲下身来,拂去碑上积雪,伸手在无名碑上刻了两行字:“上古剑皇之墓。纪长河思思之缘。” 口中道:“既是你我纪念,那便铭之。她们不会因为这个不高兴的,现在大家都没有那么多戾气。” 思思喜滋滋地打量那行字,笑靥如花:“听你的。” 赵长河起身又握回思思的手,正要说什么,忽地“咦”了一声。 思思也怔了怔,两人脑海里同时都浮现出远古的画面,就像曾经在天书中所见的,苍茫大地之上,老者正在挥剑。 一横一竖。 横是剖判天地,竖是斩破乾坤。 这是剑皇临终还留有残意,在感受到两人的善意之后隐现而出? 这次所见比当初天书VR更直观,天书只是模拟出来,还是需要你自己学习的,而这一次却似是直达识海,如点化传功一般。 不知思思是什么个感悟,总之赵长河觉得这对自己意义可太大了。 才几个时辰前在做什么?在锻造龙雀,用的是破虚星铁,斩破虚空之意。但那是龙雀的属性他赵长河没这招啊,无法与龙雀互相加持,达到最佳效果。 想寻求突破彼岸之路,又觉得九幽的不适合自己,就是因为内心想找的是破灭之道,而不是创生……如今这岂非送上门的枕头…… 这一横一竖,未必是剑,更可以是刀! 赵长河心中大动,忽地伸手掏龙雀,却摸了个空。才想起凌若羽被自己赶去打酱油了,龙雀在她身上抱着呢…… 赵长河摇头失笑,忽地并掌作刀,远远一斩。 一道无形刀气骤然斩出,越过不知几万里,斩在天地的尽头。 “嗖!”极远之处有山峰被削断,却依然杵在山体上,看似完全没有变化。 慢慢地,山顶碎成了粉末,散尽虚空。 思思吃惊地看着赵长河,这一斩甚至没用刀啊……他现在的实力已经这么恐怖了吗? 赵长河却微微摇头,低头看着自己的掌沿:“只能算技能上进步了,对我找到最终一刀很有助益……境界上还是没找到钥匙……不过略微有点感觉了……” 思思挠头,却挠到了苗疆标志性的琳琅满目的珠冠。 赵长河笑了起来,双手捧着她的脸搓:“怎么又开始卖萌了。” 思思哼哼道:“你们的修行我已经看不懂了,算了我不管,我御境足够了,反正战斗用不上我,我只需要负责漂亮。” 相比于曾经央央连御境都不知道自己御个啥的,思思倒是很明确是御风者,只不过修行循序渐进,至今也就是个正常御境。 “我家丫鬟当然负责漂亮就好。”赵长河捧着她的脸轻轻吻了吻,笑道:“话说灵族秘境消失之后,那些异兽还能养么?” “水土不同,已经养不了了……如今世间真就只有普通兽种。另外我们以前所修的御灵之术,引兽力入体之类的都已经废弃不用,不过御兽之法还是在修,挺好用的。此外,蛊虫废弃,但巫法诅咒之类的也在修。” 赵长河点点头:“自当如此,也是与中土不同的特色,弃之可惜。” 思思道:“那刚才的剑意是什么?” 赵长河目光落回墓碑上,沉吟片刻,低声道:“剑皇不是这个世界自我衍生的魔神,是天道额外创生的,与大家起源不同。但归根结底也是一个独立生灵,并不是天道分身之类,他有自己的想法与修行。那一横一竖不是天道的技能,是剑皇自己的,在当初的最后时刻,他也窥探到了本源。” 思思转头看着他的侧脸。对于思思的修行层次来说,其实听不明白赵长河说这些的意义,但无所谓,只要是在他身边听着他说话,心里就安宁。 赵长河当然也不是在和她讨论修行,只是在自己捋思路:“如果不是被天道干涉,剑皇的剑最后也是走向反叛的。那落日残霞的意境,说是因为知道敌人是夜无名?我看未必。他把普通传承留在疑冢,却把最后的意留在外面,内心其实是希望避开天道所知,将来有人承续。很幸运,承续此意的是红翎。那时候在昆仑见到红翎,他的剑道测试应该是发自内心的。” 思思道:“你是说,三十年前他的死亡,有故意自绝于世的意思?” “可能有……当初那一战并没有让人感觉到他的破坏力达到了这个层面,所以极有可能留了手……如果是这样,我们此刻接收的传承就是剑皇反过来给天道埋的钉子。”赵长河低声叹了口气:“果然当年能到魔神第三,比飘渺还高,也不是易与之辈。天道总是想把这些英杰掌控在手,终究是要被反噬的。” 思思道:“那我若不给他收拾衣冠冢,是不是就没有了。” “这是你的善意应得的缘法……虽然好像便宜了我?” “刻字的是你嘛……”思思心情很好,笑嘻嘻道:“我们还分谁跟谁的?” 赵长河微微一笑,再度向墓碑一礼。 思思也陪着一礼,夫唱妇随。 墓碑上清风拂过,仿佛回礼。 当年剑皇之陵的因果,至此划下了句点。 “走吧。”赵长河挽起思思:“带我看看今日大理。” …… 这边在祭拜剑皇了却因果,那边打酱油的凌若羽抱着龙雀四处闲逛,与中土完全不同的风情让小姑娘看得很是乐呵。 作为星河的时候来过,但不说记忆模糊,单论作为一把剑的时候对于风土人情也是完全不入心的,只有现在才会兴致勃勃。 连龙雀也是。凌若羽背着大门板,一个双马尾萝莉的虚影浮现,就公然趴在她背上让她背着走,同样好奇巴巴地打量左右:“来了这么多次,从来没注意过这里挺好玩的哈。” “你能先从我背上下来再说话吗?” “本来就是你背着我啊。” “我背的是刀,背着个人就太奇怪了,像是背媳妇。你躲回刀里再跟你说话。” “反正一般人又看不见我,谁知道你在背媳……不对,我又不是你媳妇,你才是我媳妇。” “你不躲回刀里,就默认你是我媳妇。” 龙雀滋溜钻回了刀,凌若羽吁了口气,觉得正常多了。 虽然本质好像还是在背着龙雀,如同背媳妇。 说来这对儿如今再类人,也是由刀剑所化,至少对人类的装扮与吃食都不太感兴趣,倒是对战斗与修行方面的东西特别敏感。没逛多久就发现洱海之畔有一座祭台,周遭遍布与中土迥异的巫法痕迹,整个巫法的范围遍布广大,约有十余里方圆。 凌若羽一眼就知道这应该就是姨娘们说的用巫法追溯天道的地方,小丫头立刻背着媳妇好奇巴巴地跑去看。 结果在外面就被人拦住了:“巫法重地,闲人免进。” 龙雀替凌若羽翻译:“这里不卖酱油。” 凌若羽切齿:“闭嘴。” 守卫:“哟呵,还敢叫我们闭嘴,哪来的小丫头!” “……”凌若羽撤退跑路,绕了个弯儿,试图从边上无人之处翻墙而入。 结果刚刚翻过去,立刻感到一种特殊异力降临,整个人抑制不住地飞速变老。 这是一种巫法诅咒,能让人衰老,但凌若羽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熊有点胀痛,然后肉眼可见地变大了少许。 如果师父或者爹娘在这里,或许会谆谆教导,告诉她这叫发育。可小丫头哪知道这个,惊恐得脸都白了,比在英雄阁里变兔子都惊恐:“雀雀救我!” 龙雀探头,语含妒忌:“这不是好事么,谁这么帮你的忙?咦不对……” 感觉凌若羽不仅熊大了连身高也长了少许,那青春少女的面庞朦朦胧胧间变成了风韵少妇,越发像极了夜无名。 龙雀也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救命!” 可怜一刀一剑两个孩子都不会玩这些东西,一时之间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回把酱油打翻了。 周边很快传来掠空声:“今日唐丞相在此巡视,竟有奸细在此窥探!给我拿下!” 凌若羽大喊:“唐丞相是我姨娘!” “老子看你长得比唐丞相都老,拿下!” 凌若羽:“……” 其实你们如果看见唐丞相的侄儿,也会这么认为。 不是,我不要那么老……救命! “这外貌……你该不会是夜无名?怎么来了这里……”唐晚妆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飞速接近:“都退下吧,你们不是她的对手。” 守卫后退,眼睛不服气地打量凌若羽,这女人都快哭了,有唐丞相说的那么强吗? 凌若羽眼泪汪汪地看着凌空而来的唐晚妆,从来没觉得唐丞相这么美:“姨娘救我。” 唐晚妆差点打了个趔趄:“若羽?” 是了,那么大把龙雀背身后,当然是若羽。唐晚妆哭笑不得地扶住她:“原来是中了巫法……这里叠加了多类巫法防护,倒是一时间没想到你中的这个。” 凌若羽感觉自己皱纹都冒出来了,差点没哭出声:“能解吗?” “巫法本质上也是能量作用的一种,在御境之前大家无法分辨,御境之后就明确得多了。”唐晚妆伸手按在凌若羽脑门上,清凉如水的真气注入。 凌若羽很快感觉自己重新退回了青春貌美,长长吁了口气。 不经意低头一看,好不容易长大的胸没了……心丧若死。 龙雀也吁了口气大家还是一个起点。 见小丫头的表情,唐晚妆笑出声:“怎么,你还挺怀念刚才那样的?” “那个别的不好,这里好……” “这是好事,证明了你只是发育有点迟……”唐晚妆若有所指:“将来随着年龄增长,这里也是可以长大的,不像有些人怎么长也就那样了。” 有些人,指当今天子。忠臣汉相不好直说。 凌若羽喜逐颜开:“谢谢姨娘。” 唐晚妆叹了口气:“不过你刚才的样子,我还真以为见到了夜无名。你远在京师,怎么会忽然到了这里?” “师公带着过来的,他和思思姨娘去祭拜谁去了……” “这样……那你来这里是为了?” 凌若羽心中一动,左右看看,正好四下无人,便压低了声音:“我其实是专程来找姨娘的。” 唐晚妆愣了愣,失笑道:“找我干嘛?” “我若说我想撮合爹娘……姨娘会生气吗?” “我为何生气?这是好事才对……”唐晚妆倒被说出了兴致:“你打算怎么撮合?” 果然雀雀的判断是对的,唐姨娘只会把女人给师公绑到床上。 “我打算仿娘的笔迹给爹写封情信……我应当可以模拟出娘的笔意,但这信应该如何措辞,我们不会……” 唐晚妆抚额无语,还以为你有什么光明正大的办法,那倒是可以直说。可竟然是这种手段,这样说出来还有什么用……夜无名窥视天地,哪里的新人菜鸟打个架都被她纳入观测写榜单的,你作为她女儿,怕是一半精力都在偷窥你,你这些话不是当面密谋?不管你写个什么,夜无名下一刻就让信成灰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不失为一个试探,看自己怎么写。 只要写得不让夜无名觉得丢人现眼,若是搞一个相对正常的纳采问名,夜无名会是什么态度? 是会直接化灰呢,还是会犹豫? 还真可以试一下。 想到这里,唐晚妆取出随身携带用于速写指令的石墨笔和便笺纸递给凌若羽,附耳道:“你就这么写……” 夜无名早就在竖着耳朵听了,可正在此时,赵长河并掌为刀,远劈天地之交。 夜无名豁然盯着山头寂灭的样子,有些动容。 剑皇竟然还有剑意遗存,居然能够规避自己的窥测……这份因果当真稀奇。 更让人心中悸动的是,赵长河居然真在这里找到了那么一丝窥探彼岸的钥匙。要知道剑皇自己都没这水平,不过他山之石,就让赵长河磨砺的刀锋。 这臭男人的天赋是当真厉害,老娘从地球摇个人怎么就摇得这么准呢…… 咦等等,唐晚妆教若羽写了个啥? 夜无名再去看时,凌若羽已经把一张便笺藏进了星河剑空间里,再也看不见。 夜无名气得差点吐血,开启剑内空间可以携带衣物的手段还是娘教你的,你就活学活用,来藏情书?还是替我写给男人的情书! 正待过去揪着孩子耳朵叫她交出来,却见到凌若羽撒欢似的跑向一袭红裳:“师父师父!羽儿想死你了……” 看着凌若羽乳燕投怀般投入岳红翎怀中的孺慕样儿,夜无名咬着下唇,终于没出去现眼。 算了……等这臭丫头递给赵长河那会儿,总是要掏出来的,掏出来的瞬间飞灰了就完事,也不急于一时。 第898章 是人是鬼都在算计夜无名 岳红翎本来在和夜九幽飘渺一起勘察巫法布置,没想到所谓不知死活闯禁地的奸细是自家徒弟,出来一见也是哭笑不得。 这可是天道直相关的顶尖场所,布置的防护全部世界顶格,九幽飘渺亲自动手,额外加上了苗疆这种没见过的巫法体系,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也敢瞎闯…… 本来还想惩罚一下不知死活的臭丫头,现在知道死了不?可看见小姑娘眼角红红好像刚哭过的样子,批评的话也骂不出来了,反倒觉得小丫头缩在怀里求安慰的小模样特别让人心中软软。 凌若羽很少有这种软弱模样,一直都挺刚强飒爽的,人人说是她岳红翎第二。可即使是她岳红翎自己,也会有软弱的时候,想要一个携手共渡的人。 目前为止,凌若羽只会在她岳红翎面前表现出这样的软弱和依赖。既不是赵长河,也不是夜无名。 这种感觉挺怪的……既高兴,又有一点点抢了人东西的负罪感似的…… 管她呢,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关她夜无名什么事! 岳红翎收起心思,亲热地拥着徒弟:“羽儿不哭,师父带你去四处参观一下,巫法嘛,见多了也就这么回事,以后就不怕了。你也跟师父说说这些时日跟着师公的见闻?” “我今天要跟师父睡觉。” “好好好……” “其实我想问,那个地方要长大就一定会胀痛的吗?” “当年我没什么感觉诶,练武的人嘛。” “可我也是练武的人呀。” “哦我知道了,毕竟我们是慢慢长的,刚才你那一会儿就长了好多岁……” “这个地方不够大是不是不好喂宝宝?” “应、应该是吧。毕竟当年把你捏出来已经是个五六岁模样了,没喂过……” “那师父什么时候和师公生一个,我要个小师妹。” “小丫头现在敢调戏师父了是吧……” 师徒俩勾肩搭背地离开,一路嘻嘻哈哈,两人的高马尾很同步地一跳一跳,夜无名目光一路黏着跟过去,感觉牙都咬碎了。 你在问谁生理卫生呢,谁才是你妈! 可她们好搭啊……连马尾都扎得一样。 完了,现在每次思维凝注在这些人身上时,都会忘记去看世界上其他地方发生的事,多核CPU已经烧成单核了。近期有没有什么表现优异的潜龙已经完全没有关注,好像前天还发生了人榜之战都没记录,这个代理天道失职到了姥姥家去了…… 说来对若羽如此很正常,可为什么现在每次看赵长河相关之时,也会烧成单核呢? 夜无名揉着脑袋,胸疼。 祭台之处,夜九幽抬首看向了夜无名隐匿的位置,微微一笑。 身边飘渺正在传念:“如果说夜无名对此世法则还有什么方面缺失,应当是巫蛊?” 涉及夜无名,传念才是正确交流方式,不像凌若羽那小傻子。 夜九幽传念回:“她的弱项确实是巫蛊相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怕惊动天道,都在规避灵族这里的事宜。以若羽这种底子能中招,说明在夜无名的体系内完全没有这方面沾边,以至于星河也不沾边。” “如果按照这么说,我这边有些东西她也是不沾的。” “对,她虽精研气脉相关,但作用不同,起码她做不到你这样让该怀孕的人怀孕……你也是独立于夜帝与我的体系之外的。” 飘渺觉得夜九幽特意拿怀孕来举例是藏了一些切齿的,她装着听不出来,讨论得一本正经:“所以结合巫法和我的一些特性,确实有可能坑到夜无名……” “没错。”夜九幽说着,目光落在了祭台上,这里有一缕头发丝放在很邪祟的青铜器皿里,内里似乎氤氲着恐怖的力量。 好几天前,她曾经把飘渺叫走,说“给你看个好东西”,好东西就在这里。 这是夜无名的头发。 夜无名理论上是以天书为躯,实际上和她女儿凌若羽一样,外在是有独立身躯的。天书之于夜无名就如同星河之于凌若羽,母女俩一样的概念,这也是当初夜九幽和飘渺建议把星河搞成凌若羽的启发所在。 三十年前那一战中夜九幽悄悄取得夜无名的头发,藏匿于自己的九幽深渊,用了多类很恶毒淫邪的法则去培植,毕竟这些反派法则是她的老本行。 而巫法可以通过对方身躯媒介来对本体产生作用……一般的巫法做不到,如今思思操持三十年、布阵十余里,针对的可是天道级别,当然对夜无名也能有效。巫法之中当然也有很著名的催情淫邪类别,就看选哪种。 如果还是担心夜无名的级别太高,以夜九幽祭炼加巫法催动的双保险都能被破解……那再加上飘渺的特性,以“此事有利于山河气脉”为基础,这种因果律级别的效果再做第三道保险…… 夜九幽和飘渺对视一眼,都觉得成事的几率特别大。 当然这事还有个纠结的点——该找怎样的时机。尤其是该在与天道决战之前干呢,还是打完了天道之后再说。 之前的话,外敌未灭,内部就先搞起来,当然不是什么好事儿……搞得定还好,万一出了纰漏,惹得与夜无名翻脸战争,那时候一地鸡毛谁能负责得起? 之后再做的话,与天道决战之前没收服夜无名,大家不是一伙的,决战光靠默契合作能不能行? 这事儿还不合适告诉赵长河……这厮的性子,如果知道大家想用这种手段推倒夜无名,他九成要反对。 大家的仇,哪能让他坏事…… “我和晚妆再商议商议。”飘渺有些犹豫地道:“你的性子,从根子上还是有些阴暗的,所思也未必合理。晚妆操持天下这么多年,她的想法最客观。” 正讨论间赵长河与思思携手而来:“你们在研究什么呢?” 夜九幽飞快地遮蔽了装着头发的器皿,云淡风轻:“当然是在勘察还有没有什么缺漏——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多少要做一次……” 思思笑靥如花,一点都不在乎这点荤言荤语:“我们是去拜祭故人,虽然在人坟前做事也是部分人的特殊癖好,但长河不喜欢。” 赵长河干咳:“都想什么呢,巫法布置如何?” 飘渺道:“我这些时日都在这里勘察,觉得准备基本已经足了,随时可以启动。你觉得什么时候开始合适?” 这什么时候开始,指的当然不是怎么搞夜无名,是追溯天道的事宜。 赵长河有些犹豫……理论上当然是越快越好,三十年前天道显然是受了伤的,如今有一定的可能性尚未完全大好,正在养伤。如果能趁此时机打上门去永绝后患当然是最佳。 就算天道已经伤愈,那也是需要快速找到对方所在,才有主动权。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一直被动等着对方来搞事,早晚出岔子。 但这种追溯绝对不可能做到自己找到对方、而对方还毫无知觉的,天道必定会有所感应说不定这个追溯就是直接引发大战的导火索。现在自己刚刚开始摸到彼岸的边儿,和夜无名的关系也还没个着落,这时候贸然开战,感觉不是时候。 沉吟良久,赵长河还是道:“暂且不急,我正窥彼岸,略有所得,看看这几天是否还有进展。” 夜九幽与飘渺对视一眼,都笑道:“行,那我们继续准备着,需要的时候随时开始。” 说完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赵长河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准备这玩意需要你们两位超级大佬排排坐吃果果地杵在这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凌若羽和龙雀呢…… “那什么表情?”夜九幽媚笑道:“不是留点空间给你和思思么……这么多年没见,就去看坟啊?” 赵长河觉得这俩有事,左想右想又想不出有什么问题,一步三回头地走了。毕竟巫法这块他也是属于基本外行的那种,杵这儿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交给懂行的就好了。 …… 夜晚的大理王宫,凌若羽在和师父同榻而眠说着体己话,夜九幽飘渺纠合了唐晚妆正在密谋。赵长河和思思久别重逢的亲热难得着呢,理所当然在做爱做的事情。 思思的侍奉历来让赵长河爱不释手,要知道迄今为止在床笫上放得最开、给男人最极致体验的人依然只有思思,永远的神。 唯有号称对你放荡的夜九幽在这方面勉强能跟上,但受限于她级别太高还讲几分面子,怎么也放不了思思这么开。所以夜九幽觉得思思该做自己的传承,错了,她才该找思思学一下什么才叫放荡。 曾经赵长河甚至都怕自己沉迷思思的妖娆侍奉,会成为英雄冢,废了自己武道精进之心。不过今时今日当然再也没有这方面担忧,反而在疯狂的双修之中更能体悟今日微感触动的那一线彼岸之桥。 夜无名的时空与仪轨,夜九幽的混沌与创生,剑皇的极致破灭……中间或许囊括了很多因果虚实等方面的结合,但都缺了阴阳。 夜无名和夜九幽必须结合才能更完整,剑皇就更是孤阳偏颇,如果要找自己与这前三甲魔神的最大差别,依然在于阴阳和合,以及共为所用。 尤其是“共为所用”这一项,其实才是“御天书”的关键环吧。 夜无名没能做到,所以只能“合天书”,终究缺失一线。 恍惚间,赵长河隐约在想,是不是未必需要她们姐妹融合,借由自己阴阳中转是否也能成立? 这个念头有点自恋了,赵长河不敢确认,暗道什么时候拉九幽和飘渺一起测试一下看看再说……希望不要被她们认为下头。 思思的呢喃声在耳边响起:“老爷……奴不行了……” 赵长河停下征伐,低头轻吻。 思思很享受他的温存,嫣然笑道:“现在很多姐妹都在附近,老爷要不要……” “不用,她们知道今天你我久别重逢,有意让我们独处的。我又不是非要那个,陪我家思思好好睡一觉不好么……” 思思笑道:“你确定?看看现在什么时辰了……” 赵长河:“……” 神识往外一探,发现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弄了一夜…… 赵长河懒得多想,笑着又覆了上去:“那就再来个晨练。” “哎呀你慢点……” 天色蒙蒙亮,凌若羽从师父温暖的怀中起来,好生洗漱了一番,元气满满地背负龙雀怀揣星河,一溜烟往女王寝殿钻。 她知道女王大人也是姨娘,昨晚师公必然留宿那里。要找师公送情书的话去那边就行了,唐姨娘给了令牌,王宫随意通行,不怕又撞上巫法。 刚刚出示令牌进入寝宫范围,寝宫还在前面挺远的呢,里面嗯嗯啊啊的声音就已经隐隐飘传在破晓的天空。 凌若羽:“……” 偷眼看看伺候在寝宫周边的宫女们,已经一个个面红耳赤地躲了老远。显然大家伺候女王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女王陛下这么烧,这声音放纵得……这都一夜了,刚才没休息一会又开始,这声音怎么还不哑的,御境就是为所欲为? “我当年作为星河的时候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凌若羽下巴挂在宫外石桌上,悄悄问龙雀。 龙雀也在挠头:“我也不知道我之前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我还比你呆得久。” 其实两个少女内心都知道,早前作为刀剑时根本不在乎甚至不理解这种事情,现在才会感觉到生而为人的尴尬。果然人类最是当不得,还是做一把刀剑好点儿…… “现在怎么办?”龙雀趴在凌若羽背上探头问:“你就在这等着?” “能怎么办?”凌若羽道:“要不我们打架吧,消磨时间。这都天亮了,他们也该快了吧……” 龙雀跃跃欲试:“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我们在这里打架会吵到里面的,这里的东西也经不住我们的能量肆虐。” “这好办。”凌若羽把星河搁在桌上:“你以前不就经常闯进我剑里找我打架嘛?现在我剑内更是自成空间了,我们一起进去,随便怎么打。” 刀剑妹子说干就干,两人同时钻进了星河。 侍女们只能看见一刀一剑搁在桌上,其中那把黑剑时不时地嗡嗡抖动,就像此刻寝殿内的被窝一样…… 里面倒也很快停了,主要思思不堪挞伐飞快找借口:“好了……老爷,门口两个丫头在打架呢……” 赵长河失笑:“不知道她们在干嘛,若羽且不提,龙雀有事完全可以直接喊我啊,还嫌看得不够多?” “她们现在不敢见你我这种事了……” “龙雀依然是刀啊。” “嘻嘻……夜无名还是书呢,你说她看了我们一夜,这会儿有没有湿漉漉的……” 正在看女儿和刀打架的夜无名:“?” 赵长河:“……” 思思慵懒地推着他:“还是去看看吧,我要睡觉,都快被你拆了……” 赵长河便也不坚持,穿好衣服出了门。他也好奇这俩丫头大清早的跑来干嘛,徒弟请安也没必要这么积极的啊。 出去一看,倒还挺有意思,看得出来星河剑内自辟空间,真如同一个宇宙星空一样,两个少女脚踏星辰在打架,随手一挥都是星辰坠落,那种小世界胡乱肆虐的感觉挺爽的。 两个少女打上了瘾,见他出现都没搭理了,赵长河无奈主动弹了弹星河剑身:“喂……” 凌若羽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师公等等,我马上揍趴龙雀。” 龙雀正揪着她打滚:“我已经不是几天前的龙雀了!” 两个少女互揪头发纠缠在虚空,赵长河很是无语,忽地身形一闪,也钻进了星河剑内,一手一只,把两只少女都拎在了半空:“打完了没?” 龙雀大惊:“你怎能随便进入星河……” 凌若羽也道:“起码要说一句星河我进来了……” 赵长河:“你们不说这两句话,什么事都没有,说了这两句就怪起来了……说吧,大清早的跑我门口卖什么萌?” 凌若羽这才想起正事儿,忙从怀中摸出一张便笺:“这是娘悄悄让我给你的,恰好躲在这里看,别人看不见。” 夜无名见赵长河钻进剑里,一开始还没想到什么不对。几秒之后忽地醒悟,糟糕,本来还说若羽掏情书给他的时候直接飞灰完事,现在他莫名其妙进了剑里,岂不是可以直接看? 那情书到底写的什么啊? 第899章 你要不要三媒六聘 赵长河看见的便笺是这样的: “天道觊觎不断,大战一触即发,你我若即若离,于战不利。现今更有若羽,我也不想看着她和岳红翎形如母女,而我只是个外人。” “都不是少年男女了,一些事不妨挑明商议。” “你想要我,出于欲,而非情。可惜我是夜无名,不会是谁欲望的战利品,你也没那手段,只能永远是个僵局。” “你若真有手段,我倒也认。若没本事,倒不妨以人类纳采之礼,三媒六聘。结此名分,便于若羽往来夜宫,承欢膝下。此后天道之事,我可以配合你行事,除此之外,银河相隔,天人不见。” 毕竟便笺,字不多,到此为止。 赵长河挠了挠头。 这封信很夜无名。 无论笔迹蕴含的夜空之意,还是从历年乱世书的文风上看,都像极了夜无名。只是没有写乱世榜时那么咬文嚼字,更白话一点,毕竟不过随手私信,更合理。 内容上同样也是夜无名的性情有可能会说的话,甚至可能就是她真实的想法……当然实际上她永远不会这么说出口,可看在别人眼里这信可太真了。 至少这一刻赵长河没有怀疑,也不会想到若羽这丫头竟然胆敢冒充夜无名写信。 但即使可能真会是夜无名的真实想法,那也只可能到“我倒也认”这里为止,后面那些三媒六聘什么的是不可能的。 那是唐晚妆加的私货,想看看如果赵长河真的主动三媒六聘出击,夜无名会是什么反应? 另外信中还隐含了一个隐晦表达——你想要我是出于欲,我夜无名何许人物当然不可能搭理你,但如果你是有情呢?那又会是什么回应? 话不说尽自己想。 这会儿赵长河就真的浮想联翩了,神色怔忡地呆了好久。 她是这么想的么? 自己对九幽柔情蜜意的追求了好久,终成两情相悦。夜无名看在眼里,是不是也在表达,如果你也肯对我这么做,也不是不能考虑给你机会? 但实际上这条路从来就没法走,赵长河自己都分不清自己对夜无名是什么心态……对她的怨气还没消呢,她也没个道歉,谈尼玛的情。更别提九幽和飘渺的仇在那,有什么情可言?所以见面只有冷言冷语和吵架,成为僵局。 而夜无名这封信里依然没有一点服软道歉的味道,那这僵局就还是打不破。 至于纳采问名,三媒六聘?这是在让我先服软,给个台阶的意思?老子为什么要对你先服软,还三媒六聘,给你三毛彩礼要不要? 最终似乎还是集中在那一句“你若真有手段,我倒也认。” 唐晚妆不过随便动了动笔杆子,可怜的汤姆就被玩弄于股掌之间,自己想了不知多少千思万绪。 凌若羽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师公变幻莫测的脸色,一脸清澈:“师公,怎、怎么样?写的什么啊……” 赵长河回过神:“哦,没事……你没看啊?” “娘给爹的私信,我怎能随便看……” 龙雀斜睨着她,欲言又止,还得小心藏着自己的心意别被主人共享去了……于是赵长河能感受到爱刀的强烈心意凸显:小婊砸。 赵长河瞪了龙雀一眼,若羽英姿飒爽,乖巧懂事,你作为小姐妹居然在背地里骂她…… 龙雀:“……” “没什么。”赵长河揉揉凌若羽的脑袋,柔声问:“若羽老实和师公说,你想和夜无名在一起么?” 凌若羽犹豫片刻,低声道:“终究、终究是我娘吧……而且这次去夜宫,去外域,她对我真的挺好的……我看大家和她也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恨……” 说了一半,声音越来越小,说不下去。其实赵长河那点怨气、夜九幽那种积年仇怨,说穿了确实都不算什么天大的问题,但没有别人能代替飘渺原谅。 “算了。”赵长河把便笺收进戒指:“先出去再说。” 离开星河剑,父女俩都忽地一愣。 原本已经蒙蒙亮的天色,这一刻却仿佛退回了夜晚,暗无天日。 一双白玉般的纤手从夜色之中探出,赵长河的戒指空间如同虚设,被直接抓进了戒指里。什么都没碰,直奔那张便笺。 夜无名的变天击地般的恐怖袭击,竟然只是为了看看便笺写的啥…… 事实上,赵长河手里的这个戒指得自玄武秘境,里面当初装的是夜帝令牌和星河剑坯,这就是夜无名当年的戒指……从来就是她的东西。 赵长河都不知道夜无名这是在干嘛,你给的便笺,这是后悔了?你当这是QQ还是微信,发了消息还能撤回呢? 他顾不得多想,本能地左手一撤,右掌平推,直取夜无名胸腹,试图逼退。 然则就在前一刻、夜无名现身的刹那间,远处的巫法祭坛上夜九幽露出了笑意:“我看就是现在。” 夜九幽、飘渺,加上灵族数十名大祭司,围绕祭坛上放置夜无名头发丝的青铜器皿,同时施法。 那边赵长河一掌拍向夜无名胸腹之间,夜无名原本并不在意,左手随意一拨,右手已经把便笺拿到了手里。 可就是那不在意的一拨,却压根没挡住赵长河的掌。双掌相交,夜无名忽地觉得身躯一软,手上的力量都散了个七八分,竟被赵长河轻而易举地击溃。那大手破开阻挠,直接就按在了两下半球中间。 夜无名:“?” 赵长河:“……” 赵长河自己都没料到这仅仅试图逼退对方的一掌会起到这么好的效果,对方是谁啊,那可是随手一击天地变色的夜无名啊! 好在如今的修行早已收发由心,在摁在对方下半球的时候就已经最大幅度地收了力,这一掌的力度打在夜无名身上大致也就跟拍苍蝇差不多,没什么伤害。 然而在夜无名的感受上,你还不如恶狠狠的不要收力呢,那样只能感觉到伤害与痛楚,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感觉被摸得触电一样。 本来就已经莫名的浑身酥软了,被这么一摸不仅软,还热了起来。心中更是有奇怪的淫邪之念纷至沓来,自诞生以来从未有过的情欲,由胸腹之间升起,迅速上盈脑海、下达幽泉。 夜无名飞速后退,却禁不住一个腿软,踉跄了一步。 赵长河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立刻欺身上前,一把拥住她的腰肢。 夜无名本能地挨靠在他坚实的胸膛,这种贴身挨抱更把巫法的效果催发到了极致,一时间看什么都成了粉色,赵长河身上原本很熟悉的气息也变成了所谓的“男子气息”,迷得人心中乱跳。 远处的始作俑者夜九幽和飘渺等人都没料到会有这么好的效果,只能说恰好和赵长河贴贴,和巫法起了化学反应。 夜无名咬牙,死死撑起最后余力,时空变幻,瞬息无影无踪。 赵长河已经第一时间摸出心魂锁链试图锁她,还是慢了一步。夜无名终究还是此世第一,实在太强,根本控不住。 耳畔飞速传来夜九幽的传音:“追!趁热打铁,不能让她独自消化破解,否则前功尽弃!” 赵长河很快明白刚才夜无名的异常是被人整了,一时半会也懒得去分析是怎么整的,飞快抄起龙雀直奔夜宫。 凌若羽手搭凉棚目送爹妈消失在天际,心中惴惴:“还带了雀雀……不、不会出事吧……” 那边飘渺也在说:“长河带刀去了我看是不是趁现在一拥而上,把她拿下……这是最好的机会。” 唐晚妆就在身边,摸着下巴沉思:“我看一拥而上会有反效果,让长河处理就好。现在这个时机太巧了,长河刚刚看了一封信……不知会产生怎样的反应。”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 “不用做什么,继续催动巫法效果就可以了……” …… 夜无名远遁没有别的去处,依然只能是夜宫。 夜宫里有她两个纪元布置的强大防护,便是天道降临也能周旋。此时遁逃界外,反而可能出问题。 夜无名踉跄落在观星台上,依然感觉欲念汹涌,满面潮红。她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飞快手结法印,内视自己出现了什么问题。 这种状况就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啊…… 果然内视之下立刻发现了问题,原来是借助自己头发搞出来的巫法之祭。 “夜九幽、飘渺……”夜无名咬牙:“真以为这就可以对付得了我?” 事实证明,就算夜九幽祭炼+巫法催动+飘渺保底的三重奏,一时能够生效,但夜无名想要解决起来也很容易,只在顷刻之间,她的状态就已经正常了许多。 前提是不要再有个男人来捣乱。 可惜这个简单的前提都无法实现……夜宫的防护再强大,唯独面对赵长河形同虚设。 因为赵长河对夜宫的坐标定位点是由星河定位的,位置就在最核心的观星台,他的出现便是直接绕过外围的一切防护,直接出现在夜无名身边。 夜无名:“……” 男人骤然出现,就蹲在面前看,大脸凑得近在咫尺,已经能够感受到互相的呼吸。 夜无名再也无法凝聚心神破解巫法,刚刚解决的状态迅速倒卷。她憋着一口淤血,忍住那种想要投怀送抱的情欲,咬牙喘息:“赵长河,你也会用这种无耻手段得到女人?算我看错你了。” 赵长河饶有兴致地蹲在她面前打量。夜无名面色苍白发丝凌乱眼神愤怒的样子实在太过难得了,几乎崩碎了他对这个女人故有的一切认知。 惯常所见的夜无名,宁静淡漠,心思深不可测,目光看尽古往今来,棋局布尽两个纪元,众生为子。她可以漠然对待一切,包括她本人的生命,从来没有在乎过……连“急”这个姿态都从来没有表现过,更别提如今的慌乱了。 她这是真在慌自己会被男人上了啊……这对她来说比死更可怕? 听夜无名这么说,赵长河笑了起来:“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有这种想法?跟着看了我那么多年,一点都不了解我么?” “别的事了解,女人方面你的节操可难说得很。”夜无名咬牙道:“对我欲望不是你自己说的么?否则你追上来干什么?” “呃……”赵长河倒被这话说得挠了挠头:“我还真不知道我追上来干什么……或许只是她们谋了局、使了力,没达成个结果好像也说不过去。” 夜无名大怒:“你想要达成什么结果?” 赵长河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其实内心觉得能看见夜无名这副模样都已经值回票价了。 当然这话可不能说,说了九幽飘渺她们非跟自己拼命不可,花了那么多心思,你就这? 便只能道:“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情,自己真不觉得对不起谁?” 夜无名冷冷道:“没有。” 赵长河又凑近了少许,鼻尖都快要相触了。 夜无名其实并没有被定身,她可以动,却就是动不了。因为她心里憋着的,实际是要钻进男人怀里索吻,以及索要更多。 能够死死压抑自己不投入他的怀抱,已经是费尽了力气。想要后撤躲开,才不想呢。 但口中还是要说:“你想借这种机会轻薄,我永远都看不起你!” 赵长河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细细打量,低声赞叹:“真美。这算不算轻薄?” 夜无名咬牙:“下头。” “我不会用这种手段轻薄你,哪怕我真的很想亲下去。”赵长河收起笑容,认真道:“但我会把你丢在九幽飘渺她们面前,让你被她们笑话一辈子。” 夜无名心里很想说,你还不如上了我。可惜实在说不出来,只剩怒目而视。 赵长河慢慢道:“我只希望你能去向她们道歉,尤其是飘渺。当你强大的时候,我也是想这么说,只是那时候你不可能搭理……但现在这个样子,你我是不是可以谈谈?” 夜无名深深吸了口气:“你只为了飘渺?你自己所谓的恨我呢?” 赵长河伸手拨开她鬓角的乱发,低声道:“你我之间,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与别人无关。就算我想解决,也不会借她们的手段。” 夜无名抿紧了嘴唇,半晌才道:“如果我坚决不肯去道歉呢?” 赵长河忽地发起怒来:“你是不是有病?你心思缜密天下罕有,难道不知,不把这些恩怨解决,我就无法给你想要的三媒六聘?” 夜无名半张着嘴,情欲烧脑之中一时想不明白,你怎么就忽然要给我三媒六聘了? 第900章 和尚可以带庙跑 由于赵长河并没有真趁机乱亲乱摸,少了接触,那巫法和他产生的化学反应终究没催动到极限。夜无名情欲燃烧,倒也不至于完全没有抗力,正在暗自抵抗排解,默默凝聚力量,等着他扑上来时给他一记狠的。 结果却听到了这样的一句,夜无名本来就有点混乱的CPU直接被说宕机了。 他不趁着这种万古难逢的良机轻薄,倒说起了这个? 三媒六聘?你在说什么啊? 过了好半天,夜无名才不可思议地开口:“你……给我下聘?” 赵长河没好气道:“我对你的心思全世界都知道,难不成你以为我真要用强还是怎么的?你若觉得可以用下聘问采的方式解决,那我当然会做。” 是吗……我若觉得可以下聘,他真会这么做吗? 不行了,情欲焚身,思路混乱,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总觉得这莫名产生的、本不该属于自己两人应有的对话,一定有哪不对,却一时想不出问题在哪。 正混乱间,赵长河又补了一句:“不过……瞎瞎……” 夜无名组织不起的语言也不用组织了,喘息着抬头看他。 “所谓我对你的心思全世界都知道,但或许全世界都想得不对,包括你自己。”赵长河再度挑起她的下巴:“你是不是真以为,我对你只是因为欲望?” 混账东西又挑我下巴! 夜无名暗自咬牙内里死命排解巫法,面上眼神不屈地瞪着赵长河,传达出“难道不是吗?”的意味。 难道不是么?即使不纯是色欲,也有很严重的征服欲吧。我能不懂你? 要不是因为那点精虫,你现在在干嘛?靠得那么近,说话的呼气就呼在脸上,下巴被轻佻地挑着,你以为在逛窑子吗! 赵长河看懂了她的眼神,轻声叹了口气:“真以为我就为了这个,拿自己的命护你,导致自己沉睡三十年?” 夜无名眼眸微动。 赵长河低声道:“或者你认为,我那只不过是为了坏你好事?或者是认为,是因为我本就存有散命重修的念头,趁势就那么做了?” 夜无名终于说话了:“难道不是?” “是吧……你是这么想的,所以从没对那一箭起过任何表示……我就知道。”赵长河捏着她的下巴,冷冷道:“你是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自己?” 夜无名的巫法效果越来越淡,已经到了快要解决的边缘,身上的力量越来越恢复。 她的手已经悄无声息地蓄势待发,就准备给赵长河一记狠的。 结果听了这句,手掌虚悬未动,有些出神地没有回话。 “三年相处的情分,在你眼里一钱不值。数次合作对敌在你眼里只是达成目标的必须。”赵长河怒道:“你夜无名心无情义,淡漠高悬,我赵长河不是!” 夜无名呆滞地看着他,这话什么意思? 是在说不止有欲,是有情? 你在开什么玩笑?想用甜言蜜语那套是吧,当我是九幽呢? “异乡异客,没有能说乡音的人,没有能玩梗的朋友。”赵长河慢慢道:“初临贵地时,与迟迟相濡以沫,她都不能……在这世上能这样的,只有你和老夏。我和老夏分歧很大本来的走向该会是敌对,却始终起不了敌意,无非是这个缘故。他对我另眼相待,也是这个缘故,他眼中谁都是NPC,唯你我不是……老夏都如此,我呢?你知不知道和你对话时可以恣意说着那些只有你我才懂的词语,是什么感受?” 夜无名怔怔地看着他,还是没回答。 “虽然这本来就是你造成的……但老夏走后,你便是唯一。我对你再有气,也不会轻易看着你去死。”赵长河说着,撇开她的下巴:“按霸总文的说法,你欠我的,没我的允许,你不许死。” 夜无名被撇开了脸,心中怪异已极。 明明这个撇开下巴的动作很侮辱,却又不恼怒。明明他这句话应该挺搞笑的……可笑不出来。 巫法的余韵依旧影响着身与心,随着他的话语正在悸动。 “三年相处,你不在乎,我在乎。携手对敌,你觉平常,我说要紧。嫌你教我的东西没三句,那也是教了……我有今日,离不开你的引导。”赵长河淡淡道:“我不知道有情无情,但我知道你我之间不是用欲字可以概括得了的……” 夜无名还是不说话。 赵长河已经看出来了,这厮不说话并不是真被情欲烧傻了,而是主要精力用于排解巫法,不想分心组织语言。 但他还是低估了夜无名,没有想到这时候巫法对夜无名的影响已经很轻微了,并不影响思路,可却还是没有说话……这意味着什么。 赵长河也不细究,就当她是被烧傻了,继续道:“你要三媒六聘,我也不知道你会缺什么,需要我给什么……夜帝之位是你的,天道现在也是你,就连我手上的戒指都是你的,我没有任何可以给你的东西。如果有,那就是完成你的夙愿,把两个纪元的布置彻底了结。到那时候,算不算以江山为聘,看你怎么认为。” 夜无名正待说什么,神色忽变。 夜宫忽地传来隐隐的震感,似有时空被撕裂般的错觉。 赵长河神色也变了,霍然起身:“祂居然找上来了……该不会是因为你的虚弱导致的时空外泄?” 天书世界是被夜无名藏匿在虚空之中的,一般情况下很难被找到具体所在。原天道都无法从外部确认具体坐标,只能通过之前残留在内部的魔意去夺取星河,从内部破界。 夜无名与天书一体,一旦她陷入虚弱,这种遮掩藏匿就可能会有短暂的破绽,可能有一点外泄。 所以原本大家都认为,在天道决战之前不宜和夜无名撕破脸,万一打起来可能被外敌钻了空子……但大家却没想到区区几分钟的情欲都会被钻空子……正常来说这一会儿的事情而已,天道人都不知道在哪,宇宙茫茫,哪有可能会恰好感知到这位置有点小变故? 如果连这都有变故,那万一真的好上了,做起爱做的事来,那情欲烧得可一个时辰打不住,是不是都不敢做了……没那道理。 夜无名肃然抬头看了一眼,摇头道:“那点事不至于外泄……只是赶巧了,告诉她们不用自责。” 赵长河:“……” 你人还怪好嘞…… 夜无名嘲讽地笑笑:“说不定我反倒要感谢祂,阻止了你接下去可能的趁热打铁?” 赵长河气不打一处来:“你是不是有病,这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 夜无名抬头望天,心中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会被找上门。大家都没有准备好……赵长河的彼岸才刚刚摸到门槛,而大家的恩怨也尚未解决,并不是适合的决战时机。何况这时候自己的负面还没完全消掉,简直是不利到家。 其实原因很简单,前两天一家三口为了找界外材料锻造龙雀,回家的时候被域外修士堵上。夜无名崩碎时空通道,那一刹的恐怖能量爆发恰恰被身在不远的天道隐隐察觉,这两天一直在附近探索。 如果说赵长河一方想要找到天道只不过为了知己知彼,了解敌人身在何处;那么天道想找到天书世界就真是为了速战速决。因为祂比谁都清楚,这时候的夜家姐妹都差一线没能突破彼岸,这是他最后的胜利机会。 一旦夜家姐妹融为一体,踏破彼岸之桥,从此这个世界就再也和他没有关系了。搞个不好真被反杀都有可能,岂能不急? 死死在这附近找了两天,恰好在这时候找到,天道二话不说地决然破界,把夜无名于心乱如麻的边缘拯救了出来,也开启了两个纪元以来的第三次天道之战。 夜宫气脉与世界相连,天道一击,夜宫震颤,所有防护自动激发,汇聚成一道炫光向外轰然击出。 “砰!”天道随手一拳,炫光散乱,一个形如书册的世界外壳隐隐浮现出宇宙虚空。 三界震动。夜九幽愕然望天:“该不会是我们惹出来的吧?” 她来不及考虑,飞速祭出那个灵族大地尸傀,闪身直上战场。 在她动身之前,夜宫之中已经飞出一道人影,双手握持阔刀,重重斩向域外破界之处。 这是第三次天道之战,却是赵长河第一次与天道正面对敌,他甚至是第一次看清楚这个天道的外貌。 竟然面如冠玉、唇若涂脂,是个很帅或者说很花美男的男子……只是他此刻看上去非常大,一个世界在他面前也就和他的脸差不多大,仿佛一个星球也只是被他握在掌中。 赵长河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一直以天道的概念名之,实际上他是一个横行宇宙的修士,有他自己的名字,不知道叫什么…… 第二个念头才是:天书之内自成世界,究其本质也就是和小小戒指内有一个屋子空间的概念是一样的。当人钻进戒指,看见的是几亩空间,当人在外面,戒指就只是戴在手指的大小。 天书亦然,在外界看去,这就是一本普通大小的书。所以界内看界外,看上去就像蚂蚁看巨人。 念头闪过,阔刀已经斩出界外。 一只很干净修长的手直接硬碰硬地拍向刀锋,似要把赵长河连人带刀拍得粉碎,巨大的阔刀在他面前简直像一只绣花针。 同时伴随着轻笑的讥嘲:“你以为当初真是靠你那一箭逼退了我?” 掌与刀未曾相交,在二者之间已经爆出了恐怖的能量对撞,龙雀的尖锐破空之意恶狠狠地劈进对方的能量之中,第一时间势如破竹。 天道“咦”了一声,手掌一翻,从正对刀锋变成了压制刀侧,似是对这一刀的强悍感到十分意外。 便是绣花针,也能扎手的! 赵长河来不及高兴自己秒打脸的表现,刀侧传来恐怖无比的压力,浑身气血差点直接爆裂,闷哼一声向后倒退。 一只玉手从身边探出,接下了天道接踵而来的一击。“砰”的一声各自微退。 赵长河转头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怪异。 原来你有力气啊……还好刚才没真轻薄,不然怕是真要死她手里。 但夜无名是借着世界之力才能勉强和天道旗鼓相当,但这一刻状态并不好,仅仅接这么一击,嘴角便淌出了血迹。与此同时,世界震颤,地震海啸突兀爆发。 天道后退之中都愣了一下,继而狂笑:“夜无名……哈哈……你居然情欲未褪?刚才莫非在与这男人苟且?这是你吗哈哈哈哈……” 笑得乐不可支,连追击都一时没去追。显然夜无名这种表现简直比杀了她都有意思,社死也是死嘛…… 夜无名懒得搭理他,飞速拉住试图再上的赵长河,秒传念:“今日我们的实力还是要比三十年前强一些的,当年需要谋划才能做到的局面现在可以直接成型。速让若羽持星河构建空间束缚,你与九幽飘渺封锁三面,只需要一刹那就好……” “然后呢?你又和他爆了?” 夜无名显然还是这个思路,此刻更有理由:“不然如何?现在本就不是决战之时,托你们的福搞得形势更不利,再无决死之心还打什么打?别婆婆妈妈,快安排!” “我刚才都白说了?”赵长河冷笑:“女人,我说了你的命是是我的,没我的允许,不许死。” “你特么……”夜无名忍不住粗口都爆出来了,神经病吧你…… 但天道之拳再度轰来,她也没闲工夫和赵长河吵架,拉着他继续飞退,已经退往界内。 巨大的人影突兀出现在面前,却是夜九幽携带灵族尸傀堵在了界膜位置,如山般的拳头恶狠狠地抵在天道轰来的拳劲上。 与此同时,凌若羽手持星河,突兀出现在侧面。 星河剑横贯而过,毫不客气地穿过尸傀的手,在中间构建了一个独立虚空,恰恰把天道和天书世界隔在两端。 夜无名急道:“没有用的,他很快就会破灭这个空间,若羽你先回来!” 凌若羽转头看了她一眼,倒是很乖地退回界内。另有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是么?” 凌若羽夜九幽都退回来了,赵长河却突破了界膜,到了位界之外。 所有人眼睁睁地看着赵长河的身躯开始变大……又或者是天书世界正在相对变小。 赵长河此刻再看天道时,也就是个正常人类大小,还特么没自己高呢。 界内界外的奥妙,不过如此。哪有什么被他掌握乾坤的窒息? 赵长河嗤笑一声,一把抄起了悬浮宇宙的书,揣进怀里转身就跑。 天道:“?” 夜无名:“?” “发什么愣呢?他找上门了难道我们不能跑?我尽量拖住他,死瞎子受伤了,趁机调理。还有,你们筹备了那么久的巫法,区区一根头发都可以让死瞎子发情的,对天道有身躯有魔魂,难道只有一个追溯的作用?他人都在面前了还追溯个啥,看看能不能换个套路催动个什么其他法门,弄他!” “抓紧时间,你们老公拖不了太久!”宇宙虚空之中,男人身背一把刀、怀揣一本书,疯狂向远处的星球跑路。 身后跟着一个气急败坏的花美男,奋起直追:“赵长河,别让本座捉住,必将你碎尸万段!” 第901章 流浪天书 世界之内,女人们被赵长河的操作惊得目瞪口呆。 从来没有人想过还可以怀揣着整个世界跑路的,连夜无名都没这么想过。她所谓的把天书世界隐藏一般是空间转移,主要还是遁入不同的次元内。 身在井中自有思维局限,哪怕夜无名已经跳出界外遨游诸天,还是很难在脑子里把自己所处的世界当成一个可以揣着跑的东西。 这种思维只会诞生在真正的外来人心里,比如原天道,再比如赵长河。 都说了天书是法宝是法宝,法宝不就是让人带着走的嘛?搁原地的那叫阵法或陷阱。 再说了,没看过流浪地球还没听过嘛? 一天天的等在这里等着被人找上门,不是傻逼嘛……之前天道在这里暗子无数暂且不说,后面这三十年时间完全可以用来跑路嘛,早都不知道跑到宇宙哪个旮旯去了,谁能找到? 所以说,还神特么布局两个纪元算尽一切的夜帝,就是个蠢女人。 赵长河跑得很欢快。 里面女人们就欢快不起来了。无论这局面看着多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是多危险。 那是赵长河单人独力,在面对彼岸境界的恐怖强敌的追杀! 在这种追杀之下飞速闪转腾挪,大家在“车上”应该会被甩得颠三倒四的,但很出奇的完全没有感觉,该怎样还是怎样,都感觉不出是被人带着跑。仔细感知,赵长河不管自身怎么腾挪迁跃,怀中的天书都用能量稳定包裹着,不动如山。 他在最危急的时刻,还在顾虑大家在界内呆得舒服不舒服呢…… “我要出去帮他!”夜九幽试图向外飞。 夜无名一把拉住她:“别去!现在我们境界未破,强行作战必有伤亡。他怕的是任何一人有伤亡,你以为他真是怕决战不成?” 夜九幽看了她一眼,夜无名嘴角仍有血迹。 如果夜无名刚才状态正常,说不定这一战还可以打……可好死不死的凑在这种时候,当世最强主C夜无名伤了……赵长河自陷险境,至少一半因素是期待夜无名快速恢复。 想到这里,夜九幽难免还是起了几分自责。不整这出活的话,赵长河也不用受这番危险。 她失去了和夜无名针锋相对的力气,直接离开:“现在听长河的。你尽快恢复,我去和她们琢磨一下巫法。” 夜无名目光有些迷蒙地看着夜九幽飞速下界,抿嘴无言。 旁边凌若羽抱着星河怯生生道:“娘……需要我做什么吗?” 夜无名目光落在她身上,柔和了下去:“我把夜宫掌控权给你共享……到需要的时候,你可操纵夜宫防护之阵发动一击。” “夜宫之力借我,那娘你呢?” “我去一趟四象教总坛……之前和她们商议的东西,不料会应在这里。” 凌若羽欲言又止。本来想问你的目光看透古往今来,算了那么多东西,大部分还是很成功的,可为什么连情书这种小事都算不到……是因为算不了自己? 可现在显然不是问这种话题的时候,凌若羽老实站在夜无名面前,任她一指点在眉心。 很快就感到这个环境开始与自己融为一体,不仅是夜宫,就连天地之力也如指掌。凌若羽有些震骇:“娘……” “别慌。”夜无名微微一笑:“这可不是我要寻死的意思。” 凌若羽:“……” 都能抢答了…… 夜无名轻声叹了口气。其实说算不了自己,倒也不尽然,命运线上有一些比较大的方向还是可以看得见的。去捋自我未来命运线的尽头,怎么都有一种感觉:天地之间再无夜无名。 但现在再看,却开始模糊,原本似乎有了尽头的线,从某一节点上倔强地延展开来,隐隐约约,再难看清。 命运是能被干涉的,只要有足够强的实力,以及誓不罢休的意志。 可那意志不是自己的,自己没有那种想法。 那是谁? ——没我的允许,你不许死。 夜无名抬头看了一眼,世界在他怀里,看出去就是他的胸膛,此时看上去感觉人都被他揣兜里似的,有种很强烈的归属感。夜无名死命把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脑海,飞速下界去了京师。 什么归属感,要说归属也是天书的归属,和人有什么关系! 但自己身合天书,自己就是天书…… “陛下。”下方传来皇甫情的声音,夜无名抬眼看去,四象教众人板着脸站在地底祭台:“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你们还不如去找夜九幽飘渺唐晚妆要解释。”夜无名直接盘坐在祭台中间:“还好赵长河有节操,如果刚才真的趁机对我做了什么,强敌来临,尽为齑粉,那就真叫死在女人肚皮上。” 三娘:“……你确定你说有节操的这个人是赵长河?” 夜无名瞥了她一眼:“是。” 四象教众人集体后退半步。 大家都大致经历过这么三个阶段:一开始觉得这男人毫无节操,快爱上的那会儿才会觉得他哪哪都好,分明节操满满,以前都是误会。到了以后老夫老妻了,又重新觉得这男人确实节操不多。可谓看山是山的三重变化复刻。 如今仿佛一群过来人在看一个萌新走在自己曾经的路上,眼神充满了喟叹。 “你们那什么表情?”夜无名不知道大家在想什么,飞速在说:“现在需要最强盛的四象大阵,我为阵核,四象各居其位,不能再用夏迟迟身兼两职的替代了。我把岳红翎挪过来,你们各自就位。” 随着话音,岳红翎踉跄着出现在台下,眼神震惊。 四象教众人也压着心中震惊,各自就位。夜无名这一手太强了,连动作都没见动,突兀就把一个大活人从苗疆挪到了京师。对方可不是没有反抗之力的普通人,是御境三重、当世最强剑客岳红翎,竟然连个反抗的意识都没兴起,人就已经过来了…… 这就是夜无名吗……哪怕大家都尽量高估她的实力,也从没有眼下这一刻的直观。 赵长河打算推这种变态? 夜无名淡淡道:“四象大阵有多类功效,你们往常只注重于威力杀伐,忽略玄经妙法。虽是形势使然、传承有缺,不是你们的问题……反正眼下还是听我指令。” 岳红翎收拾心情,问道:“怎么做?” 夜无名目光落向西南:“等配合,这一次巫法为主。” 巫法能对夜无名生效,自然也能对天道生效。相比于一根头发丝,这边对天道的玩意儿收集可多得多了…… 这也是自夜家姐妹诞生以来,夜无名第一次把自己放在配合夜九幽的位置上。 苗疆,巫法祭坛。 在夜无名前赴京师之时,夜九幽“吨”的一声,把硕大的尸傀搁在祭坛上,直接覆盖了整个洱海平原。 飘渺飞速祭出此前崔元央抱琴等人收集的魔魂袋子,二话不说地洒在尸傀上。 魔魂呼啸着进入尸傀,那尸傀的钢铁身躯也肉眼可见地开始有了肌肉的弹性光泽,似乎要凑成一个弱化版的天道复刻,也似是夜九幽此前演示的“造物”过程。 这不是尸傀也不纯是造物。巫法惯用雕刻草人木人等作为主体的替代,操纵人偶的一举一动就会反馈于本体,加诸伤害也会被本体承受,这是巫法惯例。 而在夜九幽飘渺手里,这“人偶”的档次自然高了无数倍,直接就是天道的复制人。 曾经只打算用于追溯天道本体所在,其实是大材小用了……当明确天道位置就在面前,能够选择的手段太多了…… 夜九幽手指轻点尸傀眉心,尸傀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 这两端的筹备工作说来话长,实际耗时很短,都不如赵长河与夜无名挑着下巴说那几句话的时间长。 就这么短短时间里,赵长河已经险象环生。 此前被凌若羽持星河切断空间阻碍了一下,赵长河趁势跑路拉开距离,但也就阻得这么一下,天道很快抹平空间追了过来。 赵长河是直接闪现降临,一步数万里,看似跑得飞快……可惜的是在宇宙层面,所谓“数万里”和尘埃也没有区别。在天道眼里,赵长河甚至都算得上还在眼前。 天道轻轻弹指。 赵长河正习惯性地闪现,却骤然感觉空间一阵混乱,整个人差点被直接扯碎,死无全尸。 好在他的临场反应极快,瞬间刹车。旋即醒悟自己的所谓闪现并不是一步跨过去,本质上还是在玩弄空间折叠,从这边的空间点直达另一端。既然是空间的变化,就是可以被搅乱的,对方直接搅碎空间,自己等于直接闯进了绞肉机里。 由于境界上的绝对碾压,便是自己试图捋顺空间,也争不过对方。 难道要被限制得连闪现都做不到,必须靠飞? 赵长河心念微动,忽地往怀里摸了一把。 天书散发着幽幽的光,前方空间瞬息抹平,直接闪了过去。 天书是法宝!时与空,历来就是天书最典型的一页,自然也是这法宝应该发挥的效果之一。 天道跟在后面都看傻了,这法宝老子折腾了两个纪元都没法用,你上手就随便用? 殊不知正在四象祭台上和四象说话的夜无名面色微红。作为书灵,赵长河刚才摸那一把是真正结结实实地在摸她……然后很难言地注入了一丝“法力”,沟通“书灵”,告诉她“给主人扫平空间”。 确实法宝是这么用的没错,之前就用天书倒模测试过了,用在真天书上方法一样。 书灵本来是可以拒绝的,都没认主呢,让你用了? 但这一刻书灵小姐毫无抗拒地让用了。 这不没办法么……夜无名叹了口气,还是传念:“你再拖延片刻,尽量不要多用天书之力,否则我伤势难愈。” “知道了。这一手只是让他觉得这招没用,换个方式。” “嗯。”夜无名道:“你……小心。” “呵……” 赵长河轻而易举地靠软饭破解了天道拦截,继续飞遁。天道果然觉得无法再在空间上玩什么花活,也只能靠自己的跨越距离比赵长河远,闷头去追。 赵长河扭头一看,心中有些小小的诧异。 天道的闪现距离比自己当然是远了无数,瞬息接近。但这个表现力竟然比不上夜无名构建空间通道、任意隔界穿梭的水准。 是因为各有所长天道在这个方面确实比不过夜无名?还是因为天道顾忌法宝的作用,担心空间通道被反过来崩碎,不敢做得过于嚣张? 不管是哪种原因,这次的逃亡更有了几分信心。 “嗖!”后方能量袭来,天道已经达到了出手距离。 赵长河二话不说地挥刀后斩,恐怖的能量冲击而来,赵长河整个人被轰飞老远,恶狠狠地撞在远处一个小天体上,天体被撞成了粉末,悠悠飘散虚空。 赵长河擦了把血,借着被轰飞的距离,亡命再逃。 确实打不过,力量层次有绝对的差距。还好龙雀重锻得太是时候了,自身力量与龙雀互相加持,足以破开对方的攻击,受点冲击还算好。 带刀上夜宫,是防夜无名心思难测……想不到用在了这里。 另外……能接一击不被秒,其实也属于亮血条,真不是不能打。 “赵长河……”天道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茫茫宇宙,你逃不掉的。没有空气、失重……你现在的实力虽然勉强能够身处其中,却必然对实力发挥有很大的影响,何必苦苦支撑?” 果然赵长河的实力也让天道觉得意外棘手,竟然开始劝降。 “你有病吧。”赵长河回手竖了个中指:“我不支撑,脑袋送给你砍不成?” 天道却道:“你我无必杀之仇,若能交出天书,饶你不死又有何不可?” 赵长河只用了两个字回应:“傻逼。” “你!” “你什么你这一书里揣着都是我老婆,交给你?你老婆先给我玩玩?” “……你可以把人带走,我要人何用?” “夜家姐妹是天书自生之灵,人带走书给你?你先把你老婆灵魂抽走,肉体给我玩玩。” “不知好歹!” “老子一生反骨,从来不知什么叫好歹,滚!” “嗖!”几句对话间,天道已经拦在他闪现的路径之前。显然劝降不过动摇心志,他从来不可能放过赵长河。 赵长河却早有准备,向前不过是个假动作,实际骤然下坠,却是向下而行。 宇宙可不是平面……他的逃亡自始至终都是有明确目标的。 天道刚才劝降的话语说得并没有错,宇宙之中的环境对赵长河而言实在太不习惯了,逃得久了恐怕都不要人打,自己都呆不下去……以他目前的水准遨游宇宙还是有些吃力的,更别提对敌了,需要有个脚踏实地的感觉,一个合适的战场。 眼前路过的这些天体都不靠谱,真正靠谱的地方是上次去的修仙世界,那才是自己惯常的战斗环境。 或者说是那个世界的上级世界……因为那个世界的级别好像还不如天书世界,极有可能也只不过是个次级位界,那个位界所在的主体环境才是真正的大修仙界。天道极有可能就是来自此,天书也是诞生于此,只有主位界才能诞生这么强大的修士和法宝。 既然大家都来自同一个地方,说明实地不远。 极有可能,现在所处的整片星域都是。对于一整个修仙星域来说,一个修仙星球就像普通世界的一个州郡而已。 乱星海嘛…… 所以只要抵达任意一个行星,就知道自己的判断对不对。 赵长河举目而望,最近的一个行星就在下方不远。 狂暴无匹的力量从上方轰然斩落,天道竟然有些急了。 赵长河心中笃定,不降反升,持刀向上跃斩:“滚!” 能量早已不纯粹是能量,它们有着太多的变化与法则的运作。 而赵长河曾经隐隐猜测过,天道的主修法则是什么……如若没有猜错,自当是岁月。 否则九幽这样的长生种又如何会说,唯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轰!”一瞬对决,刹那枯荣。 赵长河的黑发迅速变白,整个人断线风筝般掉落下方。 鲜血漫天洒落,却伴随着赵长河的大笑声:“岁月无情,命运摆布……说穿了不过如此。何谓彼岸?哪有那么复杂,超脱这些,便是彼岸。” 第902章 不过是逃避 大道至简。 道理是很简单,但怎么才能做到摆脱这些? 至少眼下的赵长河没能扛住岁月的流逝,头发都白了。 但他依然笑得很欢。 因为他不像当初若羽撞上巫法,从头到脚都在变老;也不像当初在天河测试时光的时候,让枯杨生华。 他的身躯扛住了苍老衰变,依然如故。面孔也依然青年,英俊阳光。 仅仅是头发变白……算是部分衰老的标志,但一点都不影响战局。说不定还更帅了,毕竟还有人就要染白,冲国人均白毛控嘛,虽然不是对男的…… 扯远了。这种局部的衰变影响,意味着有空还可以休整调节回来的,没什么问题;最主要是意味着,赵长河能扛得住天道级别的岁月衰变。 那就不过如此。 彼岸已经推开了那扇门,隐现曙光。 果然战斗才是最快的提升方式,即使这样的越级是把脑袋悬在裤腰带上,赵长河反倒更觉激情与乐趣。 狂笑声中,赵长河整个人砸进行星大地上,轰然砸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远处风声闪动,这疑似“天外陨铁”的降临惹来了不少修士的关注,纷纷前来窥探。 赵长河浑身骨骼都快碎了,辛苦地咳着血撑起身子,心中却更加有了底。这确实是个修仙星球——也就是说之前的判断完全正确,这个星域就是一片乱星海,绝大部分行星都是修仙大陆。 这才是星辰大海……区区一个小世界的修行,才哪到哪……现在赵长河甚至怀疑彼岸都不是修行的最高境界,上面说不定还有呢。 念头一闪而过上面传来惨叫声,靠近探视的修士们惨遭天道毒手。 赵长河心中一凛,这个天道果然是魔修,一点道理都不讲。 惨叫声中竟然隐隐听到了这样的言语:“是洛川……” “洛川,你胆敢在天玄星滥加杀伐,真以为此星无人么!” 这厮真有名字,叫洛川……听着居然一时有点不习惯,仿佛从一个虚无的概念落成实体,也从九天之上掉入凡尘。 但事实上心中一直就知道是这样,都是不同维度的生命,哪有什么虚无与不可名状,认真说来还挺好看呢。 赵长河懒得考虑这些,趁着上方的刹那混乱,飞速从地底融于土行,无声无息地钻到了地下水处,又融于水行,直达大海。 空间法则不能随便用,天道比自己更娴熟,还不如测试一下其他方面。大陆之上和宇宙之中的最大差别就是有没有地水火风、五行元素。时空奥妙玩不过天道,别的方面看看有没有可以争取的地方。 洛川这种魔修,有一定的可能,对于自然是相对偏颇的。即使没有短板,也会因为刚才一直是用空间跳跃而误导天道的思路。 果然赵长河刚刚离开,洛川就出现在他跌落的坑底,旋即皱紧了眉头。 他习惯性地感知周边的空间变化,竟一时感应不到,不知赵长河往哪边遁走了。 张开神识覆盖整个大陆,竟然还是没有。 继续扩大搜索海外第一时间扫视海中,竟然还是没有。旋即发现了踪迹——赵长河人都在九天之上,差一点就离开这个行星了…… 地、水、风。 赵长河各方面之御,或许比专研某一项的差,但其全面性真有点让洛川叹为观止。就这么一刹那的功夫,居然真就差点让他脱离了自己的追杀。这还是受伤颇重的状态呢…… 当年确实知道此人浅尝辄止接触过多方法则,但不可能有这么深的沉淀,这三十年的重走修行路,真是一次绝妙的蜕变。 他心中杀机更起,这样的天生战士绝对不能继续成长下去,否则不需要夜家姐妹,单是赵长河一个人都够自己喝一壶的。 洛川瞬息闪现,再度追了上去,拦截在大气层外。 却见赵长河一个扭身又落了回去,直奔海岛一处仙山。 那一看就是一个强大修士的灵山洞府,禁制无数,护山大阵强悍绝伦,散发着让人胆战心惊的气息。 身后洛川的攻击再度来临,赵长河一个闪现飞速避开,洛川的攻击轰然落在那仙山的护山大阵上。大阵反击轰然回弹,一道强横的五色炫光直冲霄汉。 “原来赵长河也是会引人伤及无辜的么?”洛川一把震开大阵反击,语含嘲讽:“所谓侠名也是虚伪。” 赵长河才懒得搭理他,第一时间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外貌,习惯性的变成王道中的样子。然后左手再度探入怀中,摸上了天书。 起初落入这个星球引发伤及无辜,是无心之过,也是没想到这么细。而这一次引护山大阵则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刚才听见别人说了,“真以为此星无人么”……这个星球上的顶尖修士绝对不会允许一个外来魔修在这里恣意妄为的,必会出手。赵长河观测海陆,发现气脉汇聚于这座仙山,这里必是此地真正的掌控者所在。 这还不借力更待何时? 果然洛川正在嘲讽时,护山大阵洞开,一把金光灿灿的巨剑轰然飞出,伴随着苍老而平淡的声音:“天玄星不是尔等魔修妄为之处,阁下再不回头,休怪我等狠辣无情。” 洛川冷笑:“本座追杀仇敌,识相的少掺和,否则别怪本座不留情面。” 那人的声音依然平淡:“这位道友同样请回,私人恩怨莫入此星。” “轰!”巨剑冲在洛川身上,狂暴的能量卷得海天狂啸。 与此同时一只大手从山中拍了出来,似要把赵长河拍出这个星球。 赵长河却毫不在乎这一拍,连闪的姿态都没做,摸在天书上的手注入了浑身所有力量:“就是现在!” …… 就在疯狂逃亡的过程里,夜家姐妹不断在神魂交流。 “你的伤怎样了?还需要多少时候?”夜九幽心急火燎。 “天道之创,虽然受伤不重,想要痊愈是没有那么快的。”夜无名平静回答:“但只图压制的话,再给我十几息的时间。” “若要压制,事后痊愈是不是会更麻烦?” “是。” 夜九幽没有再问,夜无名也没多说。 事后痊愈更麻烦,又算得什么呢? 两人的心神都落在外界,赵长河一刀破开生死路,把天体撞得粉碎的场景。 他的战斗从来如此……霸道起来好像经常一刀分胜负,更经常的却是遍体鳞伤。因为他绝大部分的战局都在挥刀面对更强者。 夜无名的目光再度落在苗疆,无数灵族巫师正在结阵念念有词,夜九幽和飘渺都在闭目施术,气氛肃穆压抑。 大家再急也没用……不仅是她夜无名的伤势没这么快搞定,那边巫法的准备与普通阵法也并不是一回事,并不是说生效就生效的……有些巫法甚至要进行什么七七四十九日之类的才可以生效,也正因有如此多的前置,真正爆发起来才能让人难以抵御。 前摇越久的技能,威力自然比瞬发技能强,连赵厝的游戏都知道这么设定,这是天理。 面对天道这样的敌手,没有办法将就,否则只是浪费机会。 但越是这样的前摇,赵长河的压力就越大。夜无名看过无数次赵长河承受巨大压力生死一线的战局,但以一个被保护者的身份去看还是第一次。 这种体验让人心情非常怪异,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世界忽地一阵震颤,正是赵长河落入行星,一刀回斩,此时再也无暇顾及维持世界的稳定。 但没有人有闲工夫在乎此时的天摇地动,所有人都在怔怔看着赵长河瞬息白头的场面,集体失声。 夜无名紧紧捏住了拳头,指甲不自觉地掐着掌心,竟隐隐掐出了血迹。 “原来他叫洛川。”夜九幽低声自语,声音里透着刻骨的恨:“我知道了。” ——意外有了真名,对巫法还有额外作用。 夜九幽最恨的人从来不是夜无名,是天道。 “差不多了……”见赵长河引洛川攻击别人的护山大阵,旁边一直观察的唐晚妆闻弦歌知雅意,飞速道:“就是现在。” 夜九幽划破自己的手指,一滴鲜血滴在尸傀额头。 “轰隆隆!”尸傀坐起了身躯,骤然一掌插进自己的胸膛,抓住了一颗血淋淋的巨大心脏,一把捏得粉碎。 那边洛川正应对巨剑攻击,忽地心中一阵绞痛,心脏似乎要崩碎一样。 好在他实力强绝,千钧一发之际护住心脉不失。那巨剑却在此时从他身上冲过,洛川紧急一闪,飞遁万里试图避开。 皇宫地底天穹之内,四象闪耀,夜帝归位。 四象教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夜无名消失在中央,不知道哪里去了,连气息都找不见。而自己的四象关联也与夜无名失去了联系,其关联上临夜宫,下达九幽。 ——从来没有一个夜帝,所谓夜帝不过天道强分的秩序,当秩序重归混沌,光暗集于一身,那就是天书的本源重现,撕裂的天书之灵重归。 夜九幽睁开了眼睛。 身边的飘渺骇然转头,她发现夜九幽的气息变了,多出了不属于她的秩序,不属于她的仪轨,不属于她的命运与气脉。 那种气息很熟悉,悠悠高悬,夜帝无名。 这种感觉飘渺是有经验的……她也曾经和别人神魂纠缠,犹如一体。 夜家姐妹合体了!而且竟是夜无名主动放弃自己的存在,以夜九幽为主体的合体! 赵长河抚摸天书,再也不是摸夜无名了,摸的已经是夜九幽。 天书开合,时空,光暗,生死,真幻,五行……各种各样的法则汇聚一处,在书页上凝起一团如同宇宙黑洞般的混沌幽影,冲着洛川遁逃之处轰然碾过。 夜家姐妹合体后的力量,真正突破了彼岸的力量……甚至不仅仅是初期,一旦成型,至少中期。 同时被巫法、巨剑、天书三者合击的洛川终于再也没能扛住,整个身躯被冲得破破烂烂,连刚刚护持的心脉也没护住,心脏直接爆裂,内脏碎片都随着淤血狂喷而出,瞬息之间遁逃得无影无迹。 而此刻的赵长河恰恰被仙山之中的巨掌拍中,在千钧一发之际,夜宫之中的凌若羽策动夜宫防护,群星闪耀,护持周天。手掌砰然击破星辰,力量却被抵消大半,只剩少许落在赵长河身上,将他拍皮球一样拍离了这颗行星。 赵长河断线风筝一样在宇宙之中飘荡,已然昏迷,完全是因为惯性继续向前向前,游荡向不知名的地方。 星域之中有不少怪物睁开了眼睛:“刚才那堪比黑洞的强绝攻击,是什么法宝?” “危险。”夜九幽飞身而出,一把揪起赵长河的身躯拖入天书之内。 一本天书翻着页,如流星飞遁,直赴星域边缘。 有人来临之时,已经再也找不见。 …… 星域边缘,次元虚空。 天书隐匿其中,静静闭合。 书内世界岁月静好,世人依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惊心动魄的战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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