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小说

咖啡小说> 御风行 > 第99章

第99章

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当机立断地化光飞遁。 没法打。 这男人战斗比他女儿霸道得多,一浪一浪根本不会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时间。这种打法决定了只要双方有一丝的实力差距,都会在他狂风暴雨的压力之下成倍放大,而自己的力量恰恰比他低一层,打不了! 他的刀法更没有任何根底可以看出来,早已返璞归真,简简单单的一劈一斩,便是开天辟地。 这到底是哪来的过江龙?天道之力也不过如此了吧…… 心念闪过,突然警兆大起。 就在飞遁的路径上,那柄黑剑安安静静地等在那里,仿佛自己把腚眼子送上去给它捅一样。 天剑尊者飞快祭出一面小铜镜。此镜名唤夺灵镜,但凡器灵之类被照到,都会刹那失神,若一些的直接灭灵。 镜光正照黑剑,一只少女又从黑剑里掉了出来,手持剑柄飞刺。镜光照过黑剑,连一点效果都没起到,因为剑中压根无灵。 一个判断错误,天剑尊者就再也没有跑路的机会了……身后赵长河早已追上,一刀劈掉了他半边身子。 父女俩对视一眼,很是同步地露齿一笑。 赵长河御使星河对敌的战斗多了,但与星河以这种形势并肩作战的体验还从没有过,感觉挺不错的……按理没比赵长河弱太多的对手,如果一意想跑,想留住并不容易,但有女儿配合这么一下,轻轻松松就留下了。 臭瞎子屁用没有,还得是女儿靠得住。上阵父子兵嘛。 低头看去,天剑尊者在云端翻滚,鲜血染透了云层,痛苦地嘶嚎:“你们……到底是谁!” 赵长河落了下去,也踩在云层上,蹲下身子拍了拍天剑尊者的脸:“本来我们只是来陪孩子长长见识的,顺便找你问问你手里的破虚星铁卖不卖、怎么卖。可没想到你居然二话不说就要抢我女儿,给你脸了?” 老子抢的是剑,怎么就抢你女儿了……天剑尊者又痛又悔,无奈道:“若我交出破虚星铁,道友是否能放我一条生路?” 赵长河笑道:“你看我像个傻子么?” 天剑尊者无奈道:“破虚星铁并不在我身上,你抢了我的储物戒也没用。” “没什么,问你这个问题只不过是确定你确实有这东西,那人没有骗我,这就够了。”赵长河说完,手起刀落。 “等……等一下……”天剑尊者话都没说完,脑袋已经被摘了。 凌若羽都没想到爸爸这么狠:“不是要搞破虚星铁的么,就这么杀了?那破虚星铁去哪找?” 赵长河揉揉她的脑袋:“欺负我家若羽,不杀留着过年?” 凌若羽眨巴眨巴眼睛:“破虚星铁是雀雀要的诶……” 这白莲的……分明在给龙雀上眼药,“爸爸对我比对你好!” 赵长河哭笑不得:“这人已经与我们结下深仇,哪有为了个材料就纵虎归山的道理。至于材料,自然有办法……爸爸再教你点江湖经验。” 说完捋下天剑尊者的戒指,神识扫了一圈。戒指里材料是有的,倒确实没有符合“无坚不摧”需求之物。 赵长河并不意外,又拎着天剑尊者的脑袋再回城中,直接进入之前买东西的店铺,把人头丢给了店主:“你说你们与他有龃龉?” 店主瞪大了眼睛。 知道英雄阁被人毁了,他们正准备开会商议怎么趁这个机会去打天剑山呢,可没想到才几息时间,连天剑尊者脑袋都被割了……我就是给天剑尊者找个麻烦,啥时候想到有这个效果…… 这入夜散人也太可怕了,世上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狠人,以前从来没听过啊…… 见店主痴呆得失去思维的模样,赵长河笑笑:“他既然死了,他的势力你们必然不会放过,对不对?” 店主擦汗:“是、是的。” “你们去攻打他的势力,自然会收取他的资源。我以人头换取破虚星铁,够不够?” “尽够了,尽够了。”店主擦汗,赔笑道:“这位前辈,之前利用了你去找天剑尊者麻烦……” 赵长河摆手:“你告诉我破虚星铁所在,消息不假。我问你是否与他有龃龉你明确回答有,各自心知,那便不算利用。行了,我在这里等你们,天黑之前把破虚星铁带给我,此后山高水长,怕也无再会之期。” 店主长长吁了口气,拱手道:“前辈可先入后院歇息,我们必不让前辈失望。” 凌若羽目送店主离开,呆呆地问:“这就完事了?” “不出意外的话,是完事了。我特意跟他说无再会之期,他应该知道意思,以后没交集,好好交易没必要惹我们。”赵长河跟着店小二走向后院,笑道:“行走江湖呢,并不是要徒逞武力搞得举目皆敌的,须知敌人也有敌人。” 凌若羽觉得自己姨娘这么多,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咦对了,娘呢? 凌若羽转头去找,却见夜无名始终就站在自己身后,眼神里有些歉然。 “看她干什么?”赵长河坐在后院石桌上,自顾自斟了一杯仙酒:“她看别人欺负你,很生气,想揍人,但又怕惹出此界天道,死死忍着不敢出手,不就这样了……” 夜无名不说话。 赵长河斜睨她一眼:“还有脸争抚养权不?” 夜无名不服气道:“如果真惹出此界天道,交战起来不是我们胜负问题,而是可能惹来我们自己的大敌黄雀在后,我们还没准备好。何况真起了大冲突的话,对若羽不利。” “行行行。”赵长河懒得和她争,递了杯酒给凌若羽:“来来,喝一喝仙道世界的酒,看看比之我们那里如何?” 凌若羽坐下喝了一口,眼睛笑成了月牙:“挺好喝的,灵气还足。” “毕竟高端地图,反派都差点能从我手头逃命的,这档次的反派在咱们世界都已经没了。”赵长河轻抿着酒,分析内里的构成,半晌才摇头叹气:“除了原材料性质有差异之外,酒还是酒。正如和他们的战斗,形式不同,本质依然还是力量。” 夜无名道:“那是自然。不过他们借助外力比我们多……琳琅满目的法宝祭出来,越级比我们都容易。” 赵长河丢过刚才捋来的戒指:“这里法宝很多,你品鉴一下里面有没有适合我们用的法宝……不单指我们仨,还有别人适用的,你懂的。” 夜无名道:“我为什么要帮她们挑东西?” 赵长河翻了个白眼:“为了天道决战,你挑不挑吧?” 夜无名淡淡道:“用不了那么多人的……如刚才的乾坤阁无差别炙烤,类似于这样的法宝或者术法太多了,弱一些的参与这种战局并无意义。” 赵长河抓住了重点:“你这潜台词,是已经同意和她们联手对敌了?” 夜无名微微偏头,没多说,只是接过戒指扫描。 如果自己始终破不了那一线,就很难不和这群人联手,尤其是九幽。 夜无名依然觉得三十年前赵长河那一箭是多事,本来什么都完结了,非要搞成这样……当然赵长河总归是为了护她夜无名的命,反而自己沉睡三十年,真要反骂人家多事就太不是人话了,说不出来。 理论上要感谢他才对……但两人都很默契地没去提,毕竟他护下这条命的目的也没多单纯,一旦扯到这方面,话题就可能脱缰。 “天剑尊者还挺富的……这里有些东西确实适合她们,我会一一给上标签,到时候你教她们用……”夜无名掂着戒指看了好一阵子,又瞥了赵长河一眼:“不对,你自己都不会用法宝,要不要我教你?” “怎么教?”赵长河眨眨眼:“像晚妆教我弹琴一样手碰手的可以试试,手指一点灵台那种方法就算了。” 夜无名气道:“这是正事,你调戏没完了是吧?” 赵长河沉默片刻,回答得很是诚恳:“难道你不知道,对于我来说,调戏你还让你不能翻脸,本身就是我穿越以来最大的正事?” 夜无名柳眉倒竖。 凌若羽偷偷把石凳往后搬了少许。 你们是离异夫妻……呃不对,根本不是夫妻。继续这调戏个没完的,总感觉要打起来了…… 也不对,娘好像不敢随便出手,怕惹来此界天道什么的…… 正这么想着,就见赵长河光明正大地伸手抓住了夜无名的手:“有本事你打我啊?” 第891章 你才是我的BOSS 夜无名气劲骤然爆发,试图震开赵长河握住手腕的魔掌。 很遗憾以现在两人的差距,仅仅爆发气劲已经不可能震开掌握了。 夜无名另一手疾拍,赵长河也出手砰砰啪啪地过了好几招,那手依然紧紧握着死都不松。 凌若羽没眼看,怎么感觉这俩就像自己和雀雀吵架一样幼稚。尤其这番交手,又不敢动用过强的力量,完全就像在打猫猫拳。 不知道别家孩子看自家爹调戏娘是个什么感受,凌若羽现在尬得脚趾头都要在地上抠出一个学区房了,恨不得现在外面有瓶酱油让自己去打一打。 夜无名必须承认当自己不敢爆发过强的力量,单以技巧对决,那赵长河已经一点都不虚自己了,根本拿不下他。 眼见赵长河试图靠近那只被捉住的手,猪嘴都要嘟起来了,夜无名又气又急,差点就要爆发出超纲的力量。然而就在即将爆发的前一刻,赵长河笑吟吟地松开了手,顺势揉了一把:“瞎瞎……” 夜无名紧急收回力量,怒道:“你还有没有一点大局观?!” “这话说的,要爆发超纲力量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倒是在出事之前及时收手的那个,是谁没有大局观呢?”赵长河笑呵呵地把手收回鼻子前嗅了一下:“还是这么香,细腻柔滑,一如往昔。” 凌若羽低着脑袋,抠出的学区房已经快要扩大成了夜宫。 夜无名冷笑:“说得好像你以前摸过似的。” “我还真摸过,在很早很早以前。”赵长河笑吟吟道:“说起来那时候我实力微弱,夜帝大人何许人物,怎么可能被我触碰?想来想去,只能认为你那时候就有意勾引我……” 夜无名怔了怔,醒悟过来他还真摸过一把,也确实是在很早以前。那时候的赵长河才刚刚开始习武不久,只不过区区玄关一重。 说起来夜无名自己都不知道当初怎么会被他摸到的……那时候自己应该是在分心处理一些重要事宜,加上完全没想过他竟然胆敢伸手,才意外被碰了一下。但这就很难解释,那是多大的实力差距啊,能被擦到衣角都不可思议,说你不是存心勾搭谁信啊! 夜无名只能嘲讽:“我会勾搭那时候的你?真下头。” 赵长河道:“这意思,是会勾搭后来的我?” 夜无名拍桌:“赵长河你是不是有病!” 赵长河悠悠抿酒:“我就是想气你,怎么了?难道你之前有意引导我走向你的对立面的时候,就没想过这么一天?” “你……” 正想说什么远处传来动静,似是有人接近。 夜无名没继续说下去,赵长河也在笑:“好了好了,气度,淡漠,悠悠高悬,静谧如夜,别崩人设。” 夜无名闭嘴不言。 真是神经病。 当然曾经有意引导对立,既是不想这厮对自己产生什么不应有的想法,也是为了当初那场赴死的决战。自己既有同归之意,大家就不要有什么好关系,赵长河九幽飘渺都会乐意见到自己去死。 想过的“有这么一天”,指的是生死,而不是现在这种没名堂的东西! “道友一家子都在呀?”之前的店主笑呵呵地进了后院,手中捧着一块黑乎乎的陨铁:“这便是破虚星铁,道友检验一二?” 赵长河笑道:“我妻子对这些东西比我内行,给她鉴定。” 夜无名憋了一下:“谁是你……” 赵长河打断:“打天道用的,你鉴定不鉴定吧?” 夜无名气闷地接过星铁。总觉得在所有人心里列为最大敌人的、自己试图以命相换的天道,在赵长河这里只是Play的一环……完全是为了调戏自己才有存在的价值,否则赵长河都懒得搭理这个天道。 想想也确实,赵长河又不是此界生灵,和天道其实没有直接冲突,并没有自己与九幽她们那种命运被操纵的愤懑不满,他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被抓到这里才与之有了瓜葛。 而且上个纪元夜无名撕裂天穹之前,这个天道也没做过灭世之类的反派举措,对于一般生灵没有影响,真做过灭世反派之举的反而是她夜无名。这个纪元天道报复,做的事有了反派味,根子也可以算在她夜无名身上。 是不是如果夜无名不反抗,就压根没有这些事? 想到这里,夜无名忽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对于对抗祂这件事没有多少兴趣?” 赵长河笑了笑:“错了,有。” “为什么?” “祂欺负了我喜欢的女人。” 夜无名抬眼看他。 却听赵长河续道:“她叫夜九幽。” 夜无名抿紧了嘴唇,心中滋味很难言喻。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赵长河忽然道:“你想得没错,祂在我心中虽属必杀名单,但确实不是什么最大的BOSS……祂不配。我心中的最大BOSS,从来都是夜无名,无论哪个战场。” 夜无名想起现世的占卜屋,自己问他的那个问题:想要达成什么结果? 他的回答是,弄死那妖女。 从来与别人无关,她夜无名才是最后的关卡,兜兜转转,从来没变过。 赵长河下了结语:“祂从不是我踏足此世的终点,你才是。” 夜无名没有回答这句侵略十足的话,平静地递过陨铁:“确属诸天顶尖的材质,斩破虚空,无坚不摧。若要重锻龙雀,有它足矣。” 赵长河收起破虚星铁,长身而起:“若羽还想在这里玩玩么?” 凌若羽托腮看爹娘对话,之前感觉还挺蠢的,最后这几句却让她感觉到了一些难言的滋味,少女听得居然有点莫名其妙的惆怅感。文青气一犯,还想继续听,结果就完事了…… 看来爸爸心中,娘的位置很特殊啊……微末之时遥不可及的梦? 咳……少女甩开脑子里的青春文艺想法,起身道:“爸爸不要再挑一些法宝之类的么?” “给你姨娘们的法宝,挑一些做礼物就可以了……至于真正战斗所用的……”赵长河再度看了夜无名一眼:“那并不是这些。” 凌若羽似懂非懂:“那我们回去吧,离得久了,姨娘们要打死你了……” 那店主听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就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一家三口毫无征兆地突兀消失,连个轨迹都没有。不管他怎么努力感应与测算,都根本察觉不出这三个人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仿佛根本不存在于此世。 徒留石桌上的三杯残酒,证明着曾经有人在这里对酒闲谈,恍然如梦。 …… “道友请留步。” 次元裂隙之中,夜无名忽地顿住了身形。 她破界穿梭,用的是时空折叠的大神通,看似直达另一界,实则当然还是有通道、有一定路程的。 但在这种时空折叠的次元虚空内能把她拦住的情况,以往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意味着对方也是接触到了一界本源的最顶尖强者。 转头看去,一个峨冠博带的老者出现在身后:“道友屡次入侵我的位界,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以往没做什么,倒也罢了,这次竟然连本位界内的顶尖强者都杀害……产生的因果动荡、气脉影响,道友可曾考虑过?” 看来是夜无名此前担心过的事还是发生了……此界天道找上门来。 夜无名淡淡道:“我无意干涉贵界。然则他先起歹念,难道我们还必须让着?” “那也是道友带人穿梭所致,若是不来,会有这些变故么?”老者冷冷道:“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夜无名冷笑:“位界不同于人家,误入的穿越者比比皆是,从来没有什么公约保护。你突然来说这个恐怕不是因为我随意来去,而是另有缘由吧……” 老者冷冷道:“强词夺理。” 夜无名道:“依我之见,你根本就不是此界天道。因为此界天道如果要留我,也会困我在界内作战,那才是祂最强的主场,而不是在这时空通道之中拦截。你冒他之名,只是想让我觉得理亏……那我只能告诉你,算盘打错了,因为本座不是什么好东西,从来不会觉得理亏。” 赵长河悄悄对凌若羽道:“学着点。” 凌若羽:“……” 那老者倒被夜无名几句话说得卡在了那里,显然没想过这女人判断力如此敏锐,竟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就这略微犹疑的刹那一只纤手已经拍了过来。 随着这一拍,整个空间塌陷,次元崩碎,寂灭归无。 老者骇然闪现,时空乱流席卷,差点把他卷得神魂俱灭。 “好狠的女人,这一家子到底是什么来路?”老者踉跄而退,再度出现时已踏足实地,百思不得其解:“这片星海之中,从来没听说过。测算也不得要领,仿佛依稀存在于此世,又不完全存在,似在非在……” 他所处的地方是一片星海,属于主位界宇宙,星海之中无数星球,各自都有极强的修行者占据。刚刚那一家子所逛的修仙大陆,只不过是这里的一个强悍修士的洞府演化之天,所谓别有洞天便是如此。 只是那个修士已经陨落,这个老者正准备收服那个洞天来着。 夜无名的猜测略微有误,因为这里没有天道可言,自然不存在天道来找她麻烦的剧情。只不过是她构建时空通道位界穿梭,被这个老者感知到了时空异动,以为是谁要和他争洞府,过来查看而已。 星海之中自然有许多强横的法宝,有些法宝比人都强,其中就有一本铭刻了武道法则的天书法宝在星海虚空之中孕育诞生,渐渐启灵、演化出一个位面。和洞天位面性质完全一样,只不过天书的级别还高半档。 所以老者测算似在非在,是没错的。因为天书确实在这个星海里,夜无名作为书灵也算是在这里,但他们本质上却又是书中人。老者一时半会想不到这方面,搞得一头雾水。 当年天书启灵之时,能量有所异动,被一个强大的魔修察觉,想要收服这个法宝。但收服不了,导致只能强行分割书灵,自己插足布置,借此掌控。一度算是很成功的,天书在他手里发挥出了重要价值,借此统治了一个星球。 但从某一年开始,书中最顶尖的生灵一个接一个的觉醒勘真,魔修没能及时察觉,被书中夜帝狠狠地坑了一记,导致彻底失控。三十年前的再度博弈又出了岔子,至今还躲在自己的洞府里休养。 想要收服一个和自己等级差不多的法宝就是这么艰难,被反噬而死的修士比比皆是,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天书挣脱他的控制之后,在夜无名的操作之下隐匿于虚空,无人知晓所在,反倒是夜无名自己开始带着老公孩子一个两个的往外撒欢跑…… 天书此刻理论上依然无主,但魔修很焦虑……因为他知道原生书灵其实已经算是有主了,现任书灵恐怕也快了……终究是被强行分割的双生姐妹,她们的爱与恨,恐怕都会很接近。 再不抓紧时间,就会彻底失去这个法宝,失去这个世界。 魔修在自己的洞府里睁开了眼睛:“刚才有一刹那,是不是夜无名的能量在波动?是错觉么?她胆敢在主位面撒野?” …… 夜宫。 夜无名左右拉着赵长河凌若羽,踉跄落在地面。 临时摧毁所在的时空通道,同时再构建另一条,这份实力赵长河是真心佩服的。即使是夜无名要做这样的操作也并不容易,略微受到了些反噬,此时站立都有些不稳。 赵长河一把扶住,有些小小的怨怪:“干嘛这么操作,多危险?我看那老头修行也没比你高,所以才需要假借天道之名来让你觉得理亏不是?我们一家子一拥而上,也能揍死他丫的,你何必如此?” 夜无名微微摇头:“我始终觉得我们的天道就是处于那种环境里,说不定就在左近,不能与别人过多纠缠。” 赵长河道:“所以你寻找这些位界,其中一个意义是不是找到天道在哪里?” “不是,我是为了自己。”夜无名有些出神地望着天空,低声道:“诸天万界,能者多矣……刚才这个老者就不会比我弱。早晚有一天还会有其他存在盯上这里,我必须尽早达成彼岸,才能真正的遨游诸天。” “所以你的征途明明是星辰大海,为什么总想着去死?” “因为你至今都没有真正体会到面对祂的绝望,在你心里都没把祂当成一个大BOSS看待。只有我和九幽她们心中明白,能够同归于尽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情,需要布局两个纪元、算尽一切前提。” 赵长河定定地看了她半晌,低声道:“瞎瞎,我从来没有想过,会从你口中听见绝望两个字。” 夜无名微微一笑:“九幽岂不也觉得月寒日暖,来煎人寿……她难道不绝望?” 赵长河不语。 夜无名道:“因为真正面对的人不是你,你没有切身体会那种无力与艰难。即使是当初那一箭,也是我在帮你扛住最难的正面,才让你能够一箭功成,以至于你现在还在低估祂。什么不把祂当BOSS,亏你敢说。” 赵长河摇头,其实并没有低估,不过是战略上藐视罢了。怎么可能低估让夜无名发疯、让夜九幽切齿的敌手实力?具体在行为上,他同样是在寻觅重锻龙雀的材料、在认真观察有法宝的战局,那是为了什么? 实际上是夜无名在低估他赵长河才对……因为这一次的异界之旅,看似在练娃,而赵长河所得的远比夜无名想象中的多。 夜无名手腕一翻,一本完整的天书出现在手中:“世界是天书所化,可我们手中却依然有天书,你还接触过那么久……你是否觉得奇怪?” “无非是一种具现显化罢了,理论上我用来擦枪的并不是你的脸,是你的倒模……” “滚!”夜无名气得想打人:“你给我正经点!在这里我可不会顾忌出手!” 赵长河很无所谓地道:“所以你现在是急着让我学会怎么真正地使用天书?” “我只是以此为引,教你怎么用法宝……毕竟你最熟悉的法宝其实就是它。等到学会了,到时候你用什么、怎么用,那是你的事。”夜无名若无其事地伸出一只指头:“就是用手指点灵台,你学不学,一句话。” “不学。”赵长河笑了笑:“因为我已经知道怎么用了。” 第892章 御的终点 夜无名有些小吃惊,倒也不算过于意外。 这男人是她看着成长的,深知这厮有时候看着只顾装逼,或者只顾泡妞……实际上内里自有思量,被他面上表现骗了的人现在坟草都能跑马了。 从一介棋子到了现在,大家已经平起平坐,无论实力地位,还是他对修行方面的理解与分析。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只是旁观就已经勘破了不同体系的运用……哦是了,他也不仅是旁观,在刀劈英雄阁的那一刻,就深入接触了能量构成。 “体系不同,终归都是能量的一类,是能量就是可以互相转化的。在很早以前,老夏的六合神功就有着转化不同能量的作用,在那个时候老夏就已经勘破本质了,在这些事上,他是绝顶天才。”赵长河从夜无名手中接过天书,口中道:“我这三十年沉睡,实际是入定,外界的事我不知道,内在修行一直很清晰。” 手中天书无风自动,翻开了扉页。 “以前我们的修行分两类,一则外功,二则内力。我一直是外功锻体的代表,内力长期转化成外功能量去用,以至于我后来都快忘记了自己还有内力这种玩意儿。重修之时我就在想,既然如此,何不归一?能量就是能量理解最本源的核心就行。”赵长河慢慢说着:“所以现在我的修行,既不是血煞功,也不是六合神功,也不是什么血魔不灭体……算是我自创之功。” 说着顿了顿,看向夜无名:“不管如何本源,个人之意决定了任何自创之功都会有个人的方向,我的不出意外还是浩渺星空,银河闪耀,日月并行。如今此功未命名,依你之见,叫什么名字好点?” 夜无名偏头:“问我干什么,你自创的你自己命名。” “但这个方向是被你一路引导而成的,本来我还是血煞功的传承……你要负责。” “烈的传承比我好是吧?” 赵长河:“?” 凌若羽:“……” 夜无名不说话了。 女人……赵长河神色古怪地憋了一阵子,终于道:“算了,不命名就不命名。我说这些的意思是,如今我所修的力量可以轻易转化为任何性质,在我观察英雄阁内守卫战斗之时就解析完成了。” 随着话音,书页“哗啦啦”翻动,五行阴阳,真幻生死,光影时空,玄奥无比的大道法则在空中弥散。 有别于曾经一页一页的展示,如今已经浑融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它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凌若羽抬头看着,颇有些心动神驰。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悟沁入心中,仿佛沐浴在大道之光里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力量就在自己面前随意获取,摊开了释读。 对于一个武者,没有什么比这种感受更动人。 夜无名有些出神地看着这幅场面,忽然道:“你的力量,比昨天和我对战之时又变强了?” “是啊。”赵长河道:“我是被提前吵醒的,本来还需要闭关几天,继续增长……这不是被自家丫头吵醒了么,所以本来这些日子我的修行就是在一路增长中的……” 凌若羽:“……” 怎么瓜吃到自己头上了…… “而这些时日,我见了时光如流,见了沧海桑田……如今又随你穿梭时空通道,折叠位界之桥,看见了另一个时空的光怪陆离,看见了不同的修行体系……此即修行。”赵长河说着,手中天书散发的光芒忽地一收。 夜无名忽地感到恐怖无匹的吸力,比之前英雄阁见到的那个布袋法宝强横了不知几万倍,囊括一切,无法遁逃。 除却天书法宝本身的力量之外,赵长河的实力也起码达到了御境三重的中期以上,才能驱使得法宝发挥出这样完整的力量来。这个成长太过惊人,这些时日他到底是在练娃还是在练自己? 还是说练小号的一个意义就是养主号? 不过很可惜,天书的力量再强,也不可能对她夜无名生效,她就是天书,哪有自己抽自己巴掌的道理。 于是被光芒笼罩的夜无名不动如山,抱着星河站在附近看戏的凌若羽眼前一黑,忽地连人带剑被光带走,关在了天书里。 凌若羽:“???” “咳。”赵长河干咳一声,忙把可怜孩子放了出来:“操作还不娴熟,误伤,误伤。” 凌若羽从进去到出来,人都是懵的。她这可是带着星河的,这种状态下的凌若羽强度都能在异界打出一片天了,英雄阁那个布袋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竟然在边缘误伤之下连个反应都反应不过来就被捉了…… 这还不是真正天书,只是天书的具现化,爸爸称之为倒模…… 那如果手持真正的天书,也就是这个世界,那强度有多高? 但是真正的天书有书灵的……如果书灵不认主,是不可能发挥出最大化力量的。所以你们夫妻俩在测试天书干嘛用?凌若羽偷眼看了看夜无名,不敢吱声。 赵长河手腕一收。天书闭合,重新成为平平无奇的一本书册。 赵长河把书递回给夜无名,眼中也似有深意,同样没多说,只是道:“吸纳控制,只是其中一项作用……还有更多妙用我就不一一展示了,你知道我会用就行。” 夜无名面无表情地接过书,“嗯”了一声。 两人一时无言,气氛变得很安静。 夜宫的风徐徐吹拂,送来远处花园里天材地宝的芬芳,却没有鸟语蝉鸣,静谧得像是曾经的九幽深渊。 赵长河此来夜宫与夜无名讨论的问题就两项,一是问问有没有重锻龙雀的材料,二是商议怎么对付天道的问题。前者已经解决,后者却始终很难言——作为盟友共抗天道,好像是不用说就自然成型的关系,然而两人都知道,仅仅这种关系的话,不够。 实力不破那一线,就是差那一线,最多达成三十年前类似的战果,永远没个了结。 把夜家姐妹融合一体的方案,她们不会肯,连赵长河自己都不愿意。那是否另有方案?或许有,那就是赵长河来御使天书。 “书灵女士,要不要考虑……给我用用?”赵长河看似调戏的话语里,早就已经说透了。 但这种事情靠“谈判”,那永远别想有结果。 其实就连这个方案有没有效,也还是未知……两人很默契地做了个简单测试,但这种测试未必有什么意义。 大人之间的默契,凌若羽看不懂。只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怪异难言,让孩子心头有些发堵。 过了好一阵子赵长河才道:“离开一天一夜,我得带若羽回去了。” 夜无名道:“你回去便回去……若羽在人间没有什么可以历练的了,真不如留在我这里。无论是天材地宝,还是异界见闻,我能提供的,你们给不了。” 赵长河沉默片刻,慢慢道:“你认为若羽真缺那点历练和提升?” 夜无名道:“她自己喜欢啊。” 赵长河道:“你问问她自己,如果她愿意留下来,是为了喜欢那些呢,还是为了和你在一起。” 夜无名心中抽动了一下,看着凌若羽不说话。 凌若羽低着脑袋,低声道:“想和娘在一起。” 夜无名神色一喜:“那就留下来好不好?” 凌若羽认真道:“为什么不能是娘跟我们回去?” 夜无名实在无奈:“我和他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什么叫跟你们回去?” 凌若羽装着不懂:“那种关系是哪种关系,我和雀雀都天天住一起,你们为什么不能。” 夜无名想说你十六了不是六岁,而且你旁观了多少,真能不懂?装什么呢…… 但看着小丫头一脸清澈的样子,实在骂不出来,只能道:“你和雀雀都是女孩子,当然可以。” 凌若羽道:“但爸爸和姨娘们都可以啊……” 夜无名忍无可忍:“就因为我不可能做其中之一!” 凌若羽道:“如果只有娘一个呢?” 夜无名卡了一下,竟然一时半会回答不出来。顿了一阵子才道:“这种不可能的假设有什么意义?难道你真让你师父离这狗男人远点?你师父不先揍死你个小东西。” 凌若羽没有回答这句话,她的任务其实已经完成了。 能让夜无名卡壳这么一下,意义无穷大。 赵长河适时道:“走了。有人心中面子比你重要,就别跟她依依不舍了。” 夜无名:“你……” “我有说错吗?”赵长河翻了个白眼:“走了。” 什么面子啊……姓赵的惯会偷换概念。不会下界去看若羽,或许是因为面子,但不可能跟他发展成那种关系,这就不是面子问题。姓赵的把两个概念混淆了,一时半会还不知道怎么辩。 等到捋明白了,赵长河早已带着凌若羽消失在夜宫,带球跑路。 夜无名一肚子话憋了回去,四下看看瞬间安静得犹如鬼狱的夜宫,往常的静谧美丽此时都变得枯燥可憎。 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孤独感,悄无声息地蔓延。 算了,还是去看看他们父女俩在干嘛。 窥测天地一看,赵长河正在挨打。 …… “让你偷偷去见夜无名,让你自以为是,让你不顾安危!” 皇宫地底天穹,观星台上,刚刚牛逼轰轰的赵长河抱头蹲防,元三娘皇甫情夏迟迟一人一脚围着他踹。凌若羽早就识趣地抱着龙雀躲起来了,这种战局傻子才参与。 “冤枉啊……”赵长河申诉:“我是为了重锻龙雀,去找天外材料的……” 皇甫情揪起他的衣领子:“当我们好忽悠?材料在哪呢?” “叮”地一响,一枚陨铁出现在面前。 皇甫情:“……” 还真有。 才去一天,这种极为麻烦的绝世材料就到手了…… 三娘狐疑:“你找夜无名卖身了?” 赵长河哭笑不得:“卖身也得人家肯要啊。现在的情况是我单方面想要她,她可对我没兴趣。” “那可未必,否则她凭什么不揍你,反而给你东西?” “东西是我们出去杀人越货得来的。”赵长河献宝似的摸出一枚戒指,又从戒指里摸出一条金灿灿的绳索:“这个法宝叫捆仙绳,很适合三娘的,以后咱们的龟甲缚可以用这个……” “滚蛋。”三娘一把抢过捆仙绳,法宝散发的奇特能量让她颇感兴趣,喜滋滋地研究:“看在这臭猪出去还知道给我带礼物的份上,就饶你这回。” “我的呢?”皇甫情伸手。 赵长河赔笑着递过一枚珠子:“这里封印一种火种,叫三昧真火,你瞧瞧……” 夏迟迟伸手:“我的呢?” 赵长河又献宝似的取出一枚丹药:“这是养仙胎的,可养仙灵之力,比什么都重要。” 夏迟迟满意地接过丹药。 夜无名:“……” 敢情你让我挑适合她们的东西,是为了回头讨好她们用的……我辛辛苦苦在那分门别类选宝物贴标签,是用来给你讨好你的女人的? 我都做了些什么…… 结果赵长河还真在帮她说话:“这些礼物吧,也算夜无名帮你们挑的,表达对你们的善意……” 夏迟迟奇道:“她对我们有什么善意?” 夜无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她们有个什么善意。 赵长河道:“她是正儿八经的夜帝,我是个假货。原本你们都是供奉她的,算是她的人,怎么也有一点香火情……” 夜无名差点吐血,你真好意思说这个? 三个女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怎么评价……怎么说呢,赵长河当初上位,是两位尊者自己拜倒在男人的石榴裤下,导致明明知道他并不是夜帝,还是心照不宣地曲解教义,让他强行上的位。也就是说,大家都是叛徒,篡位者。作为真夜帝,夜无名不弄死这帮叛徒就算是大度了好吗…… 遥想当初,为了不让供奉自己的教派被这个男人当窑子逛,夜无名还刻意拨弄了命运,试图给她们的红线添点堵,最终什么都没有改变,四象教终究全军覆没。 但话说回来了,最终把赵长河扶成夜帝也是夜无名自己顺水推舟的结果,毕竟赵长河后期诠释的夜空之意确实是上古时夜无名自己正在追求的意,只有他这异界来客最为明晰且贴合。三娘皇甫情的“曲解教义”,严格来说并不是曲解,而是夜帝自己确实正在追索的路径。 因此责怪她们背叛并无道理,夜无名对她们没有意见。真要说香火情的话,倒还真说得上,如果她们愿意认自己这个夜帝,那大家甚至可以算一伙的。 他后宫的四象教山头又壮大了……呃不是,呸。 却听三娘有些犹豫地道:“长河……” 赵长河“嗯?”了一声。 三娘道:“三十年前那一战,夜无名的意思是她为悠悠天道,你为夜帝。如今你的意思是不是相反,夜帝还是让她自己当,而你执掌天书。” 夜无名心中一动。 这好像确实是自己与赵长河之间最本质的矛盾点。 在自己的视角里,赵长河始终在下,由自己安排与任命。但赵长河只想把她摁在下面。 无论是实力地位还是男女战争。 夜无名仰首望天。这事真可笑,自己心心念念布局两个纪元,为了挣脱他人的执掌,回过头来自己拉进局中的棋子却在试图执掌。 算不算前门驱虎,后门进狼? 但最可笑的是,自己对这匹狼的排斥与抗拒,居然并没有对之前天道的那么强烈……心中觉得荒唐的情绪反而盖过了其他。 走神之中,隐约听见赵长河对三娘的回应:“执掌天书,是彼岸的典型象征,只有跳出去,才能执掌。从我们这个世界的武道分级‘御’这个概念来说,御天书,便是道途的终点。但我对执掌天书并无兴趣,最多也就借用来对抗天道……” 三娘奇道:“彼岸何意?你又去念佛经了?” 赵长河把夜无名的理论解释了一下:“按夜无名的说法,应当是天道至境。” 众人点了点头,都在消化这个概念。 明知道赵长河没有权欲,夏迟迟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既是彼岸之途,为什么你说对此没有兴趣?” “执掌天书是彼岸象征,但彼岸并非必须靠这个实现。充分条件和必要条件了解一下。”赵长河说得很认真:“既许神佛俱散,世间也不必有赵长河……这个世界不需要谁的执掌,否则我们这一生跋涉,就是个笑话。” 夜无名心中微动,就听见赵长河续道:“对我而言……反正我的兴趣很凡俗。” “有多凡俗?” “相比于御天书,我只想御夜无名。” 第893章 刀如臂膀 听着这种直球话语,夜无名没有表情,甚至内心都没什么波动。 这两天已经被调戏习惯了……不仅嘴巴说,都上手了。 反正自从当初被波旬窥见内心最深的欲望之后,赵长河在这事上就从无遮掩,毕竟内心都被知道了,遮掩也没意义,徒惹人笑。 倒是这话听在夜无名耳内,别有一些意义。 刚刚在想他也在试图操控的事情,一秒打脸,他明示无意……倒有了点“你比江山更重要”的味道,也不知道该骂他下头还是该心中自得。 万千思绪终究化为夜宫之中的悠悠一叹。 夜无名站起身来,转身踏入莲池。 赤足点水,涟漪微漾。人间上空有人望月,便看见有星云泛起,分散聚合,如水中涟漪一般。 天帝所踏,自是人世夜空……她的每一个步伐都是天时变化。她要这天雷霆暴雨,那便雷霆暴雨。 当看见赵长河小心翼翼地抱着有孕的夏迟迟共卧龙床时,那雷霆暴雨就真打下来了。 有文人骚客正在对月饮酒,忽然哗啦啦一阵瓢泼大雨。人们慌忙入屋避雨,狼狈不堪地整完一看,天又晴了。试着出门再看,呼啦啦一阵狂风,卷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老天爷今晚犯病了是吧?” “你怎么知道是老天爷,不是个老娘们绝经期到了……” “轰隆隆!”说话的被雷劈得在地上抽搐。 凌若羽抬头看天,往常从来没有觉得清冷的月色能读出一种烦躁之意,还有隐隐的……孤独。 “雀雀……临别那会儿,她看我的眼神我现在还难忘,像是有丝连在身上似的……你说,她是不是很孤单?” 怀中阔刀嗡嗡:“眼神都能拉丝?你确定所谓的丝不是她在操纵你的命运线?” 凌若羽:“……大家对她的成见都这么大吗?” “她自找的啊。说是说反抗天道什么的,但她对别人做的事,和天道有区别吗?岂不也是掌控他人、苍生为子。别人的思想,她在乎吗?” 凌若羽很是震惊:“哇,这是你说出来的话?” “……这是你爸爸内心的想法,我与他心灵相通。”龙雀得意洋洋:“现在知道你和我的差距了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为我出气,连你的材料都不管了。” “那是他自有后手,知道能拿到!”双马尾少女虚影气得跳出了刀:“你当了人之后怎么越来越不当人了,以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 “烂刀没文化,表达能力这么差,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不能是你没文化,理解能力差?” 一人一魂两个少女很快扭打在一起。 凌若羽不带星河打不过龙雀,被残忍镇压,很快作弊摸上星河,又反把龙雀镇压在下面。 两个少女气喘吁吁地怒目对视,龙雀切齿道:“你给我等着,我马上就重锻了!” “哼,重锻了也不怕你。”少女松开姐妹,两人仰躺在观星台上看着天穹,一时都没再说话。 小姐妹打归打,还是自幼一起蹲在戒指里关系最好的好朋友。 过了好一阵子,凌若羽才犹犹豫豫地说:“娘没有那么坏。” 龙雀四仰八叉地躺着晒月亮,懒洋洋道:“你帮她说什么好话啊……按理你本该最恨她才对,她那是真把你丢弃了一整个纪元,要不是赵姓杂鱼把你捞出来锻造,你现在都还是个坯胎。” 凌若羽犹豫道:“可她是无奈的啊,当时她不够能力把我锻造完整,只能留待来日。后来爸爸……嗯,师公找到我之后,她就开始把师公从血煞方向往星河方向引导了,那意思就想让师公帮忙铸剑。要不是为了我,恐怕师公还会一直走血煞路子。” 龙雀奇道:“怎么又喊回师公了,我看你爸爸喊得挺顺口嘛。” “那是说好了的,在她面前喊爸爸,正常时候还是师公……” “有必要嘛?脱裤子放屁。” “因为这真不是常规意义的爹娘啊,很尴尬的。”凌若羽弱弱道:“真要那么算的话,难道你是他和夏龙渊生的吗?” 龙雀整个人抖了一下,很快怒道:“并不是!你之意是从夜无名到赵长河一脉传承、两人综合而成的,而我不是。原先龙雀只是隐有灵性,并没有一个人形刀灵,我是因为赵长河而诞生成形,和原先夏龙渊那把龙雀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最典型的标志在于原先龙雀是帝王刀,你看我是吗?” 凌若羽转头打量了她一眼,感觉确实不是。反正从星河认识龙雀起,这货就和“帝王”二字没什么关系了,纯憨批一个。 龙雀的启灵完全是赵长河与身边红颜们的意综合而成的,所以长得人山人海,同时也意味着她启灵时是赵长河修行过程的过渡期,没有形成自身的“道”,杂七杂八什么都有。 所以龙雀确实是到了必须重锻的时候了……现在的档次确实不足。凌若羽想着就有点好奇:“那你要是再被重锻一次长相会变吗?” “……刀意会变,外形应该不会了,就像刀的外形一样不会再改了。” “连你的大小都不变吗,还是这么小只吗?” “我哪小了?”龙雀跳了起来:“我比你大!” 凌若羽扫了眼龙雀胸前,眼神难言。我是平啦,你好像也差不多,哪大了……难姐难妹。 龙雀读懂了她的眼神,悲愤地捂胸:“你一直扯我干嘛,不是在说你爹娘?” 凌若羽沉默片刻,低声道:“就是不知道怎么说她的事,才转话题嘛……反正你会当师公是你爹么?” 龙雀想了半天:“不会啊。他以前倒是恶趣味地想让我喊爸爸来着,反正我不喊,臭杂鱼。” “那我说他们不是常规意义的爹娘,你反对个什么?” “……我反对你需要理由吗?” 凌若羽又好气又好笑,但又没力气和龙雀扯屁,只是低叹道:“可明明知道这个道理,看见她看我的眼神时,心里还是怪怪的,有点难过的感觉……雀雀你有这种感觉吗?” 龙雀想了一阵,大概只能脑补出如果自己被别人抢走了,赵长河看自己会有什么眼神。想着突然也有点难过,便道:“可夜无名对你,真有这样的感情嘛?当年你被铸成之时,她还没失联呢,也没见她对你有什么特殊表示了。就在身边都不珍惜,现在来扮演什么母女情深呐……” “我不知道……”凌若羽坐起身来,把下巴抵在膝盖上,抱膝自语:“我总在想,她不要一个人在天上就好了,这样不就能都在一起了吗……她为什么不呢?” 她为什么不呢…… 夜无名定定地看着小丫头们的对话,眼眸幽幽。世人只见夜空层云密布,难睹天心。 龙雀跃跃欲试地怂恿:“要不要你给他俩加点码?” 凌若羽愕然:“怎么加?难不成按人世话本那样下春药吗?对他们无效啊。” “……”龙雀震惊:“你到底是怎么当人的?行走江湖看的就这些?” 凌若羽气道:“我行走江湖奔着的是战斗历练,不是这些……你那么懂,那你出个有创见的主意呀?” 龙雀伸出食中二指摸着虚幻的下巴,压低了声音:“要不你仿老赵的笔迹,给她送一封情书?不对不对,老赵都那么直率宣示了,不需要情书了……应该是反过来,仿她的笔迹给老赵递情书,打破她死要面子的僵局。” 凌若羽眨巴眨巴眼睛,莫名觉得很有道理:“可是没见过她的笔迹诶。” 龙雀叉腰道:“蠢货。你没见过,难道老赵就见过?” 凌若羽:“……” 龙雀叉腰指天:“所以随便写,笔锋含有她那种夜帝之意就可以了,这不是你的老本行?” 夜无名抄着手臂看着两个娃娃当面密谋,歪头无语。 蠢货说谁呢……你主人藏在肚子里暗谋的阴险手段是没学到半点。 但不知怎么的,明明看着别人在谋算自己,却一点都生不起气来,倒觉可爱。 夜无名的目光凝注在凌若羽身上……小丫头你真会这么做吗? 凌若羽没想好,苦恼地抓着头发,满头凌乱。 就不该找雀雀做军师,主意歪头巴脑的,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 那边赵长河既不管天时变化,也没管孩子密谋,只是很老实地抱着有孕的迟迟好生歇息了一晚。 既是陪老婆孩子也是自我沉淀和调整。 夏迟迟也没说什么,很是开心地窝在老公怀里美美地睡了一觉。 重锻龙雀对赵长河而言是一件很肃穆的事,对于这把从玄关四重就跟着自己走到今天的战刀,赵长河的重视度远远不像表面看着那么云淡风轻。当晚回来时有点疲惫,便休整一夜,以最好的状态来面对这件事。 结果次日早上起来到了观星台一看,凌若羽抱着龙雀,两个小丫头睡得正香。 那幅场面怎么说呢……太萌了,萌得人心头软软的。 真是老了吧……赵长河心里泛过这样的想法,蹲下身来在边上的龙雀刀柄上轻轻一弹。 双马尾少女睡眼惺忪地在一边坐了起来:“谁打我。” 旋即看见赵长河,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要锤我了吗?” 这话说的……赵长河没好气道:“先给你检查身体。” 凌若羽坐了起来,揉着眼睛,目光诡异。 赵长河:“……” 本以为凌若羽要骂变态,想不到她说的是:“师公要我帮忙按住雀雀吗,我有经验。” 赵长河觉得这两个娃都已经被养歪了……下次怎么见红翎…… 然而实际上歪的人是他自己。无论是星河还是龙雀,对于自己是把刀剑这种事的认知和人类从来不一样,凌若羽代入星河视角去看龙雀重锻这件事,那是羡慕、替朋友高兴的,和人类脑补的那些东西一点都不搭界。 直到被师公盘成一坨丢出地底天穹,凌若羽盘膝托腮,都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下面传来师公的声音:“去请你朱雀玄武两位姨娘过来帮忙。” 凌若羽觉得不用请,就你这句话喊出来,两位姨娘本来就在祭坛附近,早听见了…… 果然正这么想着,就见到两道光芒直入地底,皇甫情和元三娘同时出现在赵长河身边,打量着躺在锻炉上的龙雀:“真就这么一块星铁就够?不需要其他准备?” 赵长河道:“理论上说,随便添加任何一点外界之物就可以了,这就意味着龙雀不再是单纯此界之物。之所以需求这块破虚星铁,是我想把龙雀体内一些早期的锻造之物剔除出去,用这个替换。龙雀不需要星河那般承载意义,它只需要最纯粹的破坏力,作为我武道之中‘力’的代表。一刀破虚,斩破万法。” 皇甫情笑道:“你对龙雀的期许很高啊……越是纯粹,其实就越难。” 赵长河道:“那是当然,这可是龙雀,伴随我最久的臂膀,几乎和我的手一样,能期许不高么……” 凌若羽:“……” “另外和上次铸剑一样,铸造的过程其实也是我自我修行的一个步骤,当龙雀重锻完成,我的御境三重也就走到了顶点。” 龙雀在刀中叉腰,爽得差点飞起。 这就叫命运相连,手足一体。 蠢货星河能比嘛? 别人哪知道刀剑在较劲儿,皇甫情正在问:“这次要我们怎么帮你?” “原先的地火温度肯定是不够的,需要你的火焰……哦对了,昨天的三昧真火如何?” “很有意思的火焰,对我有很好的补充作用……我还觉得这个火种不完全,真正的三昧真火要比我更强。”皇甫情幽幽叹了口气,有些憧憬:“长河,有时间了我也要遨游外界,看遍诸天不同。” “这一天不会很远了……”赵长河小心地将龙雀放入锻炉,引导地火升腾而起:“我心神主要用于排出龙雀体内我不需要的材质,三娘帮忙熔炼这块星铁。” 三娘笑嘻嘻地手搓星铁,问道:“你说这样算不算我们也做了一次龙雀的娘?” 赵长河哑然失笑:“你们从来都是。” 三娘莞尔,把星铁投入烈焰之中,闭目引导。 赵长河也闭上了眼睛。 重铸龙雀不仅是兵器升格的意义,还是自己御境三重的终点,这一点不知道夜无名事先有没有想过……如果她想过,当知龙雀重生之日,也就是她夜无名再也压制不了他赵长河之时。 她是会为了大局旁观甚至帮衬一把呢,还是会试图干涉,不让自己长进得太快? 念头一闪而过,赵长河无暇分心去想这些有的没的。神念完全融入龙雀刀身,把在火焰之中渐渐化为铁水的材料逐一分离。 器灵没有痛觉,但开始虚弱。 有一种力量被抽离的感觉,双马尾少女的眼皮开始打架,身影愈发淡薄。 她知道自己不能睡,睡了再醒的话,说不定就不是她了,会是另一个新的刀灵。她必须坚持住,在刀身已经不成刀的时段延续她的意志,这也是她的修行,脱胎换骨的过程。 这个过程与主人的意志是融为一体的,赵长河贯彻的“纯粹的力”,也会在这时候与她相结合,于是刀灵成为主人意志的一部分、刀为手臂的延伸。 随着破虚星铁的融入,斩破虚空的力量与锋锐、破尽万法的睥睨与骄傲,眼前所见一切俱杂鱼的霸道与桀骜,由人至刀、从刀到人,浑然相通。 哪里有什么雌小雀,那性格无非就是赵长河本人的诚实反馈罢了……加上姨娘们的各类傲娇跳脱威严飒爽慵懒忠诚,养出了一个共有的灵。 双马尾萝莉淡下去的身影渐渐又凝实起来,犹如有了肉身一般厚重,而此刻挥锤锻打的赵长河手臂鼓起,虬结的肌肉里,霸道无匹的力量正在汹涌澎湃。 第894章 碧海青天夜夜心 锻刀的过程远远比当初更久。 那一次重锻龙雀不过是锻造星河的开胃菜,试手的,总用时不过一炷香。 这一次整整花了一天用时竟然比铸造星河还要久几分。 用料上,破虚星铁的档次并不强于星河的材料,都是顶格。但破虚星铁更纯粹极端,熔炼难度反而更大一些。 好在赵长河三娘皇甫情都已经经验丰富,连带着从铸剑的感悟之中去提升自己也是驾轻就熟。 当龙雀从混沌之中清醒,发现自己的魂体凝实无比,已经快要和正常人类差不多了,连白里透红的肌肤都如此真实。与以往略有差异的力量在体内蔓延,龙雀仰首看天,总觉得像个蛋壳,可以轻易劈碎。 乾坤不过蛋壳……次元也是可以任意劈碎的。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龙雀的刀锋。 龙雀的目光落在铸剑三人组身上。皇甫情和三娘都只是提供辅助,对于如今的她们来说,控火什么的已经不再像早前那样脱力或者不够温度了,一天下来只是有些疲惫,此刻都毫无形象地坐在一边休息,打量着新生的龙雀,嘴巴笑得咧咧的。 颇有一种“我们也有女儿”“什么夜无名夏迟迟其实都在我们后面”的味儿,聪明的龙雀一眼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赵长河的状态就有点特别……他的浑身衣服都已经崩碎,就剩个破烂烂的裤衩在身上,浑身肌肉虬结,遍布汗渍。那种刚刚撸铁完的雄壮身躯实在很有美感,看得旁边的三娘和皇甫情都不看龙雀了,美目很快被吸在他身上,挪都挪不开。 龙雀总算见识到什么叫眼神拉丝,原来是真有啊……别说她们了,就连她自己都看得有点挪不开,这是雌小雀启灵以来,第一次认识到人体的美感。 真好看啊…… 其实锻刀的过程对龙雀的意志力是一个很大的考验,否则就会变成一个新雀雀,但浴火重生后的龙雀对此却没有太多感触,想法反而是——何止被检查身体,简直是被从头到尾搓了一遍。 那种感觉别提多怪异了。 如果凌若羽在身边,就会告诉她,会诞生“他的身躯好看”“我的身子被搓了”这些思维那就已经无限接近于人类,几乎已经不是一把刀会想的事了…… 虽然平日里龙雀这憨批已经很不像一把刀了,但直到此时此刻才算是真正的思维蜕变。 当然赵长河并不是站在那里耍帅的,他也在感受力量增长与蜕变的过程。此世最强刀与剑都经由自己锻造,对于力量本源的理解与掌握已经真正站在了此世之巅,御境三重自此真正走到了终点。 除去夜家姐妹这俩BUG达成了伪彼岸,这个世界上能达成的最高成就也就如此了,这是位界的局限,世界位格强度只能如此。想要更进一步,则必须超出这个世界的范畴。 这一点对于别人是天堑,可对于赵长河从来不是。他没能突破下一步,与世界位格无关,那是自己修行还不到位罢了……只要给够时间和资源,这个关卡他早晚能破。 夜无名从异界摇人的举措,从根源上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的,现在算是达成了她最初的期待? 可夜无名高悬夜宫,定定地看着赵长河的肌肉,半天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是该欣慰于自己规划的成功与完整呢,还是该心虚于这货已经和自己越发接近? “什么感觉?”夜九幽忽然出现在面前。 夜无名收回目光,扫了夜九幽一眼:“你是怎么上来的?” “只要知晓你夜宫之所在,这里的所谓防御与虚空缥缈对我来说形如虚设。”夜九幽淡淡道:“前两天没来找你麻烦,那是因为长河需要锻龙雀,我不想节外生枝。” “如今龙雀锻造完成,你待如何?”夜无名平静地问:“带着赵长河与飘渺,来征服我?” “有何不可?” “你我的争锋,从来都是天道刻意安排的结果。你不是你,我不是我,你我互相给对方造成的麻烦越大,天道笑得就越是开心。你如今明明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踩在祂的陷阱里继续走下去?” 夜九幽淡淡道:“他的阴谋之中,本来就套着阳谋……难道你不知,你我想要突破最后一步,以现在的状态永远达不成?” 夜无名沉默。 夜九幽道:“不,你知道,你从来都知道……之所以身合天书,也是想要尝试以天书为躯是否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对不对?但最终发现不行,因为天书本来就是你我的身躯,再怎么结合,我们终究还是缺失了对方。” 夜无名终于道:“所以?” 夜九幽道:“你当年想与天道同归,是否有其中一个原因,是在想如果你消失了,我会吸收你残余之意,变得完整?你用自己的命来送我造化,也是不需要任何人去纠结就天然达成的最佳解法。” 夜无名失笑:“自作多情。是因为有了男人,开始凸显自己的女人善感了?” 夜九幽置若罔闻,继续说自己的:“就连飘渺对你的恨意,也会在你预备了莲台的前提下,看你人死灯灭,仇恨渐消。夜无名,你的布局确实很厉害……如果一切按照你想的去走,说不定还真是功行圆满,什么事都解决得漂漂亮亮。” 夜无名终于发起怒来:“所以?赵长河为了那点精虫,破坏了如此完美的计划,也等于破坏了你完整的机缘,你无一字责问,跑来找我干什么?是要我在你面前自尽一回?抱歉,时过境迁,现在做梦去吧。” 一直很淡漠的夜九幽忽然笑了起来:“你觉得赵长河是为了那点精虫?你真心这么认为?” 夜无名面无表情:“不然能是什么?难道是他感激我把他骗到这里背井离乡?他从来都憎恨这一点。” “为什么不能是他舍不下三年的相伴,看不得你真那么消失在面前?” “当然不可能。” 夜九幽有些怜悯地看着夜无名,却没说话。 “你那什么表情?”夜无名怒道:“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怜悯我了?” “我怜悯的是,有人算尽一切,却算不得自己的心。”夜九幽打了个呵欠:“算了,看你现在过得这鸟样,我很开心。” 夜无名嗤声道:“你如果是特意来嘲讽我的,那就请回,真无聊。” “当然还有点要说的。”夜九幽道:“你说他破坏了我完整的机缘,我却说他懂我起码比你懂我。” 夜无名无语道:“不用给我喂狗粮秀恩爱……哦,这些词儿你听不懂,我和他之间的默契比你多。” “看看,看看……”夜九幽哈哈笑了起来:“你居然会用这种事来气我?” 夜无名:“……所以他懂你什么了?” “我的机缘,我自己会争,而不是你在没有征得我意见的情况下自作主张地强加给我,哪怕那是你的命……”夜九幽笑意收敛,神色重新变得冷淡:“夜无名,我要你命的话,自己会拿。” 夜无名淡淡道:“说完了?说完可以滚了。” 夜九幽再度一笑:“我夫君要来找我了,我有人陪,你在这慢慢呆着……哦,你从异界搬来了很多诗句混在纪元历史里对不对?其中有一句挺适合你的。” 说完也不说是哪句,自顾消失不见。 夜无名却仿佛猜到了她想说哪句。 是不是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真无聊。 …… 赵长河拿起龙雀,爱不释手地挥舞了一阵,感受着和爱刀心意相连的感觉,笑道:“我现在感觉就算天道站在我面前,也能一刀劈死。” 三娘笑道:“别自大了,如果你之前说的理论没错,那后面还有境界,说不定不止一个。你靠个龙雀,真觉得可以越级天道了啊……” 赵长河笑嘻嘻地搂住她:“我可不仅靠龙雀,我有你们啊……要说靠龙雀,那是你们要我的龙雀……” “要死了你!当着孩子的面什么话都乱说。”三娘嫌弃地推开他:“去洗洗,一身的汗都不知道哪来的,又黏又臭。” 赵长河撒娇:“我要三娘帮我洗。” 三娘随手一拍,一个硕大的水球把赵长河关在里面。球内的水哗啦啦旋转,如洗衣机一样滚动搓洗,球外三娘扛着球,一溜烟带球跑了。 皇甫情醒悟过来:“死乌龟你给我站住,想趁机偷人是吧?” 三娘跑得飞快,才不理她。男人刚才太诱人了,简直是犯规,龟龟可嘴馋了。 刚刚铸造好的龙雀就那么丢在锻台上,孤零零的无人理会,让龙雀很是怀疑人生。你们把我造出来干嘛的? 所以生孩子只要生就可以了,孩子要考虑的更多是吗…… 旁边探出凌若羽的脑袋:“雀雀你好了吗?” 龙雀泪流满面:“还是星河好,知道来陪我玩。来来来,打一架,看看现在谁强。” 凌若羽不想跟她打架,犹犹豫豫地道:“我思前想后,你之前提议的模仿娘的笔迹给师公写情书,这事可行。” 说到这个龙雀就不困了,连架都不想打了,兴致勃勃道:“怎么写怎么写,内容如何,要我参详么?” “就是需要才找你啊。”凌若羽苦恼道:“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写这种东西,如何表达女性对男子的爱慕?尤其是爹娘这种状况的,连人世话本和诗词都不能现抄,没有参考。” 龙雀摸着下巴沉吟片刻,打了个响指:“有办法,这种事我们不在行,可以去咨询唐晚妆。” “唐丞相?让她替别的女人给自己相公写情书,她肯吗?会不会打死我们啊……” “那只能说你一点都不懂唐晚妆。就算让她亲自把夜无名绑到你爸爸床上,她也会绑的……只要她有那个实力。” “那唐丞相现在何处?” “好像在苗疆。” 那边把男人甩到洗衣机里洗干净准备上马使用的三娘,最终没能如愿。赵长河狼狈地挣脱出来,赔笑道:“三娘,我有事做……” “又要去陪哪个骚蹄子?”三娘嘤嘤嘤:“让给夜无名一天了还不够?” “夜无名不是骚蹄子。” “……这是我说的重点吗?”三娘哭笑不得:“所以你还是想去找夜无名?” 赵长河摇头:“我得去找一下九幽,关于下一步突破的事情,没有比问她更方便的了。另外此刻她在苗疆,我也想去苗疆看看她们的巫法进行得如何,晚妆她们所谓追溯天道所在,这都好几天了,没个下文。” 说到这个,三娘似是有点话想说,终究憋了回去,恹恹地道:“那就去呗,反正我们不觉得她们能成事,再给几天也没用的。” “我也觉得没那么容易,所以心中有点担忧。这事终究是现在的第一要务……” “去吧去吧。”三娘赶苍蝇一样把他赶走,恹恹地趴在一边不动了。 到嘴的肉没了……那身肌肉好馋人啊…… 后颈忽地一紧,已被皇甫情揪着后颈提了起来:“你没事干吗?” 三娘挣扎:“这时候了还有什么事可干?” 皇甫情道:“当然和她们比一比谁能先测算出天道所在。反正就算不反攻也要对于对方在哪心中有数,知己知彼。难道就被动在这儿等着,连敌人在哪都不知道?没这样的用兵之道。” 三娘刚才欲言又止的就是这个,这事儿她们其实也在和唐晚妆思思她们暗中竞争,所以不太想和赵长河明说。 那边说是有什么巫法可以追溯测算,四象教这边觉得不靠谱,毕竟那是天道,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以被你算出来的。而且所谓的巫法也是天道一环,你凭什么用祂的技能去测算祂? 但四象教能提出反对意见,自己却也不知道怎么做。她们的很多术法或祭礼都很高端精妙,沟通苍穹什么的……但细思起来又很尴尬,因为她们发现不管怎么沟通,要么就是沟通到夜帝,要么就是沟通到天地之灵。 不管夜帝还是天地之灵,两个都是夜无名。四象教和她是扯不断关系的,这番因果怎么也斩不了。 尴尬的是,即使是沟通了夜无名来合作,似乎也测算不了天道在哪。夜无名要能做到这一点,直接跟赵长河说就完事了,还要大家算个什么? 但四象教尊者们还是想试试,不想被唐晚妆她们先立了这功,回头吃饭被嘲笑起来,饭都吃不下。说不定单纯夜无名不行,但夜无名加上四象就可以了呢? 而四象祭礼缺了谁都可以,就是不能缺了三娘。别人占卜用龟甲,这边直接把三娘杵着就可以了…… “把迟迟喊来,都加把劲儿,要让她们那帮小蹄子知道咱们四象教永远是大房,她们只配敬茶。” 赵长河回去拎了龙雀:“走,我们去苗疆。若羽你要跟我一起去呢还是留在京师?” 凌若羽差点直接蹦了起来,这简直是瞌睡送上枕头:“我也去苗疆!我要行万里路!” “呃,这次没万里路,我直接降临过去。” “那我也去,师父在那里不是吗?” “这倒是的,想师父啦?” “想。” 赵长河一把拉住凌若羽的手:“那就坐稳了……” “嗖”的一声,父女俩消失不见。 再度出现的时候,面前已经是苗疆的半空,前方是笑眯眯的夜九幽:“我就知道你要先来见我。” 赵长河奇道:“你也学你姐姐……哦,你妹妹,开始玩测算了?” “那倒不是,只不过我刚刚和她在吵架,然后就看见你来苗疆,我就丢下她先来见你了。”夜九幽笑眯眯地揉着凌若羽的小脑袋:“果然是先来找我……看夜无名气不气。” 赵长河哭笑不得:“她有什么可气的……难不成还能吃醋?” “那倒未必……”夜九幽笑道:“长河……当年你那一箭,射穿了很多东西。” 赵长河:“?” 夜无名面无表情地看着,暗道如果说要生气,最气的是凌若羽正和夜九幽亲亲热热吧,大猪蹄子谁在乎。 女儿跟哪个后妈都那么亲,就和自己没那么亲…… 正念叨碧海青天夜夜心呢,心中忽动。 她竟然感应到了四象教的召唤。 天可怜见,四象教的教义召唤夜帝降临,本纪元第一次真正地实施,接收到信息的不是现在人们眼中的夜帝赵长河,而是前夜帝夜无名。 夜无名一时有些犹豫……要下界么? 这借口挺好的,不是自己下去,是四象召唤降临诶…… 第895章 她们的彼岸 夜无名又瞥了一眼西南方向。 赵长河把凌若羽赶去打酱油找师父去了,自己拥着夜九幽,找了个云朵坐在上面咬着耳朵说悄悄话,学足了刚刚在修仙世界所见的味儿。 两个人靠得甜蜜蜜的,脚还悬在云外晃悠,那副鸟样看着让人好生憋气。 夜无名都懒得去听这俩在咬什么耳朵,咻地一闪,就出现在了四象教祭台上。 作为教主正在念祷词的夏迟迟:“……” 三娘和皇甫情加上一群二十八宿高层集体目瞪口呆。 高层们甚至都不知道这漂亮女人是谁……还是个短发女子,这世上见都没见过这种发型,可意外的觉得很洒脱,很适合她。 然后也都反应过来,这是夜帝。这幽夜蒙蒙之意,亘古月照的目光,天心高悬,静观众生,此非夜帝而何?尤其是大家都是修夜帝体系的修行,那种共鸣与威压,一眼夜帝,比赵长河当面都明显。 不是,大佬,我们喊你了吗? 大家的祭礼属于一种“借力”性质,沟通天地神力以借用,要说召唤指的是你的神力和意志,不是真把人给召下来啊。 大家沟通的是夜帝,你现在是夜帝吗?你来干嘛?这回叶公好龙了,连招呼都不知道怎么打。 你好……请问怎么称呼? 先帝?那是说死人的。太上皇?你又不是赵长河他娘。难道说前朝余孽,大家把她抓起来献给陛下? 一时之间整个祭台上下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傻愣愣地盯着夜无名看,看了一阵,又纷纷垂下眼帘。 那种威压受不了……尤其是她还那么漂亮,让人看一眼就有自惭形秽的感觉,下意识就避开目光。 只有四象教三位领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那眼神也不知道是在看先帝还是在看前朝余孽,复杂至极。夜无名的目光也在看夏迟迟,重点看小腹。 夏迟迟微退半步,捂着小腹神色警惕。 别人不会乱给打胎药,这位难说……指不定她就是奔着这个来的! 夜无名嘴角抽了抽,终于开口,声音威严淡漠:“尔等诚心祷告,召唤于吾,所为何事?” 夏迟迟:“爬。” 二十八宿们的脑袋埋得更低了,已经有人在憋笑。 夜无名玉指轻弹。清风扬过,祭坛上的人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被转到了地表之外。然后才磨了磨牙,冷声道:“你们是真不怕死?” 夏迟迟梗着脖子:“我们的相公为了救你,自己睡了三十年。你有脸杀我们就来杀,真以为我们怕你!” 夜无名冷冷道:“九幽飘渺跟我说这话还差不多,你们每个人都用着我的传承,有什么资格这样和我说话?原本你们因我而聚合,我暗中给予你们的造化和指引多如牛毛,却转身全投入别人麾下,如何好意思与我叫嚣?” 夏迟迟:“……” 夜无名越说越气:“夏迟迟也就算了,他一开始就抽到了你相关的卡,算是他命定的缘法,可谓天缘。你们两个呢?一个抢徒弟老公,一个抢闺蜜男人,两头老牛争吃嫩草,我要扯歪你俩的红线都扯不开!最后为了个男人,集体叛教篡位,有何面目站在这里瞪我?” 这便是四象与夜帝的初见。 气氛十分融洽。 三娘悠悠道:“那是别人吗?那难道不是陛下自己安排的人?我和情儿为什么会和他交往得越来越深,难道不是因为误会他像陛下转世?尤其是情儿,要不是因为这个误会,怎么可能和他开启缘法,说不定杀了他的可能性倒高一点。到了后来,陛下自己想让他铸星河、承续你意,甚至自己都安排夜帝之位给他了,说我们篡逆,还不如说我们迎合了陛下之心。” 说得好特么有道理,本来有点心情复杂的皇甫情一下子就坦然了。 当年自己是很纠结的,都爱煞那个男人了,还是因为他并不是真正的夜帝而很难接受,最后是龟龟重新诠释教义才说服了自己,硬推他上去的。所以并不完全是自己叛徒,这因果本身就有夜帝本人的一部分。 夜无名也不知道是赵长河先有了宇宙星空之意导致,还是因为他和四象尊者们的交集越深才导致自己因势利导去布置后续的局,这因果纠缠已经是一团烂账,说不分明了。 从成因来看,可能更该说是赵长河自己的因,并不是每个地球人都会有星辰大海的意、与星河倒悬的气魄。一旦赵长河这样的人与她夜无名和四象体系相纠缠,或许就会变成这样互相成就的螺旋。自己扯不断他与三娘皇甫情的姻缘,应该与此也有很大的关系。 夜无名忽地想起自己最早给赵长河的批语……长河落九天,汇于江湖。 那时候自己就已经冥冥有感了么? 若是赵长河与朱雀玄武的孽缘都因此而扯不断,那与她夜帝自己呢? 夜无名一时出神,四象教三人互相看看,倒也没再针锋相对。说穿了她们与夜无名确实无仇,反倒这个香火情还真存在的,一定要细究的话确实反倒属于大家对不起前夜帝。说来大家对夜无名的不满也只不过是因为自家男人气她操纵自己的人生,但如果没有她的操纵,大家甚至都不认识赵长河……这么算反倒要感谢她。 嗯,她之前是不是让长河送了大家礼物…… 皇甫情终于开口打破沉默:“陛下今日临凡,是因为我们的祭礼?” 夜无名面无表情:“不然呢?你们的祭礼是为了寻找天道,我也有此意,自然可以合作。” 皇甫情道:“陛下刚刚与我们夫君分离……为什么不与他谈合作,却到了我们这里?” 夜无名理直气壮:“因为你们诚邀于我。” 啊对对对。三人你看我我看你,心中忽地都冒起念头:这不典型的傲娇么,原来夜帝居然是这样的啊…… “咳。”三娘干咳一声:“我们的情况陛下知道吧,就是那个,另有一些女人试图通过逮捕的魔魂来追溯天道所在,我们觉得她们的巫法不靠谱,想自己找方案。如果陛下能帮上这个忙……” 夜无名淡淡道:“请人帮忙要付出代价,便是祭礼也有祭品。” 还装上了……夏迟迟忍不住道:“先说你行不行……堂堂夜帝陛下总不会空手套白狼?” 夜无名平静回答:“我可以确定的是,她们真可以……” 四象教三个人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真的?” “她们藏着灵族大地的尸傀,又收集了这么多残余魔魂,从身到魂如此完整。巫法虽然源于天道,但规则就是规则,从这么完整的躯体溯源血肉本体,是一定可以追溯到的,只不过有个局限……” 三人异口同声:“什么局限?” “如果对方早有准备,事先立分身于外,则很容易被干扰,无法确定哪个才是本体,有可能被误导落入陷阱。” “这可不行……那么我们可以做些什么完善它?” 夜无名看了三人一眼,心中有些叹息。 说是说争功,但听说对方可能会落入陷阱,却完全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也没想过她们做不到我们就有机会了,脑回路不约而同的全都是“要怎么帮忙完善”。 所以你们这叫什么争功……不过是没事就争个乐,有事分明众志成城。 夜无名叹了口气:“这或许也是我与九幽的互补吧。我与天道互相干扰神识,各自都很难追溯对方所在,但夜九幽通过血肉之傀可以做到。同样,她很难捋出规则锚定,我可以理顺仪轨,就算对方身化万千、躲藏古往今来,我也可以理出本命所在。九幽需要思思她们帮忙,我也需要你们帮忙。” 夏迟迟问:“需不需要聚集一处?” 理论上不需要……对于夜家姐妹的修行,整个世界也不过一个屋子,在哪都一样。 但夜无名还是说:“暂时不需要,我会去苗疆看着,等她们开始了再回来找你们。记住了,是你们召唤我来帮忙的。” 四象教三人组:“?” 感觉是不是哪里不对…… 三娘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问道:“陛下这么用心帮忙……我们不是还没给祭品吗?” “哦。”夜无名面无表情:“祭品有很多类型,只要有所付出,皆可为祭。你们愿意付出什么?” “这样吧。”三娘眨巴眨巴眼睛:“我们会尽量满足陛下一个愿望……” 夜无名压根没打算要什么祭品,不过是坐实了“是你们请我来帮忙”的借口而已,没给祭品都已经想走人了,此刻更懒得细究,摆摆手道:“有此心最好,我记住了,等你们兑现。” 说完消失不见。 皇甫情悄悄附耳问三娘:“你又在出什么鬼主意?” 三娘小心传念:“她的愿望那么多,满足哪个都一样……比如给她和相公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你确定这是她的愿望?” “不管是不是,是的话我们无债一身轻,还胜造七级浮屠;不是的话,她来咬我啊……我玄武以前就是撺掇朱雀叛教的叛徒,你以为是什么忠诚志士啊……夜帝堕落的乐子,不比朱雀和徒弟抢男人好看?” 皇甫情拂袖而去。 乐子谁不想看,你能不提和徒弟抢男人这茬么? 夏迟迟还在旁边呢! …… 其实赵长河在那边和夜九幽拥在云端说悄悄话,倒还真不是什么花前月下,聊的事情挺正经的。 反正前两天夜九幽也吃饱了,现在不饿。 既然已经达成了御境三重的顶点,自当窥伺彼岸。赵长河并不想去咨询夜无名,坐实她没教三句话就想当师父的臭屁,当然先来问自家老婆比较合适。 夜九幽曾经被夜无名压制了一整个纪元,如今的境界却已不低于夜无名,同属伪彼岸。如果说和夜无名有什么差距,那差距主要是两点。 一则夜无名遨游诸天,见识广博。夜九幽这些年其实偷偷出去过,赵长河醒来时她不在身边,也是因为误判了赵长河醒来的时间,出去还没回来。但这三十年历程和夜无名整个纪元的遨游没法比,所见浅了许多,至少她至今都没找到赵厝在哪。 二则夜无名毕竟身合天书,在此界不可能有人实力能超过她去。但那是借由天书发挥的硬实力胜出,单论境界确实与夜九幽没有区别。 “夜无名把这个境界命名为彼岸的话,我是赞同的。”夜九幽道:“除去性格讨厌之外,见识上她无可指摘。” 赵长河问道:“按理这个境界的标志是突破此界樊笼……但理论上说,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樊笼,该不该算天生彼岸?但我没有找到如何突破的路径,连感觉都没有。” 夜九幽道:“你的特殊性只能说对于这个境界没有坎儿,不会卡住,也不需要此界中人那样额外去寻求领悟。但突破自然还是需要修行的沉淀积累,以及寻求那把钥匙。” “积累……怕是不够时间了……钥匙如何寻求?或者说,这个境界的具体表现力是什么?”赵长河道:“三十年前那一战,我最缺憾的就是没有正面对敌天道,以至于完全不知这个境界应有的表现。” 夜九幽道:“夜无名那样折叠时空之桥,任意遨游位界,你现在做得到么?” “我能折叠空间之桥,直达界外。” “知道这与夜无名的区别么?” “有两处,一是无法太过遥远,这是量的差距,修行上去了自然可以跟上。二是她的折叠包括时间,她或许可以抵达任何时间线上的任意空间,而我目前只能做到空间,这是质的差距。是么?” 赵长河说着,心中暗道这一项其实也是自己踏足此世的最终目标。如果要回地球,现在只要知道位置,多半已经能回了,大不了多费点工夫。但想返回自己穿越的时间点,那现在还做不到。 若是时间不能更改,自己经历这三十三年回去,等于父母要承受三十三年的儿子失踪之痛,这想着就让人揪心。 上下四方,古往今来,无所不在……遨游于任何时间与空间之内,自由往返,这才是彼岸的典型标志么…… 赵长河心中再度浮起这次出关之后的见闻,前方是子孙满堂的唐不器,后面是容颜永驻的唐晚妆……那一刹的触动,直至如今。 原来这不是御境三重的感悟,这份经历可以一直延续到彼岸。 曾经与飘渺一起穿梭上古的经历也是一份沉甸甸的经验,值得再翻出来反复琢磨。 见他陷入思考,夜九幽微微一笑,又道:“宇和宙的认知与掌握,自是其中一项……这一项我是比不上夜无名的。但还有其他表现力,是我有而她无的,你要看看么?” 赵长河醒过神,笑道:“自是要的。” “那跟我来。”夜九幽拉起他的手,身躯一晃,直达九幽深渊。 无尽的幽垠之中漂浮着一具巨大的尸骸,一眼望不到尸骸的尽头。尸骸的血肉已经被烈一刀斩尽,只剩枯槁的干尸模样,而身躯已然钢铁化,是个标准的尸傀。 这便是当初的灵族大地。 夜九幽伸指轻触尸傀钢铁般的体表,赵长河凝神看着她轻触的地方,竟发现钢铁似有软化之意,重新有了血肉般的弹性。 “这是……由死化生?” “不……我可不是在复活它,或者说,我只是把它作为一个材料。它若是活了,也已经不是原来的它了,就像破虚星铁锻成了龙雀。” 赵长河心中微动,似乎把握到了夜九幽的意思。 夜九幽轻声道:“我从混沌而生序,从幽垠而生光,从无而有……我的路途不是寂灭,而是诞生。这才是我的勘真。”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所以?” “我在造人。”夜九幽微微一笑:“造物才是真正的神祇……目前的我还需要这样的特殊材料去创造,有点尴尬,所以彼岸尚伪。如果我可以进化到虚空造物,或者仅凭普通材料就能捏造生灵,那我便达彼岸。” 第896章 生与死 赵长河蹙眉看着面前的尸傀血肉变化,若有所思。 如果说宇宙星空之探是自己修行后期的要点,那么生命血肉一直是自己前期的修行。 并不是说夜家姐妹综合起来就是自己的修行,单论造物这种神通就不能这么笼统概括,还涉及了整个天书囊括的多方面法则,可以对应世人任何一项修行。但这就像是当初孙教习帮自己奠定的基本功一样,无论还囊括了多少变化,基础都在那里。 有过相关的基础,自然更利于找到钥匙。 同样也不意味着他赵长河就要走造物之类的路子……这只是夜九幽给予的参考,关于彼岸具体该有怎样的表现力,以前没有见过,现在开启了大门,开始清晰。 至于自己的路子,还需要继续寻求。 说不定还真需要再咨询夜无名,综合参考……不过这面子有点不好拉,现在都摆明车马说了我要曰你,还怎么腆着脸叫人教东西? 头疼。 夜九幽见他沉思,笑着捏捏他的脸:“小男人已经很了不起了,欲速则不达,别急。” 赵长河回过神,笑道:“怎么,现在反过来你宠我了?” 夜九幽道:“你知不知道,当初你自己都是个孩子,还做出一副成熟的样子说要宠我照顾我的姿态,有多可笑。” 赵长河哼哼道:“我哪小了?要不要摸摸?” 夜九幽莞尔:“难道你自己不觉得,这一次睡醒之后‘老’了很多?哪怕对你只是一觉醒来。” 赵长河怔了怔,默默点了点头。 沧海桑田带给人的触动,远不是之前可比……尤其是历过了后代的诞生与亲友的死亡,人就“老了”。 夜九幽那是历过多少……如今想想,当年自己对她的攻略,或许很多时候在她眼中就像孩子。 “但我就吃这套啊。”夜九幽抬头在他脸上轻轻啄了一下:“别的什么,都不重要……明明自己只是一个孩子,还在努力地说心疼我,要照顾我,要让我不再孤独……这最重要。” 赵长河挠挠头,有些惭愧:“好像……我没怎么做到,毕竟一睡三十年。” 夜九幽笑道:“她们都怨这三十年,我可没感觉,对我来说三十年不过弹指。而且你可是被我藏着的,我随时想看就看,可不像她们那么馋。” 赵长河歪头:“怎么感觉你现在好温柔。” “温柔么?”夜九幽也偏头想了想:“只不过是走出了标签,也走出了囹圄,心态平和得多……毕竟有人疼了不是?我连面对夜无名都没有了早年那样的戾气,别提是和你独处了。” 赵长河笑了起来拥着她不说话。 夜九幽却板起了脸:“你该不会是更喜欢我原先那样又凶又冷的,征服起来比较有滋味?就像现在的夜无名。” “说哪去了……”赵长河哭笑不得:“难道你不知,把又凶又冷的变成温柔大姐姐,才是最有成就感的事?就像现在的你。” “那夜无名是不是还欠这么一遭?” “……为什么都喜欢转进夜无名?” “都?我转到她岂不是天经地义。”夜九幽淡淡道:“其实现在有个解题的最佳方案,只是大家都不想提,宁可绕弯路,不是吗?” 赵长河沉默片刻,低声道:“没什么最佳方案,我不愿意的,那就是最差方案。” 夜九幽笑了起来:“好好好,我的夫君。” 赵长河道:“现在晚妆思思她们的溯源开始没?” “暂时还没,苗疆这边准备的巫法有点繁琐。” 赵长河点点头:“那夫人陪我去见见故友?你当知道他葬在何处。” 夜九幽愣了愣,旋即知道他的意思,便伸手握上他的手。 很快挪移闪现,已到了苍山之巅。 当初灵族秘境“站起来了”,里面的所有山川地理尽数消失,秘境都没了,圣殿自然也没有了,如今灵族圣殿重立于大理苍山。 烈斩灵族大地于苗疆,生死同归。灵族大地被夜九幽收为研究材料,烈的神魂散尽,也无躯体。但血神刀与破碎的阵盘仍在,灵族人不可能任它们再被什么魔教徒拿去使用,在思思操持之下只会好生归葬,作为衣冠冢供奉于圣殿之中。 灵族大地复苏、蛊虫反噬、血肉崩颓,各种套路首当其冲的就是灵族人,如果当初没有赵长河等人的布局阻止,灵族已经灭族。 其中烈为此神佛俱散。 如果灵族人不再认这片要害死他们的大地为祖神,那大家应当供奉的祖宗便该是烈。 因为烈是灵族大地衍生出来的人类……纯正的灵族人。虽然当年他的身份只是个奴隶。 “当初战斗匆匆,都没机会好好拜祭前辈。”赵长河盘坐在圣殿之中,对着灵牌,洒酒于地:“这次醒来,面对了很多故人的逝去,我都没有特意去祭拜,内心深处有些不想面对。但前辈这里,必须要来。” “对我影响最大的人,不是夜无名,而是前辈。无论是前辈的精神,还是功法刀技,助我斩破了江湖风雨,走到如今。” “我有时候会想……前辈当时是认为那一战便是终局,断然同归。若是前辈知道那一战被我破坏了,这事没完前辈会不会怪我多事,使得前辈的牺牲看上去显得有些不值……” “后来想想,前辈应该不会怪我……因为这里是灵族,身后都是族人。你的同归,并不仅仅为了配合夜无名之战,更因为这里是灵族。就像当年,你在雷霆烈火之中雕刻阵盘,身后是族人的追杀,但你没有离开,还是盘坐在灵族之外。” “这个细节,我很久以后才明白。” “前辈的功法暴戾,人也是魔道杀神,但内心的这些意志,才是支持前辈以凡人之躯练就御境三重的根本。” “原本或许我会成为

相关推荐: 他是斯文糙汉   我在东京真没除灵   摄春封艳   性感寡妇,在线发癫   [综影视]寒江雪   壮汉夫郎太宠我   穿越之八零大小姐   相亲对象是老师怎么办   被前男友骗婚以后[穿书]   成人爱情故事集|魁首风月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