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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魔之幻,已经有点“看腻了”,没什么感觉。反反复复闪过的影像依然是之前那些,除了众所周知的欲望之外,还有软弱、依赖、退避,诸如此类的、外人眼中赵长河不会有的东西。 这次看久了,还看见了点新的,比如内心的暴戾,杀戮之欲,等等。 赵长河安静地看了半晌,低声道:“这就是人都有两面,有了这些负面情绪才是一个完整的人。只要藏在心底,不被它们支配沉沦,那就是一个最为正常的人,并不需要避讳自己拥有这些东西。天魔无非是把这些放大了,以此造成伤害或控制,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 飘渺走到身边陪他看镜子,闻言点了点头:“是。” “按这么说,夜九幽真的是因为照见了一些自己的真实内心,所以表现与上古不同?” “也许。”飘渺有些出神地道:“反正我以前没有这些,现在有了……但与此镜没什么关系,只是因为我有了爱憎。” “你是由神化凡……不管力量上是否一如从前,心灵都是增添了很多本来身为神灵没有的弱点,你后悔吗?” 飘渺柔声道:“因你化凡,我不后悔。” 赵长河拥着她的腰肢,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飘渺微微噘嘴:“听了这话,你就这反应?” 还会撒娇了都……赵长河有些失笑,旋即又摇头道:“我是在想件事……” “什么?” “我在想……不知道这是不是也能算‘杀掉了飘渺这个上古魔神’?” 飘渺心中一凛,转头看向赵长河。赵长河也转头看她,两人眼里都闪过少许难言的复杂。 如果这也是夜无名想要的? 两人沉默片刻,赵长河终于道:“我认为夜无名算不了这么多的……别忘了我们盗莲台的事,她当时那一击可是真打,要是我们稍弱半分,命都交代在那了,说明她连我们会去盗莲台这件事都没预计到。她曾经也承认过,关于我的因果,她拨弄成功的并不多,这话她应该没什么必要骗我。她并不是什么无所不能的,否则也不需要我,没必要过于高估。” 飘渺颔首道:“我刚才也忽然在想……我们不妨换个角度看,如果这确实算是‘杀了魔神飘渺’,或许反而意味着有些事情未必需要按照夜无名的构想去做,是不是换个方式也可以。” 两人对视一笑,继续相拥着打量摄魂镜。 镜中一直在闪过大家内心真实的思绪,单是看个乐子都挺好玩的。 赵长河笑道:“说来拿这东西时不时用来照照自己,看看有没有自己都没明白的内心,还挺好用……说是真幻之镜也确实说得过去,怪不得九幽这样的人都能被误导。” 飘渺看着镜中赵长河背着自己在天魔幻境中逃窜的场面,眼里有些温柔:“你知道吗,我当初在石壁面前入魔,不仅仅是看见了夜无名的事情……后来你回溯时,因果之刀斩断得太快,没看见另一件事。” “啊?什么?” “那时候……我照见了,我喜欢你……我那时候觉得很耻辱,也不愿相信……入魔起码有一半是因为这。” 赵长河笑出了声:“所以入魔后的第一反应是揍我,连别人正在攻击你都不管了,原来真是想要谋杀亲夫。” 飘渺偏头道:“人都赔给你了,还想怎样?” “给我了吗?”赵长河搂着她的腰肢紧了紧:“此躯我好像还没用过……” 飘渺悄悄踩着他的脚尖,用力转了一下,声音仿佛从齿缝里挤出来似的:“央央还在后面洗澡呢,要点脸行不行?” 赵长河皮糙肉厚哪在乎她踩,搂着她腰肢的右手一紧,飘渺已经下意识靠在他怀中被拥得紧紧。 随着赵长河慢慢低头去寻找她的唇,飘渺睫毛微动,还是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反正央央不是别人…… 新塑身躯的樱唇柔软香甜,贝齿轻分,暗自生津,比之前的魂体体验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飘渺微微睁开迷蒙的眼,依稀看见边上的摄魂镜,里面映照出的尽是自己与赵长河的缠绵。 这便是初坠爱河的食髓知味,内心一直都想腻着情郎的……什么“央央在后面看着呢”,都只不过是口是心非的欲拒还迎。 甚至还照见了,之前在他的那些妻子面前那么护犊子,只不过是在吃醋,在宣示主权而已。 真是彻彻底底的化了凡……不管这是不是夜无名预计到的,总之这一刻无悔。 良久,唇分。 飘渺伸出一只指头竖在赵长河唇边,低声道:“好啦……央央真在呢,要做什么的话,我……等央央睡了,我陪你。” 赵长河欲言又止,其实心里有些想法没好意思说。飘渺在有些事情上纯净得像一张白纸,她就算看见了自己一群妻子也不会想到大家早都已经玩的是各种排列组合。就飘渺和央央这个渊源,有什么好避忌的,早晚的事儿…… 正这么想着,摄魂镜里就出现了飘渺和崔元央迭在一起的画面。 赵长河:“……” 飘渺:“!!!” 赵长河拔腿就跑:“草,这果然是魔镜,不能留存在世界上的!” “这事怪镜子?”飘渺拎着裙摆绕潭狂追:“赵长河你给我站住!” 崔元央抱着胸脯,小脑袋一路跟着两人转,其实她在这里压根什么都看不见:“你们在干什么啊?” 飘渺愤怒回首:“洗你的澡,脸都被你这小蹄子丢尽了!” 崔元央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我做了什么吗,你和我相公打情骂俏,怎么还骂起我来了…… 赵长河修行不及飘渺,很遗憾没跑过,没多久被摁在池边,作势欲抽。 赵长河猛地一拱。飘渺的肉身力量实际是比不上赵长河的,被这么一拱没摁住,两人齐齐翻身摔进了潭水里。 还不待挣扎,已经被赵长河连着手臂一起抱紧,耳畔传来他的低语:“央央根本看不见的……” 被这么在水中抱着,还凑在耳边说话,飘渺瞬间就觉得身躯瘫软,根本提不起力气,思维也有些迷糊起来,好像他说的什么话都特别有道理。 是呀,央央又看不见。 原来有了肉身之后,在他面前才更为脆弱……一些想都没有想过的地方都是弱点,嘴唇是,连耳朵都是。 破肉身,不如不要。 “央央都洗香香了,你难道不想洗洗?”赵长河的声音像有魔力一般,手也像有魔力一般,不知不觉,衣带轻分。 飘渺很羞耻地发现,明知道央央在某处看不见的感觉,反而更刺激了。 也罢……明显感觉得出长河这段时间特别迷恋这具新生的躯体,有事没事就想轻薄,做正事都总是走神到这。她飘渺自己也想和情郎亲热,同样总是走神到这事上……那不如索性遂了他的意罢。 这么想着,绷紧的身躯轻轻放松少许,飘渺做贼似的偷瞥了那边的崔元央一眼,低声道:“你……轻点声……” 赵长河如奉纶音,轻身覆上。 水流声哗哗响起,像沐浴一样,玉手掩在唇上,借着水声掩盖了更加细微的声音。 一抹血迹不知不觉渗透水中,又慢慢化开,泛起了奇异的色泽,似有微光。 第837章 生命之潭与疑冢 飘渺意乱情迷又忘了一件事…… 央央不需要看得见。 小丫头正哼着小曲儿洗澡呢,那边哗啦啦的水流声在响她一时半会也没在意,直到忽然一阵剧痛。 小丫头莫名其妙痛得抽搐了一下,傻了眼。 这怎么回事儿,这水里也没脏东西啊,也没感觉有什么东西碰到啊?怎么忽然疼起来了……这感觉还挺熟悉…… 是了,感觉像极了当初在清河的新婚夜…… 后面的体验就更像了。小丫头不知不觉捂着小腹,脸红似血。 这是遭的什么罪,刚刚昏过去才醒来有闲工夫洗个澡,怎么又开始了! 可惜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崔元央咬牙游到近处,支起了耳朵,才隐隐约约在那边的水声之中听见了刻意压抑着的某些动静。 瞧这对奸夫淫妇在说些什么:“转过身,手按着潭边……” “嗯……你慢、慢点……央央会听、听见的……” 果然欺负我看不见,就在暗室之中偷着玩是吧,话说飘渺姐姐看着仙气飘飘,解锁得还挺多啊。 偷就算了,还要给予这么强烈的参与感,这叫偷吗! “等一下……你说央央会不会共享感知啊……”飘渺忽然有些慌,敢情才想到这个。 赵长河的动静忽然就停了,身后眼滴溜溜地扫描,很快发现了藏在近处的小白兔。 “这都一半了,总不能停了吧……”动作继续,声音渐渐地不怎么藏,动静越发大了。 崔元央缩在近处,想踹过去又突然无力向后栽,无辜地翻起了白眼。 之前飘渺共享的时候赵长河没留意,这回近距离看着特别有意思,真就和一个人就像和两个人一样,这边动一下,那边也抖一下,还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小嘴不肯吱声…… 可惜怎么自欺欺人都没用。过了片刻男人的手伸了过来,一把将她揪到身边,抱着就吻:“来都来了……” 果然他早看见了…… 崔元央无力地挣扎:“狗男女……唔唔唔……” 飘渺羞愤无比,想跑却被赵长河拦腰抓住跑不了,只得死死把脑袋埋在潭边不敢回头,过不多时就感觉央央熟悉的身躯被放趴在了自己背上。 这不就是在摄魂镜里看见的他的内心嘛……这才多久就成真了。 飘渺连个抗拒的思绪都没起来,迷迷糊糊地反倒在想,如果这算真幻之镜,那这是不是梦想成真的意思? 不知过了多久,水声渐歇,幽暗的空间重新归寂。一场荒唐完结,赵长河仰靠在潭边休息,两个女人左右靠在他肩窝里都在喘气,连动一根小指头的力气没有了。 天可怜见别人轮流来好歹另一个人能休息休息,这边轮流完全休息不了,不管他和谁,另一个人感觉都完全一样。也许最大的区别是他对此尤其兴奋,瞧刚才的动静,再大一点的话都怀疑外面的丧尸们能不能隔着扭曲空间听到了…… 休息了好一阵子,飘渺才勉强有了点力气,嗔道:“想不到你也是个无道昏君……” “这怎么就无道昏君了……男欢女爱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的可不是一对二。飘渺憋了半天,这种羞耻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也知道说了也没用……最终话到嘴边变成了:“这是什么环境,外面还都是敌人,我们要探九幽的底子也没探出什么名堂,你就……” “在别的地方乱来对九幽可能没什么意义,在她的浴池里就有意义了,想象一下过几天她回来洗澡的时候里面都是些什么,然后往身上抹……嗯,最好是洗澡的时候多用了点力,溅了水花到嘴里……” 飘渺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虽然我不是特别懂人类,但我敢肯定你这种人类一定是人类里面最无聊的一种。” 赵长河道:“毕竟这种事情她姐姐尝过……既然她什么都要和她姐姐比,那我帮她补齐这一项没毛病吧。” 飘渺:“?” 崔元央:“?” 你和夜无名到底什么关系? “咦等等。”赵长河揉了揉眼睛:“你们看见光了吗?” “和你共享视界,不是一直都看得见吗?” “谁在做那事和休息的时候还开技能的,我现在压根没开启啊。”赵长河坐直了身子,奇怪地打量前方潭水,果然波光粼粼。 “奇怪……”赵长河仔细勘察了一阵子,发现有血迹融于潭中的迹象……怎么有血来着? 哦是了,和飘渺之前亲热太多,差点忘了刚才其实还是飘渺身躯的第一次。飘渺还挺认真的哈,自己重新打造的身躯连这种细节都安排上了…… 所以这是因为这血液导致潭水产生了某些变化? 赵长河见过类似场景……当年在北邙后山青龙潭里,自己的血液滴落潭中开启了潭后水帘洞的禁制,莫非眼下也是类似血禁?这是真没想到只是因为太馋飘渺新出炉的身子,居然馋出新发现来了……刚才还说央央是个有福气的,看来自己的气运终究还在。 只不过以自己的见识,似乎看不出这潭水的变化到底意味了什么,感觉不出什么特殊的反应。 飘渺也在旁边勘测,神色有些古怪:“并不是血禁……而是身躯终究是由莲台所化,有极强的生命之力,加上你……你的那东西,也是生命之源。恰好又是阴阳结合,有了生命演化。” 崔元央听傻了:“姐姐的意思该不会是这水要生宝宝了吧……” “不是,而是这池水多了个效用……无论人受伤多重,就算是刚死,只要还没烂,放置水中就可以复生。嗯……这效果不够,如果把我们之前在外面搞的那个莲池挪过来迭加在一起,大概就真的可以。” 赵长河崔元央听得心中微震,濒死能救活还好说,刚死都能救活这就牛逼了:“这也行?那外面随便什么池水也这么操作可不可以?” “不可以,别的池水可没有这里浓郁纯净的灵气,并且……”飘渺顿了顿,叹气道:“必须承认,幽暗与混沌才是一切的初始。作为幽垠核心的水源才有这种诞生演化的效果,其他的即使是天河也没有。” 赵长河心中又是一动。 幽暗与混沌是一切的初始……按这个逻辑的话,夜九幽会不会反而才是夜无名的姐姐啊?有没有人思考过这个问题……这与之前自己追溯夜九幽的诞生起始却追溯不到,是否有关? 这场在夜九幽的地盘里闹天宫的举措似乎没得到预计的成绩……本来打算从这里窥探夜九幽有没有藏着些什么秘密,一无所获,却意外地收获了一些其他的,也不知道是否更有价值,有待印证。 赵长河满腹心事地离开潭水穿好衣服,这回是真的再没心思做那些有的没的了……思量片刻,终究还是决定采取笨办法——夜九幽说过,在这里洗澡的时候做别的事情属于“经常”,那就直接由此追溯,看看能不能看见什么。 重新到了那块有天道铭文的石头边上,赵长河伸手轻抚铭文,默默追溯感知。 眼前的时空一阵扭曲,模糊的影像里,夜九幽披着黑纱,安静地站在摄魂镜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影像模糊,实在看不清她从镜中看见了什么,倒是可以看出她的神色荒寂冷漠,重新成为了传说中的九幽。 无边的黑暗,完全没有任何装饰的“闺房”,清幽的浴池,突兀的镜子,淡漠苍白的脸。 本来应该很恐怖惊悚的场景,不知怎么的,赵长河这一次总感受到一种她极为孤独的意味……也许是因为与日常交谈的她反差有点大? “京师计划更改。”她忽然开口,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空间里,更显得四周一片死寂。 有远处的传念不知从何而来:“如何更改,请尊主示下。” “让人来昆仑,我用得上。” “四象离京这是最好的机会,尊主为何……” “我说来昆仑,你听不懂吗?” “……是。” 气氛沉寂片刻,夜九幽忽然又道:“姑苏唐家近期动向如何?” 另一声音回复:“唐家近期对剑皇之陵的动作越发大了,已经不像早期那样小心翼翼,这是时日久了就松懈了警惕,当是我们的时机。” “不,唐不器会松懈,唐晚妆不会。唐家此举要么是擅作主张,要么就是唐晚妆授意。”夜九幽沉默片刻,忽然道:“东南计划也停止,人手撤回。” “这又是何故?我们已经筹备多时,就等着黄雀在后……” “多半只是空冢罢了,白费力气。” “空冢?除了外围曾被赵长河等人勘探过,陵墓核心一直完好无损,连个蚊子都无法出入。” “因为那从一开始就是伪冢。”夜九幽淡淡道:“天书将齐,神魔俱现,剑皇却渺无声息,这根本不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只不过是疑冢,剑皇从来不在那里。姑苏唐家近期的举措只有可能是唐晚妆正在试探,试的不是剑皇,是我们。若我猜测无误,镇魔司悍将们早都在附近埋伏等着你们了。” “既知是尊主在背后,她怎么敢?何况赵长河都没发话……” “因为赵长河和四象都来了昆仑,她知道我脱不开身,不趁此机会钓你们的鱼更待何时?”夜九幽冷冷道:“唐晚妆操持镇魔司威震江湖十余载,如今为一国之相,皇帝离京她便乾纲独断。你们真以为她只是个给赵长河侍寝的妾室,做什么事都要等赵长河发号施令不成?” “是。”下属犹豫道:“若为疑冢,那剑皇会在何处?” “我和唐晚妆能猜到,别人应该也能猜到,他离现身也不远了。”夜九幽淡淡说着:“他设疑冢,不知要骗的是谁……目前看来,唯一还没猜到的也就赵长河,还一天天的装着自己多聪明。” 赵长河:“草。” “尊主似是对赵长河态度尤其不同?”下属的感受比赵长河本人都困惑:“除夜无名之外,从未见尊主在我们面前嘲讽谁。” 夜九幽淡淡道:“去自领拔舌蚀骨之刑三日。” “……是。” 夜九幽转身,纤手搭在腰带上,似是要解衣入潭洗澡。可解衣的动作顿了顿,不知想起了什么,啐了一口停了下来,拂袖离开,澡都不洗了。 按这模样看,不知道憋了几天不肯洗澡了…… 可你洗澡都怕追溯,布置这些计划却不怕听的嘛……赵长河挠挠头,好像确实除了取消这个取消那个之外,并没有她具体要做什么的安排。能从中窥见的是她之前确实布置了很多大反派的事情,各处都在预谋搞事,大家相处的面上可一点都没看出来…… 还说唯一只有老子没猜到剑皇之陵是疑冢……老子至少猜到你在背地里有安排,不是面上坐在那边干等的。哼。 话说她窥伺剑皇之陵,根据她的属性来说很有可能是瞄上了剑皇尸身。如今计划取消,是判定为疑冢,并且感觉被晚妆埋伏了……那之前说的京师计划是什么,又是因为什么取消的? 可惜动用一次时光追溯太累了,没法再看其他片段。赵长河无奈停止,疲惫地靠在石头上歇息。 太阳穴上伸来两只纤手,轻轻地替他按摩。崔元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柔声问:“有什么发现吗?” 赵长河点点头,又有些尴尬:“感觉她已有防备,特么连澡都不肯洗了,上次是打草惊蛇了……” 飘渺:“……” “这么看来恐怕关键的东西她应该会离开这个地方做安排,是不会让我追溯到的,这里再看也就这样了。除非我想看更早年前的事情,上个纪元的说不定有所获。” 飘渺问道:“需要间隔多久?” “起码需要恢复一天……精神太疲惫了。”赵长河想了想,又摇头道:“上个纪元事件太多为了从各种事件里找出对眼下有用的要在这看很久,感觉得不偿失。” “赵大哥想出去?”崔元央低声道:“老实说,我很不喜欢这个地方,太黑,死气浓重,让人难受得很。要不是你们在这陪着,单让我一个人早就发疯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去?” 赵长河伸手按着摄魂镜,略微感知片刻,笑道:“时间正好,让我休息休息……好戏即将开场。” 第838章 久违的韩无病 当飘渺还在用莲台塑造身躯之时,波旬已被圆澄从塔中释放。 原本已经被魔化的飘渺揍了一路,锤得半死不活,又被佛塔关押了这么久,佛光不断地洗涤净化,到了被释放的时候波旬早都奄奄一息。 愣是他这种存在死不了……换了能死亡的那种魔头,即使比他更强的遇上这种状况恐怕早都灰飞烟灭了。 波旬怨恨地瞪了和尚们一眼,辛苦地遁走。 现在的状态不是古佛的对手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等回头养好了伤,再来让秃驴们好看。到时候全部控制起来,说不定还能借此坑赵长河一把……波旬可从没打算放弃对赵长河的报复。 都给我等着! 他的怨恨对象还包括了雪枭。实际上赵长河与飘渺应该是有一段较长的时间神魂都不在古寺,古寺里只有古佛和崔元央两个御境。古佛显然不是雪枭的对手,崔元央那种御境算战力吗?明明有这么好的机会进来毁掉古寺救人、顺便说不定都能把赵长河给杀了,却如此畏首畏尾,怕赵长河与飘渺如虎,错失时机! 果然这些惯常躲在暗影行事的人,最欠缺的就是直面强敌的勇气。但凡他敢来,就会知道古寺空虚! 如今什么都迟了……着实可惜。 看着波旬含恨而去的影子,古佛叹了口气:“这是最好的永世镇压波旬的机会,你们为何如此听这位赵王的话……万一此次纵虎没有赵王预期的结果,后患无穷,以后怎么办……” 圆澄道:“我们又何尝想放波旬啊……也是没有办法,佛门想要在此世复苏,绝对不能得罪赵王的。他一声令下,或许比先帝灭佛还要干净。” 古佛脸色难看,很是纠结。佛门在经历天崩加灭佛两次重大打击,是真的脆弱得只能谨小慎微了……回忆当年灵山之盛,只能说沧海桑田。 圆澄道:“上佛既然如此忧虑,之前为何也没见反对,一言不发的……” 古佛苦笑:“这位赵王我不太了解,我惧的是飘渺。你们未曾经历上古神魔时代,不知道如飘渺这类存在当年是什么概念,在上古我连和她对话的资格都没有,她是和佛祖平起平坐的……最难以理解的是,当日在佛塔上赵王讯问波旬,魔化了的飘渺安安静静站在身后一声不吭,活像个小媳妇。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没还醒……” 圆澄道:“这种心情我们大致可以理解一点的……在上古神佛尚未复苏之前,我们看他和朱雀谈情说爱就是这种感觉。” 古佛:“……” 他沉默了好一阵子才低声道:“不一样的。” “啊?我们觉得差不多……” “朱雀不管怎么说也只是夜帝麾下,而夜帝寥寥几个未曾征服的对象里,就有飘渺。如果从象征的意味上,这位赵王如今囊括的统治范畴已经超过了夜帝。”古佛神色有些凝重:“如果天道尚在,不会许可这样的存在。” 圆澄心中一咯噔,本能地感觉这话有些不祥,但想去找赵长河说说,却已经找不到人了。 …… 波旬抵达自己的自在天,周围的幻兽化作虚影没入它的黑雾之中,虚弱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开始快速复苏。 身后传来雪枭的声音:“你不是被俘虏了么,怎么回来的?” 波旬冷冷道:“不希望我回来?想要接收我这里的势力?” 雪枭道:“它们因心魔受你之控,我怎么接收,说笑了。我只是好奇而已,飘渺坐镇,心魂锁链之下你居然跑得掉……” “我要逃脱,自有自己的办法。难道靠你救?” “我不是不救你,赵长河不知道为什么总能感知到我在哪里,失去了来无影去无踪的优势,我和去送没什么区别。” “但之前赵长河与飘渺都在神游,不说救不救我这种事情,那也是摧毁赵长河肉身的最佳时机!你应该知道,赵长河主打血煞锻体,他的身躯极度重要,一旦毁掉,他的实力十不存一!” 雪枭叹了口气:“你居然把杀赵长河的重要性置于救你之前?” 波旬冷笑:“当然,赵长河肉体凡胎,锻体至今也不过是后天之躯,是很容易死的。而我不死不……” 话音未落,一柄长剑无声无息地刺入它的雾气之中,继而剑气暴涨,疯狂搅乱神魂。 波旬发出一声惨叫:“你疯了!” “真以为自己不死不灭?诚然世上必须存在你这类法则,但那不一定必须是你。夜九幽不杀你,只是不想被动地接过你的法则,干扰她自己的勘真,而我不在意这一点。”雪枭淡淡道:“原本我不是你的对手,还担心你是不是在装虚弱,结果居然真的虚弱至此,还敢毫不设防地出现在我面前……” 波旬的黑雾痛苦地扭曲着:“你非先天魔神,怎么可能接收我的法则……” “你猜?” “你是……黯灭?” “不错,从上个纪元开始,我就在等今天。”雪枭淡淡道:“我的法则终究是被夜九幽覆盖,修行也因此被定死了上限,根本无法突破。我必须寻找在她体系之外的恶,才有机会与她平起平坐,你是最好的选择……” 随着话音,他的修行蓬勃增长,眨眼就突破了御境二重的藩篱。 波旬的气息慢慢淡去,相同的气息在雪枭身上浮现。 他长长吁了口气,轻轻握着左拳:“这便是上古四象的实力我早该是这种实力。” 波旬最后的意志却在冷笑:“你以为你想的东西,夜九幽不知道?哈……哈哈哈……你们不过是她想要割掉的烂肉罢了,顺水推舟地看着小丑的表演……” 声音渐渐变小:“你会死得比我还惨。” 声音消失,黑雾散尽。 远处石壁附近,岳红翎等人已经潜伏在边上观察了很久,正是被赵长河提醒,追着预埋在雪枭体内的剑气而来的。见了这副场景面面相觑,心中都有些惊奇。 波旬居然真的这么容易被吸收?就算是因为此刻极为虚弱,也让人感觉死得实在太快了点、雪枭的吸收也太容易了点。毕竟黯灭的法则真不够这么高,要做到这点,就算不说夜九幽那种居高临下的法则覆盖,至少也需要和波旬平级才对吧…… “不对。”岳红翎小心传念:“且不论是如何接收的,单论他刚才摧毁波旬神魂那一剑,有白虎狂啸摧毁一切之意,之前没人感觉出来么?” 夏迟迟愣了愣,之前的白虎是她,但她在江湖上没有和雪枭照过面,确实不知道。 皇甫情和三娘也都摇摇头,大家都没有和雪枭正面交战过,谁能知道……真正和雪枭正面交战过的人是赵长河与你岳红翎好不好……不过那时候的岳红翎也没接收过白虎传承,自然不懂白虎之意是怎样的。 而且说实话,雪枭用剑气垂钓那么多剑奴,所掌握的剑意太多了,只要他自己不漏白虎之意,就不可能有人能感觉得出来。只有摧毁波旬这种级别的对手,才需要用到相同级别的白虎之威,被如今的岳红翎所察觉。 “难道他就是发疯的白虎?这种冷静,哪里疯了?”三娘很吃惊地道:“而且按照长河之前透露的,他应该是黯灭的分魂转世而成的今世人类。” 夏迟迟道:“发疯的白虎重伤,被他吸收了?” “那乱世书上就不会有白虎之名。”皇甫情道:“乱世书别的不提,这方面还是很精确的。飘渺和崔元央明明可以算一个人,它还是按两个人写,最终证明飘渺真的被某色棍成功分割独立出来了……由此可见白虎和雪枭也一定是两个人。” 她们在这商议,那边雪枭的气息还在一路暴涨,过不多时就抵达御境二重之巅。 雪枭低头看着自己的剑锋,低声自语:“算是突破了既定的藩篱,到了这一步,可以谈谈了吧……” 说完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岳红翎忙按着感知率众悄悄跟了过去。 让大家意外的是,雪枭所去的地方根本没有离开天魔幻境的空间,只是直奔西边一个云雾幻渺的雪山。 天魔幻境当然是极大的,岳红翎早前来这呆了几个月也只在边缘地带晃悠,赵长河来这里也是一条道直奔核心,多的是地方没去过。 基于天魔幻境的特殊性,各种遮蔽真实的幻景多如牛毛,如果要在这里隐藏什么东西倒是挺合适的,这一点之前居然没人想过……很明显,这里藏了很重要的秘密。 果然过不多时,雪枭抵达雪山之巅,对着一片孤零零的山石低声自语:“今日如何?” 山石内传来平静的声音:“波旬之意?这有什么用……” 短短几个字,夏迟迟与岳红翎都猛地瞪大了眼睛。 也许世上都没几个人熟悉这声音,但她俩还是很熟的,并且知道自家老公如果听见了这声音会是什么反应。 失踪已久的韩无病……赵长河在此世第一个朋友,也是最义气的朋友,这两个人曾经是可以互相豁出命的。韩无病在西南一役后就失联了,赵长河一直非常挂念,在取代夏龙渊统治神州之后,就委托了镇魔司和嬴五等等无数的渠道去寻找韩无病,但从来没有任何消息。 没有消息也不奇怪,比如海外那么多国度,西域也那么多国度,找不到很正常,别人都不以为然,只有赵长河觉得不正常。因为他认知中的韩无病不可能这么长久不刷乱世榜,那可从不是个怕事的人,而且天赋绝佳,在这风起云涌的大时代怎么可能没有任何表现? 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一直都在天魔幻境里! 看这样子,还不太像是被擒,雪枭的态度居然是平等对话。 岳红翎参与过剑庐之变,深知这二者混在一起不奇怪,他们确实有很深的渊源,但平等对话就很奇怪。韩无病原本是时无定的剑奴,而时无定是雪枭的剑奴,二者的地位与修行算是爷孙级的,他们平等对话? 却听雪枭冷冷道:“波旬之意对你当然没有用……但对于御境三重很有用。” 韩无病冷笑不语。 雪枭道:“波旬和飘渺本是一类都是基于人道而起,飘渺都能御境三重,波旬自然也有这个资格。所以它并没有坎儿,所缺的无非是一点契机……而你我就是契机。只要我们可以合作,我们两人的御境三重都有可能实现。” 韩无病淡淡道:“与我无关。” “与你无关?”雪枭冷笑:“如果你连御境三重的坎都渡不过去,又怎么可能做到你要做的事情?” “我可以等。波旬的东西,我嫌脏。” “等?夜家姐妹都在暗中布局,赵长河如今距离御境三重也就只有临门一脚。你知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韩无病沉默片刻:“不管他们要做什么,赵长河不会对我不利。” “你若是真这么坚定认为,那之前赵长河在天魔幻境负伤逃亡之时,你明明看在眼里,就在眼皮子底下,为什么不出手帮忙?”雪枭冷笑道:“你与他是最义气的朋友不是么?” 韩无病淡淡道:“因为我相信他自己能处理……他可是赵长河,怎么可能对付不了区区波旬。” 雪枭哈哈一笑:“那我建议你去看一眼摄魂镜,看看你内心的真实。” 韩无病没有回答。 “不敢?”雪枭啧啧叹息:“他看见的幻兽之中有你的脸,你看见的幻兽也有他的脸,互相都是下不了手的手软对象,倒也不容易。只是可惜啊,他手软的对象那么多,而你只有他一个。” 韩无病冷冷道:“你才刚刚接收了波旬之意就来学他那套挑拨人心,水平太次,不要在这里现眼了。” “是不是现眼你自己清楚。”雪枭冷冷道:“并且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要杀你。赵长河和他的妻子们在找你,剑皇在找你,夜九幽在找你,还有夜无名也不会放过你……这些都是什么级别的对手,你比我更清楚。除我之外,你还有什么选择?” 话音未落,虚空之中传来轻笑声:“我。” 空间一阵扭曲,绝色女子身披黑暗法袍,悄然出现在面前。 随着她的出现,四周瞬间陷入幽暗,雪山之上本来尚有植株,却在这一瞬间尽数枯萎凋零,所有幻兽惨叫消失,四处荒芜而死寂。 阵阵阴风掠过她的衣裳下摆,随风清扬,场面像是自带BGM一般。 夜九幽。 在长安见过夜九幽的皇甫情与岳红翎心中都在震颤,这活脱脱的最终反派,长安之时的夜九幽如果有这强度,大家别玩了,长生天之战赵长河更别想莫她的奈……为什么她那时候没感觉这么强,是因为那时候她只是分身吗?还是因为另有别人在压制她? 而随着她的出现,眼前的幻境也被直接破解,那块山石消失,变成了一片山壁。山壁之中有个洞穴,韩无病盘膝坐在洞穴之中,一柄长剑横放膝上,整个人也如一柄剑般一动不动。 在他更身后的洞窟深处,隐隐传来极为疯狂暴戾的气息,白虎的凶暴之意肆无忌惮地散发在幻境里,凛冽的剑意划过夜九幽的幽暗领域,遗憾的是面对夜九幽并没有什么效果。 偷看中的众人心中微动。 看上去洞穴深处才是发疯的上古白虎……韩无病盘坐门口,其实在守护? 但这一刻的韩无病气息也好强啊……那锋锐无匹的剑意,竟然隐隐比此时的岳红翎更强一线。 岳红翎那是经过了多少造化、多少历练与血战,韩无病呢?乱世榜都没动过他莫非就是硬生生盘坐在这里,就枯坐出了这番恐怖的剑意? 第839章 白虎之乱 夜九幽的出现让雪枭和韩无病的神色都有了些变化。 他们还是为了突破御境三重而努力的剑客,而夜九幽不仅是御境三重,而且至少是后期。她出现在任何地方都是镇压全局,足以让任何人心中压力无限。 雪枭深深吸了口气,低声道:“不久前刚刚找到白虎之所在,一时没来得及回报尊主……” 夜九幽笑意嫣然:“嗯嗯。你做得很好,去吧,把白虎带出来。” 雪枭只能道:“属下实力不足。” 夜九幽笑容轻收,淡淡道:“都这时候了,演戏没什么意思。黯灭,这些不是你自己能做和敢做的,说吧,背后是谁,夜无名还是剑皇?” 雪枭沉默,半晌才反问了一句:“你一直在暗中观测我?” 夜九幽道:“我观测的一直是波旬,你不过附带……有时候看猴戏也挺有意思。不过你与波旬都一直没有来见白虎,我始终看不到想要的,倒是没想到你吸收了波旬之后第一时间就来了,意外之喜……赵长河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倒是敢赌。” 怎么又和赵长河扯上关系了…… 雪枭再度沉默,很快捋明白波旬应该是赵长河刻意释放的,他这是对白虎与雪枭波旬的关联早有猜测,在钓鱼。 但不管是不是钓鱼,这一步自己都是必做的。雪枭没有纠结,只是问:“你从上个纪元就知道我在骗你?” 夜九幽淡淡道:“当时并不知道……因为我从没想过你敢。你才什么实力,凭什么敢蚍蜉撼树?莫说我现在知道了,便是我完全不知,你谋划至今对我有什么作用么?真是可笑。” 雪枭笑了一下:“其实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作用……甚至可以说,有些事的效果比我预计的更好。” 夜九幽道:“摄魂镜?它对我没有半点伤害,只是我照着玩的玩具,难道你不明白?” 雪枭笑道:“没有么?你明明已经开始了自我毁灭。这种意识你从上个纪元就开始有了,只是当时自己都未曾明晰,如今是不是做得更坚定更疯狂了?” 偷听的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没听明白,连韩无病都抬头看了夜九幽一眼。 夜九幽正在冷笑但没有反驳。 雪枭道:“你从来不愿意作为既定的代言,不想自己生来就注定着做什么什么,你从来都是跑去和夜无名争竞。然而夜无名的位置与你何干?有谁想过你代表的东西根本不是什么争帝位吗?只不过你和她争位的过程也是伴随着杀戮与毁灭,旁人看不出有什么区别……但长期随你左右的我们却看得分明,那不一样。” 他顿了顿,续道:“我和阴馗他们的法则是你的下属分支,本质和四象之于夜帝是一个概念。但四象那么强,我们却是什么?根本不匹配。曾经我以为是你在掠夺我们的力量,到了现在才想明白,不是,而是你根本不重视我们这些法则,内心深处从来没有把这些当成你的核心,那么自然我们也不可能达成四象之于夜帝的地位。今世我做戏被雪枭吸收、阴馗死于赵长河之手,你连个反应都没有,别人以为是凉薄,我们却知道不是……是你从来就不想要。” 夜九幽终于笑了起来:“作为工具还是想要的……但你们太废物了,谁想要废物?” 雪枭叹了口气:“波旬都看明白了,说我们只是你要割掉的烂肉,你自己却看不出来。当初只是潜意识这么做,如今通过摄魂镜看出来了,已经真正在主动这么做了,又何必嘴硬?” 那边偷听的众人终于有了些明悟……之前觉得雪枭吸收波旬之意突然就暴涨太多修行有点不合常理,毕竟那时候的波旬虚弱无比根本没有什么能量可言,如今想来其实是九幽已经分割了幽暗法则,尽归黯灭。只是之前雪枭怕夜九幽意识到,刻意在藏,如今借由波旬之意突破了自己既定的藩篱,如今真正成为了和上古四象一个层级的人物,便不藏了。 夜九幽笑意嫣然:“是又能如何?”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这等于自己砍了自己的手脚?”雪枭冷笑:“莫以为看上去你的实力没有变化,但你性情已经开始变化,不再贴合原本相关法则,运用起来也不可能再那么得心应手了,至少幽暗已经不完全属于你,也压制不了我……看着修行不变,其实是个徒有修行的空壳,一个可以被人越级挑战的对象,你却不自知。” 听着挺严重的,夜九幽却笑嘻嘻:“就凭你们,也自以为是我的手脚?配吗?” “配不配,试试不就知道了。”雪枭眼神里初见夜九幽时的惊惧终于开始消退,渐渐浮起了杀机。 与此同时也在暗中对韩无病传念:“不管你怎么考虑,对夜九幽出手应该没有什么心理障碍……此时不配合我,你必死无疑,自己知道怎么做。” “呛!”剑光闪过,雪枭的剑突兀地指向了夜九幽面门。 这或许是他第一次正面对敌,对手还是碾压了一整个大境界的前主人。 赵长河说他没有正面对敌的勇气,倒也未必……那不过是蛰伏,敛着爪牙,必要的时刻才会锋芒毕露。 “叮!”夜九幽只伸出了一只手指,轻轻夹住了剑尖。 身侧剑光暴起。 如果说雪枭的剑是电光乍闪,那边的剑就是暴雨雷霆,铺天盖地的剑气呼啸,如同猛虎仰首怒吼,亮起了森森獠牙。 韩无病……百兵之王,白虎之剑。 夏迟迟岳红翎看得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修行且不提,他的白虎之意比自己两人更标准,标准得多了…… 夜九幽似是早有准备,伸出另一只手,同样两只手指夹住了剑尖。 单从这表现看,完全没有什么被越级挑战的苗头,轻松写意得像在吊打小朋友。但偷看的众人目光也毒,只一刹就看出雪枭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 黯灭与夜九幽是存在法则覆盖的,上级法则的压制之下,理论上雪枭这一剑都刺不出去,近身都做不到直接就跪了……但这一剑真近身了,还需要用手来招架,这已经是个非常明确的信号。 并且夜九幽的死气不是闹着玩的,当初知道赵长河要和夜九幽对上,夜无名可是督促着他大半夜在坟山感悟死气的。这东西对黯灭这种先天魔神意义不大,但对于赵长河韩无病这种人类之身就是BUG,没有相关防备的话,单这么一个接触就可能让人类瞬死。 然而剑尖一夹,并没有感受到韩无病被死气缠绕,轻而易举就被剑气搅散——夜九幽在这些方面的法则掌控确实弱了很多。 众人心念闪过正待看看后续战况,天边骤然暴起极度凌厉的杀机。 一柄古朴厚重的长剑之影横贯而来,仿佛一剑切开了天与地的分界。 如果让赵长河在这里,就会看见当初天书之内见到的那一横一竖,剑道到了最终的返璞归真。 魔神第三,剑皇! 他比飘渺的排名还高一位,比夜九幽低一位。 在夜九幽同时被雪枭韩无病夹击的现在、在疑似法则已经削弱的现在,剑皇骤然降临夜九幽是否扛得住这斩破乾坤的一剑? 却见夜九幽双手一推,把雪枭与韩无病都推开数丈,口中却在轻笑:“就知道你在……” “叮!”纤手向后一拍,巨大的剑影与青葱玉手对撞在一起。 雪山骤然塌陷,没有爆炸,没有激荡,只在这一击中直接消失,归于寂灭。 与此同时,被推开的雪枭与韩无病再度持剑飞刺,直贯夜九幽后脑。 夜九幽没有理会身后,双手一挥,古朴的剑影一个翻旋,化作一位白袍老者的身躯。 剑皇。 而身后雪枭韩无病进击的路径上突兀地出现了另一个身穿龙袍的男子,容貌枯槁,形同死人。 两人愕然收剑,雪枭失声道:“青龙!” 偷看的众人脸色难看至极。 上古青龙的尸身……她们四象教一直好端端将其归葬在京师总坛里,却想不到早已成为了夜九幽的尸傀。在此之前谁想过这个,连赵长河都没想过…… 若是趁着大家离京,这尸傀突兀在京师爆发,那掀起的混乱与毁灭可不是闹着玩的,而且其实根本不会浪费什么时间,几个眨眼的事儿。 夜九幽居然没这么做,而是把青龙尸傀直接调到了昆仑?她在想什么? 从另一方面说,夜九幽似乎没有单挑剑皇雪枭韩无病的底气了,她也在调兵遣将……意味着雪枭刚才的说法再度得到了证实,她似乎真的变弱了。 气氛一时僵持,剑皇目光越过夜九幽,看了眼她身后的青龙尸傀,缓缓道:“九幽殿下原本也是这么对我的尸身?” “是呢。”夜九幽巧笑倩兮并不讳言:“在我这儿,人的死亡从来不是死亡,是永生……只不过有资格被选中的幸运儿可不多,剑皇阁下无疑是最有资格的一个。” 剑皇失笑不答。 夜九幽道:“阁下与人合谋杀我,难道是为了这事的报复?阁下看上去不像那么小心眼的人嘛……” “你当这是小事?”剑皇失笑:“大概也算小事吧,毕竟我从来不是尸身。” “所以阁下想杀我,是因为什么?”夜九幽轻笑道:“除此之外,我并不记得自己与阁下有过什么冤仇。” 剑皇的目光落在韩无病身上,旋即又落在洞穴深处:“因为我与九幽殿下在这件事上有不可调和的争端。” 夜九幽笑道:“阁下要白虎?确实,你们之意相合,如果能够融合起来,阁下说不定可以破开藩篱。” 剑皇淡淡道:“那么殿下要白虎的意义是?也做成和青龙一样的尸傀?” 夜九幽打了个响指。 剑皇身后掠来两道影子,一个典型的朱雀之影,只是色泽青白,那原本火红的烈焰已经变成了幽冥鬼火;另一个也是明显的玄武之形,只是冰冷得像是一座石雕。 “上古朱雀玄武并未留下尸身。”夜九幽笑着解释:“不过此世的新夜帝是个好人,他既没有摧毁青龙尸身,明知道南明离火北冥之水在哪里,也只是带走了核心而没有摧毁。于是让我可以提炼残存之影,某种意义上也算尸傀。如今我四象只差白虎,构建属于我的幽冥四象体系。” 剑皇笑了笑:“所以你宁愿抛弃暗影寂灭等等法则,只不过是在进行对夜无名的拙劣模仿么?” “模仿?”夜九幽嗤之以鼻:“这些本来就是我的,我不过是在溯源。说了你们也不会明白,总之白虎我志在必得,阁下可以归矣。” 剑皇轻声叹了口气:“如果阁下已经得到白虎,四象齐备之后确实可以弥补此前自断手脚的损失……可惜你现在还没有得到,这些尸傀无法互相激活灵性,不过泥雕木偶,根本代表不了四象。再加上此世日趋祥和,与你的混乱寂灭之意越发冲突,你不知为何并未掀起应有的死亡,如今的你,天时地利人和俱失……不是我的对手。” 夜九幽微微一笑:“那就试试?” “嗖!”剑皇手腕轻动,古朴的长剑看似缓慢而简单地直刺夜九幽面门。 但就在她身前一尺的位置,没能刺进去。 那不是气墙阻挡,而是扭曲与混乱,这一剑已经刺在了其他未知的时空,根本不在此时此地。 夜九幽的手已经按在前方虚空处,剑皇的身影就像是画像中的人物被撕碎一样,四分五裂。 ——她抛弃了暗影与寂灭,混乱混沌仍在。 但这一击没有奏效,看似四分五裂的剑皇已经处于数丈之外,恐怖的剑芒由上而下,再斩苍穹。 偷看的众人还在从这两回合间感悟此世最强的法则交锋,一时没注意那边韩无病的动向。韩无病悄悄后撤,带着被囚禁的发疯白虎,一溜烟往远处飞遁而去。 “走不掉的。”剑皇与夜九幽的力量再度对撞,对撞之中突兀地分出一道剑芒,直奔韩无病后心而去。 夜九幽面沉似水,她忽然想到一个很不利的问题——按照规则,剑皇只需要杀了白虎就可以尽掠其意,但自己反而要保白虎。杀人和保人哪个简单也不用说了…… “嗖!”空间微漾,夜九幽已经出现在那道剑芒的路径上,替韩无病挡下了这一击。 韩无病回首看了一眼,神色惊诧无比。 就在夜九幽阻挡剑气的同时,剑皇之剑再度横斩而来,青龙朱雀玄武尸傀齐齐出手,轰向剑皇后背。而侧面一缕尖锐无声的剑气再起,雪枭悄无声息地偷袭夜九幽侧颈。 一片混乱之中,夜九幽飞速后仰避开剑皇与雪枭的夹击,脑后传来一声狂吼,剑气再临。 竟是发疯的上古白虎脱离了韩无病的守护,恶狠狠地袭向了夜九幽,韩无病都没反应过来,白虎已经从自己身边穿了过去。 “……”夜九幽心中一串省略号,真是好人做不得。 我就是为了救你才落入不利局面,最后你偷袭我? 夜空骤然群星闪耀,四象之形照耀苍穹。 星光洒落,如同穿越了时间空间,突兀地降临上古白虎身上,白虎一声怒吼,被星光冲飞了老远。 哪来的四象大阵? 在场所有人愕然转头,就见四个绝美女子护住了夜九幽身后,团团包围了上古白虎:“不好意思诸位前辈,这是我们四象教内事,白虎我们要了。” 其中夏迟迟转头看向沉默的韩无病,恶狠狠地瞪视:“你帮谁?” 韩无病难得地笑了一下,持剑指向了雪枭:“别的不知道,至少这位在这件事上太过外人,可以先清理出去,别的再说。” 雪枭:“……” 这不知道多少方的乱战,没有一方是盟友,每一方都有自己的用意,连敌我都没法分的,怎么就偏我是外人了? 第840章 世间之剑依然如故 面对虎视眈眈的四象教,雪枭神色变幻,很快后撤不见。 管是不是外人呢……这场局太乱了,只要暗中窥伺,总有机会做点什么,正面在这里先被针对才是傻子。 另外……自己一直能被这些家伙追踪,肯定哪有问题,还是先搞清楚再说。 见雪枭消失,韩无病似乎要追,瞥眼一看岳红翎等人却都站立不动,依然围着自己和白虎,不由微微皱眉,停下脚步。 此时岳红翎才对韩无病道:“他可未必是外人……他的各类剑意里,有很明确的剑皇之意,至少是得到过剑皇扶持的。这场乱局里,他归属的是剑皇一边。” 说话间,就已经感受到暗藏在雪枭体内的剑气似乎已经正在被消弭,显然那边剑皇或许有了察觉,出手破解了……那么早在雪枭体内偷偷藏了剑气,用到今天各种立功,终于结束了使命。 一般来说,以前还只是秘藏时期也就罢了,到了现在都御境二重了不太可能察觉不出来,但偏偏雪枭这种修行模式就不好察觉。他体内的各类剑意实在太多太杂了,如果是个完全陌生的剑气潜藏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体内同样也有的剑皇剑意混杂在一起,而且同样不是自己的,实在很难分清。 搞得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刺客在她两口子面前像是随身带着大铃铛,走到哪都叮当响。追杀赵长河被绕道跑,来找白虎又被追踪。岳红翎有时候在想,他们听雪楼从接触赵长河开始,好像每一个人都是悲剧。 比如当年有个鹰霜,那真是太惨了。 韩无病好像也想到了鹰霜,又笑了一下,一直很冷峻的脸在见到她们起就变得很阳光。 众人都叹气,韩无病确实与长河是有感情的,只可惜…… 却见韩无病笑道:“管他是不是剑皇的人,雪枭与你们始终敌对,为何不追?” 皇甫情淡淡道:“无论他是不是外人……这件事上,你似乎不仅是外人,还是敌人。” 配合着四象大阵依然围困白虎与韩无病的场面,言下之意就是如果大家对付雪枭去了,你韩无病有可能背刺,最少也有可能带着白虎跑。 我们的目标是白虎,雪枭是次要中的次要。你引导我们把目光放在雪枭身上,未必是什么好用意既搅乱浑水带白虎跑,也让我们和剑皇为敌。 韩无病终于沉默下去,良久才叹息道:“你们一定要杀白虎么?他与你们四象教渊源这么深,本该是自己人,为何如此。” 皇甫情道:“我们并不是非要杀白虎……原先是想先见到白虎再决定我们后续的态度。目前来看,他对我们的态度极为敌视,那我们能怎么办?” 韩无病低头看看身边的白虎。白虎是人形汉子,但躬身屈爪,形态如狼,神色疯狂。那森然的眼眸恶狠狠地盯着夏迟迟和岳红翎,似是对她们拥有的白虎之意极为惊诧且憎恨。但本能地忌惮四象大阵,却没乱动,只是不停地喘着粗气,随时暴起伤人。 “他疯了。”韩无病低声道:“他对任何人的态度都是这样的,并不是……” 皇甫情打断:“不,你看不出来吗?相对旁人而言,他会更恨夜九幽。刚才夜九幽明明在救他,他还是先攻击夜九幽。除此之外,他恨我们,尤其恨具备白虎之意的迟迟与红翎。很明显可以看出,他对上个纪元的死敌夜九幽依然有本能的憎恶,而我们在他眼里不是叛徒就是小偷。” 韩无病不说话了。 是的,九幽是死敌,而她们是叛徒。 这伙人的意与上古四象并不一样,很明显不是正常四象传承……就算是,可能也已经更改,白虎应该是能隐隐感到这伙人篡了他们上古四象的位。说是波旬披了四象的袈裟也没问题,这可是不死不休的对立。 也还有另外一种可能,白虎本身就恨夜帝……因为夜帝亲手毁灭了四象,当时已经发疯的白虎不知道是否清楚这情况,有可能他发疯都与此有关。如果是这种,那白虎和“篡位者们”是有共同话题的,可以争取。 可惜他疯了,没法交流,不知道是哪种状况……从他特别憎恨迟迟与红翎的态度看,更接近前者,憎恨“篡位者”。 反正对于这种随时择人而噬的态度、还是这种混乱无比的战局里,不可能有闲工夫慢慢探究,杀了才是最稳妥的方案,最少最少也要控制起来。而韩无病明显在保白虎,大家在这件事上是对立的。 如果讲感情,先把韩无病放一边去对付雪枭,放任对大家有强烈敌意的白虎跑了,以后会有多大的麻烦? 夏迟迟道:“老韩,你是长河兄弟,我们肯定不想和你为敌,相信你也不想。如果你愿意把白虎交给我们,我们保证不随便杀,还会尽量治好他的疯病,好好交流。信得过我么?” 韩无病沉默片刻慢慢举剑:“不行。” 夏迟迟神色冷了下去:“你拿剑指我?” 韩无病不说话,默认,那持剑的手稳定如初。 夏迟迟岳红翎与韩无病有交情,皇甫情和三娘可不认识什么有病没病,见状两个老女人都毛了:“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未落,韩无病身后的白虎一声怒吼,并指为剑,猛地向夏迟迟戳了过去。 这是双方气氛有了杀机,刺激到了发疯的白虎,终于按捺不住主动出手……夏迟迟看了眼韩无病,韩无病没有阻拦。 夏迟迟很是失望地一挺冰魄,青龙之影咆哮而起。在四象大阵的角色里,她是青龙,不是白虎。 “青龙……霜华?”进攻中的白虎显而易见地愣了愣,那边青龙尸傀竟也转头看了这边一眼。 青龙之意与冰魄神剑合为一体,那是很遥远很遥远的、早已经破碎了的回忆。 冰魄并不排斥青龙之意……反倒是进击中的白虎手上有了刹那犹疑。 “砰!”青龙之影与白虎交击,在四象大阵的加持之下,本该更弱的夏迟迟巍然不动,势均力敌。与此同时,站在另两角的皇甫情与三娘齐齐出手,水火同至,蛇鞭已经卷向了白虎腰肢,试图生擒。 韩无病试图接应,身后剑气暴起,岳红翎的剑已经指向了他的后背。 韩无病无奈回剑,两道几乎一模一样的剑气交错,韩无病“咦”了一声,后退半步:“你……你才是她们新体系下的白虎?” “是。”岳红翎淡淡道:“其实你心里很清楚白虎恨我们,刚才却想隐瞒。这些事你完全可以摊开来和我们说,试图取得共识方案,可不但没有说,甚至剑指迟迟……迟迟很失望,我也很失望……我在想,如果是长河在这里,你会说吗?” 韩无病慢慢道:“不会。” “为什么?” “因为那只会让他为难。”韩无病淡淡道:“你知道白虎是为什么发疯、又是想做些什么吗?” 岳红翎道:“你肯告诉我么?” 韩无病道:“他会毁灭这世上的一切……就像当年虐杀金狼一样。尤其对于四象,他一定会杀,而今世的四象是老赵的逆鳞——现在连你都是四象,呵……” “你为什么不认为,只要你说了,长河就一定会试图治好白虎,即使再难也一定会治。” 韩无病眼眸微动,又摇了摇头:“首先这是治不好的,因为治好了他也一样要这么做……其次老赵本也负担着诛灭上古魔神的使命。” “没有人可以给长河下达使命。” “我说的可不仅仅是夜无名。” “无论是谁,包括夜无名。” 韩无病不语。 岳红翎叹气道:“为什么你会如此肯定白虎即使治好了也会毁灭一切?为什么你会如此熟悉夜无名?是不是因为……其实你就是白虎?” 最后这句是传念,似乎不想被外人所知。 韩无病瞳孔微缩。 岳红翎续道:“其实我们都猜得到,这个发疯的白虎只是一半,要加上你,才是真正的上古白虎……” 韩无病也传念道:“你怎么知道?就因为我有白虎剑意?” “长河知道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多……”岳红翎平静回答:“上古白虎抽了自己的脊柱掷入人间,就是你了吧……谁都找不到白虎,只有你找得到,便是这个原因。” 她又看了眼那边白虎和夏迟迟她们的战局。哪怕她不出手四象大阵并未激活,可在皇甫情三娘等人的压迫之下,白虎就已经岌岌可危。韩无病也顺着看了一眼,神色很是难看……他没有想到,即使自己拖着岳红翎,没有了四象大阵的加持,这些女人依然强大到这程度……才与世间脱节一两年,已经不认识今世人类了。 岳红翎续道:“这位发疯的白虎,行动如狼,因为他用的是草原金狼的脊椎替代自身。雪枭那边也有白虎之意,是因为你曾经做过他们的剑奴,所以剑意被他们所得,这也是雪枭会和你混在一起的原因、也是剑皇想要得到白虎的原因。” 韩无病默然:“你们居然连这都知道……” 岳红翎道:“你什么时候觉醒的?” “当初在灵族破而后立之后……你看见过。” “所以在那之后,你就失踪了,是因为来了昆仑寻找白虎。” “是。” 岳红翎道:“当你们合为一体,才是真正的上古白虎……至今没有合并,或许是你担心他的疯狂影响到了你的理智,暂时没能找到解决方案,长留天魔幻境之中或许就是为此……雪枭吸收了波旬之后找你,是认为他可以解决。一旦能够解决这些问题,借由此世人道之躯,你应该可以达成御境三重,突破上古白虎的藩篱。” 韩无病慢慢道:“你们确实知道得很多……但看起来有两件事你们是不知道的。” “哪两件?” “第一件,我至今没有合并,不是因为解决不了理智问题,而是用来示敌以弱的。我不知道会形成这种乱战,原本若是一个一个的来,说不定早就一个一个死于我的剑下。” 岳红翎冷冷道:“所以我们还要感谢你没有暴起阴我们了?” 韩无病叹了口气:“如非必要,我确实不愿意与你们为敌。就算必要……也会放在最后。然而现在是你们围着我不放。” 岳红翎不置可否:“第二件呢?” 韩无病打量她片刻,低声道:“剑皇都出现了,你难道不会对自己的状态产生些许警惕?” 说话间,白虎似乎已经扛不住三娘皇甫情夏迟迟的围攻,蛇鞭已经缠在他身上,就要生擒。 可就在蛇鞭缠实的瞬间,一道恐怖的剑气破入阵中,在白虎恰好无法闪避之时劈在他身上。 岳红翎虽在与韩无病交谈,实则始终关注,见状手中长剑忽然拄地。 四象挪移,白虎偏位,那道剑气擦身而过,落入远方的黑暗里。 转头看去,夜九幽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连几个尸傀都消失了。剩个剑皇负手而来,淡淡道:“四象大阵还是挺纯熟的……可惜这么久拿不下一个残缺且发疯的白虎,今世四象可真是让人失望。” …… 在他们说话的过程中,剑皇与夜九幽略微纠缠数合,夜九幽眼珠子转了转,便咯咯笑着退走。 第一个出现的、还是理论上场中最强的夜九幽,却是第一个跑路的。 形势太乱了……既然四象教出了头,反正以四象教与白虎的渊源、赵长河与韩无病的渊源,不管他们对白虎是什么个想法,总之肯定不会随随便便让白虎被别人给杀了捉了。既然如此剑皇与四象教一定会对上,自己在这干什么,还不如看他们咬起来再伺机摘桃子。 此外……她们刚才居然在救我…… 夜九幽美目流转,心中颇觉有趣。 虽然那会儿是有点下风不利,可她夜九幽何许人也,还真不要人帮。想不到她们居然会那么本能地出手帮忙,导致暴露了隐藏的行踪,明明可以摘桃子,却这么愚蠢地由暗转明入了场。 她们图啥呢……我和她们有交情? 而且看似还是集体反应,每一个人都觉得要帮我……真是有意思。 其实剑皇也有这种先跑路看别人打起来再摘桃子的想法……但身为剑客自有傲骨,真没有夜九幽这么不要脸,还没做好决定,夜九幽就先跑了。 本质上也是因为夜九幽知道这几个女人有多强,并且后面可能还藏着另一对更强的男女,可没那么好惹……但剑皇不知道。 在他看来,完整的四象大阵就该有夜无名的强度。而这个四象大阵看着气息很像那么回事,结果弄个残缺的白虎都这么久没拿下来,简直丢人现眼。 却见一个红衣姑娘倒持剑柄,对他行了一礼:“见过剑皇阁下。” 剑皇“咦”了一声,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阵:“你叫什么名字?” “晚辈岳红翎……承过前辈残留剑意,修行至今。” “好……”剑皇古井无波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很好。所以你的意思?” 岳红翎平静地道:“此次多番乱战,均为白虎而来。无论哪两方打得不可开交,都会被第三方窥伺捡便宜,并且白虎也不是死物,更有变数。所以晚辈在想,与其这样乱七八糟,何不堂堂正正的以比试定归属?无论有多少方,此议都可以成行。” 剑皇觉得很有趣:“你要和我比剑?” “两种方案……要么前辈来闯我们四象大阵,要么前辈把修行压在御境二重,与晚辈单独比剑。”岳红翎眼中闪烁着浓郁的战意,锐目仿佛藏着剑光:“不知前辈选择哪一种?” 剑皇仰天大笑:“沧海桑田,纪元变幻……不意世间之剑依然如故。” 韩无病转头看着岳红翎,眼里同属于剑客的战意一闪而逝。 第841章 此世是你的天下 岳红翎的举措好像在反驳韩无病之前说的话——韩无病认为岳红翎禀剑皇传承修行,真正遇上剑皇会有很大的麻烦,就像玉虚对上了道尊。所以他说,剑皇都出现了,你难道不会对自己的状态产生些许警惕? 岳红翎以实际表现证明,剑皇出现了,不仅不警惕自己的状态,反而决然进行了挑战。 迎难而上,一往无前,此为剑骨。 韩无病很欣赏,他自己本也是这样的人。 剑皇当然也是。 “我对破解四象大阵没有兴趣……自然选第二种。你若输了,白虎我带走。”他很是自然地回应着,仿佛这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三娘等人神色都很是古怪。给了两种选择不一定要应的啊,谁有资格让你做选择,你可以拒绝啊……想不到居然还真肯! 上古魔神第三世间剑道的代名词,和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比剑!她吃过的米都没你用过的剑多。 这些剑客脑回路都怎么长的…… 这回发疯的白虎都不用她们控制,韩无病主动过去制住白虎拖到一边,在韩无病面前,发疯的白虎倒是很老实,乖得像只猫。 众人分散四周隐隐结成阵型以备不测,岳红翎安静地立于中央,还是那个倒持剑柄抱拳的姿势:“前辈请。” 剑皇很有兴趣地再度打量着她,又多问了一句:“如此剑骨……当今之世,纯以剑道论,你是不是最杰出的一个?” 岳红翎看了韩无病一眼,没和韩无病、尤其是合并白虎后的韩无病对决过,她不能判断。只能道:“白虎不论的话,是的。” 剑皇饶有兴致地问:“你都打过么?这么确定?” 岳红翎道:“当今之世,纯剑客在江湖上比较多,但到了御境层面就寥寥无几,大都兼通多类手段而成。便如我夫君总体实力可能比我强,但他的剑只是手段之一。晚妆迟迟莫不如此,纯以剑道论,我想不出有谁能值得一提。” 剑皇这回有了些惊愕:“夫君?真正的剑客,只会以剑为夫。” 岳红翎微微一笑:“剑道多矣,非只一条,前辈也着相了。” “说得好。”剑皇也有了笑意:“出手吧,让我看看有夫君的人,剑道如何。” “得罪了。”岳红翎神色平静,倒持的剑柄忽地正向,平平无奇地一剑指向剑皇胸膛。 礼节性的一招苍松迎客……不知道上古有没有这样的比武礼仪,倒是让剑皇看得有点想笑,手中之剑一翻,稳稳压住了岳红翎这一剑。 果然力量就压制在御境二重初期,和岳红翎此刻一模一样。但岳红翎这一剑还是很轻易地被压偏,那是运劲模式以及剑所交击的方向与位置带来的力量倾斜,基础中的基础简直像是初学者门派内的对练。 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太快了。真是个普通剑客的话,估计连动作都看不见。 压偏这一剑的同时,剑皇的剑就已趁势顺着岳红翎的剑削了过去,直奔她的手指。 岳红翎手腕一振,剑尖斜挑,指向对方的手腕。 两人的步伐同时交错,下一刻“叮叮叮叮”珠落玉盘的声音响起,礼节性的起手已经瞬间变成了眼花缭乱的飞速交击,每一剑指向的都是要害,每一个攻防都藏了成百上千种后续变化,但却同样如同对练一样互相招架得密不透风。 好像常人练剑从基础到进阶的过程。 但旁观的哪个不是行家,个个目光毒辣无比,深知这种基础攻防之中蕴藏着的是最本质的剑道理解,返璞归真,稍微有一点点理解浅了,这一轮的攻防就已经可以死几次了。 双方好像不约而同的在用这种方式印证,剑皇在考核这个姑娘的剑道理解,岳红翎也在借由剑皇做试金石,看看自己的理解有没有薄弱或者偏差之处。 事实证明,岳红翎的剑道理解完美无缺,和剑皇一样堪称此道教科书。 这每一次的交击之中,剑皇都在保留或吸取岳红翎的一点点力量,交战越多,他的力量就会越强,渐至狂风暴雨势不可当。这一手在岳红翎面前一点意义都没有,好像比他都熟悉。 围观群众也很熟悉,大家老公早期用的招……就是从剑皇这里学的。 剑皇打着打着有点好笑:“你这不是理解的,倒像是本就很熟悉我这套法门。” 岳红翎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是,极为熟悉。” “如果我没有看错,你继承的是我晚年的一抹剑意,这元屠之剑是我早期技巧,后来早就摒弃了,你从何熟悉的?” “阁下这套手段当年帮了我夫君不少,一度是他主要的辅助战斗手段。” “所以你夫君就是当年拿了我留在陵寝外围剑印传承的那个?我留下的煞剑守护也是被他劈散的?” “是。” “本以为我的传承会是他,那毕竟是我有体系的传承。你这个嘛……没想到,没想到。”剑皇笑了一下,没多说,很快转而道:“注意了。” 随着“铛”的一声,双方长剑交击,各自反震后退。 剑皇古朴的长剑忽地由上而下,如刀劈一般直斩而来。 远处雪山之上,适时出现了一抹霞光。那是大家在这里历经一夜,朝阳初上。 太阳从下而上地升起,剑皇这一剑却是从上而下,朝霞竟然被这一剑压制,本该上升的太阳竟然升不起来似的。 这不是威力,压制在御境二重的力量上无法达成这样的威势,这是意。 那最终的一横一竖中的一竖,劈碎苍穹、斩破虚空的剑。 对剑的理解已经“考核”完毕,现在看的是真正的战力,不仅是对剑的理解,还有对这个世界、这片苍穹的理解。 在当局者眼中这就是根本没办法避让的一剑,也是充满了法则压制的一剑。 岳红翎的落日残霞,本就是剑皇在上古之时觉得纪元末日的时候留下的最终感悟……而这一剑之时,剑皇更近一步,已经是让这一切破灭,不会有什么落日,因为连升起都没有。 破灭之剑! 岳红翎本在后退之中,足尖抵在地面,擦出了一道印痕。下一刻人剑合一,电射而出。 不再是人们印象中的落日苍茫,这一剑犹如朝阳初升,充满着奋发与朝气。 无论对方是不是剑道的代名词,是不是上古前辈,是不是自己隔代之师……今世之剑本该更胜往昔,从来没有传承了谁就只配被谁压制的道理。 你只有剑,认为夫君或妻子也只能是剑。 但我有夫君,我们本来就不一样,何谓压制! “呛!” 剑皇之剑直劈下来,恰在剑尖与地面平行的刹那间,岳红翎的剑点在了他的剑尖上。 凌厉无匹的剑气从剑尖对碰之中暴起,万千剑气溢散四方,遍布苍穹,犹如一场剑气形成的暴雨。 岳红翎嘴角溢出鲜血,似是受了伤。 正在所有旁观者都一时屏息,心神都被牵扯的时候,空气一阵扭曲。一只纤手抓住了白虎,另有一道若有若无的剑气袭向她的后背。 夜九幽趁机偷白虎,雪枭趁势偷袭岳红翎! 没一个好东西。 三娘飞速在岳红翎身后聚起护盾,夏迟迟皇甫情同时出手攻向雪枭,皇甫情的火焰在剑皇面前炸起,试图干扰剑皇对岳红翎的压制。与是否得到白虎相比当然是岳红翎安全的重要性高了万倍,此刻三人都没闲工夫去留白虎了…… 这还不止,虚空再度扭曲,一柄阔刀劈头盖脑地冲着剑皇劈落,刹那间血色狂啸,星河倒悬。 “当你是个可敬的前辈,竟也如此下作!” 神佛俱散!赵长河! 三娘等人营救岳红翎,当然还差了一个环节,一旦此刻剑皇趁着岳红翎深陷危机之时下杀手,谁也救不了。恰恰赵长河此刻观测到这里,第一眼看见这状况,劈手就是最强一击直奔剑皇! 剑皇手腕一振,剑光分裂。剑芒仿佛长了眼睛似的,一道拦向后方阔刀,一道压住岳红翎的剑,最后一道穿过烈焰绕往岳红翎后方,直接劈在雪枭身上。 赵长河:“?” 雪枭:“?” 他奋力扭身试图避开这一剑气,却发现剑皇这一剑再也不是压制在御境二重的实力,而是最巅峰的力量。 巅峰剑皇的剑哪里是一般人闪得开的?雪枭身形徒劳地化为虚影试图使用分光掠影之法闪现,人都已经闪到几十丈开外了,那剑气依然准确地跟着过来,把他生生破成了两半。 “谁给你的胆子干扰剑道对决?”剑皇早已不复刚才和岳红翎很和蔼的对谈,声音如剑锋般冷漠:“无怪乎岳丫头说此世剑道没谁值得一提,我还在想为什么你不算一位,如今看来,果然不配。” 雪枭身子都被斩开了,体内犹有暗影之息向外凝聚,他的核心依然是黯灭。 暗影正在咆哮:“岳红翎不死,恐怕你再非剑皇!愚昧至极!” 剑皇冷笑,根本懒得回答。 皇甫情的烈焰已经在暗影凝聚之处呼啸而起,黯灭惨叫起来,在火焰之中翻滚。熊熊烈焰正是阴影的克星,被皇甫情克得死死,挣扎哀嚎了一阵,渐渐无声,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在这边战局突兀变化之时,那边同时在偷白虎的夜九幽也没有直接得手。 就在她抓住白虎肩膀试图带走的同时,韩无病消失在原地,下一刻那眼眸疯狂混沌根本没有理智的白虎豁然抬头,眼里尽是凌厉的剑气。 夜九幽愣了一下,白虎与韩无病已经毫无阻碍地融合在一起,手中长剑直贯她的小腹。 那呼啸而来的澎湃剑芒,比刚才剑皇与岳红翎在御境二重的力量感更胜无数。 御境三重! 扮猪吃老虎至今,韩无病与白虎根本不是任人争来抢去没有还手余地的对象,出其不意的突袭之下,他本就有资格袭杀御境三重的强者。 当然夜九幽不是一般的御境三重…… 她任由剑气冲破小腹,玉手已经按在韩无病的额头。或许这一剑会让她受伤,但只消触碰天灵,这白虎就会成为她的尸傀,值得。 然而与此同时,氤氲紫气在她与韩无病之间泛起,剑刺入了重重阻碍,前方似有无尽河山,根本刺不到尽头。夜九幽这一掌也同样拍在了棉花上,生死之力直接渗进无边大地,无影无息。 两人身边出现了一个绝美的身形,平静地道:“你故意把我和长河困在九幽深渊,就是为了让他缺席这一战吧……但很遗憾,长河从头到尾都心知肚明。” 飘渺。 夜九幽到手的白虎飞了,怒道:“这就是所谓的,他会帮我?” 飘渺淡淡道:“你既先算计他,便是不要他帮……如今又怪得谁来?更何况……” 她顿了顿,微微一笑:“他未必想让你受伤,你这以伤换白虎的想法还是算了吧。” 夜九幽怒道:“老娘受不受伤关你们屁事,管得这么宽!别以为你杵在这里我就对付不了,让开,否则我连你一起打!” 飘渺不理她,转头看向韩无病。此刻的韩无病已经停手,正有些出神地看着那边赵长河刀劈剑皇的身影,没有说话也没有逃跑。 电光石火之间,那边形势也变了,剑皇亲手劈了雪枭混乱的战局忽然就变得很安静。 远处的太阳探出了山巅。 每个人都在盯着岳红翎看,她的嘴角仍有血迹,面色苍白,但还是洒然笑着:“碍事的已经解决,前辈继续?” 在场的众人都心知肚明,岳红翎的伤不是输了,相反应该算赢。因为这伤是剑皇本能地用上了更强一线的力量而造成的,只有居于下风才会导致剑皇本能地驱动了更强的力量来破解。 单从剑意比拼上看,剑皇之意压制日出,岳红翎之意旭日东升,太阳出山也意味着在剑意对比之中岳红翎略胜。虽然这个略胜借助的是天时——她只需要顺天应人即可,剑皇做的却是逆天之举,当然是她的简单。 但不管有多少原因,她确实是上风的。 当然上风不代表就赢了,一场对局之中上下风本来就是经常变换的,一次上风和胜利之间还有很长的距离。雪枭的偷袭使得这个对局中止,如今是否继续,只看剑皇怎么想。 剑皇也有些出神地看着岳红翎嘴角的血迹,沉默片刻,慢慢道:“还有什么继续的必要?既然能让我本能地用上了超出约定的力量,你当然就已经赢了。” 如果是江湖上比武,只要有点气度的,确实应该都会这么算。 但剑皇所求似乎很重要,布置疑冢、勾连雪枭,埋藏了整个纪元的想法,难道就会这么儿戏地结束? 岳红翎有些惊诧地问:“但前辈所求……” 剑皇又看了夜九幽和韩无病一眼,直接转身离开:“我之所求已经完成了。综合我与白虎之意,这件事你难道不是已经代替我做到了么?至于白虎之意怎么得到更多,那是你的事情。你的剑意不是已经告诉我了,你才是初升的朝阳,此世是你的天下。” “前辈……” 剑皇没有回答,背对着摆摆手:“你夫君是烈的传承,却一身的夜无名之意……这事也有趣。晚秋之时,西南之野,届时再会。” 说完一闪不见。 第842章 断臂 剑皇到底要干什么,暂且还不得而知……总之随着他的洒然离去,多方混战争夺白虎的场面现在真的只剩下“内战”了。 夜九幽抄着手臂在那冷笑,斜睨着赵长河。韩无病也默然不语静立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结果赵长河压根理都没理这俩,正抱着岳红翎运起回春诀给她疗伤。 相比于所有要事的核心焦点白虎而言,岳红翎的伤势对于赵长河才是最重要的。夜九幽看着神色越发臭了。 “仅仅这么一下,这伤就这么麻烦……”感受着岳红翎体内的剑气如搅,赵长河神色不太好看:“这老头真讲气度?该不会是感觉我们来了这么多人讨不了好,故作个姿态吧?” 岳红翎笑了一下:“人家也算你隔代之师,教了你不少东西,你就这态度啊。” 赵长河臭着脸道:“又不是我拜师或者他主动教的,那是我们千辛万苦闯秘境获取的。当时要不是雌小雀给力,整个唐家连带我们全都要被那煞剑给劈了,我还要感谢他不成?” 确实今人没几个会对上古传承抱有多少敬意当成师父对待,主要原因就是这个。没谁是正儿八经的传承个个都是拿命换来的造化,理论上和取得什么天材地宝是一样的,真没几个愿意认抢个东西就成自己师父了。最多就是“承你因果,会帮你发扬光大”或者“帮你了却未完的心愿”这类思维,已经算是善良的了。 所以当初青龙印的传承没有任何危险性的阻碍设置,也是青龙深知自己可能彻底完了,有意留一个善缘。善缘的结果是四象教确实好生归葬了他的遗体,只是没想到反倒被九幽搞成了尸傀。 赵长河又道:“如果是正常接触,我或许会尊敬他一二,可他伤了你……” 岳红翎笑道:“剑气锋锐,造成的伤势历来如此,和你们各种玄妙法门不一样。不是他有意的,就别臭着脸了。相反,我从他的剑意里领悟了很多东西,曾经有些朦朦胧胧未曾明悟的……” “他最后是什么意思?” “剑皇是世间剑道的综合,看似与白虎十分接近,但白虎并不只是剑,囊括更多。剑皇如果想要突破自己的藩篱,那或许囊括白虎之意是最佳的途径。”岳红翎笑道:“之前让我代替白虎之位的时候大家都没想这一层,我竟然在无意间做到了剑皇从上个纪元就想做却没做到的事情……今日之战,或许最百感交集的人就是剑皇了。” 赵长河道:“他已经是御境三重、世间之极。还要突破,是后面还有境界?天道那种?” 说着终于转头看了夜九幽一眼,夜九幽冷笑不答。 几句对话间,赵长河也终于把岳红翎体内剑气消弭,便轻轻俯身吻了吻岳红翎尚带苍白的唇,把她扶到一边石头靠坐着:“剑气虽消,受创的经脉脏腑一时半会还无法这么快修复,你且休息,别妄动真气。” 崔元央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我来照顾岳姐姐。” “多谢央央。”岳红翎也偷瞥了夜九幽与韩无病那边一眼:“真不需要我动手了?他们可不简单的……” 赵长河摇摇头,起身走向韩无病,在他面前立定。 此时的韩无病并不是原先的冷漠剑客模样,眼里有略微的狰狞之意,可以看出魂海略有些起伏升波的沸腾感。很明显是融合了发疯白虎之后的后遗症,只是他可以压制疯意。但外貌还是韩无病也就是说发疯的白虎是融到了韩无病这里,以韩无病为主,而不是韩无病成为白虎的脊柱。 两人对视良久,赵长河终于慢慢开口:“刚才这么乱,你完全可以趁机跑掉,为什么不跑?” 韩无病道:“总要面对。” “是面对我们与白虎的争端,还是面对我逃命的时候你明明看在眼里却没有出手?或者是面对,你刚才举剑指着迟迟?” 韩无病沉默片刻,慢慢道:“都要面对。” “我之前这段日子想要解决的最重要的事宜,就是把央央和飘渺分成两个人。”赵长河道:“想不到的是,这里有人并不想保持独立,反倒是自己想要合并。” “不一样……”韩无病叹了口气:“我本来就是白虎的一部分,双方缺了对方都不完整。白虎没有了我,疯病且不提,他至少没有了剑骨,成日里东躲西藏的;而我没有了白虎,神魂有所缺失,才会一直被人入侵,弄成了剑奴——这代表着我将来面对神魂类的对手会是巨大的短板。我们合为一体才是完整的存在,是必须的。” “所以……白虎想做的事就是你想做的事。” “是。” “所以你不再是我认识的韩无病了,只是白虎,是吗?” “倒也不全是……除了白虎想做的事之外,以韩无病的意志为主。” “白虎想做什么事?” 韩无病沉默下去,良久才道:“首先我不会愿意成为四象大阵的一部分,甚至是要毁灭它。所以我不会归降四象教,也就是……不会听你的。” “这是你剑指迟迟的主要原因?你憎恨四象,尤其是取代了白虎的对象。” “是。” 夏迟迟冷笑。 赵长河又道:“对我见死不救,与此有关么?” 韩无病叹了口气:“是对你有信心,波旬杀不了你的。” “那倒未必。”赵长河冷冷地看着他:“我是新夜帝,你看不得这个体系。你自己不一定愿意杀我但若是别人出的手,那就与你无关了是吗……” 韩无病慢慢道:“不瞒你,当时我真没有这么想过,至于内心深处的潜意识是不是有这个原因,不确定。” 其实基本可以确定。 如果不是潜意识有这个因素,见到朋友陷入险情,那必然是本能就会出手帮忙的,才不会去考虑对方能不能自己应对呢。 如果是赵长河看见韩无病被追杀,百分之百是立刻出手,连想都不会去想别的。就像现在关系都已经起变化了,还是果断地让飘渺阻止了夜九幽擒白虎,是不想夜九幽受伤还是不想韩无病变成尸傀?相比之下肯定后者占比更大,受伤的严重性怎么也比不上变尸傀啊。 韩无病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没有趁乱跑路。他知道以现在的场面留在这里非常危险,他根本不可能是这群人的对手,但他必须留下来面对朋友的质问。 赵长河慢慢道:“白虎的发疯和毁灭欲,无论是针对夜帝体系和四象的,还是针对整个世界,我都隐隐知道原因。在他的角度没什么错误,可以说是可怜人,我一点都不会怪他。” 韩无病抬头看着赵长河的眼睛。 赵长河续道:“但我怪你。无论什么缘由,即使是你我有根本上的冲突,你当我是朋友就该提前告诉我,寻找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但你没有,自己默默躲着到了今天,把朋友之间可以讨论的冲突变成了这副模样……你知不知道我发动了多少力量在暗中找你?是不是在你看来,我找你的目的是杀你,所以反而躲得更严实了,宁可与波旬雪枭与虎谋皮,都不愿意和我说一句?” 韩无病叹了口气:“说哪去了……我之前只是不想让你难做,四象终究是你的女人。” “现在这样我就不难做了?”赵长河冷冷道:“你和四象的冲突原先只在概念上,不是不能解决的。可自从你剑指迟迟,就成了实质,你觉得现在我应该怎么做?” 韩无病不语。 赵长河低声道:“你我曾经约过一次比武……那次因为迟迟她们的打扰,最终让我们的比武变成了应付故事,打得并不尽兴,当时你我都是颇为遗憾的。后来交情越深,就更打不起来了。” 韩无病淡淡道:“打不起来还有一个原因,后来你提升得太快了,我不是你的对手,没有什么可打的。” 赵长河慢慢拔出龙雀,遥指韩无病:“那么现在,你御境三重,似是并不稳固。我二重之巅,是不是恰好?” 韩无病没有拔剑,定定地看着赵长河熟悉的阔刀,久久不发一言。 说是比武,其实就是决裂。 交情好的时候是打不起来的,打也只能是对练,会导致对方伤筋动骨的招数是不可能乱用的。而这样的比武,什么都能用,不再在意对方是不是会因此伤筋动骨。那就是决裂。 与白虎应该承担的相比,好歹没有四象大阵一拥而上,只是赵长河一个人,是不是该说情况好了不少?但韩无病一点喜色都没有。 他沉默了好久好久忽地拔剑剁在自己的小臂。 断臂飞起,鲜血喷溅。 围观的女人们神色都是一动。断臂准确地飞向了夏迟迟的位置,夏迟迟下意识伸手接住,有些犹豫。 这是致歉? 韩无病却没有说致歉的话,断臂让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却依然没有半点表情,淡淡道:“其实这次说乱战吧,倒也未必。剑皇面上想杀我,实际与我在合谋做戏,一起针对的是夜九幽。只是被你们破坏了……所以并不完全是我欠你的。” 夜九幽神色古怪地看着他,赵长河转头看着那截断臂没说话。 韩无病淡淡道:“当然夜九幽不是一般人物,不是我们说谋划如何就一定能成的。总之半途被你们捣乱,已经偏离了既定轨道,原先可能是什么结果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这截断臂可以给你们完整的白虎传承,你们要的东西已经得到。所以无论你们杀不杀我,都不会让夜九幽得到我,对么?” 赵长河半晌才道:“对。” “那你还杀不杀我?” 赵长河不语。 韩无病笑了一下,转身离开:“和你这次比武依然比不起来,下次相见或许就可以了……其实我也很期待。” 赵长河忽地从后面丢过两个瓶子:“一瓶外用,止断臂之血。一瓶是安抚神魂的,白虎的疯病可能无解,但抚平魂海波澜、让你不要强压,还是可以做到的。下次见面,期待你御境三重稳固。” 韩无病一把捞住两个瓶子,大步离去。 夜九幽似是动了一下,想要去追,赵长河背对着她忽地向右横刀,拦住了去路。 夜九幽倒也没动,淡淡道:“所以剑皇是有气度的前辈,韩无病是曾经的好友。只有我夜九幽,才是你的敌人是么?” 赵长河叹了口气:“你难道没听见韩无病说,他们合谋在杀你,是被我们破坏了?我们明明救了你。” 夜九幽冷笑道:“你难道没听见他说,他们的谋划未必能成?更何况我根本死不了,在我看来完全是你们多管闲事。” “是么?”赵长河终于转头看她:“除了多管闲事之外,你难道不知原本我们还有另一个选择。” 四象教与夜九幽可是天然的对立,至今连神州一统都还因为夜九幽为关陇站台而卡着没法进行,所谓另一个选择,当然是趁着剑皇与韩无病合谋对付夜九幽的机会,大家也一起揍她。无论原本夜九幽是否有过应对备案,这回都是必死无疑。 但大家没有这么做,此前由暗转明掺和其中都是为了救她,后来赵长河与飘渺出现同样是阻止了她与韩无病的两败俱伤。 “所以我还要感谢你们的不杀之恩了不成?”夜九幽冷冷道:“现在你阻止我追白虎,已经是道途之敌,这种对立属于不共戴天,你知道么?” “知道。”赵长河很是平静地道:“但我认为你这个方向未必正确。你在做着这些事的时候,心中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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