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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埋着被烈夺舍的情况有利……研究到顶的话,说不定有可能杀人于无形,把他存在的因都抹了,是不是直接死亡? 终究伤势未愈,研究到了这一步开始头昏脑涨。赵长河长长吁了口气,摇了摇头收起天书,起身离开秘境。 要做的事还很多呢也不能自顾在这琢磨武学,比如厉神通的伤就等着自己恢复一定力气之后去给人家再治一轮。 …… 原本厉神通昏迷,赵长河自己也没力了,只能先交给血神教众照顾,替他敷药包扎。结果出去一问,薛苍海说厉神通已经走了。 “走了?”赵长河奇道:“怎么可能,那么重的伤……” “司徒笑过来带他师父走的,说是带回宗门秘地去,对这种伤势比此地更有作用。另外灵族那边也近,找灵族要一些气血相关的宝物也比这里的东西更对症。” “话是有理,但谁能告诉我司徒笑怎么一晚上就到这了,他也会飞?” 薛苍海看了他半天,无奈道:“我的圣子大爷,您这洞房已经第三天早上了。” 赵长河:“……” 自己研究天书最多也就小片刻,也就是说之前睡了两天半呢? 血神教众们是很服气的,赵长河屠神弑魔的成就对男人们来说都没有这个冲击性大。一炮能打两天半,这是什么实力?虽然血神教核心教众和神煌宗一样,对女人没啥兴趣,不代表不崇拜男人的能力对吧…… “咳。”薛苍海干咳两声,努力表现自己说的是正事儿:“圣子之前通传草原的,让他们前来圣山觐见,目前已经有漠东的一些小部族前来跪拜——哦,就是我们之前行军时沿途被真幻之术遮蔽的那些部落,精锐已经被我们神罚轰得七零八落,不来也不行。” 赵长河也厚着老脸顺着下台:“这个等会说,我想知道司徒笑临走有没有什么交代。” “只说让你有空去巴蜀,自己没空就派个靠谱的人,比如唐晚妆之类的去接收。”薛苍海神色不太好看:“言下之意,还是不太喜欢四象教和我们血神教的,大概信不过我们能管好巴蜀。” 赵长河倒不在意这个:“我想知道的是,他们背后有没有神魔,需要我们帮忙处理的那种。厉神通现在这样,我担心他们要出事。” “这个没说,没说应该就是没有。”薛苍海道:“并不是每个传承背后都藏了个没死的神魔,就好比四象教,说是有个夜帝,现在看来也早死球了。” 这例子举得瞎瞎不来抽你脸都算她心情好。不过道理倒也没错,并非每个强大的传承背后都一定会有个没死的神魔,死挺了的还是不少的。 最典型的应当是老夏,虽然他背后有瞎子的影子,但他的传承可不是瞎子的,崛起过程中获得的一系列奇遇背后应该都是无主的。按照神煌宗那种主打锻体的传承来看,原主在天崩地陷之中死挺的几率更是远大于侧重神魂的,只不过原主会不会像是烈一样因为某种情况复苏,这就谁也不知道了。 其实剑皇至今都还躺陵墓里,也与这个锻体的区别有关。近期这样神魔觉醒的天地大潮他都没赶上趟,因为主要侧重剑体。不像瞎子,连身躯都可以抛弃,拿天书当躯体都无所谓。 赵长河觉得这次岳红翎还是有点想走,与以前想去浪迹天涯不同,这次岳红翎有明确目的地,就是想去剑皇之陵看一眼。 她此刻的修行,如果要去倒还真不一定要缠着赵长河一起去……到时候看看大伙的时间再安排,这事情也确实该提上日程了,否则一直都是个定时炸弹埋在那里。 反正既然神煌宗表示没神魔要揍,赵长河倒也放下担忧,这边事情办完了过去探望就行。便接上了前一个话题:“你说漠东部族已经来跪拜了,那其他区域呢?” “其他区域也有来的,但诚意差了许多,比如漠东这些都带了牛羊财宝的,其他那些就来了个使者表示臣服,这有啥用啊,都是江湖上混的,当我们傻呀。” “当然还是以为我们管不着。”赵长河问道:“朱雀尊者这两天有消息没?” “……你还叫她朱雀尊者?” “替你叫的,免得乱叫害你挨打。” “……真是谢谢了。”薛苍海笼手道:“尊者暂时没消息,倒是皇甫老将军那边有使者来报,说他们已经打破王庭,尽俘其众,现在正在满天下犁庭扫穴,主要是寻找秃鹫部之类大部族的下落,已经被他屠了两个部族了,但暂时没找到秃鹫部去哪了。我说,皇甫永先也够狠的啊,他这犁一遍,草原想要恢复元气都得有个二三十年吧。” “怎么听你的语气有点羡慕的样子……你不怕烈夺舍了?” “说老实话,血神现世的那一刻,我怕极了,因为我知道如果他要夺我的舍,随随便便就夺了,我等于是替他准备好了的容器……这种感觉很让人惊悚,但让我像老孙那样放弃吧,却又不甘……终究练这玩意都练到秘藏了,又放弃……” 赵长河很理解薛苍海的纠结,自己早就知道血煞之力有问题,当初不也只能练下去么……而自己当初“血煞不精”,掉头还容易,薛苍海这专精血煞都练到秘藏了,要掉头也难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我觉得烈应该还好,他的心思不像在这……”赵长河想了想:“你先练着吧,等我下次和他接触之后看看再说。” “行。”薛苍海笑了一下:“我们现在说白了都是跟你混的……看你指路就是。” “秃鹫部到哪了,我倒是知道的。”赵长河拍拍他的肩膀:“你歇着吧,我去去就来。” 薛苍海:“?” 刚想问时,赵长河已经消失不见。 这身法是越发诡异了,薛苍海揉了半天眼睛,愣是看不出赵长河的行动轨迹,到底从哪消失的。 御风、御光、神降……叶无踪的身法、雪枭的身法……旁通的东西越多,随着修行和见识的增长,自我的发挥与运用就越多,现在赵长河的身法早已随心所欲。连九幽都没捕捉到他那一刹的分光掠影,何况薛苍海。 赵长河现在也越来越理解夏龙渊……在没有形成自己的独特武学之时,总在想着当有了属于自己武学的时候应该怎么喊个好听的名字,可当有了之后,压根懒得想名字。如果没打算传承给后人,也没有刻意起名的必要性了。 他的方向是一路向西北……如今征服神山、尽揽其妙,草原的信仰之力的走向与气脉流转变化尽收眼底。赵长河可以察觉哪里有信仰之力不依不饶地依旧投入长生天里,还可以察觉哪些正在消退,甚至可以察觉一部分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其中有一部分本来就在自己身上的信仰,那显然只有可能是来自皇甫情的军队,那是四象教的夜帝信仰。 比较特别的是,作为朱雀尊者的皇甫情自己不信…… 谁信仰那货啊,自己在外面打生打死的,结果自己转头刚走,那货就洞房去了。 你们好歹等我走远点啊!气死人了。 皇甫情气鼓鼓地在军帐之中摊着地图,也无心骂男人,秀眉皱得紧紧。皇甫绍宗等将领坐在一边鸦雀无声,人人都有些尴尬。 没有了赵长河指路之后,他们出来扫荡了三天都没找到半个部族,思思的驯鹰师在这也没起到作用,也不知道是游牧转移了呢还是又陷入了幻景。 更尴尬的是大家士气没了,打破狼居胥山,从上到下都有懈怠之意,尼玛的庆功宴都还没开呢,就跑出来犁庭扫穴,扫得到人也就罢了,几天没收获那气儿自然也就散了。以至于皇甫情召集众将商议下一步的动向,半天都没人应答。 皇甫情皱着眉头,抬首看了一眼,凤目含煞:“怎么着,都哑巴了?之前行军的时候不是一个两个嘴巴都很能说,都想给本帅当家做主?” “那个……”众将赔笑:“那是以前我们不懂事,既知大帅算无遗策,我们自然不敢再多置喙。” “少来这套。”皇甫情目视亲弟弟:“你呢?也哑巴了?” 皇甫绍宗只能道:“父亲的使者消息,他们也找不到秃鹫部……我估摸着,秃鹫部既名秃鹫,应该在转移与侦察方面有过人之处。” “秃鹫更明白的标志是食腐。”皇甫情冷笑:“我们要找的不仅是秃鹫部,而是找到了秃鹫猎牙,就大有可能找到铁木尔。因为秃鹫猎牙比我们更想找到铁木尔,并且他比我们有经验。如果本帅所料不差,他们此刻可能都接触了。” 众将不语,心中认同主帅的判断。但有什么办法呢,大家也不是没带俘虏出来帮忙啊,还是神殿重要萨满呢,他们都找不到,我们有什么主意? 皇甫情瞥了眼帐中枯坐的萨满们,冷笑。他们真是找不到呢,还是在怠工,可不好说。 但如果能够不需要他们也能找到,并且打出一个漂亮的歼灭战,基本可以说,从方方面面上草原的人心都定了。 可惜主帅大人不得不承认,单靠自己短期内办不成……漠北实在太大了,巴图派来的带路党只是知道通往圣山和王庭的路罢了,其他地方又能知道多少?此前如有神助的各种战争判断,那是真有神助,他叫赵长河。 “气人。”皇甫情暗自磨着贝齿:“就那么饿嘛,一停下来就非要洞房……帮我把事做了,难道我不能陪你?有本事你现在过来,我在帅帐陪……” 正这么想着,眼前人影一晃,赵长河出现在帐中。 皇甫情:“……” 第789章 饮马瀚海 “哟,开会呐?”赵长河笑眯眯地凑到皇甫情身边看地图:“是找到秃鹫猎牙的主力,正在商量怎么打吗?” 帐中众将都偏过了脑袋,倒是那些枯坐的神殿萨满很快匍匐于地,都在叩首。 那拎着天神的脑袋走向祭坛的身影,给他们心理阴影太大了。 皇甫情看他们那模样,牙磨得更厉害了,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样:“这天寒地冻的,赵王新婚燕尔,怎么不在被窝里多躺三天呢?” 其实说天寒地冻也还好,虽然现在颇有倒春寒的意思,只要不下雨,习武的汉子们都属于连冷意都感觉不到的,皇甫情堂堂御境还是修火的,就更行了。只不过这话里加上了新婚燕尔和被窝,那酸味儿就快把帅帐都要腐蚀了似的,太酸了。 大家的脑袋偏得更歪了,皇甫绍宗甚至很想笑。 从小都没想过那风风火火的姐姐还有这样的时刻。单从这一点来说,皇甫绍宗很想去见见神交已久的吴侯唐不器,大家交流一下从小被揍到大的心得,忆苦思甜嘛。 赵长河腆着脸道:“老夫掐指一算,这边即将开战,特来帮大帅……” “老夫,你是什么老夫?”皇甫情语气凉凉:“是和别人老妻相对的那种老夫吗!老得都要掉牙了还结婚,从未见过如此厚颜……” “我们也结婚。”赵长河只用了五个字就把大帅击沉了。 “……厚颜倒也知耻。”大帅眼睛无意识地到处飘,一眼瞟到了正在偷笑的弟弟,跳脚大怒:“叫你们出主意,百无一用!喝茶磕起瓜子来,比京师老头还熟练!都给本帅出去,本帅要和赵王密议军情!” 大帅脸皮子挂不住了,众将一哄而散。 还说别人老掉牙了还结婚,你不老?一听结婚那脸上的光彩就像溢出来一样,白里透红的,啧。 军帐之中瞬间空空如也,一地瓜皮。 皇甫情梗着脖子,目不斜视地看着一摇一晃的帐幕:“什么时候结?” 赵长河道:“随时啊……话说老将军在的,我们怎么也得让老将军主持吧。” 那倒是的……皇甫情脸色红润,依然目不斜视:“这太后的身份……” “你用朱雀身份,反正都是要盖个盖头的……能交代过去不就行了,谁敢到处宣传朱雀就是太后的,揍他。” “有人私记野史笔记怎么办?” “那种野史谁管啊,满天下的XX秘史,各朝各代都有,谁当回事啦……” 其实现在如果去京中搜索说不定已经都有赵王秘史流传,说秽乱宫闱、太后皇帝共侍啥的……所以说各朝各代的XX秘史太多了,导致这里的真事也没人当真了是吗?现在的世人或许还有可能脑补当真,毕竟大家是真知道……越是往后流传就越没人当真了。 真是谢谢历代小作文写手了。 皇甫情那脸上仿佛要掐出水来:“我要在唐晚妆之前。” 赵长河不说话了。 皇甫情倒也没有强迫他回答这句,反正这太后身份确实不合适回京结,就在军中结的话勉强可以意思意思,那就打完仗就行,唐晚妆还想抢前面? 哼哼。 那臭徒弟就更是慢慢等着去吧。老娘帮你做皇帝的打江山,先用用你男人怎么了? 皇甫情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面上依然绷着道:“说正事儿,你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我感觉你的伤并没有好利索,不再休养休养?” 赵长河见她站在帅案边看地图的样子,披风软甲,实在帅得爆炸,看得心中痒痒的。 见左右无人,便从后面抱住了大帅的腰肢,下巴挂在她肩膀上,一起看桌上的地图:“都说我掐指一算知道你遇上麻烦了,当然要来帮帮。” “没有麻烦,那么艰难的大战都打赢了,现在不过扫点尾巴,哪来的麻烦?真当本帅离了你不能打仗?”皇甫情挣了一下,梗着脖子道:“放手,军帐之中,像什么话?” 其实挣得有气无力,皇甫情心中可喜欢他这样拥着一起看图的样子了,特别亲密温馨。尤其是他真能在自己最头疼的时候出现在军帐,那心情可好了,恨不得和他腻在一起。 赶走众将,哪里是因为脸上挂不住,分明是想和情郎独处而已。反正商议的事情那些废物也帮不上忙,杵那儿干嘛? 赵长河哪能感受不到她那点小傲娇,便笑:“那我放手啦。” “你敢?那么多人面前抱岳红翎都敢抱,抱我一下怎么了?” 赵长河差点笑出声来:“遇上什么情况了?” 皇甫情噘着嘴,低头继续看图:“找不到秃鹫猎牙……我的神识感知也远得很,没感知到应该就是不在范围。但漠北这么大,就算张开神识去扫描,也得挑一个方向扫过去,我召集众将就是和大家研究一下哪个方向最有可能,结果全是废物,半点意见都没有,感觉一个个都想回圣山开庆功宴的样子。” 赵长河笑道:“也正常,本来都以为结束了,谁知道又要打,连个好觉都没睡……我们要做的还是速战速决,再拖下去大家更不想打。” 皇甫情道:“所以我才着急啊!话说回来了,忽然觉得你来不来也没什么用处,论起神识感知的范围,你还不如我呢。” 赵长河道:“确实,好像我来这也没什么用?战争上的判断,我更不如大帅。” 皇甫情哼哼道:“还行,小河子来了,好歹可以给本帅提供情绪价值……诶诶,手别乱摸!” 大帅的软甲再软那也是甲,触感都是硬的。小河子本来在抚摸小腹,摸着摸着就往下摸腿去了。 皇甫情气道:“你是来提供情绪价值的,不是让你给我捣乱的!我在考虑军情呢,别碍事。” 赵长河道:“那如果小河子能给大帅提供军情参考,大帅怎么奖励?” 皇甫情眼波流转,咬着下唇:“你要真知道,想怎么荒唐我也认了,什么荒唐的事情没陪你玩过……诶等等,” 赵长河悄悄解开她战甲下摆,撩起披风,抱着腰肢往后一拉,大帅就下意识伏在桌上,气得回首:“你还没说呢……” “可是大帅这副英姿实在太撩人了……你知道嘛,这一路行军我天天都在咽口水。” 皇甫情哭笑不得:“那你前些日子还挺能装啊。” “因为前些日子军情紧张,谁敢乱来……” “那现在呢?难道没有军情?” “因为他们在距离我们五六百里的位置……由于我们的七日通牒,此时极为紧张地在戒备。我们大可慢慢去,在第七日的时候,他们认为我们大家都在圣山开会,是最懈怠之时,那时候我们突然出现,一战可定。” 皇甫情愣了愣:“道理是这样,可你怎么对他们的动向把握得这么清楚?” “我是你相公啊。” “诶诶……该死的,这是中军帅帐,你真脱!嘶……” 大帅趴在帅案之上,纤手还握着拳,战甲未脱,披风如火。下方却被悄悄褪到腿弯,敌军挺进丘陵。 皇甫情紧张地看着帐门,总感觉这厮让自己做主帅是不是早就盘算着这么一个场景,实在太过羞耻。但大魔女心中却又有点刺激之意,循规蹈矩的男人她真没那么喜欢…… “你就真不怕……被人闯进来看了……”大帅媚眼如丝地迎着冲击,咬着自己的手指头,哼唧唧地抱怨。 “放心好了,别的不会,凝固隔绝周遭之气,让帐篷谁都无法靠近,这还是办得到的……而且你我的声音其实不会传出去。” 军帐之中终于响起了压抑着的呻吟,帐外果然没人听得见。 皇甫绍宗等人聚在营地中央吃饭,都在低声议论到底怎么寻找秃鹫部的事情,时不时转头看向帅帐的方向,都在寻思这事挺难的,恐怕大帅和赵王的密议也议不出什么名堂吧,你看都这么久了,饭也不吃…… 根本就没有人敢想,那么威严肃杀的朱雀尊者竟然肯在军帐做这种事儿…… 半个时辰之后,大帅甲胄齐整、英姿飒爽地踏出帐外:“都吃完了没?准备出征。” 皇甫绍宗傻了:“大帅,您吃了嘛?” “赵王带了干粮,吃够了。”皇甫情一本正经:“秃鹫部所在,经我与赵王多方推演,已经有了定论,整军出发便是。” “哪里?” “北部,瀚海。” …… 瀚海,和苗疆洱海一样,说是海,其实是大湖。更早被称为北海,现世叫贝加尔湖,是足够部落繁衍的超大淡水湖。 只不过气候严寒,真能在这里常驻的部落极少,周遭地广人稀,几乎没有人烟。 此刻的瀚海南部,秃鹫部正在一处湖湾驻扎,凛冽的湖风刮来,部落许多老弱妇孺瑟瑟发抖地躲在漏风的帐中烤火。 别说老弱了,许多壮年精锐都有些顶不住。 他们不同于补给完备的汉军行伍,战场之中临时跑路、临时回部落组织大撤退,许多东西携带不了。就像是当初被铁木尔赶走的巴图,缩在荒漠里要不是得到三娘联系上嬴五支援,差点全死光。他们比巴图好点,好歹是主动撤离的,但好得有限,起码是来不及携带牛羊,资源很是缺乏。 但大家倒也知道,汉军不会在这里太久的,肯定要班师回朝。一旦走了,其他部族又在这一战中死伤惨重,这偌大的草原便是他们早有准备的秃鹫部的天下。 届时席卷南下,建立起全新的秃鹫王庭是完全可以预见的事。 这便是食腐的秃鹫啄食着金帐王庭的尸体崛起。 其实秃鹫部躲藏的位置还有几个可选,之所以选择瀚海,是因为秃鹫猎牙可以确定铁木尔会躲在瀚海。 海底应该有一个秘境,是铁木尔早年崛起的地方,他必须在铁木尔伤愈之前先找出来杀了,否则铁木尔伤愈的话,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 可惜茫茫瀚海这么大,一个秘境确实很难找。秃鹫部又要防备汉军,又要搜寻秘境,短时间内没找出来。 秃鹫猎牙倒也不急,众所周知到了这种层面上的伤是真没那么容易好的,君不见长生天神在海外受了重伤直到现在几个月了都没好干净;博额在太庙一战受伤,后续都成了半个边缘人。这也是汉军决定北伐的主因。铁木尔这一次的伤绝对不比他们轻,没几个月是好不了的。 那就慢慢找,等汉军回去就好做事了…… 赵长河那厮放话说七日之内让所有部族去圣山朝拜……且不说远处部族来不来得及、这命令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反正征服者就是有资格说出强人所难的话。对秃鹫猎牙来说,这时间意味着一个节点——这次朝拜之后,汉军主力必撤,不可能全员在漠北长久吃沙的。 留下来的最多一支数千人轻骑,扶持巴图这类投效者建立一个或多个附庸国,让他们弄死“胆敢不来朝拜的”部族,让草原各族自己再征伐消耗一轮,从此百年回不了元气,就是中土王朝能做到最大的战略意义了。 所以最危险的其实就是朝拜前这几天,熬过去之后面对的对手就只剩巴图那些人了…… 秃鹫猎牙放出自己部族的秃鹫,也不敢靠近圣山方向,只在自己数百里内领空巡逻,六七天过去了,没什么动静。 漠北这么大,又不像圣山和王庭有那么明确的目标,对方想找自己也确实不知道怎么找,秃鹫猎牙代入想想也觉得没什么办法。 到了第七天,连带着秃鹫猎牙本人在内,原本紧张兮兮的巡逻兵马都松了口气。这时间赵长河皇甫情那帮人只可能在圣山上主持他们的觐见大典呢,怎么可能突然到这鸟不拉屎的瀚海。 巡逻斥候们都全回来烤火了,太冷了谁受得了啊。 “早就说了,赵长河也不是神,他们真实实力其实是比不过长生天的……这次让他们侥幸成功,实是长生天受伤的结果,他们不过捡了漏,非英雄也!” “就是……其实这时候他们自己也伤着呢吧,有本事真来,看爷爷不把他们全给剁了。” “怎么可能,前几天老子就说了,都没必要紧张兮兮的戒备,换了你我打破圣山,早就犒劳三军分钱分女人,光是玩圣山上那些侍奉天神的虔诚女萨满,都足够玩个七天七夜的,谁还出来喝风?” “你这话可对长生天太不敬了……” “死都死了,还敬个屁。那些女萨满皮肤粗糙,没什么意思,等我们再统草原,打破入关,中原的娘们儿细皮嫩肉的才得劲儿……大汗你说是吧!” 秃鹫猎牙喝着酒,虽然没参与部属们的吹嘘,脸上倒也挂着笑意。 他也是这么想的。 只要找到铁木尔,从他身上得到他的金狼功法,自己也能冲一冲御境,也能试一试取代长生天。 而赵长河与朱雀玄武这些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可能长期在俗世浮沉,他们早晚会去做一个神灵该做的事,比如天界。那时人间如何? 正喧闹间,外面跌跌撞撞跑来一个斥候:“大汗,大汗!敌袭,敌……” “嗖!”一支长箭不知从哪里飞来,将报信的斥候钉在了帐篷之前。 全员色变,秃鹫猎牙霍然起身,就听见如雷的马蹄声瞬间接近,外面已经传来了己方人马的惨叫声,火光映红了天际。 “这是怎么回事!”秃鹫猎牙持矛冲了出去,就见皇甫情马踏营帐,率众冲阵而来。 “铛!”秃鹫猎牙持矛架了一下,被恐怖的冲击力冲得倒退了十几步,撞在身后的下属身上才勉强站稳。 眼前就出现了赵长河的大脸:“秃鹫可汗,好久不见。” 看着这个曾经在阵中连接自己一矛都吃力的年轻人,秃鹫猎牙不可置信。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又是怎么在他自己定的七日觐见之期莫名其妙出现在这的,秃鹫猎牙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 最想不明白的还是这个:“你大军怎么可能突然出现的……我的秃鹫根本没有报信。” “真幻之术,长生天神可以用,我赵长河不能用?”赵长河笑眯眯地一刀劈了过去:“虽然我还无法应用在大军上,但骗骗秃鹫这种低智禽类还是问题不大的。” “铛!”秃鹫猎牙架住赵长河这一刀,心中微动这一刀比皇甫情的枪可弱了太多,赵长河显然伤势未愈,现在最多和自己旗鼓相当。他猛地大喝:“赵长河,偷袭算什么好汉,你有本事就与本汗单打独斗!” “哈……”赵长河笑了起来:“虽然你这话很傻逼,但其实也可以……当年秃鹫可汗给在下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在下也想看看,今日你我之战如何。” 秃鹫猎牙狂喜。这赵长河是被连番的胜利迷了眼吗?真敢来单挑,要是自己能阵前生擒了他,岂不是一切翻转? “那赵王注意了!”含着秃鹫猎牙毕生功力的一矛恶狠狠地刺向赵长河的面门。 赵长河微微一笑,龙雀一压矛侧,顺着杆儿就削了过去。 非常基础的刀招。 但秃鹫猎牙骇然发现,他这一压,任由自己怎么运劲都无法把长矛拉回应有的位置,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刀削到了手指。 这是怎么回事,他力量明明也就那样,为什么自己的力量却被完全压制一般? “这是御境对于世间规则的认知啊,看似现在我受伤未愈,力量差不多,可大家对力量的理解已经不一样啦。”赵长河仿佛给他上课一般,压着他的矛,刀刃却停在他手边贴着,没有削过去。 秃鹫猎牙不知道赵长河为什么要留手,奋力要抽出长矛,脑后忽地乍起风雷。 一柄狂暴无匹的战斧,恶狠狠地劈了过来。 秃鹫猎牙骇然回望,看见的是铁木尔憎恨怨毒的眼眸。 他深藏瀚海这么久,竟然不等赵长河离开,而是趁着这时候出手,一点都不在乎他出手也要死的,似乎只为了能够亲手取他秃鹫猎牙的脑袋! 而赵长河似乎早就发现了,在配合铁木尔,把人头留了给他? 秃鹫猎牙想要抽矛,抽不出,想要闪避,却被铁木尔狂暴的杀机定在原地,只难么一刹,战斧劈过,秃鹫猎牙脑袋都被劈掉了半个,脑浆乱飞。 想要食腐的秃鹫,被未死的汗王亲自劈碎了脑袋,取代崛起的梦想伴随着周边的喊杀与哀嚎,彻底消散在瀚海。 赵长河一脚把秃鹫猎牙的尸身撇在一边,长刀轻振:“大汗,请。” 铁木尔看了眼侧方压阵的皇甫情,淡淡道:“我杀了此獠,死而无憾。你们一起出手我一招都挡不住,你又何必再逞英雄?” 赵长河道:“因为大汗算个英雄,有权利得到更受尊重的死法。” 铁木尔微微一笑:“赵长河崛起时间这么短,朋友却多,确实不是没有理由。那就……看斧。” 战斧呼啸而来,边上的皇甫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连皇甫绍宗等人都露出了叹息之色。 这一斧太弱了,再也不是曾经称霸草原的金帐汗王、夏龙渊死后的天下第一。 他单打独斗或许连秃鹫猎牙都已经打不过了……杀秃鹫猎牙那一斧,更是倾注了最后的精气神,一斧即出,实则无憾。 “锵!”龙雀破入斧罡之中,结结实实地划过。 战斧摧折,血光浮现。 铁木尔额头金带断裂,露出长长的刀痕,继而抬头看天,低声道:“谢了。有这么多人为我陪葬。” 魁梧的尸身砰然倒地,听着周遭秃鹫部的惨叫声,至死都带着笑意。 赵长河看着铁木尔的尸身,轻轻叹了口气。 有些人的重要性在于,他不死,战未尽。 乱世书在他死前是不肯闪的,无论间隔多少天。 但这一次绵延近月、跨度覆盖整个神州与草原大漠的天下国运之战,瞎子却没有写得太详细,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战报。 “二月,大汉大起三军,两路北伐。” “皇甫情率轻骑驰骋漠东,转战千里,直指圣山。长生天神亲设陷阱,赵长河勘真破幻,皇甫情大破博额军于圣山之外,薛苍海阵斩呼音勒台,汉军挺进百里,踏破神殿。赵长河皇甫情岳红翎厉神通,共斩长生天枭首设祭,封于狼居胥山。博额万念俱灰,为皇甫情所杀。” “是役,天地失色,与战者皆伤,赵长河弹尽粮绝,厉神通断臂重伤,修行暂失。上古魔神九幽暗现夺宝,为赵长河所破,九幽魔神千里送轻薄,贻笑人间。” 赵长河:“?” 九幽:“……” “天榜第二,博额陨落。” “人榜第三,呼音勒台陨落。” “皇甫永先横跨大漠,玄武尽破风沙,与铁木尔军会猎漠北。玄武化大漠为沼泽,骑兵废弛,乃以步战相敌。巴图嬴五袭于东,武维扬袭于西,秃鹫猎牙自为己谋,临阵后撤。皇甫永先趁势掩杀,胡军大溃。赤离自刎于乱军之中,余众皆降。各部溃逃,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伏尸百里而不绝。” “人榜五十一,妖狐赤离陨落。” “嬴五玄武共战铁木尔,岳红翎千里飞剑,铁木尔败逃。皇甫永先破王庭,金帐汗国灭亡。” “秃鹫部撤于瀚海,搜铁木尔不得。七日,皇甫情率众突袭军帐,大败秃鹫部,秃鹫猎牙邀赵长河决斗,为铁木尔一斧枭首。铁木尔再战赵长河,冠碎斧断,薨于瀚海之畔。” “天榜第一,铁木尔陨落。” “地榜二十,秃鹫猎牙陨落。” “胡汉之战,持续一月,终告落幕。天地人榜,一战凋零。” “天榜陨落其二,综合战绩评判,原天榜第十赵长河进位第一,余众依次补位。” “天榜第一,赵长河。” “饮马瀚海,封狼居胥。西规大河,列郡祁连。” 写下最后两句时,瞎子抬头看天。 这一天,距离赵长河穿越此世,不过区区两年半。 第九卷 昆仑飞雪 第790章 新榜题名 “天榜第十,唐晚妆。” “地榜第一,李伯平……” “地榜第二,皇甫永先。” “地榜二十,薛苍海。” “地榜三十三,向思檬。” …… 瞎子这一次把连绵大战写得简略,主要是因为还有其他战场要写,不可能洋洋洒洒写个几千字,比如李伯平与崔文璟之战、思思与阴馗风隐之战,都得写的。 因唐晚妆进位天榜而空缺出的地榜第一位置,皇甫永先没法直接补上,他没有突破三重秘藏,此位只能给了能和崔文璟打得有来有去的李伯平。 与此同时最让世人瞩目的是大理女王向思檬斩阴馗除风隐,战功赫赫,却也没一步登天,只是在地榜末尾挤了个位置。 其实理论上即使是借异兽之能,也该算天榜水平的,好比赵长河借神器都算自己的战绩,思思也该算……要么你让薛苍海和思思打一架,不被思思锤出屎来才怪了,凭什么排思思前面?但不知道是瞎子个人因素呢还是因为天道不认这种方法,导致没往里算,酸了吧唧的给人一个地榜末尾。 但这些都不要紧,根本没有人在意。 真正引爆了世人眼球的是,乱世榜真的趁着天地人榜一战凋零的机会,重排了……或者也不算重排,它额外多了一个副榜,叫魔神榜,只录上古魔神,今世之人不参与排位。 “魔神第一,未知存在。” “???”世人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未知存在…… 乱世榜是天道具现,这意思是连天道都不可认知的存在? 那列在榜上干嘛,直接说背对苍生镇压万古就行了呗。谁能和天道都认知不到的存在杠啊,嫌命长?再说了,未知你就别说啊,这个排名和放屁有什么区别? “魔神第二,夜九幽。” 这七个字就实在了点,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得紧紧,连赵长河进位天下第一和那所谓的未知存在都没太多讨论了。 因为赵长河能天榜第一,很多人心里都有所准备,除了叹一句真是天降奇才之外没什么好说的。未知存在就更没啥好说的,放什么瞎屁。 这个魔神第二才是可知的魔神第一,甚至可能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大家心里清楚魔神榜未必就强于天榜,天榜之人屠神弑魔已经好几回了,并且上古魔神死一个少一个,死完了这榜就可以取消,作为副榜列一下还是挺合理,没必要和今世之人去挤。但人们下意识的概念之中,上古魔神整体依然是要强于今世,魔神榜可能要比天榜吓人一点,而作为上古魔神的第一人,夜九幽大概率还是要强于赵长河的。 毕竟赵长河还没有达到御境二重。 他就算天下无敌,魔神榜算不算天上来敌? 不过夜九幽好像被“轻薄”过,天下皆知。再加上“未知存在”镇压在上面,夜九幽之名可谓一点面子都没有。 什么叫新闻学啊……让瞎子吹九幽那可比自己挨打都难受。 “什么上古第一魔神,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吧……我不信这个九幽当年打得过夜帝。” 瞎子表示很满意说这话的聪明人,有机会送他一点造化。 “就是,不就是个千里送轻薄的货吗……话说谁知道怎么轻薄的?摸哪了?” “不知道,可能是亲。” “也就是说,是女的诶?” “男的也不是不能轻薄。” “老兄高见。” “话说谁家的记载听过这人?之前那些荒殃啥的都没上,她怎么就忽然上了……” “何止她,还有。” ——“魔神第三,剑皇。” ——“魔神第四飘渺。” 如果说夜九幽还在战报上出现了一次,剑皇也一直有姑苏传说,这飘渺就完全没有任何人听过了,就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就连远在瀚海的赵长河都被这几个名字惊了一下,一惊剑皇居然比飘渺都强,二惊这飘渺名字怎么冒出来了,央央呢? 一看乱世榜,崔元央名字还在。赵长河心中略安,挠了挠头,想呼唤瞎子问问依然渺无声息。 话说回来了,瞎瞎你要脸吗,你自己的名字呢? 有本事你把自己放上去啊,魔神第一夜无名,舍你其谁,未知存在是什么意思,自欺欺人。你还自称守规矩呢,规矩在哪呢?要么你和九幽换换怎么样? “魔神第五,烈。” “魔神第六,天魔波旬。” 果然还没死。 “魔神第七,上古白虎。” 赵长河:“?” 皇甫情:“!!!” 上古白虎? 皇宫之中,夏迟迟豁然起立。 “魔神第八,寒螭。” “尚有诸多御境,各类金刚、魔罗、异兽、残魂,暂不列举,留待战绩凸显之时入榜。” 不用再列了,单是这八个,已经把赵长河头都看裂了。 飘渺名字出现还不知道啥情况,怎么又来了上古白虎! 瞎子你TM知道上古白虎活着,你早不说……祂在哪呢! 这位对现在的四象教和新夜帝怎么看?四象教众的信仰基础在上古四象和夜帝,大家很多举措是建立在上古四象已死的前提下,比如自己取代了四象、自己立了新夜帝。现在真上古四象冒了出来,搞个不好这是会出大乱子的。 而且基本可以断定,这几位没有一个是御一,御境一重的瞎子都懒得列了,这里的全部都是二重乃至三重。 赵长河捂着脑袋,头疼得要死。 刚刚打赢了大战,感觉都可以躺平一两年的,怎么转头一看好像事情还有无数,做都做不完。 最头疼的是瞎子怎么喊都不现身,没地儿问去。 现在大家远在瀚海呢,总不成庆功宴都不办一个、草原的局势也不去收尾,看个榜就直接回家?哪有这么做事的三军上下会造反的。 算了。赵长河没去多事,直接驱着秃鹫部的俘虏回归狼居胥山。 山中这些时日已经简单地重立了一个神殿,山坡山脚密密麻麻都是前来觐见的各部首领营帐,明明超过了七日,也没有人敢放半个屁。茫茫的秃鹫部俘虏、铁木尔与秃鹫猎牙的人头,以及远在王庭那边的金狼等各部族俘虏,仿佛为“逾期者族”的说法立下了血淋淋的佐证。 “族”这个字,很多人听不明白没事,他们族长听得懂,那指的是族诛,赵长河说不出那么血淋淋的话而已。 汉军当然做不出把人灭族这种事情,毕竟主事者是赵长河不是朱雀更不是薛苍海,但谁都想得到,这些顽抗的部族今后日子同样不会好过……眼见汉军在这里可能要建立羁縻宣抚,可能会有无数徭役,这些部族很可能会成为最难受的苦工,最终的结果搞个不好和族诛没有太大的区别。 被征服者的结局就是如此,这叫儆效尤。想要日子好过一点,那就要表示绝对的臣服。 现在的草原,根本不可能再有一个聚集群雄的大部族,对大汉造成任何威胁了。就算是巴图的战狮部,这一次也是七零八落和一群流民似的,没个两代的休养生息很难恢复。当然巴图如果有心的话战狮部还是有机会的,但看看现在的巴图…… “义父,义父,您可回来了。”巴图屁颠颠地直接迎出山脚外,腰肢弓得脑袋都快垂地上了:“儿子帮您牵马。” 赵长河差点没从马背上滚下来:“我什么时候认过这个儿子了?” “干娘认的。”巴图赔笑,很果断地跪伏在马边,示意赵长河踏在背上下马:“请义父下马。” “免了。”赵长河知道可能对他们来说这个套路很正常,自己却实在不习惯,只能眼神示意皇甫情打岔。 皇甫情的声音如同腊月寒霜:“哪个干娘,哪来的干娘,老娘认吗!” 巴图汗流满面。 这位义父的最大问题是,没有一个正宫娘,不知道要巴结哪个娘,巴结一个娘,会得罪很多娘。 而且没有一个好惹的,这位发起火来,那个懒洋洋的干娘怕是兜不住,也未必会为了自己兜。 赵长河趁势从另一边下了马,伸手拉起巴图,拽着往山上走:“你少跟我来这套。你就算做出这些姿态,我也不会信你没野心,所以姿态没有意义。” 巴图叫起撞天屈来:“你要相信我……老实说,现在很多部族不敢恨你,但他们敢恨我。一旦我没有大汉的扶持,我会被群狼撕咬得骨头都不剩。” “一旦你坐稳了汗位,经营好了势力呢?” “老赵,明人不说暗话,你现在的实力能杀神,草原再也没有这么强的人物坐镇,想要诞生一个都不知道要多少年,还要侥天之幸。一旦有了什么异心,你随时可以取我脑袋。我除非是只蠢猪,才会瞎想那些有的没的。在大汉庇佑之下做我的汗王不香吗?” “喊起老赵了?” “呵呵……” “其实我倒是信你不会反我,但你后人呢?”赵长河道:“我看你也不敢为以后的事担保。” 巴图沉默片刻,倒也说得实在:“老赵,你现在的寿数就算不是永生也差不到哪去了,只要自己不作死,那就是千秋万代。退一步说,就算你和哪个魔神相争,被搞死了,那乱天下的也轮不到我。再退一万步说,你我死后,还管什么洪水滔天,我最多帮我儿孙考虑富贵,难道还考虑几代之后?我又没病。” 言下之意,你有病吧……给儿孙当家做主就算了,还想管几千年不成? “老实说要是百年后要被我的后代乱了天下,那也是你们的继承人水平太臭,你们提前多少年考虑也没有用,他们总有他们的幺蛾子。”巴图转头看了赵长河一眼,叹了口气道:“老赵,你要是怕呢,你就划个道,不管你说什么,我配合做就是——总不会是要我的人头那么没品吧,要我人头也没用。” “也没别的。漠南之地,我知道有不少地方是适合农耕的,你们可以试着组织垦荒。” “这意思是?” “半游牧半农耕,加上文化上的汉化。慢慢做。” 巴图的神色很是精彩:“那莫非得建城?” “至少漠南可以,还可以修路。黄沙集的位置就不错,有淡水湖……这种地方我们可以派督抚郡守,纳入治理,汉化宣教。至于漠北,我们可以先驻军羁縻。” “行行行,随你便。”巴图悠悠道:“不管你们怎么整,少不了我一个汗王之位。” “那是自然。” “那就够了。老赵,知足是福,这话对我,也对你。别什么都想自己做完了,做不完的。” “……我何尝不想知足?”赵长河低声叹息:“有些事,总是要做的。” “换了我是你,现在就先在圣山上醉生梦死一个月,让各部送族中最好的美女过来。” 脑后飞来一个巴掌,“啪”地把巴图扇了个趔趄。 巴图大怒回眸:“谁他妈……呃,干娘您来啦?” 三娘叉腰骂道:“你哪边的!还送美女,怎么不把你自己割了送过去!滚!” 巴图抱头鼠窜,没跑两步,身边勾出皇甫情的枪尖,巴图绊在上面,一溜烟滚下了山。 三娘的到来意味着皇甫永先的到来。不是皇甫情不想揍人,实是身边站着个真爸爸。 这也是赵长河第一次看见皇甫家一家人站在一起,在此之前,即使明明知道,也总是很难把那位一生戍守边疆的老将和朱雀联系在一起,可这回儿女左右站在老人身边,皇甫情难得地老实低眉的样子,那父女之感瞬间就满上了。 赵长河都有少许尴尬,不知道怎么招呼皇甫永先。 当年他还暗地里暗示效忠自己这个“假太子”,北地军团愿为所用呢。 老人家要是知道自己背地里把他女儿给拱了,还是那种很悖逆人伦的太后皇帝一起拱、连行军的帅帐里都在拱,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情,会不会说老子当年被屎糊了眼,选了你这个无道昏君。 老将军白发轻拂,和赵长河对视了片刻,忽地展颜一笑,单膝跪倒,声音洪亮:“见过赵王。” 赵长河下意识地回跪还礼:“见过岳父。” “噗……”皇甫绍宗转头望远,周边许多将领都在偷笑。 皇甫情双颊粉红恶狠狠地瞪着弟弟,弟弟压根懒得理她。 皇甫永先也笑了,两人互相搀着臂膀,一起起身。皇甫永先笑道:“我是很感谢赵王的。” 赵长河忙道:“老将军客气了,北伐这种事,是我们该做的。” “我说的是把我家风风火火三十年的混账玩意儿娶走了,了却老夫一大心事。” 赵长河:“……” 皇甫情柳眉倒竖。 “在江湖上做大魔头,朱雀尊者好不威风,回家一问什么时候成亲,跑都来不及。最后呢,脸都不要了,跑宫里去潜伏做贵妃,是不是想气死你老子?” 皇甫情憋着张脸,赵长河也偏过了脑袋。 就是这味,过年那会儿没见到,今天补上点年味是吗。什么时候包饺子? 怪不得很多江湖设定,那些大魔头是不能有爸妈的,否则回家一见,什么逼格都掉没了。 不过那些是真魔头,就算有爸妈也未必孝顺。而自家这位朱雀魔头显然不是那种人,她加入四象教,其中都不知道有几分是为了家族不平的缘故呢。 如今一切落定,因果皆偿。 老将军转头看向山外的云层,山风猎猎,带得他的白发飘拂,遮住了眼睛:“我这一生都在与胡人作战,不知多少同袍死于疆场,情儿和绍宗的三个哥哥都战死了……我曾经在想,最好的归宿就是在某一次死守之时与城偕亡,不去看身后破碎的河山。” 他顿了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从没想过还有今日,率众出塞,打破王庭,化这草原万里为我们的牧场,在这狼居胥山上告慰万千袍泽的英魂。从此可以告老还乡,养这一身的伤病……最好是你们早点给我生个外孙抱抱,此生也就无憾了。” 皇甫情顿足:“爹!” 皇甫永先道:“你那没事找事的破身份,成不了亲。好在如今军中,山高路远,军中事、军中议。你们不在我面前结个盖头,看老子怕不怕你个朱雀尊者和赵王!” 赵长河忙扯了扯脸上就要挂不住的皇甫情,认真回应:“本就有意请老将军主持各族大祭,犒赏三军,同时也为我和情儿做主,给她一场万众祝福的婚宴。” 第791章 听房的龟龟天下第一 实际上早在七日之前赵长河拎着人头上祭台,把此山气脉化为己用、观测整个草原的气脉流转,那个时候就已经是实质的“封狼居胥”。 但官面的事情需要仪式感,需要大典,有各种礼仪规矩,需要犒赏三军、需要对各部训诫安置……最起码神殿祭坛面前要点着大大的红烛。 三军主帅皇甫情与赵王主持典礼开场,一本正经地祭拜天地。 胡汉军民仰首而望,这个祭拜天地和一般人想象的不一样……他们怎么还对拜呢? 你们拜皇甫老将军也就算了,血神教老孙怎么也坐那,这意味就太…… 话说这位老孙是不是还去过崔家那一场……是各种场合都恰好能够赶上趟是吧,莫非这就是你这次北上最大的作用? 这次乱世书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怎么……玄武的战绩就说玄武,但朱雀却不是惯常用的朱雀,而是用的皇甫情。虽然大家都知道就是一回事,但有没有直说出来还是不一样的,毕竟皇甫情是太后,太后出征做主帅就已经很惊悚了,所以需要朱雀尊者的名目遮一遮,要是太后再和人拜堂那就真只能问一句这国怎了…… 赵长河觉得瞎子多少带点个人情绪,写书之前应该是听见自己和皇甫情军帐之中说结婚了,故意使坏。 凡是和四象教相关的,瞎子面上说早都不在乎了,其实对于四象教被人一网打尽这种事还是挺介怀的……嗯,现在追溯的话,朱雀玄武一直得以用名号上榜,应该都是瞎子在开后门,帮自己人遮掩来着,现在不遮了。 但那又怎样呢? 太后出征再是不好听,在打赢了这种国运大战的情况下也只会成为佳话美谈,谁会多事啊…… 成亲反正不会明说,就算大家都知道这俩在对拜……只要不是明说都没啥。 所以瞎子的小情绪毫无意义。 就连崔元雍都不说啥,抄着手臂冷眼瞪了一阵,还是被下属拉去喝酒去了。 管它呢,这俩结不结有啥区别,他们喜欢有个仪式感就有呗……反正第一个正式走仪式的是我妹。说来他们也不容易,成个亲都不敢公然明说是成亲,还得号称是祭典拜天地呢,啧。 倒是想不到朱雀那种人人惊惧的大魔头,还挺在乎这种女人的仪式,连岳红翎都没那么在乎……瞧玄武乐呵呵地坐在一边吃瓜子,她明明也可以凑一场都懒得凑。从这方面看,玄武其实更近神,朱雀更像个人。 朱雀和岳红翎的共同点在于,她俩做仪式都不需要额外搞嫁衣,火红的朱雀祭袍、火红的披风,穿着就是属于她的嫁衣。 红烛暖暖,万众见证,对拜中的皇甫情偷偷抬眼看夫君,夫君神色温柔,她的眼波如水。 就算没有明言这是成亲,已经够了。 “瞧那小表情,啧啧。”三娘盘腿坐在一边喝酒举碗和身边的岳红翎碰了一下:“倒回几年前,谁跟我说这个凶女人会有今天这种贤妻良母含羞带怯的羞喜,我多半要以为说这话的失心疯了。” 岳红翎稀奇地看了她一眼,暗道我们什么关系,而且初次见面你怎么好像跟我很熟一样,一点都不尴尬的? 三娘道:“你一缕剑气助我大功,我们也算是战友了对不?” 岳红翎点了点头,当然她本来也不会去纠结这个,只是笑道:“从认识朱雀姐姐起,她就不凶的。” 三娘笑嘻嘻:“听说你早年见到朱雀火云在天,就吓得跑了不是?” “……夏迟迟说的?” “嘻嘻。” “我那是吓跑吗,我那是……嗯那是无冤无仇没必要招惹!”岳红翎道:“不过那时候朱雀姐姐的气息确实凶戾……现在变了个人一样。” 三娘悠悠道:“因为想要的都实现了,还有什么能让人凶戾的。” 岳红翎道:“那个上古白虎……” “没事儿。”三娘悠悠喝着酒:“如果按照我们教中的规矩,这件事需要迟迟自己面对,那就凶险……不过现在我们说了算的是长河,他肯定不会惯着这种破规矩,到时候一拥而上,别说什么上古白虎了,就算夜帝亲临也不是不能周旋。另外……” 三娘顿了顿,上下打量了岳红翎一眼:“你乐不乐意接收一些白虎功法?” 岳红翎愣了愣:“什么意思?” 三娘道:“我了解了一下你们的战局,感觉你们的阵明显只能算残阵。如果以夜帝御四象,成就真正的四象大阵,这阵法威力会强很多。然而我们四象不齐,迟迟一直是身兼青龙白虎两系的,其中青龙一系她已经得到了真传,只差时间沉淀,白虎一系就差了许多,最好是另有一位白虎尊者补上此位。” 岳红翎道:“那你们收服上古白虎岂不是完美?” “收服不了的……他不可能认长河为夜帝,我们在他眼里多半只是叛逆。就算能打服了,这里也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上古白虎是男性。我们一家人的阵法,插了一个外人,肯定会有点不妥的。而你就不一样了……” “……”好有道理,岳红翎无言以对。 三娘道:“白虎主金,在武道其实就是百兵杀伐,纯粹的战士。其中剑为百兵之王,与你相合。你的武道传承自剑皇,但传承极浅,似乎只是得了一缕剑意,基本都是自我发挥而成,还是有所偏颇单调,需要其他剑道补充完善,白虎之兵很适合你。此外,如果你要面对剑皇的话,只靠传承自他的剑意恐怕会被压制,也需要另有手段。” 岳红翎听着有些心动感觉很有道理。 一直想去探视剑皇之陵,又迟疑不定,这也是很大的一个因素。看玉虚面对道尊、薛苍海等人面对烈,那种压制几乎不用打,赵长河要不是另走出了路子,早在灵族被阴馗引出了烈的那一战怕是都要完犊子了。 如果自己要面对剑皇单靠修行跟上恐怕不够,确实需要旁通一些别的,而白虎之兵这种顶级传承当然是极佳的选择。 就是好像在和夏迟迟抢东西…… 岳红翎有些犹豫:“是不是不太好……话说这种事情姐姐能决定吗?” “这算教务,教务上的事情我龟……我玄武说了,便是教主也要慎重考虑本座的意见。” “教主是长河?” “长河是我们供上去的神主牌,他根本不管我们的教务,连教中典籍都是被罚抄才记下来的……教主是迟迟自己。” 岳红翎:“……” 三娘斜着眼睛看她:“岳女侠难道是怂了,不敢和我们家迟迟竞争?” “啪!”酒碗重重顿在案桌上:“谁说我不敢!” “反正要真传承也是以后的事了,怎么也得等到击败了这位上古白虎再说,也就是先和你沟通一下,有意就好说。”三娘眨眨眼:“好了,我有点别的事要做,以后再聊。” 岳红翎奇道:“什么事?” 三娘理直气壮:“听房。” 岳红翎:“……” 转头看去,那边拜完天地的小两口已经跑路了——理论上说,现在这是大祭,封赏和训诫之类的活儿都需要身为三军主帅的皇甫情和身为赵王的赵长河主持的,但这俩毫无作为最高领导的自觉,纯粹把这当成了婚礼对待,拜完天地就把一切事务交给了老岳父,自己洞房去了。 洞房是在秘境里,秘境入口已经被重新堵上了,谁都听不了房。岳红翎眼睁睁地看着三娘一溜烟到了山后无人的角落,纤手一翻,摸出了一面水镜。 岳红翎目瞪口呆地看着水镜上赵长河与皇甫情滚倒在床,双方甜蜜拥吻的样子,人都看傻了。 女侠小姐姐自从跟了赵长河,乱七八糟的事也没少做了,可还真没看到这光明正大偷窥别人行房的。果然该你们是魔教,一个比一个妖。 我要加入你们这种破教? 龟龟理直气壮:“你那什么表情,难道不好看吗?” “不是,你怎么做到的,这里隔了位界的啊?” “我刚才就事先偷偷分魂藏里面了,就等这一刻呢。” 岳红翎:“……” “看那入丝的媚眼,啧啧,要滴出水来似的……”三娘看得很仔细:“哟,手这就伸进去了……居然还是她先帮男人解腰带,啧啧真是个色女……” 岳红翎抽抽嘴角,必须承认还是很好看的,还这么高清。 “瞧她多主动,还会亲男人胸口。”三娘评价:“我打赌她还会继续往下,我们几个里就她最愿意这个……明明她就是最烧的一个是吧,还一天天的装威严。” 岳红翎伸长了脑袋看,暗道思思也挺愿意的。不过思思愿意很正常,人家烧就写在脸上,朱雀就有点反差了…… 话说这水镜怎么没声音的。 正这么想着,就听“哎呀”一声,画面里的赵长河伸手一揪,把不知藏哪儿的三娘分魂给直接揪到了手里。 三娘挣扎:“你怎么发现我的?我可是用的龟息术!” “有人在窥视我,我还能察觉不出来也白混到现在了!”见是这死乌龟,被打扰了洞房花烛的两人又好气又好笑,皇甫情恶狠狠地掐着三娘:“说吧,你想怎么死?” 三娘眼珠子转了转:“我这是分魂,魂体诶,你们能怎么……诶诶诶?” 魂体被固定,并无作用的衣物直接消失,三娘震惊地发现自己变成了实体,被皇甫情恶狠狠地摁着手按在云雾里:“老娘对付的就是魂体!” “卧槽你把生死之变用在这里?不对,这还有虚实之变对吧?诶诶……赵长河你……呜呜这是嘴。” 皇甫情气道:“你还想享受别的地方是吧,我来!” 听床的三娘惨被姐妹摁住手脚配合男人强了,岳红翎小心地后退,眼睁睁看着外面拿着镜子的三娘浑身发抖,俏脸瞬间红晕遍布。 分魂被弄,本体当然同感,这分得并不彻底。 这一伙邪教,一个拿直窥御境二重的分身分魂之术去偷窥听床,一个拿生死之力玩弄别人的灵魂,一个拿虚实之变把灵魂化为可玩弄的实体。然后上下夹攻,硬是把一个防御无敌的玄武尊者弄成了筛子。 女侠小姐姐没绷住,夺路而逃。 最后听见的是三娘本体在外面有气无力地喊:“开门,我要进去……” 秘境拉开了一道缝隙,三娘主动钻了进去。 岳红翎忽然懂了,三娘故意的吧,她也想男人了,看别人高高兴兴地拜堂在吃味呢,自找的参与感。 里面皇甫情挠着头,发现自己好像被坑了。 这会儿两个三娘,一个妖娆一个安静,左右陪着赵长河玩得有来有去,自己居然没位置了。 你修了龟蛇分身,原来是为了占男人的? 我成亲你成亲啊? “元三娘!你给我合在一起!分身不是这么用的!先给我趴一边去,等会才到你!” 其实赵长河倒是很想说分身就是这么用的……当然当着盛怒的皇甫情不敢这么说。 事实上,赵长河还想说,真正的天榜第一应该属于三娘。 这一次的天榜并不是单纯补位,是重排了不少的,比如三娘现在是天榜第二。真要论起来,她真能第一。 她是独力和御境二重的长生天神分魂打了好几天,又和原天榜第一铁木尔打得有来有去,在铁木尔极大分心的情况下甚至是大占上风。只需要加上尚未破御的嬴五这么一根稻草,就直接战胜了铁木尔,再加岳红翎一缕埋伏剑气,差点直接杀了。 她这龟蛇二分之术,是真正的窥见了御境二重的大门,只要分身能够互相独立起来,二重就破定了。 包括化大漠为沼泽,主战场的第一功绩非她莫属。真是最强者无赫赫之功,在乱世书的战报上甚至都体现不出她这么强。 当然如果把星河与龙雀往自己的实力里算,有时候能算三打一来着,三娘也真不一定是自己的对手,把自己排第一确实也没什么问题就是了。 主要是瞎子的排名现在越发不讲规矩,在天下人眼中公信力依然强,但在赵长河眼里已经没多少公信力了。她给自己排的第一赵长河都不敢确定她是不是另有什么想法在里面。 现在这个在赵长河心目中比自己更强的真正天下第一,如同受气的小媳妇一样被定身在一边排队等宠幸,那种感觉分外难以形容。 直到喂饱了皇甫情,抱过三娘抚弄的时候,赵长河才附耳问:“喂,你不要面子的嘛……” “面子,面子几个钱一斤?”三娘眨巴着眼睛,灿然笑了:“长河,我想你了……” “……” “别人的话,我还懒得做啥……既然是情儿,那有什么关系的,她也就是假生气。” 皇甫情:“……” 三娘拥着赵长河的脖子,噘着嘴道:“把我丢大漠吃了几个月的沙,我不能有点小情绪嘛?我话撂在这,不管下一次战场在哪,大家怎么分路的……反正下次我要和你一路,谁都别和我抢。” 赵长河吻着她的唇,柔声道:“好。” 三娘一下就笑嘻嘻起来:“要我。我要十分力。” 第792章 二重之探 大典持续了一天一夜。 皇甫永先在山顶勒石,刻下了这次众人的功绩。又把儿子留在塞外过苦日子,率数千驻军继续镇压诸部、以及协助巴图做藩国建立事宜,余众渐次班师。 嗯,也不知道算苦日子还是算土霸王,还是算苦日子吧,凡事之初总是苦的。但只要能好好做下来,此后皇甫绍宗真可以威震草原,成为大汉北地最坚实的矛与盾。 成了亲又榨了男人整整一天的皇甫情再无遗憾,倒也没继续缠着,也容光焕发地先行班师回朝,她有点急着想跟唐晚妆炫耀……这次就算是那个牙尖嘴利的丫鬟也得气得憋红了脸吧。 同行的还有岳红翎,她想去四象教总部看看白虎典籍对自己是否真合适。 大家想要的都做完了,也都算默契地让给在塞外吃了几个月沙立下首功的三娘一点独处的时间。 主要是此地氤氲的信仰之力,对岳红翎没什么作用,她不是这挂的。对皇甫情有用倒也不太明显,她虽有信仰之力,并不怎么靠这个修行,只是辅助之用。因此留在这里修行对她们的价值较小。 但对于三娘,此地的能量就是甘霖。 由于海皇位格的存在,她在信仰之力上是最典型的,比赵长河都典型几倍。修行能达到今天这样让赵长河都觉得她才是天下第一的地步,与千万海民源源不竭的信仰是分不开的。 此番赵长河受伤极重的那个,至今没好利索三娘同样受伤不轻,两人便躲在秘境吸收信仰之力双修治疗。 这回两人都彻底知道分身是怎么用的了。 不但要用,还要深化研习,锻炼两个身躯独立存在、连修行都可以分开修的那种感受。 既然是分开修……那双修当然也必须分开修。所以不是我们要玩分身情调,这是修行必须的步骤,确信。 如果让岳红翎看见,多半会吐槽——你是怎么好意思说人家朱雀烧的,你瞧瞧你现在在干嘛? 男人站着,妖娆蛇躯缠在男人身上,缠得紧紧,两腿还要盘着夹过去,死死箍住男人的腰,套在上面自己动。 别说姿势难度了,光是这烧度就没几个人办得出来。 这哪里是个玄武,这分明就是个妖蛇,眼里那迷蒙之中带着妖异与危险的光,偶尔舔过唇角的舌……真让人看了心都要抖一下,确信她为什么会是魔教尊者。 然而另有一只三娘赤条条趴在地上,眼睛都在转圈圈,看似之前已经被啪晕了,蛇身其实是不甘示弱地帮龟龟报仇来着…… 实际上龟龟到底是被啪晕了还是在偷懒睡觉,连蛇身自己都不太清楚。 分身之道至此越发成熟。 妖媚灵动与沉稳慵懒的龟蛇二象性,曾被赵长河视为最复杂的三娘至此也不那么复杂,因为可分。 磅礴精纯得到信仰之力化作能量,通过聚灵阵法和双修之术不断进入双方身躯往返,赵长河几乎可以感受到三娘的御境二重近在眼前,只差临门一脚。 “差了点什么?”事后赵长河躺在厚厚的云层,左右两只龟龟一起趴在他身上画圈圈,划圈的动作极为同步就是一个顺时针一个逆时针。 “我也不知道差点什么。”主身龟龟懒洋洋道:“或许还是老生常谈,单靠双修取巧是破不了关卡的?” “应该不是,那些是因为自己感悟不足,单靠双修和单靠嗑药一样,并不能帮助领悟。我看你现在双身已经分得很明白了,完全可以当成两个人来用,分别还不降战力……说明你的悟应该够了,差的就是能量的修行积累,按道理只要到了门槛就可以直接过去。那到底还差了什么环节?” “说明只是差了做得还不够多呀。”蛇身笑嘻嘻地拥了过去:“你还行不行?” “喂喂喂……”龟龟大怒:“骚蹄子你差不多够了啊!” 蛇身也大怒:“懒乌龟我帮你承担了多少你知道吗,过后就翻脸不认人!” “我要你帮忙承担吗?分明是你自己赖着要吃!” “我指的是帮你卖骚,那些姿势你自己肯做吗?” “我……你合进来我就肯。” “那不也是因为我的因子,难道是因为你个懒龟吗?” “我才是本体,你放尊重点。” “要打架吗,看看谁是本体,谁主谁次!” “砰砰啪啪!”两只画圈圈的纤手开始在男人胸膛上打架。 赵长河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三娘吵架到打架,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自己也可以分魂,但分魂绝对是自己控制,不过是分心二用罢了,绝不可能有两个独立思考在吵架,还特么打起来了。看龟龟这模样还不是演的,是真的两个思维在吵,这你说还不到分身的门槛谁信啊,你这不直接突破? 难道真是没双修到位? “砰!”蛇身之灵动多变被龟龟本体的不动如山克得死死,根本不破防,反而被反震回去,手都麻了。 龟龟志得意满地跨了过去,把分身压在身下:“服了吗小美人,谁主谁次?” 分身求饶:“你是主……” 龟龟高兴地亲了下去:“乖。” 赵长河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这叫什么自攻自受? 不过自攻自受的场面没有发生,三娘亲下去之后,双身泛起光芒涟漪,很快合为一体。三娘笑嘻嘻地独霸男人,抱着他的肩膀笑道:“好不好玩?” 赵长河问:“你这是在玩吗?” “不完全算,我放任两个身躯的思维凸显之后,自然呈现如此。我还有意多控了主身,否则主身会懒得和她说话才对,双方都会把两种性格演化极端。” 赵长河听得倒有些忧虑:“这样搞会不会搞得精神分裂啊?” “强大的神魂之力可以保证不会分裂,始终是可控的……但如果受了相关的伤就不好说了。或许这丝忧虑就是我破不了二重的关键?不够破釜沉舟的决绝。” 赵长河皱起眉头,他忽然想到的是另一对。 她们……是姐妹吗? 其实即使是姐妹,按照天道两分的方向去看,和三娘这种也很类似的。 三娘之所以有这种分身法,四象教的传承无非夜帝传承,瞎子的情况很可能真与此相关。 所以她是被决然地分成了两个方向? 赵长河心中抽动了一下,断然道:“不要去考虑那种决然,必须可控,一定要可控。二重门槛肯定不需要走到这一步,按照我们赵厝的说法,‘斩三尸’可是成圣之路,你现在的情况不至于不至于。” “斩三尸?”三娘摸着下巴:“指什么?” “说法较多,多指善恶本我。” “这个说法像道家的,不过我这种不太一样的吧,只不过是自己性格的两面……当然如果极限演化也不好说……”三娘想了想,笑道:“谁去把善恶分开啊,那是一体的,分开了还算人吗?” “所以那是神啊。” “神也是人。”三娘懒懒道:“我才不会去做那种蠢事呢,善恶一体,龟蛇一体,缺一非我,傻子才分。” 赵长河暗道你这话可能把你们家夜帝骂了,但三娘这么说也让他心中安定不少,笑道:“对,咱们慢慢琢磨,肯定能成,不学那种。” 说来如果以后要对付瞎子和九幽,这可能是条线索……三娘这里正好作为前置研究。 凡事皆有因果。 之前自己压秃鹫猎牙那一刀,当然没兴致和他说明白……只论力量的话,当时伤势未愈的自己其实压根比不上秃鹫猎牙,但那一刀已经用上了自己新研究的因果之力,把此前曾被他压制的因果以“偿还”的形势压了回去,这太虚玄,秃鹫猎牙连看都没看明白,莫名其妙就被压了。 这东西……还有很宽广的潜力。 瞎子和自己的因果这么浓郁,早晚有用得上的时候。 三娘问道:“那你呢?我看你琢磨我这分身,也是想从中窥探二重的经验,你要不要试一下?不难的。” “首先我没有那么明显对立的两种性格……” “你有,君子的时候很君子,好色的时候就跟个流氓没两样,什么花样都兴致勃勃,还陪骚蛇研究后面,要不要脸。” “……我看你也不是没兴趣……” “嗯?” “咳……难道我分一个色狼之身,留一个和尚本体?” 三娘悚然:“那可不行,绝对不行。” “那不就得了。”赵长河懒懒道:“再说了,我是不玩分身的,看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顶着我的身份做事,怎么都不舒服,不管哪方面。你说你双身都会吵架,是不是一个道理。” 三娘失笑:“倒也有,我确实看分身和你玩就不舒服……不过还好吧,连和情儿一起我都不在乎,自己分身那就更没什么了。不过你这么说,我倒也能理解就是。” “所以我最多接受的是分魂千万无所不在的路子,那都是我在控制……”赵长河说着说着,周边星星点点,一颗构建阵法的宝石发出了声音:“喂?” 很快另一颗石头也发出了声音:“喂!” 继而接二连三,远方的青山也发出了声音:“嗨!” 神魂所及,所见即所在,世间万物无不寄魂,无不是自己的影子。 曾经在地底天穹测试分魂,只一试就头痛欲裂,但现在经过长久的反复锤炼,已经如此轻松。 标志着他也已经往二重的道路上大步迈进,到了可以研究突破的时候了。 三娘看着这幅场面沉吟:“你这种应该更没有坎儿,就是范围的差距。” “是,一种量变到质变的积累,似乎没有很明确的坎。我现在首要之务是把这里的信仰能量全部吸收,看看够不够。” “如果这样,我建议你换着点口味轮着来,天天躲这里双修不腻吗……” “不腻。”赵长河摸了过去:“一辈子都不腻。” “呸。”三娘起身穿衣,笑道:“瀚海那边有个曾让铁木尔崛起的秘境,难道没有兴趣去看一眼?至少五哥那边是拜托我去看看的,我好歹得去看一眼,有个数。” 赵长河也想起此事,起身笑道:“那就去看看。对了,你玄武所对应的北海,是这个吗?” “不是,我对应的其实更北,玄武尸身就在那边,传承我得到了,以此登上了玄武尊者之位,不需要多考虑。” “原来这里也有北冰洋……”所以说青龙玄武的尸身大家都见过,朱雀尸身估摸着就是之前自己在地底天穹感应过的南明离火之位,大概率是神魂化火存在了……这都是死透了的,南明离火都能被自己远程引用来铸剑,更是说明无主。 只有白虎无论是尸身还是传承都没线索,这莫名出现的上古白虎如今想来也不莫名,是大家自己忽略了。 三娘道:“白虎这事儿提醒了我们……朱雀那边,我和情儿说了,让她还是得去看看,她破二重的机缘多半在那,你也不用担心,应该没有险情。” “你呢?” “玄武传承里我唯一漏下的就是黄沙集乱石山那部分,我估摸着是玄武临终路过,刻意把夜帝相关的传承分开,不和自己的混在一起……也正因为是临时分开藏匿的,所以也没有什么险境,只是个简易乱石阵……结果我驻扎那里找了几年没找到,最后便宜了你。” “便宜我不就是便宜你。” “我说的是连我都便宜了你……” “……” 两人骑在乌骓上一路闲聊,悠悠然在夜间草原的轻风下飞往瀚海。 赵长河坐在后方,揽着三娘的腰肢,轻吻她的侧脸。三娘很享受,懒懒地靠在他怀里,低声呢喃:“长河……” “嗯?” “我们不说什么修行,上古,秘境,四象……就在这夜色之下陪我徜徉,就像在海浪之中,你抱着我一样……好不好?” “好。” “嗯……允许你的手往上握一点……” 这春深时节,本来多雨。但大家出征一个多月来基本无雨,只偶尔有些局部小雨,让北伐行军很是顺利。可这大战结束之后就就经常有雨,倒也不大,如丝轻洒,洗净了大地的血污让草原的空气开始清香。 像是天公在作美。 春夜细雨轻风,两人相拥而行,迎面拂来的风雨就像当年站在岸边,海浪打在礁石上溅起的水花。溅在脸上,甜甜的,打在心里,软软的。 主动提出要去逛秘境的龟龟靠在男人怀里睡着了,安详得孩子一样。 她哪里真是想逛秘境……无非只是觉得对男人有利,再懒也爬起来提醒他去看一眼而已。 第793章 探赜索隐 瀚海之中的秘境,秃鹫猎牙部明知铁木尔躲在这里,找了很久都没找到,最后被铁木尔暴起斩首。 但对于已经钻洞无数的赵长河,以及属于兄弟会的三娘而言,找秘境快要和回家一样了,太过轻松。 到得瀚海,三娘睡眼惺忪地从男人怀里揉着眼睛起来,就看见男人随手一刀,万千刀芒铺天盖地,无死角地落入湖底各处方位。 继而似是找到了力量感知特异之所在,直接抱着三娘“扑通”一下跳了进去。 三娘也就懒得花脑筋,笑嘻嘻地搂着男人的脖子潜水,凑过樱唇去吻他,一副帮你渡气潜水的样子。 实际上这时候的赵长河哪里还需要渡气呼吸……有时候想想,强大了之后反倒少了些许身为凡人共携手的浪漫? 要是当初在海外大家都有今日之强,也许很多事都不会发生了。 那多可惜。 三娘还在神游天外,赵长河一边吻着她,一边又已摸出了星河,冲着海底某处突地一刺,一道空间裂缝破开,海水都还没来得及往里灌,赵长河就已经抱着三娘钻了进去,很快空间壁障再度闭合。 三娘有些吃惊于如今小男人“无所不能”的感觉,后仰离开少许:“你……也学了空间?” “没有,但星河的意蕴里本身涵盖着空间……夜空的厚重与层次感。天穹不是一张平面,当时打造的时候还特意要关注到这一点才能成的。”赵长河笑道:“所以这种简单的空间壁垒,我家星河很轻松就能破,还能补。不过有主的就麻烦点,就像长生天秘境,就得长生天神斧才能破了。” 三娘若有所思:“星河也有空间……这点之前我们是没太留意的,四象各系好像没有很直观的时空之意,本以为夜帝也与此无关。如今这么看,是夜帝本就有这一方向,只是我们后辈不肖,没有探究完全呢,还是因为当时夜帝对这方面也有所缺失,被你铸好星河之后才补齐了这一块?” 赵长河心中掠过九幽的影子……如果昆仑那种能够连襄阳都连通的空间之变是九幽导致,当时说是“混乱”,但这又何尝不是“空间”? 瞎子隔界把人揪到这里,就更是典型的空间运用,绝不是靠暴力硬抓的。 不是当时有缺失、现在补齐。作为目前已知最强的BOSS,这是瞎瞎本就固有的能力。 每当越往深处探究,就会觉得瞎瞎太强了,深不可测。总感觉老夏反抗到最后,他内心是不是隐隐有点绝望,只是嘴硬不认……最终只化为随笔上的怨气,临死都要恶心瞎子,因为只能恶心,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赵长河想了想,终于回答:“单论四象某一系的话,或许确实没有空间,但四象整体的概念就是空间。” 三娘眼睛直了一下:“咦……” “不仅有空间,还有时间。四方与四时,本就是四象构建的基础概念……当然这分开去悟就没有了,必须合在一起。” “……怎么我听着就像在说你想四飞。” “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啊……” “嘻……”三娘也不去揭穿他,事实上她怂恿岳红翎取顶替白虎,就是盘算着这一天,搞一个男白虎算什么事啊? 她偏过头,两人一起打量这片空间。 莫看瀚海这么大,这底部秘境也只是一个小空间而已。至今为止赵长河见过最大的秘境依然是灵族秘境,那简直有一个小省份的大小,圣山、祖坟、鳌池、各方部族、广袤平原,构建成了一个小世界。其余所见,只有襄阳寺庙秘境有点这种感觉,那是与昆仑相连之后的浩渺,一旦再度被隔绝,也就剩一座山头了。 所以目前所见的大部分秘境都是“空间碎片”,只是碎片与完整的原天界还有很大的距离。 嬴五搞的就是收拾碎片的活儿,不知道他现在能够搭出多大的积木,能不能和灵族的大小比一比了? 眼下这个秘境给人的感觉怎么说呢……第一感受就是很纯粹的那种罡气的威压,只是这种环境上的威压此时对于两人来说基本没有感觉了。 地上有一个泛着金色色泽的骸骨……尸骨的脊椎已经被取走,其他散落地面,可以看出原本的威压会更重,但被抽了脊椎之后就散了许多。 骸骨不是人类……像一匹巨狼。 “金狼部族的图腾……”三娘摸着下巴沉吟:“应该是上古的一类异兽,这脊椎不像死后被抽的,更像生前被活活抽走,死绝于此。” “铁木尔的传承是从这里弥漫的罡气和头骨残存的一些烙印里获取的。”赵长河蹲下检视片刻,摇头道:“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很难感受到什么。铁木尔也不是多虔诚的,我没猜错的话他甚至抽了部分骸骨给自己打造锻体药……” “铁木尔尸身上有没有什么记载遗留?” “我看了一下有他的金狼罡气修行记录,但我们是来找这个的吗?” 三娘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这种战法对你也是个补充,有空看看吧。” “嗯。”话是这么说,这种罡气修行的方法肯定不是两人来此的首要目的,大家主要是来看有没有突破二重的参考。从目前的情况看,没什么内容……倒是这骸骨熬药说不定对大家的锻体都有点价值,但也达不成什么质变,不算多重要的。 终究只是个已经被人发现并搜刮了几十年的秘境,什么好东西也被用完了。并且留下的好东西对于如今两人的修行来说也已经不是多珍贵……早几十年找到那就能打造一位天榜。 想到新的魔神榜里,还有这么一句:“尚有诸多御境,各类金刚、魔罗、异兽、残魂,暂不列举……” 真不知道上古还有多少类似这样的强大生命,有些根本史无所载,今人通过各种方法整理的上古知识是根本不可能尽窥的。 比如那个魔神第八“寒螭”,至今大家都没听说过那是个啥玩意。从名字上看,也是一类异兽魔神。 抽走这金狼脊椎的是谁? 从长生天神那边的见闻看,应该无关。最与这金狼属性冲突的,赵长河第一反应就是白虎。 “此举有点戾气过重了,不太像我们记载中的白虎所为。也就是说如果真是白虎的话,它最后的时光有点魔化之意。”三娘微微皱眉,有些忧心:“魔化了的白虎……他可能和九幽混在一起了……可如果和九幽混在一起,此战为什么不出现?” 赵长河暗道如果真是如此,他不出现就太正常了,这一战本质是九幽和瞎瞎的对立,白虎敢见瞎瞎? 当然这也只是三娘猜测,做不得准。也完全有可能这位上古白虎始终都在听瞎瞎的命令做事。 对了,为什么要猜……这不是正好用来锤炼因果之能? 赵长河眼眸幽幽,凝聚在骸骨身上,眼中波纹渐起,似乎看见了很久以前的光影。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我也是假的,你也是假的!”一条大汉在冰原之上发疯地嘶吼:“哪有什么夜帝与九幽,自欺欺人的骗局!哪有什么四象,炼丹炉里的化合物!” “你疯了,那正好。”金狼眼眸猩红:“夺你妖丹,我便是四象。你不当,我来当。” “我说了,你也是假的!你不信,老子抽了你的脊椎,放在你面前,你会发现自己还他妈能活!所以天崩地裂,与我等何干!” “……死了?它怎么死了,假的,它是战意之所聚,怎么会死?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都在骗我!” 大汉发疯地吼叫着,居然抽出了自己的脊椎,用力甩落苍穹:“哈哈哈,你看,我都可以抽,不会死……” 他不会死,但人都站不起来了,忽地看见手上金狼脊椎,又摁在自己体内:“你看,这不就好好的?” “你丢掉了自己最核心的剑骨,他会化为一位最虔诚的剑客。而你……只会成魔。”天空幽幽地飘来这么一句,一只玉手飞速降临:“所以你可以先死了。” “你放个什么屁……与你相比,我才到哪呢!”白虎疯狂朝天迎战:“你用最决绝的方式反抗,难道我就不行!” “砰!”狂暴的气劲冲击爆起,影像消失不见。 赵长河汗流满面。 那只玉手太眼熟了,瞎瞎无疑。 三娘也分享了赵长河看见的东西,两人面面相觑。 这意思,上古白虎发疯入魔,夜帝清理门户把他杀了,但没杀成,可能被九幽或者其他变故拦截,导致还活着。 “与你相比我才到哪呢……”白虎分明在控诉夜帝入魔。 按这么看,怎么有种上古四象都可能是死于夜帝自己手里的错觉…… 你看青龙有了自立之意,还做渣男骗了夜帝亲卫霜华,夜帝是不是也很有清理门户的动机? 可这些只是清理门户呢,还是入魔杀戮……当时飘渺之死…… 瞎瞎在干什么? 别整得纪元崩溃是你干的,那就有意思了。 “你用最决绝的方式反抗……” 反抗? 反抗谁? 夫妻俩对视了半天,都有些惊悚且不得要领之感,良久赵长河才挠挠头:“算个线索,到时候见到白虎说不定能问问……算了,先把这金狼骸骨葬一下,感觉它有点倒霉似的。” “有什么倒霉的。”三娘倒是站在上古白虎一边说话:“它也是想要取代白虎,才被弄死了……话说白虎最多也就是御境二重,居然可以随意抽了自己的骨头,随意替换其他骨头,这水准……咦等等……” 她低声自语着:“你寄魂万物,可无所不在……之前分魂化身是不是也要靠自己的血液?” 赵长河点点头:“是的,不然只是虚魂,做不了啥事。” 三娘轻轻挤出自己一滴血液,看着它化成蛇身:“那我的二重,差的岂不就是这个?” 蛇身渐渐成型,变成和本体一模一样的肉色光泽,赤身裸体,神态妖娆,笑嘻嘻地咬着嘴唇:“我衣服呢?” “没有,骚蹄子要什么衣服。” 蛇身一个旋转,幻化了一套衣服遮掩,却遮得不甚仔细,春光隐隐,继而抱着赵长河的脖子:“长河,亲我。” 赵长河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个三娘的气息不断增长,轰然破开了什么看不见的壁垒,浩瀚澎湃,无穷无尽。 三娘谈笑之间,御境二重。 赵长河心中真的佩服……身边这些人,三娘情儿红翎晚妆乃至迟迟,全部都堪称当今之世最出类拔萃的天之奇才,不仅体现在悟性,还体现在能随时随刻触类旁通。明明看见的是其他事情,并且算得上十分重要,足够吸引全部心神,她却偏偏从别人的只鳞片爪之中找到属于自己的感悟。 有些东西本来没多难,关键在于有没有往那个方向想。一旦想到了,以大家的积累,也就水到渠成。 突破了御境二重的三娘毫无自己现在才是真正天下第一的自觉,双身都笑嘻嘻地靠在赵长河身上:“长河,你真是我的福星。” 赵长河咧了下嘴,由衷道:“三娘,你真牛逼。” “啊?我那里不是牛的。” “?” 三娘双身一转,又合成了一个,笑道:“好啦,突个破而已有什么好说的,我们这次最大的发现明明是夜帝的秘密。反抗……嘻嘻。” 似乎这个词让三娘的心情变得很好……实际上这个词意味着更凶险的东西。 连夜帝都要反抗,并且是用“最决绝”的方式,那么别人呢?岂不是只能像白虎一样发疯。关键发疯还没用,还要被夜帝亲自镇杀,她为的什么? 有点扑朔迷离起来……关键是瞎子还不肯回话交流,失联好几天了。 但看着三娘的笑靥,赵长河也必须承认,其实自己也轻松了好几分。 无他,以前就想过……你不是BOSS就好。 相处两年半,她也不是没帮过忙、也不是没教过东西。不管前因如何,这就算石头也能焐热几分了……能够不为敌,当然是不为敌为好。 可自己那么诚恳的要她开诚布公,她说过打破长生天就说的,却失信了。 说穿了她强调长生天之战,只不过是为了那页真幻之书……拿到之后,就像骗彩礼的小仙女一样跑路,比什么仙女都娴熟。 总有个感觉,和她必有一战……阴谋也好,反抗也罢,不把她揍趴了,是撬不开那张嘴的。 “拿了彩礼还想跑?真以为劳资是龟龟呢……”赵长河低声自语。 三娘扑闪着桃花眼,指着自己的鼻子:“喊我?” 赵长河莞尔一笑,什么沉重的心情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一把横抱起三娘:“什么夜帝,哪有我家龟龟可爱……走,我们回家双修。” 第794章 凯旋 龟龟突破御境二重,给予赵长河的双修助力就更大了。 能量的吸收也是有效率的,此前长生天秘境之中氤氲那么浓郁的信仰能量,长生天神自己吸收消化了那么久都没消化完——他有个很悲剧的属性,草原人民的信仰是“长生天”,不叫“天神”,所以导致信仰之力主要汇聚在这个被视为长生天的地方,他自身受益需要转一手。 也就导致他的恢复效率比海皇慢很多,并且淤积了这么多能量在此。 双修可以极大增进能量吸收和循环的效率,可赵长河此前在此和岳红翎皇甫情三娘轮番双修,这里的能量都没用完一半,毕竟时间也就这么几天。 一旦有了二重御境的三娘做引导,效率再度倍增。 神殿周边的萨满和守卫们骇然感到连外部能量都有一种被螺旋抽走的感受,几乎可以感应到隔界的长生天内能量是如何狂暴流转,曾经感应过长生天神在内部消化修行的萨满们无不骇然。 怪不得天神死于他们之手……单是这能量暴走的漩涡,要是真溢散到外界怕是能卷得千里消亡,他们在里面怎么承受的…… 如果被他们知道是通过这种联通移动的方式来承受,恐怕更要怀疑人生,不知道这两个人身躯是什么东西打造。 仅仅两天之内,三娘的境界彻底稳固,还进益了少许,而赵长河残留的暗伤全消,修行直接推到了二重的门槛上。 “看来我也要等一个契机,不完全是量变到质变的事儿。”赵长河转头打量长生天秘境内已经变得稀薄的云雾,忽然笑道:“每次和玄武相关的事情都特别直接,上古玄武留的石头,里面就是含着浓郁的能量结晶,溢散出来像果冻一样凝结,可以直接吸收了用,当时给我很大造化。这次与现世玄武一起,也是粗暴简单地吸收能量,把御境一重的修行推到巅峰……这算玄武命格不?厚重稳健?” 三娘跳在他背上,舒服地让他背着出门,口中道:“现在研究信仰气脉因果的人是你,该是我咨询你命格之事才对。说,你看我的因果如何?” 赵长河一颠一颠地背着三娘出门,笑道:“平时没事谁花力气去看那些啊,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做那些爱做的事的时候,看见周围各种线条各种气息流转,那是在干嘛呢……当然不如关闭。” 三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不管,说说我的因果。” 赵长河转头看了看她的俏脸,笑道:“说了你掐不掐我?” “你先说。” “你这辈子就在我手心里,跑不掉了……” “我要看的是这个嘛,我要看的是我会有多少个大胖儿子。” 赵长河掂了掂抱着的圆润,往上托了一下:“五六七八个是会有的,谁有我家龟龟能生养。” “嘻嘻。”三娘附身亲了他一下媚声道:“那你昨天……弄进来的又转成双修能量了,不好好给我~” “咳咳……”赵长河快速转移话题:“所以说观测这个……以前在想,当修行高了,看见的东西都更本质更还原,比如会不会看见美人儿脸上细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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