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沉睡。我觉得伯父看流水,应该是在看着逝者如斯,过去就是过去,眼前看着的流水看似还是那样,早就不是原先的流水了。”赵长河看着崔文璟,慢慢道:“伯父自己心中,早就做好了迎接变革的准备,甚至借出清河之时就已经隐隐有了这种想法,何必瞒我?” 第657章 三个筹码 崔文璟一直不动声色的表情终于有了点怪异,上下打量了赵长河好一阵子,有一种你小子怎么可能把我看得这么透的惊奇。 在借剑的那会儿就已经预计到了结局,已经在思考适应新时代?那他现在在干什么,大家在攻防争论的是什么? 谁敢下这种判断,可赵长河就敢。 连崔元央都支着下巴在想,到底赵大哥在和谁谈恋爱啊……好像我都没你那么了解父亲。 而且你来了这里之后,和我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与父亲说的百分之一多…… 可偏偏这了解是真的。 在很早很早以前,崔文璟就有过这样一句话:“我崔文璟自认配不上清河剑,崔家又有几个有点自知?神剑灵去,他们不想想是什么原因,反而用神剑最反感的宵小之意,用来作为争权夺利的筹码。便是神剑灵性尚在,也当哭泣!” 如果说别人是因为蝇营狗苟以至于不配,他崔文璟其实还挺可以的,但为什么也自认配不上清河剑? 因为他内心清楚,清河剑并不是一家一姓的传承。神剑所代表的意,和他们作为世家传承的意,从根本上就已经冲突了,他这种被女婿说成“也没多高级”的一亩三分地,配不上清河。 纵使他做的事相对别人都磊落很多,也无法呼应清河之意,因为只要还是这种一家一姓的意识,就一定和清河是相悖的。儿女之所以得到了认同,那是因为他们恰好在做保家卫国的事情,但这不是崔家的惯例,现在一时能被认同,以后还要失去,或者下一代、下下代……失去清河是早晚的事情。 崔文璟在很早以前就在考虑没有清河的情况下,家族怎么办了。 他很喜欢看亭台流水,经常一看就是一天,看的不是流水,是看似不变、实则早就已经不同的世界。 这是神魔复苏、千年未有的大变局,每个下一刻都可能看见地覆天翻,而在这变局之中,清河不应。 他白的头,可未必是因为身体。 “一把剑最多护持你们一家,想要恢复旧有的制衡,那得四把剑齐备,伯父认为四家人都能做到?”赵长河慢慢道:“做不到的,你一家一剑,最终也就只有个传承作用,和人家神煌宗的传承有什么区别,说不定还不如呢……就算说给你们一切如旧的待遇,你们保得住么……同样,那个不知名神魔承诺有个什么用啊,这神魔缅北来的?” 崔文璟:“……” “既然你们把我也视为神魔代言,那大家就都在同样的天平上称量筹码。一件一件摆开来谈。首先,恢复清河剑这事上,我能提供和他相等的承诺,算不算对等?” “算。” “其次,新朝承诺伯父原先冀侯之爵不变,并且世袭罔替,与国同休。与之相对的是,不承担原先的权责,只有虚邑,干拿钱。总之只要这个朝廷还在,就有崔家后人一口饭吃。” 崔文璟怔了怔,就听赵长河续道:“我们也只保这一口饭吃,至于自己的权利,自己去争取。坐拥这么雄厚的家族根基、在其他任何人之前的抢先筹备,这便是抢在天下之先,走在风口之上。我不懂家族运营,但伯父该懂,如果这种风口都把握不住,那清河崔,吹什么吹?还真有脸混吃等死,就靠一把剑?真要如此,那今天不亡,也在明日,我相信伯父很清楚。” 崔文璟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本来确实想问,将来的权力呢? 但想想自己都没什么脸问,将来后人不肖,还要老祖宗操多少心?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能保证一口饭吃已经足够了。 别人的保证,再怎么天花乱坠,崔文璟也心知那是保不住的。 只不过这种事情,自己认同并不够。 庞大的家族,在旧有的体系下闭着眼睛都能吃得盆满钵满的群体们,不会愿意接受这样的未来,他们只会认同别人未必能实现的承诺,做着还能保有昔日辉煌的美梦。 你儿子女儿挺出息的,就不管别人了是吧? 你有爵位传承,别人呢? 崔文璟有些时候会觉得……很累。 如果把家族视为一个帝国,那么一个徒有武力的夏龙渊也无法让整个庞大的世界体系顺着他的脚步走,如今他崔文璟同样面临相同的问题。有的事情必须打烂了才能重建,自上而下去推行是很困难的。 他有些疲惫地道:“不够。” 赵长河偏头看了他一阵,忽然道:“伯父知不知道一件事?” “什么?” “我在来此的路上,遭遇了刺杀。” 崔文璟怔了怔,紧紧皱起了眉头。 刺杀这件事很小,给赵长河塞牙缝都不够,但折射出来的东西很有意思。 刺杀是针对使者的,赵长河也不能确定命令是不是崔文璟所下,不合直接和他说这事。可如今看崔文璟的态度,他明显在待价而沽,掂量两边的筹码,那也就不可能这时候就刺杀朝廷使者,所以命令不是他下的。 既然不是他下的,那谁在破坏他待价而沽的行为? 王杨李各家?还是崔家下面的其他人? 在京师到清河这短短路径里,别家未必插得上手,崔家的控制力没有这么薄弱,也就是说,崔家人的可能性最高。 如果是崔家人,是否意味着崔家除了当初崔文珏之外,又冒出了新的小团体,在家主还没有做出定论的时候就已经靠向了别人,并且试图用刺杀使者的方式强行推动家主的选择? 崔文璟极有主见,是不会轻易被人几句话动摇的,但别人未必。别人一旦接受了其他选择,那必然担心家主会因为与赵长河的感情而生出不应有的倾向,会试图把这事扼杀在摇篮。 赵长河笑了笑:“这证明了两点,第一,对方其实知道自己的许诺未必有效,甚至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只是忽悠,他根本没有与我正面争夺伯父倾向的信心,必须动歪脑筋。单论这一点,伯父就已经可以让他滚了……” 崔文璟笑笑:“不错。” “第二,我现在非常危险,对方现在知道我已经到了清河,他一定会来杀我。只要我一死,什么麻烦都没了。” “所以?你要我帮你?” “不,伯父只需要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赵长河的声音冷了下去:“有一些人,其实已经对伯父不算忠了……当然对伯父来说,那或许还算不上背叛,未必好处理,那就我来处理。既然谋刺于我,总要付出代价。” 崔文璟眯着眼睛,没有表态。 赵长河淡淡道:“既然都用神魔对弈来看待这件事,那就要有个神魔的样子。这是第一场神魔战争,靠嘴皮子是没有用的,终究要看拳头谁硬……伯父不好做的决定,他们想帮你做,我也想帮你做,伯父大可等着胜负再放话——实力便是第三个筹码。” 崔文璟紧紧盯着赵长河的眼睛,赵长河平静对视,气氛从唇枪舌剑的互相攻防与摆条件、相互理解的惺惺相惜,忽地变得剑拔弩张。 崔元央甚至都没听懂这里到底在说什么,只听懂了赵长河在这里很危险,会有神魔要杀他,然后气氛就忽然变成这样了…… 她心中一跳,下意识道:“爹……” 崔文璟忽然开口:“央央,去给族老们传话,说为父身体不适,让文玮他们招呼赵王用午膳。你也别去作陪了,要出嫁的姑娘,依礼婚前不见,谁像你这般这急匆匆的跑到城门口去见夫婿,还要点脸不要了?我崔家女儿是没人要是吗!荒唐!” 崔元央:“?” 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就骂起我来了…… 可求助地看向赵长河,赵长河只是微微一笑:“央央,去准备婚礼吧,我说过,不会带你私奔,只会堂堂正正的娶你。” 第658章 哪位神灵,要来一试 在崔家其他人眼里,家主本来和赵王密谈得好好的,莫名其妙说身体不适需要别人代为招呼午膳,这就有点谈崩了的意思,否则不存在这种待客礼仪。 按理说都这么无礼了,赵王应该大怒拂袖而去,结果居然乐呵呵的没走,还真任由别人代为招呼。 因为他要娶央央嘛…… 部分人觉得,这厮真是为了美色连起码的面子都不要了,也连命都不要了…… 话说回来,央央现在真的漂亮啊……原先只能说粉雕玉琢的极为可爱精致,实际又矮又没胸没屁股的只有特定人士喜欢,现在长高了,真正的亭亭玉立身材玲珑,眉眼也长开了,原先的可爱仍未完全褪去,又多了一股勃勃英气,那青春朝气真是看得人目不转睛。 听说赵王和唐首座关系暧昧,说明他喜欢成熟有气质的,可你喜欢这种的怎么当初还能喜欢没长开的央央,你是真不挑食啊,是个好看的就行?哦,我们也是,那没事了。 要不是因为和这厮有婚约,央央的提亲媒婆怕是都要踏碎崔家的大门,但现在没有人敢。 在大部分人眼中,央央其实还是一个极为优质的资源……当初说联姻你赵长河,那是因为你潜力极高、还极有可能是太子,这投资不亏,但现在呢?如果大家要翻脸,还继续按照家主的意思原样嫁过去多可惜啊,这不是白丢吗!本来这可以联姻另一个多么优质的势力啊! 不过没关系,只要他死了,一切都会回到应有的轨道上。 崔文玮是崔文璟的亲弟弟……比当初的崔文珏与崔文璟的关系更亲,一直都是崔文璟铁杆的左膀右臂。崔文璟重伤濒死被送回清河养伤,自家儿女又远在璞阳打仗,崔家却连一点动荡都没有,就是崔文玮在主持工作,对亲兄长的身体最是关切、维护权威最是热忱,完全没有任何异心或者自己上位的野望。 世家和普通宗派相比的一个优势就在于此,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崔家的强大是崔家所有人的权力来源,崔文璟的威望也是崔文玮的保障。值此变局之际,保着一位天榜的家主可比什么内斗都有意义,换了个普通宗派,可能当时人心都散了,换在崔家反而更为众志成城。 但事后崔文璟的表现还是让崔家人略感失望。 崔家与京师不是没有联系的……从卢建章那些人透出来的风声,基本可以确定,新朝延续的是夏龙渊那一套……可以理解,没有任何皇权会希望有原来那样的世家掣肘,夏龙渊已经拿命把世家基础毁了,继任者难道还会开倒车,给自己身上套枷锁?可能性几乎不存在。 那么大家的选择就不可能是这个新汉,而是另立一个由世家为主导的新朝廷,必要的话,老崔自立也不是不行。夏迟迟传檄天下,崔家是第一个收到的,但并不理会,反倒积极在和刚刚打过仗的王家和解。 表面上看,崔文璟一边与王家和解,一边对京城还是做了应有的战备,好像心意已决。实际上崔家人都看得出来,崔文璟没有把事情做绝……否则真正要做的事应该是借着自己这么近的优势,趁着四象教还没彻底站稳脚跟的空当,拖着皇甫绍宗回京的步伐,甚至伏击收编这支军队,同时出兵入主京师。 这一步没做,彻底失去了先机。 崔文璟可不是婆婆妈妈延误时机的人,之所以没做,只可能是并不想做。可以说单从这一步,就可以看出崔文璟不仅仅是待价而沽,他内心深处分明是更倾向于赵长河。做出战备的同时,他其实是在等赵长河过来给出属于他的承诺。 为什么这么偏向赵长河?难道就因为赵长河与央央的婚约、以及救过他,让他对这个女婿有了不应有的期待? 崔家大部分人都无法理解,崔文玮更理解不了。在他看来这就是典型的感情用事,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崔文璟身上……另一位来交涉的神魔给出的条件,是新汉不可能给的,这就根本没有犹豫的必要。 更何况……神魔之力,太强了……与现在这个以四象教为基础的新汉作对,还在大家觉得能打的范畴,和神魔作对则是扑面而来的窒息与压力,仅仅是一眼,就能让人汗流浃背,失去任何抵抗的意志。 选择谁,还用说吗? 家主因为感情产生了不应有的偏向与犹豫,我们来帮他决定。赵长河自己就很喜欢用杀使者隔断主家选择的套路,这招好用得很,难道不能用在他自己身上? 倒是想不到,使者就是他自己,真是自以为天下无敌了是吧。 那更一劳永逸。 “赵王大驾光临,崔家未曾远迎,实是失礼了……赵王如今身份不同,应当让人先行通传,我们也好筹备的嘛……”崔文玮很是热情地招呼着赵长河,一路走向宴会厅。 “草莽惯了,没把自己当个王。”赵长河若有所指:“赵某也不会当王。” 崔文玮笑道:“当王这事……其实不一定要会的。只要是,就会了。” “我说的是,将来这个王爵,我自己都会撤销掉。” 崔文玮愣了一下,入厅的脚步都顿了一顿,周边更是鸦雀无声,无数崔家陪客都在发愣。 赵长河笑笑:“我既不想统治谁,也不想给儿女留什么封荫。” 崔文玮道:“赵王说笑了,赵王一路搏杀至今,多少次生死之间走来,难道就为了好玩?” “为了打破这个如笼的世界,为了登临九天之上,为了揽日月摘星辰,为了去看这宇宙有多大。”赵长河走到主位上,也不等主家说话,自顾入席而坐:“儿孙有意人间功业,没问题,我需要给他们留的不是什么王侯,而是一个清朗繁荣的天下。” 场中数十人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话太装……可如果这人是赵长河,却偏偏让人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他本就和夏龙渊是一类人,眼界不在人世间。但后半句却不是夏龙渊,那是唐晚妆吧…… 崔文玮勉强笑笑:“赵王志向远大,我等凡夫俗子不及也。来来来,崔某敬赵王。” 赵长河举起面前的酒杯,掂量着看了片刻,似笑非笑:“如果我把这杯子往地上一砸,会发生什么?” 崔文玮笑道:“赵王说笑了,哪有什么刀斧手能对付得了赵王,自讨没趣不是?” “那是未必的,毕竟在乱世书的通报中,我还只是二重秘藏、地榜之列。一位地榜还是扛不住围攻的,尤其在同样有一位差距不大的强者顶前面的情况下……赫雷就这么玩完的。”赵长河笑得很和煦:“赫雷老兄死得早,但他的教训永远留在人们心中。” 崔文玮的笑容开始有点不自然,这赵长河怎么口口声声都是这话题,他只能勉强道:“赵王哪能用一般二重秘藏视之呢,殿下可是屠神者……” “那是,我二重秘藏就可以屠神,或许在人们眼中我只是捡漏。但如果我三重秘藏了,会有什么效果,我自己也很期待。”赵长河举杯,一饮而尽:“龙雀重铸,星河新锻,均未饮血。哪位神灵,要来一试!” 第659章 星河龙雀的初舞台 整个宴会厅气氛凝重之极,静得针落可闻。 这宴会当然是鸿门宴,每一个人都不怀好意,刀斧手是没安排,那玩意儿压根没啥用,反而可能因为太多人的凌乱气息导致泄密了……但酒中是有奇毒的,等的就是这酒入喉毒发之时。 但没有人想过,他喝了酒,那毒却真的一点作用都没有,那可是神魔提供的毒啊! 崔文玮离座倒退,胆战心惊。 也没有人想过,赵长河连席都没入,连几句场面话都懒得说,直接就掀桌子揭底了…… 这种江湖草莽的气息让崔家人很不适应,最离谱的是你既然知道这是对你不利的鸿门宴,居然真就这么单刀赴会!分明就是直奔掀桌子而来的。 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也就罢了,真就不把神魔放在眼里? 气氛沉默了片刻,空中终于传来一个低沉的传音:“赵王如此干脆,我们藏着掖着似乎显得小家子气了。” 随着话音,清风拂过,一个身披罩袍兜帽的枯瘦身影出现在面前。 兜帽遮盖之下,其外貌极为可怖,很像是一个脱了水的干尸。 事实上此刻能够出现的旧日神魔,除了魂体之外,大概率就是尸骨复生,在还没有彻底复原的情况下就该是个干尸模样,很合乎理解。这也证明了神魔们依然未曾真正彻底复原,也是他们依然需要靠代理战争的原因,自己出手很容易出问题,海皇就是前车之鉴。 现在是没有一个夏龙渊了,但他们互相之间的恶意倒也不见得比谁少。 可这不代表他们真会忌惮一个赵长河……哪怕你屠过神,那真的是捡漏,没有夏龙渊把海皇锤得重伤,你凭什么打海皇?哪怕你现在三重秘藏了,那也不是御,真以为自己是夏龙渊了? 赵长河瞥了他一眼,自顾给自己添了杯毒酒,没事人一样又喝了一口:“太丑了……不过除了找老婆会在乎在乎外表之外,其余时候赵某不以外表论英雄。借花献佛,敬阁下一杯!” 说着随手一挥,酒壶直冲对方而去。 崔文玮等旁观者本来以为起码要唱小半场的主角,结果发现戏还没开台,自己就成了龙套中的龙套,感觉在双方的气场之中自己连插句话的余地都没有,更失去了任何出手的动力。崔家众人互相对视片刻,都很自觉地退到了边角旁观,有些聪明的都已经溜了…… 出乎围观者的意料,本以为这酒壶就是进攻,结果只是平平淡淡的一掷,对方顺手抄在手里,也仰头喝了一口,呵呵笑着:“赵长河请的酒,果然就是够味。” 赵长河淡淡道:“彼此彼此,没有阁下的毒,这酒也不够滋味。但据我所知,上古除了灵族之外,并没有以毒知名的神魔,阁下的身份可否略揭一二?” 那人呵呵笑道:“无名小卒,侥幸不死,与赵王所杀海皇之流可不能比。” 赵长河道:“不用在这里打机锋,你以为我是真客客气气要问你名号?” 那人笑意消失了。 赵长河冷冷道:“不过是赵某刀下,不斩无名之将。将来说龙雀重铸之后杀的第一个人是谁,说不出名头,很没面子,龙雀会骂我的。” 众人:“……” 龙雀甚爽。 “你若不说,那就不用说了!藏头缩尾,何谓神魔!”赵长河一拍桌案,凌空而起,空荡荡的手中龙雀忽然出现,劈头盖脑地冲着那人怒劈而下。 很多人都觉得哪里不对。 其实对方未必是不肯说,只是惯例打几句哈哈,是赵长河故意不让人说。 原本明明应该是神魔高高在上,冷酷出击,镇压不知死活的赵长河。相信这人出场之时也是考虑过的,那才有气魄,才有镇服崔家的附带效果。 结果这场面却被赵长河全面主导,仿佛他才是高高在上的神魔,对方不过一个潜伏行刺的无名小卒,面对大人物的质问顾左右而言他。 如果这是赵长河刻意营造出来的……那么“势”这东西,已经融入在他的武道里了,言谈、举止、局面,无不是为了“武”做出筹备与加持。 这是他的三重秘藏,屠神之血戾、山河之气象,所养成睥睨神魔、荡尽一切的势! “铛!”对方伸出枯瘦的手,横臂架在这一刀上,竟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 强横无比的力量传来,赵长河差点握不住刀,虎口一阵发麻,体内气血乱涌。 这是真正的御境,也许并未完全复原,那力量也是御境之能了,赵长河此刻确实有整个等级的差距,而且是一个关键大级。 但他面上绝对不会体现出来,只是略一后翻,尚未落地就再度一个横扫,以防追击。落在旁人眼里只是一个正常的回合交换,最多只是略有下风。 别人看不出来,对方却感受得出来,钢铁般的手掌再度拍开扫来的龙雀,直贯赵长河心脏,口中桀桀而笑:“你便是有再多的思谋,硬实力摆在这里,不够就是不够。本座的名号倒也没什么需要遮掩,上古人称荒殃便是,九泉之下见到阎王,不要忘记。” “铛!”龙雀横撩,架开这掏心一击,赵长河借势飞退,口中大笑:“原来是你,汲地力以养自身,所过之处天荒大起,怪不得我说谁敢自夸重铸山河四剑,是你的话,稍微搭点边……然则区区被青龙所逐的灾星,败军之将、过街老鼠,换了个纪元自称魔神,你也配!” 没有人知道,他对这货的认知是刚刚前几天被老婆罚抄四象典籍的时候看见的,在此之前听都没听过这人的名字。 抄书果然是第一生产力。 荒殃对赵长河这么了解自己的事情有点吃惊,这老底被揭了在崔家人面前显然有些丢脸,他神色越发阴沉,冷笑道:“你的能力,本座知矣……本座若是不配,莫非你配?死!” “轰隆隆!”大地忽然震颤起来,磅礴无匹的地力冲破底层向上喷涌,直冲赵长河脚下;与此同时,荒殃的手骤然伸长,如光似电,插向赵长河心脏。 他的御,似乎是御地力! 只在刹那间,整个宴会厅瞬间崩塌,恐怖的力量压得所有崔家人士齐刷刷喷出一口鲜血,骇然奔散。 刚才都只是试探,这一击才是真格,就是神魔之力,凡人根本无可与抗的重压! 赵长河身处风暴中心,如何抵御? 却见飞退之中的赵长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左手一甩,一柄黑漆漆的神剑忽地直贯地面,震颤喷薄的地力在这一插之下尽数镇压,连个响都没有了。与此同时手中龙雀忽地回斩,砍在荒殃骤然伸长的魔手边缘。 原本每次交击都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似乎龙雀之利根本砍不伤对方的魔躯,但这一刻刀刃处隐隐泛起了血色的光芒,这一击竟然势如破竹地切了进去,带出了绿色的血迹。 看似狂风暴雨天崩地裂的神魔之击,被一刀一剑破了个干干净净,只余大地上飞散的尘烟。 荒殃吃痛收手,震惊后退:“那是什么剑!” “说了,剑名星河,夜帝之剑。你这种虾米理解不了的……”赵长河挥舞龙雀,再度合身而上,一刀怒斩:“拿上古神剑欺负你,不算本事……且看今日人间之刀,比上古如何!” “哐!”荒殃重重拍在刀侧,试图像之前一样拍开,然而却感觉拍在了无尽的荒沙里,只能扬起看不见的烟尘,刀中余力无穷无尽,这一拍压根泥牛入海,根本撼动不了分毫! 睡了一个纪元的荒殃根本无法理解这刀怎么回事,紧急抽身后退。 然而那把插在地面上镇压地力的剑忽然自行飞了起来,直插他的后背。 退无可退! 抬头再看时,眼前是眼眸鲜红如血的赵长河,从烟尘之中飞跃怒斩,遮住了上空的日月。 这一刀,神佛俱散! “铛!”身影飞遁而去,空气中留下了荒殃的咳嗽声:“屠神者,修罗王……此世之刀,本座受教!” 赵长河没有去追,其实他脱力了。 这几刀几剑看似简单,但他本体真的没有匹敌御境的实力,完全是靠星河与龙雀超维的力量,与其说对方是被自己击败,不如说是对方理解不了这全新的两把神兵之威。 但没关系,别人看不出来。 赵长河静立原地,硬生生压住喉头欲喷的鲜血,横刀而指:“崔二爷或许始终没有搞明白一件事……本王不是来和你们谈判的,这是征服。投降,或者灭族。” 第660章 兔子长大了 崔文玮等人呆愣愣地看着赵长河,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明明此时赵长河已经强弩之末,那气势太盛,没有人看得出来,也没有人敢上前试一下。他崔文玮也是人榜之列,带着无数族人强者,在自家主场,却连手指头都不敢动一下。 神佛俱散的血煞惊惧直至如今还在空气中蔓延,那对荒殃造不成影响,但对别人的影响直如余音绕梁,携大破魔神的心理加成,这一刻的赵长河在他们眼中无可匹敌。 如果说之前别人对于赵长河与神魔的取舍里有家族利益之外的因素影响,那个因素就是实力带来的压迫感差异。 当一个强大得过分的、有可能一个人就能灭你门的魔神对你许下承诺,你本能地就会选择相信,“他没有必要骗我”;潜意识里也是为自己的畏惧找一个台阶,“我是因为利益才合作的”;以及慕强,“跟着他才会成功”。 人性如此。 赵长河一方的人,从来没有带给别人类似的压迫感。朱雀玄武,无非与崔文璟一个级别;赵长河战绩看着彪炳,实际都未必顶得过崔家精锐的围殴——崔家除了崔文玮等中坚,可还有地榜客卿陆崖呢。 就连兵力上也没有什么优势,大家差不离。崔家真没觉得新汉是个比自己强的势力,没有高自己一头让自己投靠的资格。 赵长河从入场起,就刻意在营造这种心理压迫,构建自己与神魔平齐甚至压过一头的错觉,在战胜荒殃的这一刻,这神魔之威是真正的烙印在了崔家每一个人的心里。 崔文玮毫不怀疑,如果大哥不出手,他真的能让崔家族灭。如果清河剑尚在就好了,起码不会这么没有抵抗之力…… 对了,大哥呢? “你是我女婿,按族灭的规则,你自己也是当诛之列。”崔文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悠然接近。 赵长河:“……” 崔家众人都低头不说话,不管诛三族还是九族,都和女婿没关系……家主欺负这草莽王爷不懂呢,可别揭穿。话说回来,这赵王心思沉着呢,他未必是不懂,只是借台阶? 讽刺的是,原先还觉得央央作为优质资源应该选择另一个更合适的联姻对象,可到头来大家居然要靠着央央的关系保九族! 崔文璟到了众人之前,神色凌厉地看了一圈,淡淡道:“都出息了?自作主张刺杀使者也就罢了,引荒殃对我女婿出手,谁的主张?” 明明这会儿大家都看得出这是崔文璟有意让赵长河来打这一仗的,既是让赵长河立威,其实也是崔文璟自己也想掂量一下赵长河如今的实力。换句话说,这翁婿俩早知道荒殃在这,他们本可以不来,这算不算钓鱼执法? 有点复杂不好算……总之眼下的状况,必须有人担责。 崔文玮很光棍地道:“大兄,是我干的,赵王的毒酒也是我让人下的,此事我一人承担。” 说完直接横剑自刎。 剑刃刚刚划到喉头,手腕就被崔文璟捉住了。 崔文玮一愣:“大兄你……” 崔文璟看了他半晌,忽地转身,单膝向赵长河跪倒:“崔家愿降。崔某全盘配合新朝改制,惟愿讨个人情,恕他们死罪。” 赵长河还真从没有过老崔会跪自己的打算,反倒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去扶。崔文璟微不可见地摇摇头,使了个眼色。 赵长河顿住去扶的动作,慢慢道:“看在岳父面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怎么处罚本王不过问,相信崔家有数。” 说完转身离开:“荒殃是先天魔神一类,级别颇高,但属灾难之神,与你们的合作绝对不安好心,并且所谓铸剑绝对似是而非,将来会有大坑。你们宁愿相信一个灾星,也不愿意离开旧日荫庇,自己努力博一个未来……这就是世家的荣光、世家的智慧?何其可笑。” 随着话音,人已远去,懒得再和崔家人对话,否则怕压不住自己的杀心。 如果不是崔文璟与央央的缘故,赵长河是真动了杀心的。有时候真能理解厉神通那种把这群混账东西全突突了的念头,唯有打烂才能重塑。一味和世家妥协,到时候又是夏龙渊初期的样子,越往后越不好改变。 当然真把他们全扔到黄河里,留一个残暴名声也不是多好,现在的情况或许是最合适的……崔文璟放开面子的这一跪意思很明显,代表了不是合作而是被打服,一个被打败臣服的对象只能任由处置,可以把很多根深蒂固的东西打得稀巴烂。 这得老崔愿意下决心配合,自己对这方面并不是太在行,连州郡的势力构成都不是很清楚,更别提他们家族内部的权力与利益分配了,交给崔文璟处理就是,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但崔文璟可以信任,别家就不可能了,这种模式只适用于崔家。 赵长河转头东顾,王家该是时候从世间抹去了……崔王的不同待遇,对于其他观望者来说,会知道是怎样的信号。 “赵大哥!”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只兔子头。 赵长河吓了一跳,忍不住伸手去揉:“喂,你现在多大人了,还兔子头,不怕被人笑。” “赵大哥喜欢呀,我管别人笑不笑。”崔元央哼哼。 赵长河笑道:“我喜欢小央央这样,可没说喜欢大央央也这样。” “我看你不是喜欢兔子头,喜欢的就是小央央吧!”崔元央跳脚:“我长大了你就不喜欢我了!” 赵长河哭笑不得:“这是哪来的话……” 崔元央道:“以前你见我会只有这么几句话嘛,你和我说的话连和我爹说的百分之一都没有!” 赵长河哑然:“喂,你知不知道我这次来干嘛的……理论上说,我这次是来灭你家门的诶……要不是因为你的关系,刚才宴会厅就要血流成河。” 崔元央翻了个白眼:“你都没力气了,还血流成河呢。” 赵长河震惊:“你……你怎么看出来的?” 崔元央微微一笑:“你的脾气我知道……二叔对你下了毒,欲置你于死地,你一定会以牙还牙斩除首恶震慑余众,不会给爹这个面子的。之所以不动,就是因为你在装,实际根本没余力了。” 赵长河:“……” 崔元央叹了口气:“放心,爹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的。二叔这次会很惨的。” 赵长河奇道:“你明明一切都看得明白,为什么还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只顾说喜欢不喜欢的……” “首先,就算没有我,单论爹和你的关系,你对崔家就不可能会选择灭门。我一点都不担心你会对崔家如何,担心的反倒是你单枪匹马会吃亏。”崔元央挺胸:“你以为我在准备婚礼?我躲这边是准备去救你的!” 赵长河愣了愣,看着她身上尚未解下的雕弓,想象小兔子埋伏远处屋顶张弓搭箭准备救情郎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 “其次……”崔元央咬着下唇,有些幽怨:“你一点都不喜欢我那么懂,你就喜欢一个小兔子,那我为什么要有心有肺,我就要没心没肺。” “可是央央……”赵长河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我这次确确实实和崔家立场是对立的,说得再是好听,崔家也不可能再有往日的辉煌。你身为崔家一员,对这事怎么看?” “无论我怎么看,大势如潮,我更改不了。”崔元央偏着脑袋:“既然他们眼中崔元央只是一个联姻资源,我为什么要考虑他们的未来,与我何干。谁耐烦替他们去考虑保有什么锦衣玉食世代王侯,赵大哥难道不知,崔元央想要的是和曾经玄关四重的草莽私奔塞北,浪迹天涯?” 她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看着雪花在手心慢慢融化,低声道:“记得吗,曾经的风雨破庙,我们面前的崔家恶奴。” 赵长河点点头:“嗯。其实那时候杀你的人就来自家族。” “时至今日,依然一样……你会因为我的缘故对他们网开一面,他们却不会因为我的缘故对你手下留情。赵大哥,世家这东西……是真的可以消失的……至少在我心里,除了父亲和哥哥之外,别的并没有值得眷恋的地方。我只恨自己的修行依然太浅,否则我将亲手打碎它。” 赵长河挠挠头。 你之前听我和你爹对话不是听得很懵吗…… 崔元央回过头,粲然一笑:“所以说吧,赵大哥喜欢的只是小兔子。” 赵长河笑道:“我也喜欢大兔子。” 崔元央眨眨眼:“确实不小了。” 赵长河:“?” 我说的是你,你说的是啥? 崔元央左右看看,咬着下唇,忽地有些媚眼如丝:“赵王镇压清河,崔家称臣……此时该想的,难道不是让他们献上妻女侍奉玩弄,那才是一场征服?” 赵长河心中“咚”地跳了一下,暗叫要命。 什么魔教妖女都弱爆了,朱雀她们绝对想不到,最烧的那个除了思思之外,一直以来都是这只兔子。 第661章 战败者就是这样的 这小东西当初小小年纪就敢亲耳朵,勾搭自己抱着她把玩,感觉比自己还好色。或许是因为那是对男女事最朦胧最期待的叛逆时期? 可偏偏她实际上对这些事并不是太懂,又是一脸可爱清纯,这就是传说中的纯欲嘛? 呜呜呜明明自己当初不想的,会被举报的。 可是现在…… 妻就算了,曹丞相教育我们乱动别人的婶婶会出事的,女的话…… 赵长河滴溜溜地打量,兔子真的不小了,被雕弓勒在胸前,居然还勒出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一颤一颤的。 好像她比迟迟的都大诶……可怜迟迟从小没营养…… 见他滴溜溜的目光,崔元央脸色也有些羞红,也有些小得意。 其实家教让她很难说出这么烧的话,但这次兔子心中有点危机感,总感觉赵大哥对自己的兴趣没那么大,崔家局势对他来说更重要。要是让赵大哥选择是和崔文璟还是和崔元央哪个秉烛夜谈一晚上,赵大哥多半选择的是崔文璟。 这还了得? 如今这么一说,看得出赵大哥还是很心动的嘛,德性。 小兔子心中哼哼,终于拉起赵长河的手,往自家闺房走去:“以前你来,说带你去我闺房看看,那些大嘴巴长舌妇拦着不肯你去。现在咱们光明正大地去,让那些人端酒菜来伺候着……赵大哥还没吃饭吧?” 说好的吃你呢?怎么话锋一转就成吃饭了…… 赵长河心痒痒的,又不好意思说,只得闷头跟在她身后走。 沿途所过,佣人婢仆胆战心惊地躬身在侧,赵长河认出其中一些,两年来她们的面貌倒是没怎么改变,唯一变化的是态度,从当时的警惕鄙视变成了如今的谄媚。 所谓的不能带男子入闺房,现在的崔家还有哪个角落能阻止他的进入?当年拦着他的人,如今点头哈腰地端酒。 这便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爽感吧。 崔家最有幸的其实不是有崔元央与赵长河微末之中共患难的情感,而是有个眼界比一般人开阔很多的家主,从一开始就没欺过少年穷……连带崔元雍崔元央兄妹的人品,都与父亲的教育是有很大关系的。除此之外,崔家与其他家族并没有什么区别。 闺房之外,婢仆们忙忙碌碌地在端酒端菜,赵长河当面拦着崔元央的细腰,相拥进了屋内。 这也是赵长河第一次进入一位闺阁小姐的闺房。 与一般小姐不一样的是,崔元央屋内没有什么琴棋书画笔墨纸砚的东西,桌上只有几本书,最上面一本居然是乱世书纸质版,看得赵长河很想问瞎子对盗版书如何看待。 同样也没有将门家族那样的刀剑弓矢,陈设全是可爱型的,被褥全都粉粉的、香喷喷的,有许多毛茸茸的玩具、到处乱丢的零食、以及梳妆台上琳琅满目的脂粉、效果已经非常接近玻璃镜的特殊材料镜子,看上去很有点现代女孩屋里的味儿,嗯,虽然赵长河也没见过现代女孩屋里啥样的,脑补差不离。 最特别的是……墙上唯一挂着的一把刀。 一把样式很土、很普通的刀,刀鞘已经很旧了,上面还有不少划痕,以及暗红的血迹凝结。 赵长河走近前,轻抚了好一阵子,轻轻抽出刀身看了一眼。 刀刃有很多豁口,是一把已经基本没法用了的厚钢刀。 这是当年自己护送崔元央的时候所用的刀,很早很早以前从血神教北邙副舵主手中赌斗赢得,如今连那位副舵主贵姓都忘记了……因当初战斗太激烈频繁以至豁口,于是崔文璟送了龙雀,直至如今。 连自己都快忘了曾经有过这把刀了……原来它还一直被央央挂在闺房里收藏着。或者可以说,其实那段历程自己都没太放在心里,只不过是历练途中的一朵小浪花,可对央央来说或许真是刻骨铭心。 赵长河有了点愧意,以前一直觉得央央不过是还小不懂事,她自己都未必分得清那是什么感情。如今看来,央央的感情从来热烈且真诚,反而是自己心中每当想到她的时候,都很难与崔家的形势分开看待。 腰间一紧,崔元央从身后抱了过来,靠在他背后喃喃问:“在想什么?” 赵长河低声道:“我在想,你我相见的时间,是不是太少了。” 崔元央咕哝:“既然知道,你还看刀,不转身看我?” 赵长河转过身,崔元央踮着脚尖跳啊跳:“亲我。” 看得出小兔子有点苦恼,看似长高了,可踮起脚尖居然还是亲不到,气人。 她两手搂了上去,用力把赵长河的脖子往下搂,赵长河顺着低了一下头,小兔子总算啃到了大狗熊的嘴巴,心满意足地伸出了小舌头。 说是说,崔家女儿成为了战利品,可赵长河总感觉怎么好像自己才是她的战利品似的…… 赵长河不服输地伸手测量,这样才是战利品……呃,好像还真的比迟迟的大…… 手撩开衣襟往里探,很快哭笑不得。 这丫头里面居然还故意用着小肚兜。 正在亲吻的崔元央感受到了情郎那种想笑的情绪,自己的小色心都快被笑没了,跳脚怒道:“别人穿肚兜就是勾人,我穿肚兜就是好笑了是吗!我长大了,长大了!” 赵长河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忽然摸出一个果子塞进崔元央嘴里。 崔元央眨巴着眼睛,含糊咕哝:“这是什么?” “极东之地的果子,蕴含草木生机,对青春驻颜有奇效。”赵长河附耳道:“央央,别长大了,现在这样最合适……” 崔元央继续眨巴眼睛。 赵长河转身坐在床沿,把她放在自己腿上坐着,声音越发压低:“你说得对……小央央是最好玩的……” 戒指里、龙雀中,有少女愤怒的声音:“这个变态!不要上他的当!” 结果崔元央根本听不见她说话,反而大喜:“我修行就是为了这个!” 龙雀:“……” 完了,看在我在你们家呆了那么久有点渊源的份上劝一句,想不到居然还有这种傻逼,在这里住过那么久真是我龙雀的耻辱。 那边赵长河正在意识里镇压龙雀:“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儿?你一个灵,我也变态不到你身上,一边去……咦对了,你什么时候有两性思维的,你就是把刀……” 龙雀懒得理他。 重锻成灵之后看到的床戏比这两年加起来的都多,你说思维哪来的,真恶心。 崔元央吭哧吭哧啃完了果子,喜道:“这东西真能永葆青春吗?” “呃不能,但能延缓很多,起码几年之内长不大的,如果再配合修行提升,大概真有永葆青春的可能性。” 崔元央忽然意识到什么:“等一下,这种东西是天材地宝啊,你要是说你有这个东西,全天下贵妇人都要疯了,你就用来……用来……用来让我更好玩?” 龙雀:“你终于明白他变态在哪了?” 赵长河:“……” 崔元央咬着下唇,软绵绵地靠在赵长河怀里,声如蚊蚋:“那、那你还不玩?” 龙雀:“?” 赵长河低头吻着小兔子的侧颈,做贼一样悄悄解开小兔子的衣襟,隔着肚兜把玩。龙雀冷眼旁观,不得不承认,这样子真的很好玩。 “小、小姐……”门外传来侍女胆战心惊的声音:“饭、饭菜来了……” 屋内那靡靡的景象简直没眼看,这就是被土匪掳掠之后的世家小姐剧情吧?小姐太惨了,民间话本诚不我欺。 小姐媚眼如丝,无力地靠在男人身上,声音都在发颤:“送、送进来……我要赵大哥喂我吃……” 侍女:“?” 这话本是不是哪里不对? 不管实际话本对不对,在外人眼中就是这个剧情。此刻在刚刚交战的宴会厅废墟之中,有人正在向崔文璟汇报:“家主,赵王进了小姐闺房,一个时辰了都没出来……” 崔文璟面无表情:“都看见了吧?早若合作,岂能如此?如今成了战败者,就要有人为刀俎的觉悟。老夫都只能忍辱,何况尔等?” 崔家人垂头丧气。 虽说是未婚夫婿,这尚未成婚公然进入闺阁淫辱,对众人根深蒂固的礼制思想来说确实是每一个人的耻辱。 “刚才说的,都去照做吧……厘清田亩,留下核心祖产,其他这些年的兼并全部退出,移交朝廷;隐户造册上交;私兵编入正式军队。自此以后,没有崔家兵,只有大汉冀州兵,明白了吗?” 第662章 世家真正的底蕴 赵长河也不知道自己这顿饭吃了个啥,过于香艳旖旎以至于对食物没有半点印象了,就记得兔子的兔子白白胖胖颤颤巍巍热热乎乎,和桌上的兔型寿桃一样,最后自己也不知道吃了哪个。 反正都很好吃。 但最终那种事并没有做,不是地方也不是时候。 说是“征服者”,其实自己就一个人,状态还不是很好。这个时候崔文璟可没闲工夫来负责自己的安全,如今庞大的崔家内部到底暗藏了多少不满、有没有人在试图趁着自己忘我发飘的时候行刺、荒殃是否还有可能卷土重来,均未可知。 把玩一下还好说,真要搞起来,一旦变起突然,九泉之下就可以去和曹丞相交流心得了,没这么做事的。 还是得耐心……一旦到了婚礼的时候,那自有崔家精锐团团守护着自家小姐安全被吃。 以前头疼过所谓正宫问题,现在的形势反而不是太大问题,崔家目前争这位置的底气小多了……但话说回来,就算都不谈名目,单是婚礼先后这种问题本身就足够头疼了。 晚妆那么大一个忠臣,都敢当廷和皇帝争夫,要是这伙女人知道自己在外面先结了婚,不知道会不会把自己大卸八块哦…… 不过赵长河觉得可能暂时也没有时间结婚……现在趁着荒殃受伤,应该集崔家与漕帮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打王家地盘,彻底把这个后患抹去。 胡人的压力始终悬在脑袋上,实在不是贪图逸乐的时候。嗯,反正央央没那么快变大,还是很可爱的…… 当崔文璟安排了各项事宜,慢慢踱到女儿的闺楼外,狗男女已经人模狗样地坐在外面的院子里对坐喝茶。崔文璟听到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崔家现在有多少兵?” 崔文璟倒是很惊诧这俩居然在谈这个,便停在外面听了听。 女儿的声音一本正经:“带甲三万余,战马五六千。其他林林总总算上,要拉二十万大军都能说得上。当然,如果按照法理,这些也只有少量算我们的,本身该算是大夏州郡的兵马,只不过被我们用各种方式所控……嗯,粮草的话还得细算,不过我感觉不怎么缺……” 崔文璟也不知道应该欣慰女儿已经懂得算家业了呢,还是应该骂吃里爬外的狗东西,一句话就把家里老底都泄了个干净。不过数刻之前自己刚刚做好了把州郡兵权交回给朝廷的决议,现在倒也无所谓了…… 赵长河现在对这数字倒也不是没概念了,并不会觉得几千战马很少,更不会觉得带甲三万不够看,相反,这很强。一个直观的对比,当初弥勒教号称席卷江南百万众,可这百万众里可以称为“带甲”的,最初就几千,最强盛时也差不多就两三万的样子,而合格的骑兵可能都不足千…… 人员可以训练,可资源和装备是很难变出来的,再加上“不怎么缺”的粮草……这便是崔王这些顶级家族恐怖的底蕴,在乱世之时随时都能转变成逐鹿势力。 很早以前崔元央不知道夏龙渊有多强的时候,甚至都漏过“我们也未必怕他”这种话,崔文玮也不觉得新汉朝廷有什么大不了的实力,实在是因为他们家真的很猛。在没有御境这种超模的实力影响下,常规的实力他们真的不怕任何人。 王家刚举旗就遇上同等档次的崔家决死抵抗,也可以说是日了狗了。但凡换个敌人,早都被摧枯拉朽推平了,何至于几个月打不下区区一座璞阳。 这也是大多数情况下帝王都要选择与他们妥协合作的原因,同样也是赵长河必须打开的第一个局面,一旦打开,瞬间就能让乱七八糟的时局变得优势在我,反过来若是被这些家族联合在一起,效果直接相反。 唐晚妆前些日子和夏迟迟议论时就在说,两年前赵长河与崔元央的缘法,算到现在简直是大气运的标志,也只有赵长河能把崔家、唐家、四象教的多方势力全部整合在一起,收拾这崩盘得四分五裂的河山。 崔文璟一时没有入内,继续听。 赵长河正在说:“杨家那边的情况你们了解么?” 崔元央道:“倒是没有明面上沟通过,面上大家都没遣使,暗地里的事我不知,或许得问爹……不对,你别总找他了!” 小姑娘说着说着居然警惕起来:“要问另找时间问,你要是现在就跑出去找他,看我理不理你了!” 崔文璟:“……” 你有病? 赵长河哭笑不得:“你爹现在忙着呢,先和你了解一二,你就说你知道的就行了。” 崔元央咕哝道:“虽然你对杨家有点恩惠,但这个恩惠是基于连山剑的,现在剑都毁了,此恩怕也是没有意义了。即使你也能承诺帮他们铸剑也没用,你和荒殃都能承诺铸剑,而你们对世家的态度、以及夏迟迟作为先帝女儿的身份,杨敬修绝对不会选择——说来如果你自己做皇帝,杨家还有点希望,让夏迟迟做个什么呀……” “迟迟对杨家也有点恩义的,走到这一步只能说立场根本相悖,那些小交情已经决定不了任何事了。”赵长河抿了口茶,淡淡道:“我也不打算对杨家与对你们一样,总是要有些区分的。” 崔元央很是高兴:“赵大哥打算怎么做?” “目前来说大汉最需要攻灭立威的敌人是王家,暂时不可能先把矛头往杨家指,那是本末倒置。我需要崔家先帮我镇着杨家。” 崔元央愣了愣:“不需要我们出兵打王家么?我想找他们麻烦很久了。” “说实话,我怕的只是你们联合在一起。只要破坏了你们各家的联合,单独而论,王家在我眼中早就已经是冢中枯骨了……” “他们虽在璞阳折了一阵,兵马还不算少的……” 看崔元央一副很想揍王家的不爽表情,赵长河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那……你自己跟着我一起去就好了。” 崔元央眼睛“噔”地亮了:“真的?” “当然。”赵长河道:“在此之前,我帮你铸剑……这是我答应伯父的,以及我家央央也该上人榜了……” 崔文璟实在没忍住,终于踏入院门:“直接就能铸?” 崔元央:“……你什么时候来的?” 崔文璟没好气道:“知道你不想我占用你和你情郎的时间,刻意在外不打扰,行了吧?” 崔元央:“……哪有的话,爹来了我很高兴的。” 崔文璟实在不知道自己怎么教出这么婊里婊气的小混账,直接懒得理她,转向赵长河道:“需要崔家提供什么?” “先帮我向京中传封信?我有些计划要和迟迟晚妆商量。” 崔文璟颔首道:“我本来就要上表,你且写,我让元雍亲自走一趟。” “行。别的倒也不需要太多,首先要足够熔铸断剑的火源,其次需要足够安全,不能让任何人打扰我。” “我们重铸清河,谁敢来打扰,老子和他不共戴天!” 赵长河:“?” 崔元央:“?” 这声“老子”是谁说出来的,刚才是崔元雍站在这吗?所以说人家满嘴含妈其实是有缘故的吧? “咳。”崔文璟意识到失态,很快恢复了云淡风轻:“你说铸剑需要元雍或者元央自己才能唤起原先的剑灵,单靠元央够不够?需不需要元雍一起?” “应该不用,合其意即可,一个人就行,不需求太多修行的。倒是火确定有么?感觉你们不是玩这一路的,实在不行的话,得找朱雀尊者帮个忙。” 赵长河说这话的时候有那么几分心虚,朱雀此时不太适合出京,这还好说,清河挺近的影响不太大,关键是不知道朱雀会不会撕了央央…… 崔文璟哑然失笑:“你以为我们先祖选择清河扎根,单纯只是为了凑一个上古世家之名?” 赵长河心中一动:“这里有秘境!” 崔文璟捋须而笑:“不仅我们有,各家都有……是时候让你看看各大世家真正的根基了。而且我怀疑这里的秘境,对你的价值不可估量。” 崔元央托腮支在一边闷闷地喝茶。就知道,这翁婿一旦开始,就是各种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知道你要什么,自己就是个外人……明明自己也知道家族秘境,怎么就没想到先偷偷带赵大哥去看一眼呢? 第663章 久未延续的上古拼图 很显然,崔家的秘境入口就在祖祠,曾经放置清河与龙雀的铜殿就在边上,倒也算是带龙雀回故居转转了。 很可惜龙雀似乎根本没有重游故地的兴致,趴在戒指里学龟龟,一言不发。旁边蹲着一把星河,像是一个小娃娃趴在姐姐身边,很好奇地陪她在看周边景色。 至于为什么一刀一剑静静地在戒指里能给赵长河带来这种感受……那真不是因为变态,而是因为荒殃一战之后,这刀剑之灵的形象越发外显,赵长河几乎能看见人的虚影与刀剑重叠的错觉,像极了两个孩子趴在那儿向外看。 按这么下去,以后还敢不敢拿她们和别人刀剑火拼啊,怎么感觉下不了手,尤其星河就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谁设计的剑灵这种概念啊,真傻逼。 不过想想灵的最终形态瞎子,都能独立在外搞风搞雨的,也就释然了。应该说自己在这个方向上走在了世界之先,比夏龙渊都走得远……可能是因为长期和瞎子接触的缘故? 心思闪过,那边崔文璟已经开启了秘境之门,随着一阵空间扭曲的感受,眼前环境大变。外面是祥和宁静的清河郡,内里却是一个气氛极为诡谲的地底秘窟。 内里阴森交错,颇为庞大,四周乱石嶙峋,犬牙交错,单在视觉上就给人一种狰狞可怖的印象。气息上极为凶戾,走在其中就有种胆战心惊之感,让赵长河想起了自己的血煞——这一定是类似的一种邪魔之意,不知道屠杀多少生灵而形成的戾气盘绕,亘古不灭。 排除自己继承了烈的武学导致的天然偏向、再排除他最后劈向天穹的豪情来说,烈就是这种邪魔,血腥残暴凶戾,杀戮极重,与其说是血神,应当说是血魔。 而此地埋藏的也是个典型的邪魔。 但这里却又有一股极为中正的浩然之气,氤氲密布,镇压着这股凶戾,不至于侵害入内的人,更不会向外溢散出去。 越往内里走,下方就越发燥热,就像当初火山腹内一样,原本应当如同置身火炉炙烤。而同样在那股浩然气息的中和之下,这种燥热并不让人难受,倒像是成了夏天里吹起了空调。 这气息是清河剑的意……此河山意,镇邪逐魅,照见魍魉,从没有因为一把剑的崩毁而消失。 在下方路口有几名老者盘坐,似是崔家上辈族老在守卫这家族根本秘地,也是借此地的清河气来修行。连当初姑苏陆家都有自己的修行地,清河崔自然不可能都在地面上和普通人一个修行条件,当初央央通过了自家的什么考验,指的应当就是这里。 而这些老者……虽不记于乱世榜,也都有秘境修行,或许是长期未与人较量,乱世榜没有战绩。但绝对也都有人榜的实力,区区百来人的榜单,根本囊括不了世间英杰。 这便是顶级世家的恐怖底蕴。 当然越是顶尖高手就越难有,这玩意儿不是有底蕴就一定能出的,底蕴所保证的是中坚力量不弱于人,而顶尖高手的诞生还需要各种条件,在并无长生的背景中,很难莫名其妙冒出一个崔家老祖。 见到崔文璟父女俩带着赵长河过来,几位老者也知道这是谁,都是微微躬身:“见过赵王。” 看来地面上发生的事早就和这里有过联络,这些行将就木的老者遵从家族的决议。 崔文璟道:“内里一切如常?” “清河紫气已经略有薄弱。若无清河剑,怕是再过得数十年就要消散了。” 崔文璟点点头:“我们重铸神剑,诸位谨守要道,任谁擅入格杀勿论!” 老者们眼里都泛起了狂喜之色,躬身道:“遵家主命。” 老者们让开通道,赵长河跟着崔文璟绕过前方小径,眼前豁然开朗。 前方是一片红色的岩浆地狱,四处汩汩冒着即将喷薄的烈焰,岩浆里依稀还可见溶于其中的残破尸骨,不知经过多少时光仍未完全湮灭。 岩浆中央还有一个小山成岛,山中有洞窟,这种环境一看就是上古某个魔神潜修洞府所在,戾气便是从中散发的。 磅礴紫气蔓遍空间,浮于岩浆河流之上,如同清河流淌,镇得沸腾的岩浆安安静静。紫气最为浓郁的位置便是洞口之处,几乎如同封印一样覆盖得严严实实。 崔文璟介绍道:“围绕着这个氛围,我们构建了许多家族试炼之地,这就不一一介绍了。这洞中倒也不复杂,就是原先有个上古邪魔被清河剑镇杀在此。先祖发现此地之后,埋了尸骨,取了清河剑,接收了许多上古传承,并举族坐镇此地……” 赵长河道:“尸骨埋哪?” “岩浆之底。”崔文璟道:“岩浆中多为上古被此邪魔所杀尸骨,他自己葬身其中也得其所。我知道你担心他复苏,这个确实确实已经死透了,不成危害。” 赵长河点点头,根据产生秘境的规律,这个秘境应该是清河剑造成的,而不是那个邪魔造成。邪魔大概率是真死透了,而且是死在纪元崩塌之前。他困惑的倒是清河剑的原主人,按照崔文璟的说法,没有原主什么事,原主在哪? 崔文璟知道他的困惑:“清河原主确实不知道在哪,而且依据先祖所留记载,清河认主很直接,看似本来就没有原主。” 赵长河点了点头,没再问。 他感觉这里有点面熟来着,待会查阅一下《山河图录》,看看上古玄武有没有记录。 探索上古之秘,其实是对于赵长河自己的主线任务,只是做得太散了,至今没能连成一条线。崔家这个秘境,忽然让赵长河感觉统一天下的过程本质上也就是完成这个主线的路径,是老夏不按常理出牌而已。 瞎子遇上老夏,也真是见到鬼了。 崔文璟道:“总之先祖定居于此繁衍族群,虽有图此地灵气比外界浓郁的意思,主要更是担心这里会有什么邪魔复苏的乱象,我们有责任应对。毕竟这等于坐在火山口上,其责任心还是很强的,清河认主大约也与此有关。目前来看,邪魔复苏的可能性极小,就不知等此地残留的紫气散尽之后会不会有所变故。” 三人飞掠而过,穿过岩浆直抵洞中。洞中也分很多区域,三人也不浪费时间,直抵锻造区。 果然有地火升腾,周边原本应该有一些兵器宝物之流,早被崔家收走了。但有一个锻炉孤零零的立于原地,这是由于直接与地火相关,搬动没意义,也就留在这里成为崔家内部自己铸剑之用,往来不少,并非绝对禁止的禁地,旁边还有不少近些年的铸造痕迹。 从这场面看,崔家先祖所担忧的邪魔复苏,近人怕是早都忘光了,这里妥妥的成为族人的宝地。 倒是在清河剑断了之后他们开始紧张,怕剑断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也是讽刺。 崔文璟问:“如何,这火够用么?” 都把赵长河当专家了,实际上赵长河真的不太懂火,他这时候正在问攻略:“瞎瞎,这火够么?” 瞎子不理他。 于是赵长河换了个攻略:“龙雀,这火融得了你么?” 懒洋洋趴着的龙雀忽然跳脚:“就凭这杂火!连我的刀穗都融不了!” 赵长河抬头,对崔文璟肯定地确认:“可以。” 第664章 上古追溯,清河原主? 看它能不能融,不需要听雌小雀说什么,只需要看她的态度就可以了。如果真融不了,雌小雀只会嗤之以鼻,懒洋洋地装个逼,一旦跳脚急了,那就是能融呗。 倒是稀奇,老夏那边引的可是南明离火,这莫名其妙又是什么性质的火,为什么也有这么强的能力? 算了,试一下就知道…… 崔文璟几乎是屏着呼吸,看着赵长河摸出清河剑的碎片。历来温文儒雅神色平静的老登这会儿神色都有点扭曲,一点都不帅了。 赵长河瞥了他一眼:“恕我直言,伯父在这可能是反作用。山河四剑最后反噬其主的场面你是没看见,但你在的话多半也是要挨砍的,我怀疑你没有亲自去就是预料到了这一点。” 崔文璟不语,他没亲自去当然是隐隐预料到了。别人昏了头觉得剑是自家的,崔文璟一直很清醒,人家四剑早就不认主了,哪来的自信把四剑当自家的。真要反对破坏河山的恶龙,那四剑眼中夏龙渊算,自己四家人又何尝不算?剑灵可不双标。 “既然你知道剑灵对你很有意见,就不要杵这儿了,这事确实不需要多强的修行。按龙雀的档次算,我当初独自一人就能搞定,不像星河这么麻烦……” 龙雀:“?” 漏了嘴的赵长河立刻压着戒指镇压龙雀的造反:“反正央央在这帮我就行,伯父还是去顾着家族吧,大堆事呢……哎哟卧槽,别跳了,你比星河档次高,档次高还不行吗……” 崔文璟:“……” 赵长河神色悲痛:“以前你们家清河都在睡觉,不知真实性情,我建议你们不要有过于美好的期待,等真活蹦乱跳了之后你可能想抽死她……” 崔文璟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女儿:“那不要紧,我养过一个这种玩意。” 说完在崔元央跳脚之前转身离开:“老夫亲自守于祠堂,等你们的好消息。” 目送老爹远去,崔元央缩了缩脑袋:“我真可以?” 敢情这货一直不吱声,是因为心虚。 “这类东西总是没接触的时候觉得玄乎,当连着下蛋似的弄出了两个娃,就再也没觉得有多离奇了……”赵长河很是熟稔地把断剑放入锻炉模具,等着它在火中慢慢变红:“需要挺久的,莫急,我也打坐一会……” 崔元央很是乖巧:“我帮忙看火。” 赵长河老怀大慰地摸摸兔头,心神却沉入了天书:“瞎瞎……” “?”瞎子实在没好气:“你没完了是吧?你当着崔元央的面说打坐一会,实际是在找我?如果被崔元央知道了,那我在她心里会变成个什么性质?” 赵长河很是震惊:“你居然纠结这个?” 瞎子冷冷道:“你所过之处,风评如割草,谁不警惕三分?” 赵长河神色古怪地低头看火,没说什么。 别人警惕很正常,你不正常……天道死了,作为乱世书灵某种意义上也能算是天道化身了,最低可以说是代言,你不应该有任何人世情感,更不应该在乎这些人世评议。多的是人裸睡鸟朝天,就觉得自己强暴了老天,你要不要纠结一下风评? 退一万步说,你也就是本书……谁TM抄书啊。 感觉现在的瞎子人味儿越来越浓了,以前那真是虚无缥缈高悬星河,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瞎子的变化原因应该非常明显,是因为天书收集得越来越完整了,但这同样也意味着她越来越强了……事实上赵长河所接触到的最强者,绝对不是夏龙渊,而是瞎子,那是夏龙渊做的一切“升级行为”的最终目标,最后的BOSS。当这么个BOSS在自己面前变得更强,过程还是自己亲手操作的,想想就很不是滋味…… 他不说话了,瞎子倒在说:“现在躲在这秘境里,没安全问题了,你不趁着这锻火还需要很久的机会吃掉你的兔子,拼命在这喊我干什么?” 赵长河回过神,还是很震惊:“你怎么知道我之前没吃是因为环境安全问题?” 瞎子面无表情:“我跟着你两年多了,你什么德性我不知道?我怕是比你身边这兔子都懂你。” 赵长河道:“但这里没床,环境更差,最少也得来个草地吧,这里都是啥呀。” 瞎子:“……” 好吧,还是不够了解。 赵长河道:“其实你应该知道为什么喊你。我刚才精神浏览了一下《山河图录》,看到类似此地的图案,说的是‘火狱之渊,焱灭之所居也’,焱灭可能是这里的邪魔名字?但整个记录方式与往常灵族和极东的记载方式都不一样,以往的表述能看出来是一个世界上的一个区域,但这个表述倒像是在表达一个秘境似的。” 瞎子道:“那又怎么?” “这概念是指上古也有秘境么?还是说,这是在说另一界的事?是否另有天界之类?” “当然有啊。”瞎子更是震惊:“你难道直到现在都没看出来,本界并没有什么空间缺失,地理完全和你家赵厝一模一样?那所谓‘崩碎的空间碎片’,该拼接在哪里?” 赵长河:“……” 瞎子道:“你也知道上古人皇是青龙,他统治神州,海皇统治海洋……其余那么多神魔都在哪里?固然有部分是在人间厮混,难道全都是找个洞府蹲着?夜帝本人又在哪里,和你一样躲后宫里睡太后吗?” 赵长河:“……” “当然是另有一界甚至多界,神魔所居,环境与人间大不相同。本纪元所知的历史之所以是常规历史与神魔历史混杂,因为纪元崩溃之后各界的记载混在一起了,这么简单的缘故你都理解不到?”瞎子痛心疾首:“我以为你混迹两三年了,对世界的见解会有什么高论,不意出此愚昧之言!你的脑子都被射出去了吗?” “那个……慢点骂。”赵长河小心地问:“那为什么其他各界崩得乱七八糟,人间界却这么完整?” “我护持的。” 赵长河:“……” 短短几句话间,已经哑口无言了三次,赵长河怀疑自己真是被射出去了。 瞎子冷冷道:“否则这个世界早就彻底没了,岂能有什么废墟中重生?好了,现在你要问什么?” “没事了……”喊瞎子当然就是为了确认这个问题,这很重要,意味着后面的路比自己想象中的广博得多,根本不是自己与老夏之前所认知的狭小世界。此界不过整个世界的一部分,某种意义上说整个神州就是个大秘境也没什么问题。 老夏探的秘境极少,所以没连成线,他之所以突破不了更高,和这个认知不完整绝对有关。自己现在认知到,虽然挨骂很惨,倒也不算晚……毕竟太早认知到也没啥用。 这么看来,嬴五的拼凑秘境,好像更有意思了……对这些东西认知最多的应该还是嬴五。 “赵大哥。”崔元央的声音传来:“融了融了……” 赵长河睁开眼睛,定睛看去,几截断剑已经被彻底熔成了铁水,在模具里重新混合成型。 赵长河立刻一把握住崔元央的手。崔元央正要问时,脑子里轰地一震,意识已经被赵长河带着探入了滚烫的剑中。 下一刻两人似乎穿越了无尽时空,手拉手站在了一条宽广奔流的河水之畔。 赵长河短短时间内三次铸刀剑,性质都不是很一样。龙雀是本就有灵,为了成长;星河原本无灵,诞生而出;清河是剑灵已灭,需要重新凝聚。三种锻造方法是不同的。 理论上剑灵是不会死的,剑灵因剑意而生,只要找到原有的剑意,其灵就能重新聚合,这事确实只有崔家兄妹能做,但限于他们的认知,其意可能未必完整。想要更完整、更贴合源初之意,那还有一个辅助手段——通过天书的因果之页,去追寻清河剑形成的源初。 同时也算一举两得,通过追寻清河剑的形成源初,去窥探自己想要的上古故事。 眼前的河水之上有紫气氤氲,似有一道人形虚影缥缈不定。 这就是清河的原主么? 赵长河远远看着,心中有些惊愕。 这远远看着,怎么有点像央央诶? 第665章 飘渺河山 这是一条极其宽广的河流,一眼都看不到对岸。女子悬于中央紫气之中,隐约不太看得清,那面庞确实和央央有几分相似。 小两口面面相觑,都在挠头。 反正这是在追溯因果,类似于看片,对方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两人索性直接上前凑近了看。 女子悬浮河中盘膝闭目,似在修行……真的很像央央啊。区别在于身上那浩瀚的气息,怕是可以打几个师的央央。 不会是转世吧…… 这种追溯不会有多余剧情,很快一道流光掠至。 却是一个老熟人了……上古青龙。曾经在剑湖之底赵长河就见过他的模样,后来他直接躺北邙棺材里,确认死透了,倒是在上古之事上存在感特别高,毕竟人皇。 青龙到了近前,皱眉道:“飘渺,你还挺安闲?” 被称为飘渺的女子睁开眼睛:“有何不安?” “难道你真感应不到,天地将变?” “你为人皇,护持河山是你的事情。” “……你为山河之灵,天地之崩等于你的死亡,怎么成了朕的事情?” “若非你的事情,你急什么?” 青龙:“……” 飘渺道:“不如直言,你来找我,打算我做什么?” “朕欲挪移北邙,使之自成秘境,山河龙脉归于其地。便是天地崩毁,生灵全失,只要北邙尚在,朕仍有复活之日,你也有随之苏醒之时。这件事情需要你帮我。” “你……”飘渺顿了顿,慢慢道:“想着这件事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霜华在剑湖等你。” 青龙道:“我自会接她过去。” “不,你根本不想带上她,因为你所谋后路会动摇天地气脉,肯定是背着夜帝的。霜华乃夜帝贴身之卫,你不会让她知道。” 青龙道:“当我做完了,夜帝也管不了。” 飘渺没和他争这个,转而问道:“那么陛下可曾想带上治下之民?” 青龙道:“那点地方能带几人?” 飘渺微微叹息:“人们说我山河之灵,可能都望文生义,认为是河山所聚。但山河社稷,人道也,我不是山神河神,是人道气脉之灵。别人不知,陛下怎么也不知?” 青龙道:“朕只知道没有人想死,你也一样。与朕合作,大家都有一线生机,一直掰扯这些又有何益?” “目前来说,陛下是山河主,我可以帮陛下。但话说在前头,陛下可能事与愿违,不仅不能独占气脉,反而可能失去它。到时候既不能复活,还要被人开坟掘墓。行此事者,若非霜华传承,便是夜帝之徒。我建议陛下留个简易传承在外,别人看在传承的份上,好歹对你尸身好一点。” 青龙:“……” “我们皆为随天地而生的先天之灵,但陛下应该知道,随天地之灭也会一样诞生灭世之象征,无论什么天荒地枯、灭世之火、沸腾血海,它都可能具现成一位魔神。依我观测,火狱之渊已经成型,灭世之炎自此而起。”飘渺道:“我本以为是陛下应付不过来,如今看来,是陛下根本无心理会那些。” 青龙道:“若是天地将毁,这些事还有什么意义?” 飘渺叹了口气,没再多言,只是道:“陛下且回,要我帮手的时候招呼便是。” 青龙离开了,飘渺怔怔地在原地呆了好一阵子,摇了摇头,继而宽衣解带,入水沐浴。 赵长河:“?” 崔元央:“……” 画面忽转,就像是电影切了若干年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谁在干扰画面所致,赵长河很想揪住瞎子的衣领别快进,但眼前的景象让他忘了…… 整个纪元开始倾塌,四处末日之景,乱石狂坠,大地崩毁,烈火漫天,这种景象之前赵长河在烈的故事里看见过,这是纪元崩溃的最后时光。 飘渺依然立于河流之上,看着天下乱局,忽地纤手一指。 所处的河流忽地倾泻而出,呼啸奔流,冲向远方。无穷无尽的河水,清洗人间,没入深渊。 随着河水倾泻的过程,渐渐化成一把剑一样的形状,向着某处空间恶狠狠地直贯而入。 深渊山洞,烈焰升腾,岩浆咆哮。氤氲水汽蔓延,紫气缭绕,于是岩浆不起,烈焰尽消。 一条大汉出洞观察发生了什么,一柄神剑破开空间,轰然坠入,直接破进他的胸膛,把他钉在了洞壁上。 这一击几乎抽干了这条河水,也让女子自己的身影变得有了几分模糊。 她看着自己的杰作,低声自语:“靠一位人皇去行人道,或许终有一日是会变的。我将以山河之意身化四剑,为世间英雄所持,将来既可护佑河山,亦可掣肘新皇。此剑浩瀚中正、荡尽宵小、邪魅不存,可曰清河。” 被杀的大汉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低头看着贯穿胸膛的神剑,摇头开口:“你杀我有什么用?我只是灭世之炎的具现,你把我毁去,此世依然会灭。” 隔着不同之界,这声音依然传入飘渺耳内,她低声回应:“我要帮一个人,一起护持人间界。” “你不会成功的……天道的死亡本不会导致灭世倾塌,之所以造成这种模样,那是天道临终之前也觉得此世当灭。你很快就会知道,你在护持的东西何其可笑。” 飘渺淡淡道:“或许。” 仿佛印证了焱灭的话,就在这对话刚刚结束没多久、飘渺分铸山河四剑之后,一只魔手虚影从天而降,恶狠狠地拍在了飘渺身上。 飘渺不可思议:“是你……” 一直神情清淡的她临终之时也终于有了几分怨毒:“我的灵,你吞噬不了……我会有一抹真灵转世人间,只要世人不灭,早晚有一天会报此大仇,即使那时候……已经不再是我。” 电影结束。 赵长河皱紧了眉头。 崔元央目瞪口呆。 不知道有没有被干扰,对方到底是谁根本没体现,从这只手也认不出什么来路,只能证明飘渺认得这个人,并且不敢相信对方会杀自己。 一直以来有自己是不是“夜帝转世”的猜测,可知此世有转世概念,只是没人看见过实例。如今第一起实例好像出现在自己身边了,央央极有可能是飘渺转世,也就是人道山河气脉之灵的转世。 无论是容颜的相似,还是清河相关,都基本可以确定。之所以不是长得一模一样,因为央央毕竟母胎所生,她大半得遗传爹妈的,自然不可能一模一样。 从缥缈临终这话,大致可以猜测应该是没有什么前世觉醒记忆侵占的情况存在了,即使有可能也就是记忆觉醒复苏,不会变了个人。问题在于这个因果了不得,即使央央混吃等死不去做这事,将来八成也是要被动去应上这个因果的。 不说别的,单是这颇为相似的容颜,如果对方活着,看见了会怎样? 你还继承了清河剑意,躲得开吗? 另外,从袭杀缥缈以及飘渺最后这话语里,感觉昔日之灭好像藏着一个很大的阴谋似的,并不是简单的因为天道死了所以纪元崩塌……而揭开这条线的钥匙,莫名其妙的到了央央身上? 两人意识潮水般退出清河,崔元央呆愣愣地看着赵长河,眼睛都成了圈圈:“我、我只是来观摩剑意的,怎么就这样了?” 第666章 剑灵重生 赵长河自己都对这次看的片子猝不及防地多了一脑门的心事,当然解释不了兔子的问题,只能勉强安慰:“那都啥时候的事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和我长得像!” “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你知道开心明星脸嘛?” “那是什么?” 赵长河想了想,按道理如果是转世,见到了前世状况应该会有所反应,比如一些记忆开始复苏觉醒,但现在看央央的模样不太像……或许这就是“不再是我”的体现,算个好事。 但感觉也不能忽悠过去完事,让央央对自己的因果毫无准备并不妥当,便道:“就算你真和她相关,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且不说仇敌有没有在纪元崩溃之中活下来,就算活着那也是半死不活。我觉得飘渺这姑娘还是挺可敬的,要是有机会,帮她报个仇也是快事一件。” 崔元央立刻道:“我也想给她报仇!这姐姐是好人!” 赵长河歪着脑袋看了她一眼,其实有的事不是好坏问题能解释,也有立场相关,但这就没必要去说了。 央央的侠心历来是有的,现在不确定她这个如同本能般快速的反应是因为侠心呢还是有点其他影响。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报仇应该是央央必经的因果,主动做其实要比被动好很多,至少谋划在己。 “你想给这姐姐报仇,首先要把清河给好好继承下来。刚才的剑意你感受到了吗?” 刚才可是目睹了清河剑的诞生过程、原始剑意。如果要唤醒和原先一样的清河之灵,这个理解必不可少。赵长河自己不行,从来接触的不是这一块,不可能看一眼就掌握了,崔元央本来就学的这套东西,若能近距离再窥源初,这共鸣与体悟才是最大的,其效果不逊色于迟迟到了天涯岛。 果然崔元央没让赵长河失望,很肯定地点头:“感受到了,我知道那是怎样的意。” “那好。”赵长河夹出剑模,引导崔元央的意识进入:“你的意识演示之前的意,在我锻造的过程之中不要停止,如果不出意外,它是能够随着剑体重塑的过程再度汇聚的。” “铛!”锻锤敲下,赵长河眼角余光关注了一下崔元央,安静闭目引导剑意的兔子此时神情清淡,越发有了点飘渺的味儿。赵长河抽抽嘴角,继续埋头锻打。 他感受不了剑意如何,毕竟不是自己主导的,没法像锻造星河那样感悟始末,只能从锻造的回馈上可以感受是否顺利。 随着剑体在锻锤之下渐渐恢复,剑灵重新汇聚的过程还是隐隐有所感知的,赵长河心中暗自放下一块石头。有这玩意在,自己的第一条承诺是兑现了,崔家基本就不会再起变故。 虽然崔文璟心中清楚,清河意与他们的传承真的不一样,剑灵重生对崔家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好处,最多就是在本代剑主手中成为一个核弹般的镇族神器,日后还是不认你。但崔家人普遍认知不到这么深刻,只要有剑在就能给他们无穷的安慰,其他方面再吃亏,在被揍服了的前提下是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的。 崔家定矣…… “铛!”随着最后一锤落下,崔元央的意识在剑中看见了一团紫色雾霭,呈剑的虚影状。 其实这本就是正常剑灵应有的形态,清河与升级后的龙雀是一个级别,之所以龙雀呈人形,完全是因为龙雀的外表是基于主人想要的样子成型的。崔元央没这个意识的情况下,诞生的剑灵就不会是人形。 清河剑灵清晰地向崔元央传递了意识:“主人。” 崔元央挠头:“为什么我感觉你有点不甘不愿诶?” “没有……以前我就认同你能做我主人,不过主人只能有一个,我之前没确定你和你哥哥之间我选择谁好一点。现在既然是你把我救活,当然认你。”其实剑灵的潜在意思,你太弱了,我本来觉得你哥哥强一点…… “救活你的是我赵大哥呀。” “……他啊……”剑灵似乎看了赵长河一眼,此时的赵长河正上下端详着新剑,嘴巴咧咧的,也是为了完成一件要事而极有成就感的开心之中。剑灵没说什么,只是道:“他很好。” 崔元央听得高兴,没忍住问:“诶,你应该能感知我和飘渺有没有关联的吧?” 剑灵道:“很难,因为你们家族一直在学我的剑意,这也是飘渺的剑意,而你又是佼佼者……当剑意完全贴合,本来就该很像飘渺,这对我的判断有很大的干扰。” “可我长得……” “在我眼中,所有人类长得没什么太大区别。大约就像你看两把剑一样。” 这后面几句赵长河在偷听了,听到这里也是颔首,这才正常,雌小雀才是离谱,她哪来的人类审美啊? 但这就意味着,央央居然无法通过这事来唤醒她的记忆……这有点头疼,不知道是需要时间慢慢的恢复呢,还是另有一个特殊钥匙? 是了,会不会需要开启一定的修行?央央此前的修行连一重秘藏都卡着,神魂方面差得太远了,所以需要自己帮她引导意识入剑。现在的话…… 正这么想着,就看见崔元央身上的气开始蓬勃上涨,自己经历过的天地之桥开启贯通的感觉眼睁睁地出现在崔元央身上。洞内周边弥漫的紫气欢欣雀跃,绕着崔元央身上旋转,其中少量被她经脉吸纳,融于丹田。 崔元央,一重秘藏。 还不止,那气息茁壮成长,怕是经验条都要过半了。 赵长河吁了口气。他铸剑之前就夸过海口说要让央央突破秘藏,感悟家传剑意之源初、铸成神剑、复活剑灵,这种经历如果连一重秘藏都达不成才奇怪呢,理论上这该足够摸到二重的,但央央的积累不足。这问题不大,这里遍布清河紫气,崔家又有钱有宝物,只要关卡打开,靠堆都能把央央给堆上去。 崔元央睁开眼睛,眼里一时没有平日的活泼灵动,倒有了一闪而过的清淡,旋即恢复,认真道:“赵大哥,我忽然想起了一些东西。” 赵长河心中突地一跳。 崔元央道:“是关于王家的……他们的秘境很可能和我们这种性质不是很一样。” “现在我不想管王家,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问题?” 崔元央微微一笑:“没有啦……就像是昨晚做了个梦,白天醒来就一些模糊的画面,要很仔细才能捕捉到一些凌乱的……你是不是怕我变成另一个人?” “呃……” “飘渺不漂亮么?我看你看她脱衣服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 赵长河轻轻把她拥入怀中:“我不管她是谁,有多好看,我想要的人是央央,与任何人无关。” 第667章 跪是要还的 当崔元央拿着璀璨的清河离开秘境,在外守着的族老们惊喜交集,瞬间全跪了。 剑中的气息依然熟悉,就是大家心中的清河没错,而且比所有人记忆中的都强。 并非清河变强了,而是大家早年接触到清河的时候,它早都不爱搭理这群人了。 后来崔文璟持之纵横四海的时候,清河也未曾发挥真正的力量。当被夏龙渊偷掠一半魂力,更是索性彻底沉睡,其散发的气息都不如早期的龙雀,和龙雀放在一起别人感受到的杀伐都是龙雀的…… 而这一刻的清河浩瀚无匹,照见魍魉,身怀鬼魅者自己都能看得胆战心惊冷汗淋漓,这等威势才不枉了上古神剑。它就算无主也是地品上,如果主人够强,比如在飘渺手里,它毫无疑问就是天品! 当四把这样的神剑组成剑阵,可知为什么能够连带夏龙渊和其他家主拉在一起A了,在那场混乱的战局中,包括夏龙渊在内所有人应付得最头疼的都是剑阵,而不是对手。夏龙渊回光返照趁着恢复地表最强的短暂时间才能斩断四剑,还得反噬而死,换了之前变弱的时候他想斩断都断不了。 如今另三剑还是碎片,仅剩清河。 赵长河的星河剑还是幼儿,未曾经历随主人血战的磨砺过程,也未曾饮过足够资格的血,暂且不好评价。除它之外,如今地表最强的剑很可能就是清河! 它只认崔元央为主……可以说哪怕崔元央只作为清河剑的挂件,她出去都可以和地榜不太高的对手打一打了,比如王道中……如果将来央央能达到飘渺的高度…… 那或许是很久远的事了。 总之这一刻在崔家人眼中,赵长河不仅是完成了重铸神剑的承诺,甚至还把神剑升了格,这再度彻底坐实了他的神魔背景,哪里是个此世地榜第二能干的活? 当小两口联袂离开秘境,沿途割倒了麦穗一样,走到哪里哪里跪在一边,赵长河觉得自己走进皇宫的时候都没这么离奇。 唯一没跪的就剩祖祠里坐着的崔文璟了,见小两口出来,没好气道:“要跪一下给赵王乐乐么?” 赵长河小声道:“维持一下,最近你人设有点崩。” 崔文璟面无表情:“其实按照家规,现在我就该退位,央央是家主。” 崔元央:“啊?” 崔文璟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说了,这家主为父就暂时继续担着,以后给你。” 崔元央:“啊?” 崔文璟认真起来,问道:“你……有没有感觉什么不对?” 崔元央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崔文璟目视赵长河,赵长河也摇了摇头:“目前来说没问题。以后我会更留心观望。” 崔文璟叹了口气:“我信不过这丫头,你说了就行。” 赵长河道:“你们这秘境的地火来头很大,没弄错的话应该属于灭世之炎,还能诞生魔神具现的,只是被清河镇杀了,这火也被压着没冒出去。虽说外面早就被类似之火焚灭了,这里依然是一个发源之地,日后如果再起什么类似于灭世的大难,这里就会是一个重要源头。你们老祖选择镇在此地,确实是对的,不能放任,即使是被荒殃那些人得到了,可能都会出大事。” 崔文璟皱眉沉吟片刻:“若是荒殃可以利用此火,我们是否可用?” “这个建议你去信给朱雀尊者……” “不用遮掩了,那就是太后是吧。” 崔元央:“?” 赵长河:“……” “我会去信请教太后的。”崔文璟神色平静:“另外常规而言,老夫还要和太后请示一下央央的名分问题。在这件事上,她该算陛下的家长呢,还是自己下场?” 赵长河望天,崔元央看地。 “母女同侍、师徒一夫,还是太后与陛下。如此荒诞宫闱,亘古以来未之有也,本朝若是有史官秉笔,怕是刚开朝就遗臭万年。”崔文璟面无表情:“本来我们看乐子看得是很高兴的,结果自家女儿也要往这浑水里钻,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赵长河干咳:“换个话题?” “换什么换?”崔文璟道:“王家李家说不定都在写了,小册子说不定都已经传遍天下了,你能怎么办?” 赵长河面无表情:“没事,他们的传播力很差的,我有办法。” 这回崔文璟还真有点好奇:“什么办法?焚书坑儒?” “我这里有个很会写书的人,全天下都爱看,到时候让她帮忙写本好看的小说,传播广了之后别人也就只知道小说内容了。要洗得多白都可以。” 瞎子:“滚。真让我写只会秉笔直言。” 赵长河:“……” 崔文璟忽然话锋一转:“我没想过你们铸剑能这么快……给朝廷的表才刚上,包括你给陛下的信,元雍这时候应该才刚刚到京。你是要等陛下的回复呢,还是自己做些什么?” 赵长河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傍晚的样子。倒也不算快了,看似已经一天多了。 “还是得等迟迟的回复,我准备去打王家,需要京中做些配合。” “那今晚……” 话说到这,忽然都顿了一下。 崔元央的俏脸清晰可见地泛起了红霞,咬着下唇不说话了。 所以看着崔文璟转了话锋,实则压根就没有换话题。 赵长河今晚住哪?如果留宿于此,现在这姿态就算是安排客房给他住,那也要安排服侍的。谁去服侍? 也不用安排了,之前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进了闺房呆了那么久,别人眼中该做的也做完了,搞个不好很多人都以为两年前就已经什么都做完了。 直接大摇大摆地住在她闺房就完事了,谁敢说个不行…… 崔文璟面无表情:“时间紧迫,不大操大办,简易行个小型婚礼如何?老夫之前那一跪是豁出老脸在帮你抬轿子,别真搞得跟征服者进来公然睡我女儿一样,就算这黑心棉自己心里再想也不行。” 说白了刚才崔文璟扯那么多宫闱破事,就是在帮女儿宫斗呢,意思是别人那些你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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