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俗事里扯开,单是这一点,就能让你的病情有很大的好转。” 顿了顿,又笑道:“那天的场面就很好,你斜倚亭台闲读书,抱琴在一旁弹奏舒缓轻柔的曲调,春日莺啼,流水花香,能在这样的环境里过十天半月的,必然神魂平复、经脉稳定,我也就可以安心北上弘农了。至于彻底治好,不是一朝一夕,给我点时间。” 不知是不是“十天半月”这样的时间,让两人同时想起了姑苏。 赵长河此前步履不停,在哪都没好好驻留过,只有在姑苏唐晚妆身边停下了十几天,要求他慢下来。 如今还是十几天,主客颠倒,有我在,你慢下来。 “走吧……今天不治疗,我就陪你走走。”赵长河转身往花园里走,唐晚妆下意识跟在身边。 直到跟了进去才醒悟这是什么情况,这是真正的花前月下,在花园里幽会…… 算了。他很安静,都说今天不治疗了…… 两人安静地逛在缤纷花海,都没再说话。可目光却都下意识地看着园中彩蝶翩翩,绕着花海恋栈不去的样子,嘴角同时勾起了姨母笑。 琴声从远处亭台传来,那是抱琴在练琴,恰是一曲《蝶恋花》。 唐晚妆发现自己真的没有羞恼情绪骂这个死叛徒,心中很是安宁。 幻境之中的期冀,岂不就是这样的么…… 说不治疗,其实这就是真正治疗该做的事,而不是亲来亲去。 很可惜所谓杨敬修下个月寿诞,那是月初,没多久了,单是路上快马加鞭都要好几天的,这里的悠闲注定只有十天半月。 远方的不器厉兵秣马,剑指弥勒最后的会稽豫章,战鼓声开始敲响,几乎已至耳边。 第387章 检查身体 唐首座沉迷男色躲在后院不管事,襄阳一切事宜交给了面首负责,镇魔司换了一堆血神教的人、军队统领索性就是血神教教主,襄阳一时魔焰滔天跟个魔教大本营一样。 大周等人胆战心惊地观察了几天,吃惊地发现,居然还真啥事都没有,反而都肉眼可见地在变好。 军队那边还好说,钱粮到位了本来就什么都好说,薛苍海自己基本盘又粗,铁腕镇着,真是半点岔子都不会有。一时之间风气肃然,操练得热火朝天,一副随时准备整军东进的样子。 城内也比较显见的,治安变得好了很多,例如前几天唐晚妆逛个街都会被二流子骚扰的事,放在今天肯定不会发生。 本来镇魔司不负责普通治安,那是衙役的活儿,但战时一般会是镇魔司接手负责,毕竟战时乱七八糟的高手潜入较多,一般衙役管不了。 结果街面上凡有抢劫的、盗窃的、找事犯事的,一群嗷嗷待哺的血神教徒冲上去就是一顿揍,瞧那眼巴巴地看着领导想问这人能不能杀的小模样,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匪。 有这帮凶神恶煞的玩意儿镇在这,城内一时清平,半个敢出来犯事的都没有了…… 本来大周他们还担心这些玩意儿披上官皮反而会开始明抢,结果愕然发现居然纪律很好,一副与民秋毫无犯的样子都不知道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悄悄咨询赵长河,答案是“我怎么知道”? 大周:“……” 大周觉得可能和教义有关系,毕竟对教徒们来说教义和信仰比朝廷律法重要,结果细问之下,教义暂时只是约束了不许滥杀,还根本没提到不许欺负人这种事上…… 好奇心爆了炸的大周悄悄去问了孙教习。 孙教习道:“短期可以,长期我也不好说。” “为何短期可以?” “因为大家一辈子都在别人的歧视之中东躲西藏,难得扬眉吐气做点被人称赞道谢的事情,享受别人既敬且畏的目光,正在上瘾,不愿意自己破坏。但时间一长,没有约束是否故态复萌,谁都不知道。” 大周醍醐灌顶,又悄悄去汇报了赵长河。 赵长河沉吟半晌,提笔写下了新教义:“不得欺凌弱小,为血神蒙羞。” 然后递给大周:“给薛教主研究一下,怎么插进原教义里。” 大周有些蛋疼地拿着手稿去了,暗道你们这教义更改也是不是太儿戏了点,一教之主肯认这个账? 从头到尾,他都忘了向站在赵长河身边磨墨的姑娘问个安,下意识把她当成赵长河的室内人,不好意思对话。直到离开好远了,大周才猛地驻足醒悟,首座站那呢,我怎么连个礼都没敬…… 一个盈盈站在身边帮人磨墨添香的唐首座…… 啧,梦里都不敢想。 算了,瞧这态势,向谁问安已经没区别了,说不定看自己尊敬“太子”,首座只会更高兴。 果然屋内唐晚妆压根就没有在乎大周有没有行礼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一边磨着墨,口中在说:“血神教好用得让我吃惊,此前着实没有预料过。” 赵长河道:“我也没想过……之前在山寨里还觉得他们扶不上墙,我其实是抛弃了他们出山的。” “你有没有试图去带领,结果不一样。” “嗯……当时确实没往这方向尝试过,一心想跑。” 唐晚妆有些走神,不知道想什么。 赵长河奇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血神教的性质其实比四象教还要魔头,连他们都有机会往好的方向带,那四象教是不是也……” “四象教反倒更难哦。”赵长河道:“血神教这个关键点是他们觉得我是血神代言、圣子之身,所以听我的。确实从各个方面我都很像,连我自己都觉得我真可以代为解释血神之意,起码比他们懂。至于四象教……” 说到这里有些犹豫,没有继续说下去。 四象教的问题不是夜帝不夜帝,现在好像是靠男色都快和四象教打成一片了。 唐晚妆磨墨的力气忽然大了三分,那墨棒儿忽然就短了一大截,看得赵长河心惊肉跳,想到了某处悲惨的未来。 他忙递上手中稿子:“不用磨了,写完了。” 唐晚妆面无表情地接过浏览了一眼,眼里颇有些惊艳。 这是她刚刚给赵长河出的题,对医经之中某句理论的理解和阐发,以及基于这个理论的医疗方案和药物思考,赵长河觉得嘴巴说不清,便拿笔在那划,她觉得有点意思,就在一旁磨墨看他写个啥。 结果这内容暂且不提,单是这手字,是真的越写越好看了,每一次看他的字都有一种看着一个孩子“蹭蹭蹭”往上长高的感觉,几年下来,孩子都比娘还高了。看他的字也有类似意味,每隔一段时间再看,那字都变化了许多,到了现在感觉都已经颇有点名家风范了。 最早是纯草莽,张牙舞爪,后来稳重了三分,看着沉凝厚重了少许;这次的变化是开始有了飘逸之气,但之前的桀骜和稳重却也没完全丢掉,气质结合得非常有味道。 这种独特的字体基于个人的独特武道理解,想模仿都很难……同样折射着他的性情变化,从初出茅庐到了如今的成长,从自己觉得应该给予一点扶持的、由高看低的态度,到了现在一天天被他抱着亲,都亲习惯了。 唐晚妆抿了抿嘴。 赵长河正在问:“这答案如何?师父请指示。” 唐晚妆这才留心看内容,看着看着,轻轻叹了口气:“你的理解已经够了……虽然药方还是依古方,没有自己的理解,但已经可以证明你对药方也已经记得滚瓜烂熟。现在这个水平,哪天你武功废了,隐姓埋名开个医馆都不怕没饭吃。” 赵长河失笑:“我若废了,那就死了,何必说这些。” 唐晚妆也觉得不祥,没继续这个,低声道:“你跟我学医,几天了?” 赵长河算了算:“十天。” 是的,两人躲在太守府中足不出户,已经过了十天。 “仅仅十天。”唐晚妆低叹一声:“真奇才也。” 赵长河看着她不说话。 是奇才么? 虽然说对武学的理解到位了,医理的理解也就不难,至于记忆什么的,现在神魂旺盛,也不是大问题。但也不是十天能学到这程度的,这十天可以说没日没夜在背书,是因为奇才么…… 唐晚妆看见了他眼中的意味,微微偏头,不想吱声。 在他已经明牌“我喜欢你”的情况下,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赵长河道:“襄阳诸事皆定,你的经脉这些天也好多了,似乎比受伤之前还要好那么两分,我可以放心离开了。” 唐晚妆“嗯”了一声。 赵长河道:“我明天一早就去弘农,是我自己去呢,还是你和我一起去?” 唐晚妆心中微动。 本来还有那么几分离别愁绪,被这话一说没了,反倒有点小开心。 之前忘了可以一起去这个选项,如今才发现,确实可以一起去,襄阳诸事安定,朝廷的新太守明天也到任了,交代之后就完事,还有什么非要驻留的意义? 真可以去诶……没有别离。 她心中颇喜,面上一本正经地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不错,本座应当与你同去,弘农杨与你可没有清河崔的交情,仅仅杨虔远的人情是不够决定家族走势的。并且此番王家应该也会派人,单是王道中你都不好接,有本座帮你,事情会好做很多。” 看她嘴硬的小模样,赵长河心痒痒的,没忍住:“师父,你刚才考核我医术,现在通过了,是不是该治疗了。治好了才能打王道中……” “啊?”唐晚妆有些慌乱地左右看了一眼,抱琴不在。她吁了口气,小跑过去关门:“治疗就治疗,说那么大声干什么……其实我伤着也随便欺负王道中……” 看她站在面前嘴巴微嘟的样子,赵长河实在哭笑不得。 这段时间的治疗卓有成效,让这姐姐已经默认了这样的治疗。 实际上现在治疗早就已经不需要口舌渡气了,这只是初期没有掌握好回春诀、需要靠双修术来辅助的权宜之计。 当这段时间医术猛进,回春诀的掌握也越来越娴熟到位,就已经不需要再靠这个了……他用手去运作,就足以把回春诀的治疗价值发挥在她的经脉上,抚慰她千疮百孔的肺经。 双修术从来都是辅助法,不是根本法,回春诀的复苏法则之力,才是根本;而唐晚妆这些日子短期离开了繁杂的俗事,能够清净下来,也是治疗的前提。 但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唐晚妆,对亲吻渡气的治疗方式似乎都已经习惯了,一说治疗不亲一口都觉得方案不正确似的。 您真要方案正确,那我们来点真正的双修? 赵长河心痒痒的,却不敢这么说,只是轻轻吻着她,含糊不清地低声道:“师父你是不是忘了刚才考核的目的是什么……是一旦考核通过,我可以给你检查身体了……” 唐晚妆浑身僵了一下,死死咬着牙关:“不许,就是不许,哪怕你医术通神了,也休想有那一天!” 下一刻他的手心从后方抱来,摁在她背部的肺腧穴上,似有金针攒刺之意从穴位透来,他的回春之术竟已经可以模拟别人的金针刺穴之法,起到更加强烈的刺激之效。 唐晚妆百孔千疮的经脉得到了强烈的复苏滋润之意,被刺激得一阵呻吟,嘴硬的拒绝尽数吞回了肚子里,只剩“嗯嗯嗯”的声音,自己听了都脸红。 心中也在哀鸣。 昨日小嘴,今日玉背。 明朝起而视之,赵兵又至何处? 第388章 首座与尊者 次日一早,唐晚妆接待了朝廷刚派来的新太守,连个午宴都懒得应酬,便带着抱琴和赵长河离城北上,直奔弘农。 “你这一点面子都没给新太守留,是不是不太好啊?”路上赵长河没忍住问。 唐晚妆面无表情不搭腔。 这昨晚还嘤嘤嘤嗯嗯嗯的,现在又来装,赵长河实在哭笑不得,算了她要装就装好了,挺可爱的…… 结果抱琴在旁边低声道:“笨蛋。小姐在人前历来就是清冷不言、从不赴任何应酬的,别人都习惯了,你当都和在你面前一样?” 赵长河:“……” 唐晚妆暗自磨了磨牙:“抱琴。” “啊,小姐……” “你快马加鞭,去前面打前哨,看看有没有宿头。” “……”这大白天的找什么宿头,何况这路大家都很熟。抱琴不敢拆穿,抽着鼻子快马向前,不做灯笼。 只希望现在的灰暗人生快点过去,小姐什么时候放下那张比大周卤过的鸭子都硬的嘴,大家都舒服多了…… 赵长河倒是大致能体会唐晚妆的心情……在自己那强硬一吻之前,两人之间真只能算互有好感,远远没到谈情说爱的地步。本来欣慰地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皇子扶上位子,都感觉可以含笑而逝了,那一刻之前的唐晚妆是真没想过什么情爱的。 结果自己一表白,明摆着我就是为了你才做这些事,你要是死了我就不干了,那唐晚妆当时该是什么心情? 那怎么想都是复杂得无法用言语表述。 借着治病的台阶,趁机去吻,她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事后羞恼难当,可杀又舍不得,怎么办? 还不就只能家暴了…… 到了现在似乎习惯,可实际上唐晚妆心里从头到尾都没明白自己这个是不是有爱情,表现出来的岂不就是嘴硬么……真正说来那压根就不能算是嘴硬,而是真的觉得自己没想那样。 所以才会非要当个师父,试图把关系压回去。 赵长河觉得自己这方面现在真的快可以触摸天榜了……瞧这些天怎么做的,陪伴,弹琴,读书,花园幽会。 做足了恋爱男女应该做的事,十几天下来,慢慢给她正在恋爱的感受。 明明去弘农并不需要唐晚妆的,她其实还是在襄阳休息着好一些,为什么还是邀着她去?还不是为了多陪伴,除了在家宅之外,共同出游共同做点正事儿也是极好的共同经历。 这水平不说天榜,有地榜了没? 叹气,男人在这种事上的长进才叫真正的飞速。 话说以前没见过唐晚妆骑马,都是轻功凌波,衣袂飘飘的仙气儿。这次和抱琴各骑一匹马,忽然就飒了起来,也感觉年轻活力了许多,别样的美。 “看什么看?你这人,怎么连骑马都能盯着人看的!好好看路啊!” “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需要看路。” “那也不许看我!” “你就是我的路。” “呕……” 如果没什么感情,听到土味情话只会觉得谁懂啊这男人真下头;可如果喜欢你,再土的情话她也是心中高兴,不管面上多想吐,那慌乱羞恼的眼神就什么都泄露了。 前提是得硬着头皮迎接抱琴那看熊一样的眼神,她是真想吐。 还好这次抱琴被派到前面探路去了……咦怎么还没回来? 前方烟尘忽起,唐晚妆脸色微变,“吁”地勒马。 赵长河随之勒马而望,也是心中一跳。 烟尘之中,有人红衣似火,火鸟覆面,凌风而来,只在顷刻间就到了面前。抱琴被她拎在手里,如同随风摇摆的咸鱼。 朱雀尊者。 唐晚妆深深吸了口气,淡淡道:“朱雀,你什么时候开始自降身份,和一个丫鬟过不去?” 朱雀上上下下地看着她,眼里的情绪那真是什么都有,精彩得难以表述。 话说我和这丫头过不去有什么奇怪的,我和你撕的时候,这丫头牙尖嘴利的我想抽她多久了? 可惜这会儿赵长河唐晚妆都担心抱琴,没好好分析这精彩的眼神,赵长河也在抱拳:“尊者,不知这丫头怎么得罪了尊者,请勿和她计较。” 我和她计较个屁,我只想和你计较! 皇甫情听他的声音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我来干什么的? 我是知道你会来弘农参加杨敬修的寿宴,特意喜滋滋在路上等你和你一起去的! 结果你他娘的带着唐晚妆? 瞧两人那并辔而行,小腻味儿都快溢出眼角的模样……啧。 本来可以用皇甫情身份的,现在不敢了。赵长河未必有那么敏感,可唐晚妆绝对知道皇甫情的身份不可能亲自跑去参加杨敬修的寿诞,皇甫情不能出现,只能是朱雀。 是朱雀就意味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和唐晚妆“并肩迎敌”,自己就是那个敌。 那滋味实在无法形容。 她悠悠地提着抱琴,另一手在抱琴身上这里摸一下,那里掐一把,又恶狠狠地揍了抱琴屁股一巴掌,啧啧有声:“小丫头年纪小,料倒是开始有了。” 唐晚妆:“?” 赵长河:“……” 朱雀盯着唐晚妆的眼睛,眼神变得凌厉:“不知唐首座是否猜得到,杨敬修兵进襄阳,是本座邀请的。” 唐晚妆道:“不错,襄阳挡不住弥勒,王家鞭长莫及,便邀请杨家南下协防……用的也是捉拿杨虔远的人情。尊者此举帮忙抵抗弥勒,义薄云天。” 朱雀气炸了肺,我义薄个锤子云天! 真要说义的话,这一波其实是在帮王家,毕竟四象教还是王家的造反联盟,之前因为赵长河的事几次三番阻挠了王家做事,还揍了王道中,导致联盟关系有裂痕,这也是一次弥补修好。并且后续的计划山河变色多点开花,其中襄阳是重要一环,当然不能被弥勒给占了。 原本朱雀自己都想南下揍弥勒,结果王家打算设计借弥勒之手先把唐晚妆给杀了…… 杀唐晚妆,朱雀倒是喜闻乐见,唯有一点:老娘不和人围攻唐晚妆,就算杀了都证明我弱她一头,她想得美! 于是有了“本座与唐晚妆之胜负,不借鼠辈之手”,整个襄阳之役她都不参与了。 结果转个头就听说,赵长河匹马入城,救出密探,接应唐晚妆,事后阵斩于此休,当着王道中的面强杀吕世衡,襄阳变色,已经姓赵。 听到这个消息的朱雀是又欣慰又头疼的,欣慰的是自己的眼光果然没有错,头疼的是这小男人做的事好像开始保皇了,大家立场相悖,以后怎么办? 也对,他本来就是皇子啊。 而且血神教还听他的,真是见了鬼……当然目前这个还不能证明血神教背叛,毕竟这件事里自己没有对血神教发布过指令,血神教是有教务自治权力的,人家奉迎圣子、更改教义,那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基本上可以证明,离背叛也就差一步了。 我、我都帮你那个了,你转头就挖我墙脚? 到了现在才知道,其实没别的原因,保皇也好、挖角也罢,那是因为唐晚妆亲自出手,以色诱之! “本座可没有什么义,有义也不会对唐首座用的……首座莫非不知,襄阳是我想要?”朱雀的声音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他们试图设计唐首座,本座没有参与,那是不想坠了身份。想不到首座单枪匹马出襄阳,是真以为本座不会杀人?” 赵长河举了举手。 朱雀斜睨过去:“是不是想说有你在不算单枪匹马?和你的账等会慢慢算,剥皮抽筋你自己选一个便是。” 她秘藏三重了……赵长河确实插手不了她的战局。 唐晚妆神色严峻,心中暗道朱雀来截杀自己倒是相当正常,话说还好自己跟赵长河一起出来,如果是赵长河单独被朱雀截上那才叫完蛋。 她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道:“尊者既然还知道坠了身份,那就先把小丫头放了。之后若想指点晚妆……本座奉陪!” 朱雀一把将抱琴砸向唐晚妆。 唐晚妆伸手接住,下一刻朱雀如凤翔天,汹汹烈焰直扑而下。 正在决战将起之时,旁边忽地传来赵长河的声音:“朱雀尊者,给你看个东西。” 朱雀瞥了一眼。 一面黑漆漆的令牌,乍看毫无特异。 可朱雀的气劲紧急回收,在和唐晚妆对上之前拐向路旁,“轰”的一声,路边树木摧折,烟尘漫天。 朱雀震惊地站在原地,不可置信:“你哪来的夜帝之令!” 第389章 弘农杨 据玄武所记和瞎子讲解,这是一面夜帝的私人令牌,类似于个人私章。 它没有蕴藏什么特殊能量或者传承,也不能发布势力指令,只是给上古玄武负责铸剑用的,有这令牌能让其余四象配合玄武行事,并且令牌熔铸之后本身还能作为铸剑材料。 也许在上古青龙白虎等人眼中,这令牌并不具备太强的意义,除了铸剑相关事宜之外,并不能指挥他们做事,也不能代言夜帝。 但对于这个纪元不知内情的信徒来说,那说不定意义比“公章”更重。 私人令牌诶!这算不算“见之如朕亲临”的意思? 还好,朱雀并不认得这是私章还是公章,甚至不知道它代表了什么。 但那强烈的夜帝气息,以及与四象教所传信物一脉相承的纹饰雕镂、四象兼备的星图,朱雀一眼就知道这必然是夜帝的东西,无法仿冒。一个这样的东西,是令牌的形状,那还能是什么?怎么脑补都是一种严肃的身份证明: 夜帝传承!圣子降临! 如果放在往常,朱雀说不定都跪了,可发生在赵长河身上反倒让她有了点抗性,毕竟之前就怀疑过,事后三娘说不是,虽然龟龟做事不太靠谱,单从见识判断而言朱雀还是比较信任的。 她谨慎地后退了两步,再问了一句:“这是不是夜帝之令?” 赵长河道:“是,但我没有他的传承,不是圣子,我不忽悠你。” 朱雀眼珠子转了转,故意厉声道:“那么你还敢这样掏出来,不怕我杀你夺令?” 赵长河平静道:“对于一个有信仰的教派,你该做的更应该是摸清这后面的事情,杀人不仅于事无补,反而可能阻断了你们的求真近神之路。” 这小男人说话越发有道理且有胆识气度了……可惜这个胆识气度是对反派发挥的,这个反派就是我,嘤嘤嘤。 朱雀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怒,面无表情道:“我难道不能捉了你再慢慢研究?” 唐晚妆的声音终于冷然传来:“朱雀,你是真以为有所突破,就可以在本座面前耀武扬威?” 朱雀捏了捏拳头,冷然对视。 唐晚妆下了马,拦在赵长河面前。 两人忽地都想起了当年的过往……洛家庄的火光里,那时候好像是唐晚妆冷然看着赵长河,朱雀拦在赵长河面前。 两人的神色都有了一些古怪。 等一下……我要干的是你,不是赵长河,你拦在他面前装什么保护者? 赵长河叹了口气道:“行了,尊者,看着迟迟和皇甫,还有三娘的面上,我不需要你抓,只要得空了,自然会把这事和四象教剖明白,您就别在这挡路搞事了行么……” 朱雀面具下的柳眉都快竖起来了:“有三娘什么事?” 赵长河:“?” 您这重点抓的,您是朱雀吗? 结果身后传来更阴森的声音:“你和皇甫情有什么事?你怎么可以和她!” 赵长河:“……” 朱雀的目光恶狠狠地钉在唐晚妆脸上,忽地笑了:“嗯,本座也不知道有皇甫情什么事,但为什么不可以和她?……这么着吧,赵公子之言也有道理,这事威逼无意义,本座回去让皇甫情过来交接此地状况,问清楚夜帝令牌相关。至于可不可以和她,那就让唐首座指教了。告辞。” “咻”的一声,气势汹汹的朱雀忽然不见。 给了一个皇甫情出现在弘农的理由,真好。 朱雀的身份是他之敌,那一脸警惕戒备的样子委屈死老娘了,换个过来,看老娘怎么气死你这个装模作样的死闷骚! 朱雀的心情忽地变得非常好。 身份一换,海阔天空,连带着他拥有夜帝令牌的事儿都成了好事——教外男子有夜帝令牌/我男人有夜帝令牌,那是一个心情吗? 朱雀简直都快不想当朱雀了,除了可以耀武扬威之外没半点用,就连耀武扬威都被死男人掏个令牌就击退了。皇甫情多好啊,问他什么都会回答,还可以亲亲,更可以气死唐晚妆。 朱雀一路回去,心里把到时候怎么膈应唐晚妆的预案都想好了……你清高,不想嫁皇室是吧,嘻嘻。 那边唐晚妆恶狠狠地看着赵长河,重复在问:“你和皇甫情是什么情况?” 赵长河耷拉着脑袋,没法回这话。我一令退朱雀,你怎么没点反应,就对这个反应这么大呢? 唐晚妆恶狠狠地揪着他的衣领子:“皇甫情是贵妃!” 赵长河无奈道:“如果她不是贵妃,你就同意吗?” “不是贵妃我管你找谁……不对!”唐晚妆大怒:“找谁也不能找皇甫情!” “嘤……”怀中抱琴悠悠醒转,看见是在唐晚妆怀里,大松一口气,继而大哭:“小姐,朱雀好凶,我的马都被抢了,帮我报仇啊呜呜呜……” “抱琴乖。”唐晚妆忙安抚:“邪教注定没有好下场,以后朝廷灭了四象教,我把朱雀擒到你面前,爱怎么揍她就怎么揍她,好不好?” 赵长河不想评价这种梦想实现的几率,心中只对抱琴点了个赞。 还好有你把题岔开,不然现在我就要死了…… …… 这一路唐晚妆抱着抱琴共乘一骑,直到弘农都再也没有和赵长河说半句话,就连路上打尖吃饭住宿都是板着脸。 赵长河也没敢触她霉头再去说什么土味情话了。 你和皇甫情以前曾经到底撕得有多严重啊,怎么感觉你对朝廷之敌、魔教首脑朱雀都颇有点敬重,却对皇甫情跳脚得如此离谱,在意程度超过对朱雀十倍。 其实这么想倒也有点偏差…… 唐晚妆眼中毕竟朱雀和他没啥关系,他是站在自己这边共抗敌手的,那有什么要紧? 你和皇甫情是什么关系?你怎么敢和她有关系! 各异的心思中,弘农终究是到了。 毕竟襄阳到弘农也就八百余里,途中一马平川,属实用不了太久。 事实上被朱雀拦住的那天他们都已经抵达杨家势力外围了,跨州连郡的世家势力就是这么离谱。当两人抵达弘农,遇到的是最高规格的接待,杨敬修亲自站在城外十里相迎,拱手行礼:“首座与赵公子不远千里而来,杨某不胜荣幸。” 说是把“首座”放在“赵公子”之前,但杨敬修的眼神却更多在打量赵长河,意味昭然若揭。 这是皇子,杨敬修出城十里相迎的,也是因为他。 否则唐晚妆还真未必有这个待遇,哪怕她官品很高…… 唐晚妆却并不吃这个醋,反倒觉得理当如此,见杨敬修愿意认这个皇子,她心中其实很高兴。在杨敬修行礼之时,她甚至微微侧了下身,以示自己不受礼,这礼是应该给皇家的。 真正把身心献给了这个国度的忠臣,最好的太子妃、贤内助……杨敬修心中闪过这个评价,正待说什么,远处家丁匆匆来报:“家主!家主!” 杨敬修皱眉:“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不是,贵妃驾到,说替陛下恭贺家主寿辰……如今已经快到城北了……” 杨敬修瞳孔微微一缩,杨家迎接唐晚妆和赵长河的仪仗都动摇起来。 不管这个皇子是真是假,他没官宣。 那边的贵妃是货真价实,从来没有过贵妃不远千里去臣属家中祝寿的,这是什么概念! 杨敬修歉意地对赵长河拱手施礼:“赵公子抱歉,贵妃驾临,杨某必须去迎……” 赵长河抽抽嘴角:“去吧,应该的。” 看着杨家人匆匆赶往城北的样子,唐晚妆捏着小拳头,面上看着虽是沉默,那胸口起伏得,不知道蕴含了多少火炎昆冈,即将爆发。 第390章 三国演义 哪有什么从京师过来恰好和他们同个时间抵达的道理? 皇甫情这就是故意掐着时间的,有意来个下马威呢! 唐晚妆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维持着平淡的态度:“她是四象教徒,曾经还遮掩几分,如今是真的一点都不藏了。朱雀让她来,她就真来,堂堂贵妃……” 说到这里也是摇头,那又如何?难道自己还真能捉拿她?还是去找陛下打小报告? 不知道朱雀为什么肯这样公然对她泄露宫中的重要布局,但既然敢泄露,就不怕她拿这个说事,有恃无恐。 太嚣张了,魔教反贼做得这样…… 讲真唐晚妆对这种事的恼火与不安超过了醋意,一路进弘农都紧紧皱着眉头。 旁边赵长河也是一样在挠头,皇甫情还真来了,朱雀这个意思绝对是默许自己和皇甫情好了,就算以前不是送,现在也是了。 之前还在觉得自己的男女事已经快天榜了,现在才知道依然还是个菜鸟,起码面对修罗场一筹莫展,苦着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人默不作声地在一群杨家人的引领下住进了客院。 当然不是一起住,唐晚妆和赵长河可都是“单身”呢,在襄阳自可躲在太守府里没羞没臊、路上恰好同行也没问题,真到了弘农可得拿捏清楚保持距离的。 弘农杨财大气粗,这些贵客居所全部都是独立院落,但有意无意地,赵长河与唐晚妆的客院还是在隔邻,翻院墙过去就能“偷情”的那种。 皇甫情的客院不在另一边隔邻……而是在对面。 于是赵长河与唐晚妆各自入住之后,如同乡下的大爷大妈一样靠在门前,看前面敲锣打鼓喜迎贵妃,一支车队护送着一辆马车,悠悠地停在对门。 车窗帘微微揭开一角,露出皇甫情英姿与妩媚兼具的容颜。 美眸似笑非笑地向这边的大爷大妈瞥了一眼,眼睛就像会说话一样,各自递交了不同的意味。 对唐晚妆挑衅讥讽。 对赵长河似幽还怨。 各自都有万语千言,却都很默契地在外人面前不去表达,即使是皇甫情和唐晚妆撕了十几年天下皆知,在外人面前也都要体面。 于是大爷大妈眼睁睁看着贵妃出了轿子,在一群杨家人的簇拥之下进了客院里,再也看不见。 “赵大哥!赵大哥!” 一个小姑娘兴冲冲地从赵长河另一边隔邻跳了出来,一下就挂在赵长河身上不下来了:“你什么时候来哒?我还不知道,出来看贵妃,却意外看见了你!” 唐晚妆:“?” 皇甫情:“?” 两个老女人隔着人潮凝重如山的气氛都僵在了那里。 咱们在这捏大招等人散了再说呢,这是谁家的部将如此骁勇,竟敢当众就开始跳脸? 仔细一看,崔元央。 没事了,连杨家众人都有些好笑地看了一眼就撇开了目光,天下皆知的三年之约,这位人榜了,基本就等于定亲了。看小姑娘喜滋滋的样子,杨家不少人还都在善意地笑。 唐晚妆的神色慢慢变得尴尬。 这好像是……自己挖的坑,送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去的北邙,这俩起了关系,可以说月老就是她唐晚妆。现在呢? 皇甫情都已经进了对面门了,在人群之中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唐晚妆一眼,好像在说瞧你干的好事。 唐晚妆哪甘示弱,恶狠狠地回瞪,意为:关你一个有夫之妇什么事?轮得到你发表意见? 人潮隔断,再也看不见。 眼神只是刹那,那边赵长河抱着挂在身上的崔元央,也很尴尬:“诶诶,这里这么多人……” “怕什么的?”崔元央喜滋滋道:“三年之约已成,崔家佳婿归位啦!光明正大!天经地义!来什么老妖婆也管不了我俩!” 赵长河偷看了那边面如寒霜的唐晚妆一眼,尴尬道:“你爹还没说呢……” “哼哼,你猜我爹派我来之前说了什么?” “什么?” “他说杨家寿辰赵长河是肯定会来的,所以来出使祝寿的是我,不是哥哥呀。”崔元央附耳道:“老崔也不要面子啦,这是送我来勾着你不让别人拐跑呢,嘻嘻。” 赵长河:“……” 崔元央瞥眼看见唐晚妆,很高兴地行礼:“唐首座好呀,还没谢谢首座当年让我去北邙,是我们的大媒!到时候首座一定要来喝杯喜酒,我要给长辈敬酒。” 唐晚妆微微笑着,真的好像一个长辈在劝说:“央央啊……” “啊?” “本座理解你兴奋的情绪,但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这么多人,对崔家家风影响不好。还是从他身上下来吧。” 明明盈盈站在那里拉着抱琴的手,看着风度翩翩无可挑剔,但不知道为何抱琴的脸色好像疼得在抽搐。 “赵兄,赵兄。”杨不归终于从对面贵妃院子里出来,冲着赵长河抱拳行礼:“抱歉怠慢了赵兄,我带赵兄出去好地方玩玩?” 崔元央一下从赵长河身上跳了下来,大怒:“杨不归,敢带我夫君去乱七八糟的地方,小心我揍你!” “夫君”二字实在过于刺耳,旁边的唐晚妆、已经在院子里和杨敬修有一搭没一搭应酬着的皇甫情,同时变得面无表情。 杨不归很神奇地感受到了厚重的阴云,就像钻进了家族压力测试的特殊秘境一样,不由自主滴下一滴冷汗:“这个,既然赵兄有美人相伴,我就不多事了,告辞,告辞。” 看着面前耀武扬威叉着腰的小兔子,杨不归默念一声保重,我怕你今晚被人炖了…… 见杨不归识相撤退,崔元央如同打了胜仗,哼哼道:“老大不小了,还想带坏我家夫君。哼……” 两个老女人眼里都冒起了杀气。 这小女孩好像话里有话,她好像不是不懂? 倒是赵长河没听出崔元央这话是不是有指桑骂槐的意思,看崔元央元气满满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忍不住揉揉她的脑袋:“怎么看你都长不大?” 崔元央拉着赵长河进门,笑嘻嘻道:“来看看有没有长大。” 门“吱呀”关上,隔断了红尘岸。 崔元央当然是指桑骂槐。她倒是不知道皇甫情,但唐晚妆她可是早就和夏迟迟一起当成假想敌,如临大敌已久了。甚至在她心中,唐晚妆的危险性远超夏迟迟,因为这种身份能争正妻的,夏迟迟的可能性反而低。 真当她在感谢月老啊,那句“给长辈敬酒”可长满了刺。 世家女哪有省油的灯,可能至今也只有赵长河一个人觉得央央蠢萌蠢萌什么都不懂了……也不知道蠢萌的究竟是谁。 抱琴斜睨着自家小姐铁青的脸,心中惊叹无比,两个老女人的争锋之中,结果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丫头乱入,并且还成为了目前的胜者,公然指桑骂槐,还没有人能发脾气…… 天下英雄谁敌手?皇唐?生女当如崔元央? 抱琴觉得自己文化素养有所长进。 可惜崔元央犯了盟友夏迟迟一样的错误,骂个老女人,惨把另一个A进去了。 就在她拉着赵长河在院子里踮起脚尖嘟着小嘴打算来一个甜甜的亲亲之时,对面正在与杨敬修应酬闲聊的皇甫情微微笑着:“刚才外面那位丫头是崔家女?” 杨敬修道:“正是,崔家嫡女元央,文璟兄的掌上明珠。” “本宫看她可爱,颇合眼缘,让她来陪本宫说说话可好?”皇甫情故意嗔道:“你们也是,这八方齐聚,客人这么多,怎么尽在我这围着了?都去吧,让小丫头陪我说说话就好。” 就在崔元央刚刚嘟起小嘴儿满含期待的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贵妃让崔小姐前往相见。” 崔元央嘟起的小嘴僵在那里,眼里闪过不可思议的光。 怎么连贵妃都在跟我过不去,这是被外面那个姓唐的老女人买通了? 第391章 杨家之秘 杨家众人听贵妃吩咐散去,杨敬修也确实应该去接待其他客人,诸如王家,不合一直在这里。其实杨敬修至今都没理解贵妃为什么会来,刚从旁敲侧击问了一堆,皇甫情顾左右而言他,根本看不出真意。 杨敬修一头雾水,直接当成是皇帝的某种暗示来看待了,大约是皇帝想对天下传达某些信号? 不如去和王道中讨论两句,说不定能有所参考。 杨敬修留了些有眼色的丫鬟仆妇,把男人都撤走,给贵妃留足了舒适的空间,告退离去。 皇甫情压根都懒得理他在那想什么,果然很舒适地坐在红木椅上抿茶,看着前面局促不安的小丫头,心中甚爽。 朱雀身份可以给夏迟迟穿小鞋,贵妃身份可以拿捏崔家丫头,还能气唐晚妆。 顾盼天下,还有谁! 如果说这是纪元历史所载的三国争霸,自己妥妥是最强的曹魏,还是人妻,多贴合啊。 那边有个女版诸葛,还刚从荆襄出来……只不过现在陷入了很不诸葛的状态里,目前看着跟个二傻子区别不大,不值一战。 这个小丫头的话……可惜这里不是合肥,不过也不算很远……现在开始赵长河的院子就是你的合肥,别想进去了! 皇甫情浑然忘了这位置其实离赤壁也没太远,飘得差点架起了二郎腿,悠悠道:“你叫央央是吗?” 崔元央确实不知道这贵妃啥情况,崔家再牛也得面上守足了规矩,老老实实回答:“禀娘娘,央央是小名,大名是元央。” “女子一般不排字辈,令尊把元字辈给你排上了,这是对你有很高的期许啊,暗含女子何必不如男的意思?” “可、可能吧。”崔元央挠头:“爹很疼我的。” “按照这个意思,崔家应该想要的是个赘婿吧?”皇甫情循循善诱:“你这在众人面前挂男人身上的表现,是不是不太好?” 崔元央:“?” 关你什么事啊……等等。 嘶……这是贵妃,如果赵大哥真是皇子,那这就是他小妈诶,这位该不会是代表皇帝来发表意见的? 如果是这样那问题就大条了……崔元央小脸都绿了:“娘娘……这个……” “另外据本宫所知,你生日在年底,好像还差半年才真正算是成年吧?” “其实去年底就够了。” 什么叫够了,这形容的……真是不忍直视。 皇甫情点到即止:“陛下对这桩婚事很关注。” 崔元央这回真是坐立不安,觉得是不是该回去和爹商量一下……这事如果真的皇帝关注了的话,好像很复杂,小兔子自己剖析不出来了。 “天色要黑了,回屋歇着去吧。”皇甫情满意地端起茶杯送客,语重心长:“凡事别太跳脱,多为崔家家风考虑一二。” 也不知道真想说的是别太跳脱呢,还是别太跳。总之崔元央被拿捏了个完完整整,耷拉着脑袋回了自己院子,看看边上一墙之隔,都不敢过去了。 其实喧嚣散去,各自归位,赵长河倒是有正经事做的。杨敬修的寿宴是后天,这会儿并没有聚集客人一起饮宴,还是号称已经撤退了的杨不归钻在他的院子里,陪着他对坐饮酒。 “你身边真吓人啊赵兄。”杨不归吸着冷气:“连崔元央在你身边攻击性都那么强,跟炸了毛的兔子一样。” “央央很乖的……” “是是是。”杨不归道:“四象教夏圣女那边怎么说?当时琅琊论剑,她对你的情意可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这回你真要和崔家定亲,都不敢想夏圣女是什么反应。” 赵长河看了他一眼:“喂杨兄,不要告诉我你对迟迟有意思。” 杨不归低头饮酒,沉默了一阵子居然没反驳:“确实有点意思,我也看得出来,王照陵对她也有意思。夏迟迟本当是祸乱江湖的妖女,搅得各家乱成一团都是有可能的……或许是因为有你,她便对男人不假辞色。” 赵长河神色有点怪怪的,听别人说喜欢你女朋友……却偏偏说得光明磊落的,并不惹人反感。 倒是莫名想起,当时在琅琊论剑有所发挥的也有崔元央一份,而且门当户对的,然而这些世家子弟没一个表现出对她感兴趣,反而都喜欢上了迟迟。 妖女模板更勾世家子的心思是吧。 “当然,赵兄与她相知于微末,这情感别人妒忌不来的。我也就那么一说,真要是苦恋一个妖女,怕是要被家父打死,赵兄的存在也算是提前把我家的烦恼给堵没了吧。”杨不归哈哈一笑,举杯相敬:“还得谢过赵兄,帮忙捉了杨虔远。” 赵长河喝了,问道:“迟迟是和你接触之后才去找杨虔远的?” “嗯……四象教欲与杨家有些合作,杨虔远其实只是我们婉拒的一个借口,我确实没有想过她居然真的赴险入昆仑去做这件事,还好有赵兄帮助……” 可能迟迟提溜着杨虔远回来,导致你更喜欢她了……赵长河并不去纠结这些,他看见的东西更本质:“四象教为什么会想到与杨家合作?杨家漏出了什么表现让四象教觉得可以争取么?” 杨不归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不说话。 “放心,我不会坏四象教的事……襄阳之事不知道算不算,但我觉得本质还是在坏弥勒与王家的事,并非直接惹四象教,否则朱雀尊者之前见我,态度可没那么简单。”赵长河道:“我之所以问杨兄这个,与四象教无关……而是在下来这里,也是为了与杨家谈合作的。” 杨不归道:“我们此番南下襄阳,只是出兵协防,并不是自己要南下扩张。” “我知道。” “赵兄与唐首座的下一步动向,应该是尽全力扫平江南,彻底剪除弥勒之患。所以找我们合作又有什么用呢,你们也不会缺我们派点兵力去参与此战。” “确切地说,我需要的是令尊地榜第十的力量。当时弥勒身后的神佛之影,贤父子都在现场,看在眼里。我需要集齐一切有可能团结的力量,毕其功于此役。而令尊之前参与过围攻弥勒,如果真被他逃了,以后杨家可能也会有点后患,我觉得令尊应该会很乐意再与我合作这么一次。” 杨不归笑笑:“单是如此,不足以让唐首座都一起过来……赵兄另有想法,不妨直说。” “王家不会希望我们轻松剿灭弥勒,反而在江南形成唐家大势,他们会有很大的可能给我们搞破坏。我不指望杨家还能帮忙协防襄阳,但希望杨家至少别在这件事上倒向他,否则我们会很被动。” 杨不归凝视赵长河良久,忽然道:“原本赵兄并不在意谁造反,如今却事事在修补,这前后矛盾,赵兄自己如何调节?具体体现在,四象教和唐首座之间。” 赵长河道:“可能大家有点误解……我到现在也不是很在乎谁造反。之所以反弥勒,是因为他更垃圾,至于王家,纯粹是因为他们要杀我。而唐首座,我更希望的是她归隐田园去,别管这些破事了,而不是想让她管得更舒服。” 杨不归没有在乎赵长河说的这么一大溜,反而捉住了一个字眼:“更?” 弥勒“更”垃圾,这说明现在的也很垃圾,才会用这个字眼。 赵长河在骂夏龙渊。 赵长河没有直接回答这个,反而道:“杨兄也不用一直试探我的意思……其实我对天下怎么看,杨家也未必有多在乎。我倒是觉得杨家真正更在乎的是,曾经与崔王齐名,如今杨家的存在感却没有那么高了……杨兄都沉默寡言得多,哪有王照陵崔元雍的意气风发?” 杨不归的笑意没了。 赵长河道:“无论你们多么看不起匹夫之勇,但乱世榜在上,世人在乎。杨家数代没出过天榜,会不会有没落之虞?” 杨不归缓缓道:“赵兄揭我们疮疤,又是想说明什么呢?” 赵长河道:“杨家能成为顶级世家,传承显然不会弱于崔王,但却开始没落,可不见得是你们资质跟不上吧。” 杨不归淡淡道:“我们资质确实愚鲁,比不过崔王天才。” “何必瞒我?”赵长河断然道:“杨家必然出了什么岔子,而四象教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觉得可以和你们谈谈合作。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不能和我谈谈?说不定她们没能解决,但我可以。” 顿了一下,忽然又道:“杨家一直没这么大张旗鼓的办什么寿诞,我很怀疑这一次寿宴,和这事有点相关。” 杨不归盯着赵长河看了半晌,忽然一笑:“我会与家父转达赵兄的意思,赵兄且安坐。这两天寿宴未开,希望赵兄在这里玩得开心。” 说完起身一礼,告辞离去。 赵长河送他出门,转头看看隔壁唐晚妆紧闭的院门,暗想唐晚妆应该是在听着这些对话的,不知道有什么想法。 而今天皇甫情和央央先后跳脸,不知道这师父姐姐的脸皮受不受得了……这才追到一半呢,变成现在这个状况会不会吹了啊…… 赵长河头疼地敲了敲门,试图聊几句,里面毫无声息,没人开门。 赵长河摸着下巴想了想,回了自己院子,直接翻墙。 区区一墙之隔,能拦谁啊…… 脑袋刚从院墙上探出来呢,抱琴手中抱着一把大扫帚,飞跃而起,劈头盖脑地拍了过来:“淫贼,就知道你会爬墙,等你多时了!” 唐晚妆坐在院子里看书,头也不抬:“梁上之举,有辱师门。回去抄《神农本草经》一百遍,反省反省。” 赵长河不敢和抱琴真打,抱头栽了回去,暗叫完犊子了。 她真的生气了,肯定会在想明明两人之间本就不应该发生什么事的,为什么要和其他女人争风吃醋? 要吹了……怎么办? 正在此时,门上闪过红裳,皇甫情跃门而入,媚意盈盈:“上次就说了,下次见面,你不吃我,我也要吃了你。” 隔壁看书中的唐晚妆竖起了耳朵。 很快听到下一句,妖媚入骨的声音:“在朝廷首座身边偷吃贵妃,刺激么?” 唐晚妆清冷的声音月下飘传:“妖妇,尔敢!” 第392章 翻车修罗 刚刚批评赵长河行“梁上之举”要惩罚他的唐晚妆,这会儿自己翻墙过来了…… 比之前的表现好点的是,她没有了那种急怒的情绪,衣袂飘飘的优雅得很,看得出之前经过冷却时间,她也确实从前几天头昏脑热的恋爱状态里脱离了许多,重新有了冷静模样。 用的理由也是严肃且正当:“你身为贵妃,怎能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 “那又如何?”皇甫情不是因为相思难耐而跑来的。她明明知道过来幽会必然会被唐晚妆抓包,不可能和小男人真亲热,可还是刻意过来,就是为了看唐晚妆气急败坏的表情,结果没看见,这厮怎么又淡定起来了,看她那副模样就来气…… 心中略感遗憾,口中还是冷笑:“当年我入宫之时,是哪个女人私下里拦住我,很严肃地质问我意欲何为?” 唐晚妆平静地道:“是本座。你皇甫情和我认识十几年了,我比谁都了解你是怎样的心高气傲之辈,不可能甘愿入宫做个嫔妃,必有所图。” “那可真感谢你的赏识了。”皇甫情抄着手臂,悠悠道:“当时你就猜我有可能是四象教徒了不是么?还质疑我就是朱雀尊者。后来是朱雀尊者在岭南诛杀烈焰魔君,身登地榜第四,陛下亲自替我作证我当时人在宫中,你才不得不放弃了这个猜疑。” 她本身就是和假夏龙渊的协议入宫,假货当然会替她遮掩,那时候她在个屁的宫中,当然在岭南杀人啊,那一战可惊心动魄了……当“皇帝”亲自做伪证,那镇魔司首座再精明睿智也不得不放弃这个猜疑。 实际上是否真正放弃了这个猜疑还不好说呢,毕竟那么强大的朱雀不会是凭空冒出来的。多半只是藏在肚子里,没有新的证据之前不会再提而已。 皇甫情当年入宫,最麻烦的事就是怎么瞒过唐晚妆。这个女人此前之睿智,和这些天表现出来的二傻子模样几乎不是同一个人。 唐晚妆淡淡道:“即使你不是朱雀,但属于四象教徒这事总归是证据确凿了。” “所以啊,我是四象教翼火蛇,入宫确实有所图,我的首座大人,您猜得很对。”皇甫情笑眯眯道:“既然知道我入宫有所图,又不是真要做妃子,那我出宫偷男人又有什么稀奇,你拿这个约束我?哈……” 当时临时起意的翼火蛇马甲,意外的好用,早该这样了!皇甫情心中爽得飞起。至于会被迟迟欺负算个啥,有的是办法教训得她欲哭无泪。 唐晚妆道:“你不怕我向陛下揭发?” “镇魔司再受信任也是外臣,建议后宫之事,首座少过问……当然若首座一定要去揭发,请便,看陛下理不理你便是……嗯,说不定他有绿帽癖,就喜欢看贵妃找男人呢?首座一定要问吗?” 唐晚妆:“……” 皇甫情依旧笑眯眯:“对了,个人建议首座也别拿伦理来堵我男人,一则我这身份另有目的,并不是个真妃子;二则长河是不是皇子还两说。即使真是,他始终也不愿认,不就是因为恨着当年陛下之遗弃?偷个名义上的妃子倒还算是个不痛不痒的小报复,首座有什么理由阻止?” 赵长河:“……” 唐晚妆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赵长河大有可能不是皇子,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他的皇子局面还是自己营造的。既然不是皇子,本就没有伦理问题,没法拿这个说事。只是她个人很失望,因为证明了赵长河内心真不想做皇子,否则怎么都会避忌这种事的。 她叹了口气,只是道:“这个女人入宫是别有所图,她接近你又为何不能是别有所图?你为何会耽于美色,连这都想不明白?” 赵长河正要说话,被皇甫情提前截断:“我接近他又为何是别有所图了?” 唐晚妆淡淡道:“还是那句,你不是一个会倒贴男人的人……我对你过于了解。” “你错了,唐晚妆……”皇甫情收起笑容,一字字回应:“我喜欢他。” 唐晚妆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连赵长河都有些惊诧,没想到皇甫情会说这么直球的话。 “入宫不过教派职责,对个人情感而言,我喜欢他,为何不能正视,为何不能接近?”皇甫情平静道:“皇甫情出身于将门,就学于魔教,敢爱敢恨,岂为区区身份所缚?不像某些名门闺秀,扭扭捏捏,明明醋意已极,还要借个朝廷正事名义,无聊虚伪。” 唐晚妆又开始有些结巴:“谁、谁说我醋……” “你若摆明车马要和我争风吃醋,我还敬你是个对手,既然不是……有情男女久别重逢,与首座大人何干?那墙不高,首座哪里来的,请回哪里,慢爬不送!” 说来皇甫情还是会被身份束缚的,比如她绝对不敢把朱雀身份给揭了,说这些话时难免也有那么点小心虚。但整句说完,连自己都骗过去之后,实在是酣畅淋漓,自与唐晚妆水火不容争锋十余载以来,从来没有赢得这么爽过,痛快得如饮醇酿。 唐晚妆这时还真是败得惨淡,其实她倒也不是装模作样扭扭捏捏,之前赵长河的分析是对的,她压根没理清自己的心思,又如何应对这样直球的话语? 正在此时,对面墙头探出了一个小脑袋。 崔元央旁听很久了…… 本来是实在没忍住想要偷偷爬墙来找赵大哥的,结果看见了啥…… 贵妃娘娘,您刚才装模作样指点我一堆,还威胁我陛下在关注,敢情是为了抢男人? 岂有此理,欺负我年纪小吗? 见唐晚妆似乎要接不住招了,原先对唐晚妆如临大敌的崔元央此刻反倒松了口气,按这么看唐首座好像和赵大哥没什么诶,之前好像是自己想多了……倒是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贵妃,才是真妖精! 崔元央立刻把唐晚妆当成了好朋友,开口营救:“哟,娘娘,您怎么在这啊……” 皇甫情神色一僵。 这边太爽了,竟忘了留意那边墙头还有人爬呢…… 崔元央两只手肘搭在墙头上,托腮:“刚才有人教育我,不能随便往男人身上挂,要为崔家家风考虑……看来皇甫家的家风也不怎样嘛,嫁人了还偷汉。” 皇甫情:“……” 大意了,刚才忽悠人有多爽,现在就有多社死。 “大家的家风都不怎样,我还是比某些人好一点的,至少我不介意赵大哥找几个妾室或者外房的。”崔元央继续托腮:“像某些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点都不沾的,一时把人骗走了,也没用啊……” 皇甫情磨牙:“你又有个鬼的媒妁了?” 唐晚妆慢慢开口:“有的,就是本座。” 皇甫情这才想起之前自己曹魏的比喻极为不祥。 因为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就遇到了赤壁……你俩还真联起手来了? 其实她是有话可以反击的……比如“要说正室也该是我们圣女,几时轮得到你?” 可这种话打死也不想由自己口中说出来,想到夏迟迟得意洋洋的鸟样就来气。 得罪人太多了啊……举目皆敌。 从来不知道怎么面对修罗场的赵长河憋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打圆场的办法:“那个……朱雀尊者派你过来,本来是问夜帝令牌的……聊聊?” 正事果然是最好的转移注意力的话题,皇甫情吁了口气:“不错,我自有正事找你,哪像别人无所事事?” 瞧那心虚气弱的嘴硬模样,一直很是被动的唐晚妆终于露出了笑意,悠悠道:“央央。” “啊,首座。” “来我院中喝几杯茶?给他们点空间算了,别太小气。”唐晚妆向门外走去,自语般叹着气:“有些人其实挺可怜的,为了问个小事,被千里迢迢派来派去的,事后可能还要暖个床……看着像个贵妃,其实是个丫鬟,下次让抱琴和她对话就可以了……” 皇甫情火冒三丈。 翼火蛇身份一点也不好!这不平等! “好了……晚妆只是故意在激你的反应,试探你有没有可能就是朱雀尊者。”赵长河叹了口气:“说来尊者派你跑来跑去,也没什么不好的,在宫中有什么意思,你本就喜欢在江湖上无忧无虑。何况……” 皇甫情板着脸道:“何况什么?” “何况我想见你。” “人走了就开始说好听的,刚才怎么一言不发?” “一是我实在不知道这种场面该怎么说话,二来……我觉得你们都不想我说话。” 皇甫情愣了愣,倒是真觉得有点道理,起码刚才他曾想说话,是被自己截断了。那时候还真的不想他多嘴帮谁,哪怕是帮自己,也没啥意思。 说穿了,哪里是抢男人那点事…… 虽然都有独占欲,但本质还是这些心高气傲争了一辈子的女人换了个战场,与其说抢男人,还不如说为了把对方气死。 否则她应该想尽办法让唐晚妆放弃这男人,而不是说“你若摆明车马要和我争风吃醋,我还敬你是个对手”,那简直是在助攻。 看唐晚妆最后那表现,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准备入局了。看着像有那么点意思…… 皇甫情看着赵长河,一肚子省略号。我和她撕得昏天黑地,最后是便宜了你?他看似不说话,其实是闷声发大财呢……瞧最后拿正事解围,多精准。 “咳。”赵长河一本正经:“我们进屋说?这令牌,我要详详细细上上下下跟你解释得清清楚楚……嗷~为何打我~” “让你拈花惹草,让你花心萝卜,让你闷声发财,是不是还很得意,去死吧你!还解释令牌,重要吗!老娘管你是不是夜帝传承,就算是夜帝亲临,老娘也揍死你!” 夜色里传来男人压抑的惨叫声,院墙上探出两个偷窥的脑袋,面面相觑了半天,都道:“好像早该如此才是对的,此前误也。” 第393章 我的信仰 赵长河意识到了一个严重问题。 她们只想气对方的时候,其实是好事,不但不会真出事,还有可能导致助攻,本来尚不确定情感的可能被刺激之下反而入了局。 然而那其实不是真正的修罗场,还不如说他只是个撕逼的道具。 如果是真正吃醋的时候,那事情就大条了。 例如遇上“选我还是选她”这种必死题的时候,才是真正的血腥修罗。 这是与情感深浅成正比的,越喜欢就越忍不了别人的存在,越不愿意你拈花惹草,这处理不好是会鸡飞蛋打一场空的。 越是高傲的就越是如此,我为什么要和她们争来争去,为什么要被视为外室讥讽,你有什么了不起,我不能走? 会开始想揍他,就是这种情感的表达。遇上病娇一点的那就步诚哥后尘了。 但这也就意味着,皇甫情现在是真的直面了情感,承认了她确实喜欢。 别看她说得好听,在这之前她哪有认过,嘴巴和晚妆是一样硬的,但现在她入局了。 不知道后续会不会演变成“选我还是选她”,或者直接跳到“我走”。 赵长河虽然觉得这种事情很头大,但绝对不会舍得让一个明确喜欢自己的女人“我走”。然而要怎么解决这样的问题,就不是靠闷声发财能做到的了。 第一步,先老实点让她把气给出了,气头上是没法交流的,出了气就好多了…… 皇甫情一边揍人,越打越气:“圣教对你还不够好吗,圣女那么喜欢你,顶着尊者重罚也要和你没羞没臊的,我也陪你又亲又睡,哪都摸过去了,最后呢?啊?” 抱琴切了两片瓜,分给唐晚妆和崔元央一人一片,三个女人眼睛闪闪发光。 怎么摸的,细说? 可惜那边没细说:“……明知道杨家南下是我们请去的,你说动他们倒戈,襄阳给了唐晚妆,坏我们的布局!唐晚妆给你什么了,啊?” 赵长河打定主意不在气头上争辩,过后再说。 吃着瓜的唐晚妆听不下去了:“襄阳本座根本就没插手,什么叫给了唐晚妆?要说的话现在襄阳实权最大的是血神教,新太守都要和薛苍海陪着小心,否则什么事都做不下去,血神教不是你们四象教的人?你该不会以为原先变成王家势力会比现在对你更好吧,什么水平也敢论布局……” 皇甫情当没听见似的,继续揍:“还有血神教,明知道是我们下属,你也挖,我们是不是太好欺负了?” 赵长河终于回答:“那算挖嘛……我可不会让血神教背叛你们啊。” “不算吗?血神教是不是听你的?” “可我听你的啊。” 皇甫情哽在那里,小拳头揍不下去了,半晌才冷笑:“我让你砍了隔壁那几只狐狸,你砍吗?”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赵长河压低了声音:“襄阳的情况看似复杂,说白了是从王家手里变成了你们手里而已。” “你为什么压低声音,不敢给唐晚妆听?” “隔墙有耳,防的可不是晚妆,是别人……晚妆是有数的。”赵长河道:“刚才杨不归在这谈话,我说的一些话你们都听见了,未曾隐瞒,可不是现在才这么说。” 皇甫情心中一动。 这倒是真的……他与杨不归的对话,她们其实都在偷听,他明白说并不想帮唐晚妆修补,更希望唐晚妆退隐去。本质上他依然更倾向于改朝换代,认为夏龙渊不行,并没有在这人面前一套、换个人又是一套。 所以说真诚才是必杀技,如果两面三刀被发现了,那就真翻车了。 “夜帝令牌的事,倒真不便让晚妆央央听,我们进屋说?”赵长河瞅着机会,终于把皇甫情从院子里往屋子带。 可怜住进杨家之后,这屋还从没进过……这说一句话四面八方都在偷听的感觉真绷不住。 这会儿皇甫情心情好了许多,感觉这么算起来的话赵长河本质还是更贴近四象教的,继而就想起了他的各种好,给四象教东西全白送,跟自家人没什么区别……再就想到其实他确实是自己人啊,室火猪嘛,虽然大家都没太当真,可他真的是室火猪,别说收服血神教了,就算真撅了唐晚妆,那是不是可以叫四象教室火猪拱了镇魔司首座? 咦这么想还挺乐的哈,可以考虑考虑……凭什么她在那里端着优雅,我就是暖床丫鬟? 让你知道什么叫暖床。 胡思乱想之中进了屋,赵长河一关上门,反手就把她给抱住了:“情儿……” 第二步,甜言蜜语。 “谁让你喊这么恶心的词了?”皇甫情挣了一下。 感觉她挣得无力,和刚才打人的怒气不可同日而语,赵长河心中大定,紧紧拥着不放,低声道:“在外面不好说,我可是室火猪啊。” 咦真是心有灵犀,你也想到这个啦…… 却听赵长河续道:“我们教内相恋,哪用得着搭理俗世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说有媒妁,尊者就是我们的父母和大媒嘛……” 皇甫情差点笑出声,是是是,我是自己的父母和大媒……您现在居然还肯认朱雀是父母了,咦也对,我是你小妈。 不过这话也真有理,四象教教内配对,为什么要扯俗世的规矩,和这有一个铜板的关系吗?也就是吃亏在赵长河这个室火猪的身份不能随便暴露,否则明着告诉那死兔子,四象教内部之事关你屁事…… 如果从这个角度看,就更是四象教暗藏的室火猪不仅拱了镇魔司首座,还拱了顶级世家嫡女,她们还乐滋滋拿身份说事呢,傻不傻啊。 皇甫情所有不爽烟消云散。 见她开始有了笑容,赵长河低下头,轻轻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来,我们说这个令牌。” 第三步,温情相处。 赵长河坐到桌边,把皇甫情抱在自己腿上坐着,手上环着她的腰,令牌就举在她眼前让她细看:“这个确实是夜帝的令牌……我真要拿这个忽悠尊者做圣子的话,结合以前她对我的星象怀疑,还真的有机会忽悠成。但对尊者大可忽悠,既然是你来问,我不想骗你,这个令牌并不承载太大意义,有点类似于你掏个随身玉佩,能代表你皇甫情,但代表不了翼火蛇。” 这么说皇甫情就更高兴了,这令牌是真的可以忽悠人的,不仅她朱雀,大概三娘来了也是要被唬住的,可他还是不想用这个占便宜,因为谁? 皇甫情软软地挨在他怀里,再也没了之前发怒打人的意思,低声在问:“你到底哪来的这么多夜帝啊血神啊相关的东西?” “血神的血牌纯粹是嬴五送的,我和血神最深的缘法实际是学了血煞功,别的其实真没什么缘。倒是和四象教之缘让我自己都没想明白,感觉我走到哪都能遇上四象教相关,就连回北邙怀个旧,都能和三娘发现青龙真墓,找到回春诀。” 皇甫情凝视那面令牌,心想这面令牌其实对于此世来说还是有强烈承载的,至少证明了极为浓郁的夜帝之缘与适性。 ——如果说圣教需要一个教主,怎样的人合适当教主? 朱雀玄武威震当世,两人却都没有争个教主玩玩的意愿,并非她们没有权力欲望或者姐妹情深不想争,实际是因为,教义不认。 否则就那摸鱼的死乌龟能阻止谁,她朱雀想做教主随便就做了……之所以不做,是万众不认,一旦要做就必须铁腕强压,那时候却又必须顾忌三娘的存在。所以朱雀寻思再三,教派稳定为重,不去争这点个人权欲。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蛇无头不行,教派终究还是需要选出一个教主才是。 夏迟迟被认为可以作为教主培养,因为她身兼青龙白虎,这种缘法与四象囊括性超过了她朱雀和三娘。 而如果把目光从迟迟身上挪开,放在赵长河身上,就会吃惊地发现,如果讲这个,没有人比他更像一个教主,缘法与适性简直离了大谱,甚至可以说迟迟的那些缘法也是和他挂上钩的。 这面令牌如果说代表不了夜帝势力,但对于一个参拜夜帝的人世教派而言,作为教主信物可是绰绰有余。如果是她朱雀获得,直接就可以让死乌龟跪下,反之是三娘获得也一样……同样,迟迟获得,现在就可以做教主。 是他的话,毕竟他名为室火猪,却实际没有接受过四象教的功法传承,倒还不太好算。 皇甫情沉思片刻,低声问:“这面令牌之外,是否还有什么?” 心中暗道如果还有某类功法,即使较为偏门,我都可能把你往教主角度去扶,反正你的竞争者是你老婆,她多半不会介意只会很高兴终于可以和男人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皇甫情撇了撇嘴。 却听赵长河道:“有一个未曾打造完全的剑坯,蕴含的剑意是诸天星辰,没错就是你说我的星图超过了夜帝涵盖的部分,这是夜帝晚年想要达成的成就,但没来得及完成。” 皇甫情心中一跳,转头看他,神色复杂无比。 说他没有夜帝功法传承,其实这不就是么? 虽然不是传承……但他走的本身就是夜帝尚未达成的路,他也走在同一条路上,夜帝道途未完之剑落入正在走此道途的人身上,这象征之意简直浓得溢出天际。 并不需要是谁的传承,他自己若能走开这片天,他为何不能取而代之? 四象教信仰的是星穹的本源,并非具体的人物,人物不过一个象征,便如她们可以随随便便就自命朱雀玄武,并没有太多的敬畏。夜帝说白了也就是天穹的象征,若他就能代言这天,他岂不就是夜帝,四象教又为什么非要拜上个纪元不知是死是活的谁? “怎么了?” “还说你听我的……你分明是要让我们都听你的,还要跪着听。” 赵长河沉默片刻,忽然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想用这些东西忽悠四象教敬我,反而一直有撇清的意思么?” “嗯?”皇甫情确实对此有点好奇:“我也觉得,你为何不用这些尝试号令尊者?” “因为那意味着如果换个人得到,那将如何?我讨厌脑补出你和迟迟向别人跪拜这样的事情……” “哟……好重的醋坛子。”皇甫情失声笑了起来。 “不过我认知中的朱雀尊者,也应该是根本不在意这些外物,要在意的也该是得到的人是怎样的人。一旦真有人敢拿这个试图号令她,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我可不会去做这种头铁之事。” 皇甫情心中极为高兴,她朱雀确确实实就是更在意得到的是谁。如刚才所思,即使是他赵长河得到,都还在考虑他没学过圣教之功,不适合……若是换个外人得到早就杀人夺令了,拿个外物想号令本座?梦没醒吧? 这小男人居然如此了解本座,是朱雀,不是皇甫情。 他说朱雀心中最美的景色之一,咦…… “但是现在,得到的是你哦,尊者对于你是怎样的人,可是经过多番考察了的……”皇甫情声音渐渐妩媚起来,柔声道:“这件事我知道尊者所思,可以替她做决定。令牌和剑,我们没有人敢乱碰,因为都承担不起那种因果……而你若要铸成此剑,将会是我们圣教全力协助的第一要事,若是剑成,说不定尊者真的可能认你是教主……” 说到这里,皇甫情眼波流转,越发妩媚:“你想不想……让朱雀尊者跪在你面前?” 这妖精…… 赵长河承认自己被这区区一句话挑得心跳都快了三分。 皇甫情吃吃笑着,主动吻上了他的唇:“不提朱雀尊者……我又何尝不希望,我喜欢的男人……凌驾众生?” 为什么不愿意泄露朱雀身份? 因为现在的他真的不太够格。 但如果真有那一天,你能踏上众生之巅,代言星辰万千,你就是我的信仰,我可以用自己的背脊,作为你的台阶。 而她唐晚妆……可不可以? 第394章 拿捏 这会儿的皇甫情一点都不在乎被唐晚妆崔元央当成来暖床的丫鬟。 我翼火蛇和室火猪怎么好,关你们屁事,何况他正走在一条让我心动神驰的路上。 她偏转头,吻得很是动情,呢喃道:“想不想……要我?” 一边说着,一边主动捉着他的手,覆在情山起伏之处:“真只顾正事了么,我们孤男寡女,在屋里呢……” 赵长河目瞪口呆,手酥心麻,一时不知所对。 您刚才还揍我,这转变太快了吧…… “那啥,在这里是不是不合适……”赵长河有点狼狈地问:“你、你也是有正事来的,我、我们谈谈杨家的事?” “嘴巴上就正事正事,这捏得不是很开心么?这里怎么不合适了,她们在旁边?有种过来看啊,气死她。” “……不是,这里是杨家,四处耳目……你好歹是贵妃,万一被发现……” “真没胆色。”皇甫情撇撇嘴,其实内心自己也觉得不是地方,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刚才疼么?我用了几分力……那会儿觉得你拈花惹草,很生气。” “呃呃……”我现在不也是拈花惹草么,没变啊…… 见赵长河发呆的样子,皇甫情噗嗤一笑:“好了好了,说杨家。杨家的事,本来尊者不太想你插手啦……血神教都变成听你的了,杨家又往你那边靠,总让我们有被挖角的感受。当然,你若是自己人的话……” 赵长河忙道:“我真是自己人嘛!” “杨家的事,其实该从夏龙渊说起。”皇甫情悠悠道:“皇帝明里暗里打压世家,其实很正常,不管崔王杨对此也都是有准备的,正常来说所谓的打压是压不到什么地步的,只要你还想国度稳定……” 赵长河抽抽嘴角,老夏的问题就在于,他压根不在意什么稳定。 所以这种打压世家的背后,肯定出了什么幺蛾子。 当初困惑王家为什么敢提前扯旗,大概可以从这里找点原因? 皇甫情低声道:“世家的传承,最为宝贵的便是有灵之神器,所有传承皆从中而来。王家是否也出了岔子,我们暂时不知,但我们有个高层成功打入了杨家,意外知悉,杨家之剑很有可能已经失去了灵性。杨家之没落,与此有直接关联。” 赵长河心中一跳。 这何止是杨家,崔家的清河剑也一样啊,只不过老崔隐瞒得好,加上夏龙渊给了个龙雀的气息遮掩,外界不知道。 不对,当时崔家内乱,崔文珏试图借着这事掀翻崔文璟,当时自己就怀疑过崔文珏为什么会知道清河剑出了岔子,背后是…… 果然皇甫情道:“我们知道杨家之事后,也在试图搞清楚崔王两家什么情况,恰好崔文珏有野心,我们就向他透露清河剑可能出了岔子,崔文珏借此发难,我们也能借此观察确定,结果还不是被你坏了事?气死我了……” 手被抓开甩到一边,没得摸了。 赵长河哭笑不得。 果然当时崔家那件事,就是典型的行走江湖遇到魔教妖女暗戳戳在搞阴谋的王道剧情,可惜现在才知道。 这些妖女只是背地挑事,根本不会亲身下场。 “虽然那事被你破坏了,但我们依然可以得到判断,崔家之剑必然遭遇了同样的状况。只不过崔文璟证三重秘藏在先,剑灵消散在后,所以崔家还顶得住,比杨家好。”皇甫情微微一笑,声音甚至恶意抬高了几分:“剑灵是不会自己消散的,它的消散背后必有其因。” 不知道那边崔元央是否听见,赵长河揉了皇甫情一下,示意别大声。 皇甫情被拿捏得脸色潮红,恨恨道:“现在就会欺负我了是不是?你去捏她们啊!” 这话说的……赵长河狼狈道:“说正事,说正事,乖啊。” 皇甫情撇嘴道:“还用得着说,没脑子嘛!外人都是没有资格触碰这些家族祖传神剑的……如果单是一家出了岔子,或许是自己的问题,都出了岔子,那能是谁?” 当然只有夏龙渊,他大约是唯一的一个,可以随便触碰每一家神剑的人。 剑灵不是自己消散的,而是被夏龙渊动了手脚…… 这个分析或许要比老崔分析的剑灵反感他们的行为而主动散去更合理一点,也或许是兼而有之。 据赵长河对剑灵刀灵的认知,它们确实会有对主人行为的不满而罢工的表现,龙雀对夏龙渊就很典型,那态度明显已经不认了……但罢工是否会导致消散,这中间似乎还缺了直接因果,如果是夏龙渊施加了某种操作,那就彻底补上了这个逻辑。 皇甫情又道:“但剑灵其实并没有彻底消亡,如果真正消亡了,剑应当也是会跟着碎了的,至少也会生锈黯淡。但各家之剑应该都还没有这种表现,只纯粹是无灵,其锋锐依然是世间顶级……据我……们尊者分析,这更大的可能只是剑灵陷入沉眠,要唤醒的话,多半只有两种办法……” 赵长河接口道:“我只知道一种,是让它感受到极为贴合的主人之意,就像当初诞生之时一样。” 崔家就是期待这样的剑灵复苏之法,这是王道。 而杨家…… “不错。”皇甫情道:“杨家连山剑,厚重弘毅、刚而不拔,今人又有几个能贴合这样的意?指望主动唤醒,怕是等到杨家没了都难。于是我们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方案……” 赵长河哭笑不得,敢情这次寿宴也是你们在背后搞事,真是主角们走到哪都能碰到的妖女暗谋。 可现在是自家老婆……那只能帮着了:“什么方案?” “治病。” 赵长河:“?” “这是你把回春诀给了死……玄武尊者之后,我们琢磨出来的方案……虽然包括圣女在内,我们都没人能掌握回春诀,但可以从中分析出,回春之法不仅治身,显然还能治魂,剑灵也是一种魂。” 赵长河比谁都知道回春诀确实能治魂,他现在对唐晚妆做的医疗就已经涉及这方面了,只是水平还比较差。 “既然你们都不会回春诀,那怎么治?” “笨蛋,能治魂的手段又不是只有回春诀!”皇甫情道:“杨家借寿宴的名义,同时也广邀名医,说是杨敬修的修行有点岔子,让人来看。一旦找出谁有治魂之法,再辅以杨家自己搜集的大量神魂之药,那剑说不定还真有救。” 怪不得嬴五说杨家有萦魂草,他们本身就特别重视这些能治魂的东西,故而大肆搜集,被嬴五知道了信息。 如此说来,这次妖女们在搞的暗谋并非反派之举,还挺正的。 虽然最后的目的是反派,为了联合杨家一起反……但如果杨家连山剑的岔子就是夏龙渊导致,那杨家这反得谁都没话可说。 “所以你和唐晚妆来杨家是干什么的?”皇甫情笑道:“想让杨家帮你们打弥勒?或者在你们打弥勒的时候能帮你们看顾江北,别跟着王家背刺?想法是不错,但这次王家有备而来,王道中真有可能帮上忙,你们能干嘛?” 赵长河的神色非常古怪,半晌才道:“我要是搞定了这件事,你会觉得我在跟你挖墙脚吗?” 皇甫情无所谓地道:“如果你真心把自己当四象教的人,那无论血神教还是杨家,算得上什么挖墙脚?甚至你想玩朝廷首座世家贵女……我们只会帮你。” “……是么?”你说你会帮我,怎么又把我的拿捏给甩开了…… 皇甫情斜睨着他:“你能帮上什么忙,就凭你那只能治点外伤和抗毒的回春诀?” 赵长河沉默片刻:“如果真能呢?” “相比于王家成事,我当然希望我们四象教自己成事啊。真能的话,算你大功,我会奖励你的哦……”皇甫情媚语如丝:“如果还能达到拿捏他们的作用,那奖励可以任由你定哦……” 第395章 谋局 这妖精…… 以前在榻上最妖精、最妩媚的人本来是迟迟,小妖女嘛……可赵长河现在发现,皇甫情一旦放开心怀妖起来,那绽放的风情真是如同全面盛开的玫瑰,迟迟的妖精与之相比简直像个含苞待放的小花蕊,学徒级别,毕竟年纪摆着,迟迟还是有骨子里的青涩。 可能也是自己犯贱,这种大姐姐在更高的语气上“奖励你”的感觉,含着无尽遐思的味儿,会更魅惑一点点? 呃也可能是自己就见过这么几个。 红翎虽然热情如火,可也是直来直往的传教士,不会玩花活更别提什么妩媚勾人了,自己想要她换点花样还不肯,说是下次能有缘相见再给他换个花式,如今看来诸事缠身,这可能没了…… 可眼下这个“任由你定”,那是真可以! 赵长河这会儿心痒得,感觉面前来十个王道中都能打死。 “你手往哪伸呢?”皇甫情一巴掌拍掉他的爪子,似笑非笑地站起了身:“刚才说不是地方的也是你,这会儿恨不得就地正法的也是你,呵,男人……” 赵长河:“……” 皇甫情弯下腰,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想要任由你定,可得先把这事给做好啊……加把劲哦,我的小男人。” 说完闪身不见,屋子的门窗对她形如虚设。 那边唐晚妆叹了口气,屋墙隔音对她一样形如虚设,什么都听得明明白白。 理论上赵长河这次是想做反贼的事,可她不知道怎么阻止……杨家想复苏剑灵,又不是去害人,那是极为正当之事,想要帮杨家复苏也是个义举。别说阻止了,若是自己有这能耐,自己就该帮一手才对。 能尝试干涉的只有性质。 原本赵长河与她唐晚妆一起赴会,别人自然会把这事当镇魔司之情,或者索性说是皇子在给皇帝做的事擦屁股;但如果是四象教名义,那性质可就变了。 可以归结成更本质的方向:赵长河获得杨家人情的话,他打算用来做什么,是用来造反,还是用来维护这个帝国稳定? 一边是四象教,一边是唐晚妆。 杨家人其实早看明白了,杨不归之前就问过,“具体体现在,四象教与唐首座之间?” 可笑外人都明白,这几个当事人却至今被情感所迷,都没明晰。 赵长河本人不想入朝却也不亲自造反,他只涉江湖,看似中立。但唐晚妆知道他从来都是倾向于推翻重建的,因为他觉得夏龙渊这样治国只会对人民带来悲剧,越是修补,就越是悲剧。 之所以没有亲自去造反,无非是他觉得夏龙渊太强,做这些事并无意义罢了……但凡夏龙渊弱一点,造反的头子必有他赵长河,所以他能和四象教这么近。 而之所以能和她唐晚妆走在一条道上,是因为他看不下去民众苦难,因此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诸如抗击外虏、诸如平定邪教。能按照这样的路子继续下去,未尝不能依据那个模棱两可的皇子身份,身入局中,“你不管,我来管”。 这是唐晚妆的期待,那是最好的结果。 但归根结底他还是个桀骜不驯的山匪反贼之心,一旦有其他人把他往这条路上带,比如这回的皇甫情以身奖励,他慢慢地会走什么路也不用说了。 怎么扭回来? 皇甫情那句话回荡在心中:唐晚妆给了你什么?啊? 给了他什么?他又不求权柄,只跟他谈大义吗? 看着前方因为听不见皇甫情在说什么而安心吃瓜的崔元央,唐晚妆暗道这个算我给的吗? 这个也是他出生入死救下的,小姑娘一缕芳心才牵系在他身上,与别人何干? 唐晚妆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她抿紧了嘴唇,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崔元央却忽然道:“首座……” 唐晚妆醒过神:“啊?” “我想加入镇魔司。” 唐晚妆一阵恍惚,好像回到了当时初见,崔元雍带着妹妹来见自己,小姑娘兴致勃勃地要加入镇魔司,说这活儿很刺激。自己哪肯随便收崔家嫡女来做镇魔司这种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的活计,心念一转,就把她忽悠去了北邙。 时光荏苒,人事全非,却又听见她说出这句话。 唐晚妆道:“怎么,你还是觉得刺激?” “因为我需要成长。”崔元央认真地看着她:“很多人说我必是赵大哥的妻子,因为是最名正言顺的,有父母首肯,有媒妁之言,有天下之约,一旦约成,顺理成章。但无论是爹还是我,其实心中反倒是虚的。” 唐晚妆来了兴致:“哦?” “因为我们毫无优势。”崔元央道:“是不是很可笑,跨州连郡的清河崔,天榜第九的岳父,取之不尽的资源,毫无优势。因为赵大哥不看重这些……这真是个烦恼,他若看重这些,我可能就没有那么喜欢他,终究不过一介俗人;可他不看重这些,我觉得他很了不起,可自己的优势却没有了。” 唐晚妆眼神有点变了。 其实和自己这边也很接近的,最大的优势可以做皇帝,他不在乎。于是你能给他什么? “家世还是有用的,我能成为他的助力,但那样的话,清河崔的意义大于崔元央了,我不高兴。”崔元央低声道:“我希望他在陷入某些困难的时候,会想起,啊,央央可以帮我什么,而不是崔家能带来什么。现在的我可以么?我一直只是他的小累赘。” 唐晚妆:“……” “我想加入镇魔司,既能斩奸除恶、增长见识,也能养我崔家浩然紫气,提升修行。我不需要像首座这么厉害,只要在他需要的时候,我可以拔剑而起,成为臂助,就像当时在琅琊。” 抱琴抱着膝盖坐在一边,打量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暗自撇嘴,小小年纪,满心都是怎么和男人在一起,不害臊。 还有啊,你说这个,岂不是把自己的内心剖给了情敌,你面前这位唐首座只会笑你无谋少智,怎么肯帮你找存在感?换了是我抱琴,必然打发你去一个清水衙门养着,除了喝茶遛鸟没事可干,养废了最好了…… 正这么想着,就听唐晚妆道:“好,此间事了,央央就去镇魔司报到吧,我给你安排一个正式身份。” 崔元央来了精神:“什么什么?” 唐晚妆认真道:“缉盗司,负责缉拿盗贼、劫匪、杀人越货、寻衅仇杀之类事件……先从副主事做起,熟悉之后再看看是否能做主官。如果真的做得好,修行也上去了,那重案司也未尝不能做。” 抱琴目瞪口呆,您还真培养啊? 崔元央果然大喜,问道:“那重案司是干什么的?” “谋逆要案、或者涉及强者的重要刑事案,对手主要会是胡人、世家、魔教……从年纪上,说不定有朝一日,你的对手会是夏迟迟。” 崔元央眼里闪过极度有趣的光。 这个好玩! 她一本正经地站起来对唐晚妆行礼敬茶:“参见首座。” 唐晚妆接茶,心中忽然有点虚。 将来换个场面,不知道你会敬茶还是泼茶哦…… 她干咳两声,转向了正事话题:“央央,这次杨家寿宴,你们崔家知道什么情况吗?” 崔元央道:“只知道广邀了不少名医,说是杨伯伯修行出了点状况,涉及神魂,一般大夫治不了。我这次前来也是带了河北有名的名医过来的,看看能不能帮上一些忙。” 唐晚妆沉吟片刻,问道:“不知元央能掌握清河剑么?” 崔元央自然不会说自家的剑还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现在是崔元雍在温养。只能回答:“不能彻底掌握,但还是挺熟悉的,清河剑和我还挺要好的。” 唐晚妆一听就知道,大约皇甫情和赵长河谈论中的清河剑岔子估计快好了,而其中崔元央深度参与,可能有大量相关经验。 “若是如此……”唐晚妆想了想,失笑道:“他们想撇开我们做这件事,怕是不太容易。” 崔元央:“?” 唐晚妆道:“央央,杨家之局看似没什么事,其实有些暗涌在内的,我给你个任务如何?” 崔元央很是兴奋:“首座请吩咐。” “盯着王家,王道中带来的人,无论名医还是随从……有发现任何异常状况,请及时警示于我。” 抱琴泪流满面。 不管你是为了争风吃醋呢还是啥,总之睿智的小姐活过来了…… 第396章 寿宴 杨家寿宴在后天,但第二天这个院子也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这一晚的门庭若市。 赵长河很认真地在抱佛脚,其实也算是在逃避修罗场,临时琢磨琢磨回春诀也比在女人中间头大的好。 但他也小看了这些女人,哪个不是一方霸主正事为重?见他在琢磨医术,女人们也没有去打扰他。 唐晚妆在自己的院子看书,是否真在看书,没人知道;皇甫情号称在睡觉,把所有杨家安排的丫鬟仆妇都赶走了,至于真在干嘛,也没人知道。 而崔元央去了王家所在,笑嘻嘻地以亲家身份在里面混得烂熟。 哪怕王道中明知道这丫头算个屁亲家,她浑身上下哪都姓赵……那也不能公然把她赶出去,还得捏着鼻子赔笑。 说来王道中现在最想做的事是直奔赵长河的院子把他砍了,可惜这是杨家请的贵客,没法乱来,旁边还有唐晚妆守着呢,也打不过。 越想越气。 连带着看这个本该人见人爱的小兔子,王道中都没了好脾气,索性不见,也躲在屋里看书。 世界清净了一天,直到迎接下一日的傍晚,杨敬修寿宴的来临。 这个世上能医治神魂的人着实屈指可数,索性可以说压根就没有一个靠谱的,所以唐晚妆的病才会成为自己都打算放弃了的“绝症”。 唐晚妆皇甫情的视角里赵长河有一手回春诀,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否能生效,起码有机会。 但别人是不知道这一点的,根据消息,这小子十几天前才刚刚在襄阳跟唐晚妆学医…… 会邀请赵长河来赴宴,纯粹因为他现在的身份牵系很大,眼见正在风云中央,杨家要慎重对待,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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