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小说

咖啡小说> 御风行 > 第22章

第22章

,心中最大的妖女瞎子就不提了,迟迟也是,思思也是,朱雀也是,虽然大家本质都不同,至少表象很接近。眼前这个翼火蛇更是了,她的妖娆媚意那真是连面具都遮不住,都快溢出来了。 她的身材就和迟迟思思这些小姑娘不一样,火辣辣的充满了熟透的韵味,不知道这蛇形面具之下是怎样一张妩媚的脸,怎么想也不可能丑的吧? 也难说哦,万一是个乔碧萝…… “说话呀好哥哥……”朱雀憋着咬牙切齿的情绪,依然昵声道:“该不会只是随口骗我吧,那好哥哥可真是会死的呢,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哟,这荒郊野外悄悄弄死你没有人知道的……” “咳咳,我是那种人吗!”赵长河义正辞严:“这种事情其实很简单啊,换个思维模式就完事了。” “嗯?” “就拿漕帮的例子吧。你们是不是试图通过万东流施加影响力,想让他爹也加入四象教?然而万天雄一代豪雄,有自己深刻的武学理解,未必认同你们四象之意,所以搞不定对不对?你们发展的很多都是年轻教众从头培养,也是这个原因吧,因为已经有自我理解的强者不太好忽悠?” 朱雀道:“是啊,你所谓的换个思维模式,该不会让万东流弑父夺权吧?那他也不会肯,我们四象教也不是这种……” 赵长河直接打断:“想哪去了,你四象教不是这种教,难道我赵长河就是这种人?” “那是结盟?” “也不是。话说你们早就该有背地里的结盟了吧,不信万东流连这点穿针引线的效果都起不到。” “嗯……那就是逼反?”朱雀叹了口气:“到了必须的时候,我们当然考虑的是这个,但漕帮的性质较为特殊,可以说你以漕帮为例子不太恰当。他们是与官府联系最紧密的帮会,不知多少官员与他们利益共同,一起吸这条河的血……并且他们造反其实很吃亏,不到逼上绝路是反不了的。真要把万天雄逼到绝路,这与弑父夺权也差不了多少,万东流怎么肯配合?” “看来你们考虑得已经很齐全了啊。” “是啊,你真当尊者什么都没想过,坐等万天雄死后万东流继位呢?”朱雀有些失望地道:“如果你想的仅仅是这些方案,那就不用多言了。” 赵长河摇摇头:“哪有这么复杂,逼反他们只需要一个议案就行了。” 朱雀瞪大眼睛。 “王家雄镇东海,都有船出海探矿了,相信让他们沿海南下也不难。只要你们在朝中的人影响力够大,能够提议废漕改海,王家必然欣喜若狂地配合,万天雄当天就会主动联系尊者心急火燎地问啥时候造反了……” 朱雀呆在那里。 仿佛一道电光劈进脑海,她面具下的红唇都开始有些颤抖。 王家的海航水平……其实别说王家了,怕是唐家都能做循海岸线的近海航行。 这绝对可行,不仅可行,还能让王家和漕帮狗脑子都打出来——四象教要的不是争霸,不是收多少势力,她们要的是乱而已,谁当皇帝关她们屁事。而真能推动这件事,她们作为背后的黑手,操作余地可太大了。 在此之前,谁也没往海运方面想过……因为此世从纪元废墟之中筚路蓝缕重新崛起,暂且没有人的视角往海外放,连海外有没有国度都未知,以乱世书榜单名字来看,很可能海外真的没有什么文明。在此视角限制之下,哪个的脑子会往海贸海运方向转呢? 可海运打开,漕运怎么办? 这可是挖根!万天雄还不急得脑门冒汗? 果然只不过是换个思维模式的问题,并不需要什么神谋鬼策,只缺一言,醍醐灌顶。 可这为什么会是赵长河的脑回路?这是一言乱邦的毒士啊! “你不是帮唐晚妆的么?万东流多少也算你朋友。”朱雀不可思议地问:“怎么会、会想到这么毒辣的乱天下之谋?” “万东流都入四象教了,他追求的难道不是武道星辰?还惦念漕帮怎么垄断赚钱呢?” “那唐晚妆呢?” 赵长河很平静地道:“你也说了,漕帮以及它关联的官员们在吸运河之血,那是河的血么?那是百姓血。我为什么要维护他们的利益?落后的东西就要砸碎。如果唐晚妆只是在维护谁家吸血的资格,我也会一样很失望,乱世是为什么乱的,相信她应该有数。” 朱雀怔怔地看着他,半晌不言。 “海运早晚要发展的,我甚至希望早点发展。而漕运其实也可以共存,没有你死我活那么离谱,这是以后必然的结果。”赵长河又道:“当然,我并不希望乱天下,能有平稳之策更好,至少不能是现在这种胡人入侵之时瞎搞,那叫变相汉奸。你回去如果对朱雀尊者提起此事,我希望她不要现在进行,给我个面子。” 朱雀沉默片刻,摇了摇头:“你也知道漕帮只不过是个例子,还有很多其他……当然不会即刻开始。说来既然你不愿意现在开始,那为何现在就对我说这些?” “嗯?难道不是在聊朱雀尊者的操作?”赵长河道:“我只是告诉你,换个思维方式可以解决很多问题。朱雀尊者水平确实很高,但终究只是一个人,没人商议,独自思虑,总是会有局限和死胡同的……其实可以多和迟迟商议,迟迟脑瓜子活络着呢,别把人当晚辈看好吧?” 朱雀默然。 赵长河又道:“可能你忘了尊者派你陪我北上的本意……是尊者让你我多加接触,好确定是否入教之选。聊这些才是你我题中应有之义啊小蛇,难道真聊好哥哥好妹妹嘛?” 朱雀终于笑出声来:“好赖都被你说完了?倒是我犯贱要喊你好哥哥?” 赵长河腆着脸道:“就喊喊呗,你喊着好听。” 蛇形面具之下美目流转,在他脸上打转了好一阵子,轻笑道:“以后你若还有妙论,一个点子换一句好哥哥,童叟无欺。” “切,当我冤大头呢?以后就是其他条件了。”赵长河咕嘟嘟喝了几口酒,随意找了棵树靠了上去:“睡了,山洞给你,我歇外面。” 朱雀慢慢吃着剩下的饼,美目一直停在他脸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不多时,发现赵长河已经开始修行内功了。 朱雀微微颔首,连赶路的间歇都在默默修行的人……都说赵长河练得快,是盖世天才,可能做到他这样的用功的又有几个呢? 其实都一样,能练到朱雀或者唐晚妆这样的程度,谁又不是有过这样的时期? 只可惜如今双双忙于俗务,也很难再有如此纯粹的修行。如今再看赵长河夏迟迟这样的人,就像看见了自己的当年。 说来不知道赵长河刚才这些想法,是只因为熟悉漕帮而早就在转着的念头呢,还是因为他确有经纶之才……如果是后者,那真无论他与夜帝有没有关系,这样的人才都必须吸收入教才对。 这次跟他随行,确实没跟错……感觉迟迟都未必了解他有这些见识,可能天下人了解的赵长河都只是其中一面,他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漏出来。 可想多了解,有点难啊……朱雀面具下的脸蛋有点苦,这次是好哥哥,下次又该是什么了? 朱雀捏着手指,暗道这次事毕,以后翼火蛇这角色赶紧找个由头“死掉”完事,否则万一以后被发现翼火蛇就是她朱雀,那还要不要人活了…… 第223章 惊鸿一瞥 一夜无话。 赵长河是半在练功、半在留意周遭状况,没有入定。 不知道翼火蛇小姐姐在山洞里睡得怎样…… 天知道朱雀没练功也没睡觉,满脑子考虑的都是怎么再多挖出他一些见解、以及为此要付出什么代价,最后考虑的是这个马甲该用什么死法比较好一点…… 不知是因为赵长河一路反追踪手段发挥了作用呢,还是因为王道中和听雪楼刺客被打回去导致第二波刺杀还没全面展开,总之这一夜还真风平浪静。当天蒙蒙亮,赵长河在树下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小姐姐从山洞里钻出来的样子,那一弯腰真是峰峦如聚,波涛如怒,美不胜收。 这身材是真的辣。 朱雀哪知道他在看什么,见他恰好睁眼,下意识地妩媚一笑:“早啊,好哥哥~” 喊完才差点没抽自己一个耳掴子,同时醒悟那个妩媚的笑容有多蠢,面具遮着根本就看不见,到底在冲谁笑呢? 赵长河倒是被喊乐了,解下乌骓的缰绳:“走,哥哥带你买面具去。” 乌骓:“……” 朱雀很自然地坐上马:“我总觉得,你是因为之前没有好好逛剑湖城,这次有意把逛街购物留给了那里。” “哈……虽然不是这原因,可你怎么连这都知道,四象教内部消息是每个人都互通吗?” “没有。”朱雀梗着脖子道:“只是我恰好听说了而已,当时我就在附近办事。” “原来小蛇妹妹那么早就跟我有缘分了啊……” “谁跟你有缘分?滚!” 乌骓撒开四蹄,疾驰而去,听不下去了。 赵长河是立夏次日离开剑湖城,南下扬州,而如今立秋刚过,恰好离开一个季度。 而他从玄关四重到了六重,这六重才刚破不久,距离七重遥遥无期,这速度肉眼可见地比初期慢了一倍,在这之后更不知道会慢多少了…… 城市没有什么改变,热闹依旧,风采如故。也就远处的湖畔,从郁郁青青开始有了少许秋意的金黄。 入城不远依旧是熟悉的万花楼,只是里面没有了唐晚妆。 就连那位武维扬,现在似乎都在唐不器身边了。 拐过两条街,便是曾经和韩无病同居的客栈小院,立夏之日也在这里。赵长河很有些怀旧地进了客栈,开口便喊:“掌柜的……” “咦客官是你啊?”掌柜居然认得他:“你住过的那间院子恰好没人,还要那间不?” 赵长河倒有些惊奇:“这么久了你还记得我啊?” “嗐,就你这惊悚的刀,这雄骏的马,这英俊的疤,想忘都难好吧?”掌柜笑得眯着眼:“你就是潜龙十三赵长河吧?” “不是不是,我学他打扮的,流行嘛。”赵长河没多说,笑道:“就那间了,帮我的马喂饱。” “好嘞……”掌柜哪管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赵长河,目光瞥过安静站在旁边的蛇面女子,心中微跳,暗道邪门。 一般人看见这样邪异的蛇脸是真会有些惊悚的,一看就不是好人啊…… 赵长河知道人家在想什么,一把拉向朱雀的手就要飞奔,结果一拉拉了个空,朱雀似笑非笑:“别在这营造紧迫感,趁机拉手什么的,姐姐我行走江湖的时候你毛都没长齐。” 赵长河哭笑不得:“我没那么想过。” “所以你顺手就随便拉女人的手了?这是多熟练?” “行吧行吧。”赵长河暗道这厮是真妖女,别看好哥哥喊得比谁都甜,其实内心疏离着呢,根本不会给你机会。 由于当初逛过兵器铺的缘故,赵长河对这一两条街还是比较熟的,很快拐进一间小店,笑道:“果然记得没错,这里是卖这些小杂物的。” 朱雀跟了进来,探头看了一圈,墙上还真挂了不少面具。 她四象教的面具凸显“神性”,大部分会让人感觉凶狠或妖异,而这里的面具都是小姑娘或者孩子玩的,一个比一个可爱漂亮。 朱雀目光落在一只小狐狸面具上,暗道这个起码看着稍微妖一点点。却听赵长河道:“店家,给我那个那个……对对,就你右手边上这个,拿两个!” 朱雀眼睁睁地看着老板递过了两只猪头,赵长河拿着傻乐,翻来覆去地笑得合不拢嘴。 朱雀很是无语:“你是在逗我吗?这种面具戴出去怎么见人?” “喂,你现在是来找和你那种风格完全不一样的面具,不会让人联想到你们教派,当然是越可爱的越好啊。” “那也不能是猪啊!” “为什么不能?”赵长河道:“你看,连你自己都想不到你会是猪……” 朱雀:“?” “哦,我是说连你自己都想不到会选择这样的面具,那世上任何人看见了也不会猜到了,对不对?” 朱雀觉得有道理……然后拒绝了他:“不戴。” “这哪来的臭傲娇?”赵长河不理她,自顾戴了一个,笑嘻嘻地往她脸上凑:“略略略~” 朱雀终于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猪好可爱啊! 赵长河不由分说地趁机把另一只猪脸塞她手里:“就它了,多大的破事有什么好纠结的,我要去剑湖,分清轻重好不?” 朱雀可能十年来都没这两天被训得多,实在哭笑不得,可手上拿着那只猪脸,却终究没丢。 只是负手拿在身后,好像被人看见很丢脸。 赵长河左右看看,低声道:“你这蛇脸一直引人注目,早换早好,钻巷子里直接换完出来完事。” 朱雀道:“你确定别人注目的是我这蛇呢还是你这猪?” “呃可能是我这猪……不对。”赵长河回首捏拳:“欠揍是不是?” “你又打不过我!”朱雀笑呵呵地一闪,却真进了后方小巷。 赵长河踏前一步,堵在巷子口,转身背对着巷子。 真默契。 朱雀偷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飞速摘了自己的蛇脸,套上了小猪。 这是软质面具,带着还挺舒服,没想象中劣质小商品那么刮人,被迫戴猪脸的心情勉强好了几分。 把翼火蛇面具收回怀里,抬眼看看赵长河依然背对着一动不动,朱雀忽然又想起了那一天在太乙宗,他挡在王道中面前,背上微渗冷汗,却不动如山。 想这个干嘛,王道中都被本座打两次了。 下次见到还打。 却不知这时候的赵长河眼里全是惊艳。 那蛇脸脱下换上小猪的那一瞬间,他看见了这位翼火蛇小姐姐的真容。 柳眉入鬓,目若朗星,面如傅粉,唇若涂朱,很常规的形容,却是华夏文人对这种女子最标准的形容,因为这根本不是江湖教派草莽,而是极为标准的古典美人啊……分明是个大家闺秀,说这是唐晚妆的姐妹估计都有人信。 她的真实身份一定也不平凡。 戴上面具之前偷看自己的那一眼,有些俏皮,却冲不淡那成熟的风韵,以及……掩不住的厉色。那完全是下意识的,赵长河敢肯定她那会儿发现你敢转身的话,立刻就能让你死无葬地。 这一眼便让人知道,她是真杀人如麻的魔教分子,不是唐晚妆也不是岳红翎。 可是……依然好漂亮啊。 漂亮得只恨这猪头遮蔽得太快,让人少看了一秒。 “喂,走了,还跟个木桩子一样杵在这里干什么?”一只猪头从身边探了出来。 赵长河转头看她,于是两猪对视。 气氛静了片刻,两人忽然同时笑出了声。 朱雀的心情莫名其妙地变得很好,觉得这猪脸也有可取之处。 于是悠悠然一摇一晃地从他身边挤出巷子:“走吧,去看看剑湖,这立秋之后,应该很漂亮。” 第224章 两只猪头 说是去剑湖,两人出城却很慢。 两只小猪晃悠悠地走在城中大街上,都很是好奇地看着左右摊位和琳琅满目的商铺,明明都算见多识广之辈,此时却感觉很是新奇。 赵长河在此世真没好好逛过街,无论在清河还是苏扬。姑苏之时逛街游湖两个选项最终选择的是游湖。 而朱雀更是不知道已经多少年没有跟小姑娘一样出来逛街了……朱雀面具一戴,滔天杀气满溢,整条街都能寂然无声,逛个锤子逛。 别说真实身份了,想逛街更难。 而如今呢……人们的目光落在脸上,没有了惊惧,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姨母笑,尽是善意。 这种感受很奇怪……有点轻松惬意之感,又有点羞耻。老大不小的人了还戴猪猪,而且似乎被人误解为和旁边这只猪是一对儿,那姨母笑让人很别扭。 然后又觉得反正面具戴着谁也不知道我是谁,羞耻个啥? 于是只剩下轻松,还有新奇。 剑湖城还挺繁华的啊,虽然比不上京师,胜在有特色,比如那边卖的煎饼款式好像京师没见过,厚厚的跟包子一样,闻着有点香。 “喂。”朱雀手肘顶了赵长河一下:“我们没吃早饭,一早就在赶路,现在又快到中午了。我跟你说,不吃早饭对习武是不好的……” “你是不是想吃那煎饼?” “没有,我是在告诫你……” 赵长河已经一溜烟到了煎饼摊子:“来两个。” 朱雀晃悠悠地到了身边:“我没说要吃这个啊,是你选的。” “那就一个?” 话音未落,手上一空,已经到手的煎饼忽然被抢走了。 转头看去,一只猪头哼哼唧唧:“凭什么你吃我没有?没收了。” 赵长河:“……” 猪头下方掀起了一点点,也不嫌烫嘴,直接咬了一口饼,又飞速盖下。 赵长河摇头笑,转头丢了一块碎银,又拿了一块饼边啃边走。 朱雀随意道:“我怎么听人说你离开南方之后身上没钱了,现在看你住店买东西,钱又一副花不完的样子,这钱哪来的?” 赵长河奇道:“你消息怎么灵通成这样,我没钱也就跟玄冲抱过怨啊。” “那是漕帮的船,船上有的是我们的人。” “……好吧。你们是真把我的信息事无巨细收集得清清楚楚啊。” “倒也不够清楚,比如我就不知道你现在钱哪来的。是崔元央又给你钱了?” “是你们圣女给的。” “……”朱雀忽然觉得手里的饼不香了。 小蹄子,拿圣教的钱养汉子是吧! “开个玩笑哈哈哈。”赵长河笑道:“我丢的是银票,碎银子又没丢,本来就有,只不过确实没剩多少了,得找个办法搞钱去。” “再开这种玩笑我揍你。” “昨天还叫好哥哥,今天就喊打喊杀。诶对了,你们圣教是怎么赚钱的啊?收信徒上供?” “我们自有产业,而且很多都不是什么见不得光产业,而是光明正大的,只不过谁也不知道主事人是我们的人罢了。”朱雀悠悠地啃着饼:“圣教的实力可不是你旁敲侧击问一点就能问得出来的,背地里的势力你想象不出来……入教如何?给你个好位置,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武学更不是问题,什么经脉问题我们可以发动全员替你找。背靠一个好教派,怎么也比独自奋斗的舒服多了。” “给我迟迟就行。” “免谈。我们不是弥勒教,不拿美色惑人。”朱雀鄙视道:“你也不用滴溜溜看着我,我知道你脑子里在转什么鬼主意。尊者让我跟着你是为了了解,不是把我送你,你死了那条心吧,恶心。” 赵长河实在哭笑不得:“我什么都没说,你自个儿脑补一堆,是自己这么想过吧?” “我只是知道你会这么想!” “是是是。”赵长河没法反驳,他还真有这种误解,不然朱雀让你来干嘛,明送啊这是。 所以之前才会有调戏之举。 不过细细想来似乎也对,四象教不以女色惑人的,说是说魔教,其实她们都很骄傲。 好事啊,起码不用担心迟迟被派去做这种任务,这位翼火蛇小姐姐也挺好的,总不能是随便派去勾搭男人的吧。 话说回来,调戏都已经调戏了,总不会现在又装模作样扮君子,让人别叫好哥哥了? 赵长河懒得纠结这个,笑道:“入不入教的你急着劝个什么,现在你们家尊者还在研究我那个星象什么情况呢,万一根本不合适?” 朱雀暗道我现在想拉你入伙已经不是为了星象……算了,这话没法说,只能道:“那你独自闯江湖,没钱了怎么办,去抢啊?” 话音未落,前方忽地有人拦住了去路:“两只小猪还挺有钱哈,买个煎饼都用碎银子,还有多少都掏出来吧。” 赵长河:“……” 朱雀:“……” 见两个猪头发懵的模样,对方明明是来抢劫的却差点没被笑死:“小男女来剑湖城谈情说爱,没有长辈告诉过你们,剑湖城很乱?” 两个猪头好像刚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心中都泛起不可思议的情绪。 我们居然被城中黑帮抢劫……哦是了,早就听说剑湖城鱼龙混杂,乱得很,以前一直没体验到,想不到第一次体验居然在这。 虽然戴着猪头面具,可赵长河背上的龙雀还在啊,难道因为这种打扮的变多了,已经毫无威慑力了? 赵长河感觉到身边的小姐姐变得沉默,那原本隔着面具都能体会到笑嘻嘻好心情的感觉,瞬间变得肃杀,眼眸里的杀机几乎能将人的灵魂冻结。 这可是玄关九重的小姐姐! 赵长河无语地拉了她一下,横切一步拦在她与抢劫者中间。 “哟呵?还真以为你背着把阔刀就是赵长河了啊。”对方哄堂大笑:“居然在我们这么多人面前玩英雄救美哈哈哈哈……” 笑声直接被斩断在喉咙里。 那个背着阔刀身材雄壮的男猪头身形忽动,以绝不该属于他造型的飘逸身法,瞬间到了领头者面前,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那人试图招架,却只架到手的残影,脖子一紧,已经被整个人提了起来:“来得正好,把你们的钱交出来,爷爷很久没干过这活了,送上门来给老子怀旧。” 朱雀的杀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噗嗤笑出了声。 这货真好玩。 现在越来越多人把赵长河当个正道侠客看待,却又忘了他的根本,那真是个山寨盗匪出身,就地反抢都不带眨眼的。 那人被掐得面皮发紫,连话都说不出来,旁边一群小弟抽出刀剑团团围住赵长河,紧张地喊:“哪来的过江龙,我们是康乐赌坊沙七爷的人,好生掂量掂量!” “没听过。”赵长河左手一伸,又把说话的人提了起来,仿佛他手上的剑不存在一样。 继而把双手提着的两人“砰”地对撞在一起,齐齐晕倒在地。 赵长河揉着拳头,继续走向其他帮众。 人们简直看见了一只猪妖在肆虐,齐齐发声喊:“阁下可想清楚了,连韩无病在这里都被逼得仓皇逃命,你以为你是谁,敢在剑湖城撒野?” 赵长河一愣,眼眸瞬间凌厉。 有意思……想不到以为只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地痞欺人之事,居然还能牵扯韩无病! 韩无病已经离开了……而且居然还是逃命! 本以为这个地方除了古剑湖底的冰魄之外没有什么特别了。这剑湖城的鱼龙混杂所谓的“乱”,当初哪有心思去体验这些?事情办完就匆匆走人了。如今重临,反而还意外地触碰到了挺了不起的其他东西。 第225章 消失的韩无病 片刻后。 抢劫的黑帮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呻吟,赵长河骑在其中一人身上,拎起醋钵大的拳头:“说,韩无病那什么情况?就凭你们这三脚猫的功夫也能让他逃命?” 说话的人都快哭了:“我就是抬个韩无病的名头出来吓人,又不是我们把他赶跑的……” “那是什么情况?” “只知道韩无病杀了兴义帮的纪帮主,被兴义帮群起围剿,后来平湖会的彭老大出手了,再后来韩无病就走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跟你们什么沙七爷有屁关系?” “我不是说了只是吓唬你的吗?让你以为有关系。” “草!”醋钵大的拳头砸了过来,把人揍晕了。 赵长河蹲下身在每个人身上摸了一圈,没几个钱,看上去都是些低级帮众,看到他买个煎饼都掏银子,临时起了贪念而已。 赵长河骂咧咧地站起身来,把几个碎银子塞进怀里,转头看看翼火蛇歪着脑袋看他抢钱的样子,那小猪萌脸一下就让他心情重新乐起来:“看什么看?” 朱雀笑道:“你故意拦着我干嘛?真怕我杀了他们?” “你不会吗?” “会。” “那就没拦错。”赵长河向城外走去:“一点小事别总是想着杀人,没必要。” 朱雀没反驳,反倒“嗯”了一声,陪他往外走。 看上去心情比赵长河还好得多。 赵长河有些纳闷:“这么听话?” “没什么。”朱雀悠悠道:“看你不是个迂腐大侠,还算合口味。” “嗤,德性。” 朱雀说的是真的。 原本被拦住的时候,朱雀有些不悦,结果赵长河一番操作,她反倒觉得很有趣,看他抢钱更有趣。终究是魔道领袖,大家合不合适相处,除了能力考量,当然还有性情、行事风格是否合拍。 目前为止,赵长河的性情行事都是全盘符合四象教的审美。 至于韩无病什么的,关她什么事……她反倒在暗怒,因为这破事,肯定逛不成街了。 只要研究过赵长河的人基本都知道,韩无病虽然与赵长河相处时间很短,但在赵长河心中地位挺高的,因为不算女性的话,韩无病是他的第一个朋友,一见投缘,肝胆相照。在唐不器司徒笑等人出现之前,甚至是唯一的朋友。 果然赵长河再也没有逛街的兴致,加大了步伐飞速出城。 朱雀负气地把剩下最后一点点煎饼丢了老远。 …… 古剑湖畔依然和之前类似,三三两两的人徘徊,想碰碰能不能找到传说中的古剑——人们并不知道古剑已经被取走了,最多只知道当初弥勒教和四象教在这里爆发过战斗,又很奇怪地草草收场。 于是来寻剑的人从来没有断绝,只不过这几个月来再也没有被剑气莫名杀掉的事件发生了。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长此以往,人们就会知道古剑多半已经没了。 但现在好像有了意外…… 赵长河可不信韩无病这样的剑客会被区区一个地方黑帮逼得“逃命”,就算对方人多势众暂时不敌,多半也是暂撤回湖底空间,寻机再战。 到了湖边,赵长河二话不说地直接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这里找剑的人时不时都有人跳水,没啥稀奇的。 朱雀跟了下去,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之前四象教开启这个异度空间,是有很多前提的,并且结阵设祭,召唤冰魄主动破开的空间。而如今是什么情况?谁都可以出入么?那如果被别人找到了呢? 另一方面说,如果韩无病真是“仓皇逃命”,有可能还真回不来这里。因为如果没有甩开追兵的话,被人看着他进了此地,反而是瓮中捉鳖了。 显然赵长河也是担心这个,到了空间节点,“咻”地穿了进去,很快皱起了眉头。 没有被别人入侵的迹象,说明别人暂时没找到这里……但韩无病居然真不在这。 可以看见一边还有床铺桌椅,桌上还有碗筷食物残渣,都有些发霉了。可见不是收拾整齐之后自己离开,而是出门之后出了变故,再也没有回来。 真仓皇到了连逃回这里都做不到? 朱雀跟了进来,四周打量了一下。除了韩无病后续布置的生活痕迹之外,原有的剑室风味还在,四周墙上都挂着各种各样的剑,别无他物,连个储物柜都没有,全是光洁的石壁。 不可能有什么暗道,因为这是一个独立的空间,这墙就挖不出去,进来的门即唯一的空间节点,不存在暗道可言。怪不得迟迟进来之后很确定没东西了,这就不可能有东西。 至于残存的剑意,并未随着韩无病长期在此生活而被生活气息消弭,相反,因为韩无病隐居于此的主要意义就是悟剑,可能一天除了吃和睡都在悟剑,反而让这空气之中弥漫着一些属于韩无病的剑意,与原先的远古剑意交杂在一起,很是凌厉。 某种意义上说,韩无病也是在陪伴这位远古的前辈吧,让她的灵魂不再孤独,也让她的绝学有了传承的余地。 赵长河此刻就在闭目感受这里的剑意。 朱雀四处检视了一阵子,和夏迟迟的判断一致,虽然此地的女子和夜帝有点关系,但单从这个封闭狭小的剑室里是真得不到什么信息的了,没有价值。 见赵长河闭目感受剑意的样子,朱雀终于打破寂静:“你是因为学了剑,现在对这些开始感兴趣了?” 赵长河“嗯”了一声。朱雀便没打扰他,自顾去欣赏挂在四周墙上的剑。 其实赵长河主要是觉得如果让天书多接触接触这里的剑意,说不定有收获,想回这地方看看就是为此,这就不方便说了。 之前他在王家对面那个客栈住了两夜,为了验证抹完那玩意之后第二天会不会有变化……果然在第二天一早,金箔就有了新的进化,证明了抹那玩意真的有用。 新的进化是,他如今已经不需要取出金箔看了,只要一动念,信息直入脑海,形成虚拟现实的幻象,身临其境。 包括之前司徒笑给的风雷掌册子,他看似到手之后连翻都没翻过,其实这两天路上都已经学会了。无非是还没有实操,脑子里会了,手上会不会另说。 也证明了“解封之后第一个弄死你”并没有发生,不知道是不是解封不够彻底……下次再试试。 总之此刻他的脑海里已经出现了一位女子的虚影,由于太过远古、剑意缥缈,所能看见的也只是缥缈的影像,连人脸都看不清。 然后又出现了韩无病的影像,两个人自顾演示着一套剑法。 赵长河摇了摇头,暂时退出了幻境。 这不是看剑法的时候,确定金箔能接收信息就可以,以后再研究。而且要研究的也不是他俩的剑法,是打算从女子的剑法里解析一下有没有夜帝相关之功,这多半不是一时半会能搞清楚的,可能要像解析剑皇传承一样,需要一个水磨工夫,以后再说。 当务之急是先搞清楚韩无病出了什么事。 感觉到赵长河从某种特殊状态中退出,朱雀回眸笑道:“如何?学到什么剑法了没?” “没……话说,你们四象教在这里还有人手么?” “早撤离了。你这是想让我们帮你查案子?” “嗯……” “那找我们有什么用,去万花楼啊,我可不信你身上没有唐晚妆的信物。” 赵长河忽然想了起来,自己特么还是镇魔司密探来着……那破牌子总是让自己去查案,这次总算该派上一回用场了吧? 第226章 流言 “哗啦啦~”湖畔寻剑者看着两只猪头钻出了湖面,吓得拔腿便跑。 谁能不跑啊!湖里钻出两只猪就算了,其中一只还浑身冒着烟雾,活脱脱的妖怪啊! 朱雀笑得前仰后合,觉得很好玩。 赵长河斜睨了她一眼,心中后悔不迭。 进入剑室时心思都在思考韩无病的事情和感知剑意残留,竟然压根没想起去看她一眼。这天气还热着,大家衣服都很薄,身材这么辣的御姐入水后的湿身该是怎样的美景? 结果出了水,她竟然能自己运真气烘干衣服,一下就没得看了…… 玄关九重有这么牛逼吗? 他赵长河自己只能做到烘干身躯,想烘干衣服差得远呢,而且就算是以后修行高了能做到烘干衣服,也要慢慢蒸发水汽吧,哪能像她一样瞬间就干了,这是抽水还是烘干啊? 朱雀道:“你那什么眼神?是不是在后悔刚才剑室里没有多看两眼?” “没,没,在佩服你的修为。” “我们修的火属真气,这方面当然比一般人突出些。”朱雀笑眯眯:“不像你和某些人学的春水意,没事自己都湿湿的。” 赵长河:“?” 好像有车轱辘碾过去了? 朱雀却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开车,悠然道:“湿漉漉的不难受嘛?要不要我帮你一把?” “能帮就帮一把啊。” “叫一声好姐姐。” 等在这了是吧?赵长河忍不住笑,却没纠结,还果真撒了个娇:“好姐姐~” 看着一只猪头在面前捏着嗓子喊好姐姐的样子,朱雀差点没笑喷出来,忍了又忍,终于捂着肚子弯下了腰:“哈哈哈哈……” 赵长河无语地看着她。 这姐姐越来越爱笑了,和初识之时不太一样,好像脱掉蛇脸换上猪头之后,面具遮掩之下释放了很多的样子。 朱雀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却不在意,还是笑得喘着气,起身拍了拍赵长河的肩膀。 炽热的真气瞬间涌过,一片水雾蒸腾之下,衣服直接干了。 赵长河心中咋舌:“厉害……” “想学吗?”朱雀笑眯眯道:“入教啊,我教你。” 赵长河闷声不答,迈开大步直奔城内。 朱雀“哼”了一声,跟了上去。 剑湖城一直是个比较特别的城市,赵长河上次来这里就了解过了,此城在朝廷编制上其实只是个镇子的规制,完全是因为“旅游业”导致的繁华,城市越发扩大,但朝廷却没把此城升格,依然是个镇。镇上连个衙门都没有,完全成了各家帮会势力混居的“法外之地”。 上次赵长河还困惑过,这衙署都没有,税收谁管……镇上的胥吏镇得住这些桀骜的帮会? 镇魔司也没有独立衙署,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居然把办公点设在青楼里。由于时间久了,如四象教等顶尖的有心人多少都猜到了万花楼是什么性质,不知本地黑帮们知不知道。 总之这种情形,很武侠,但很不现实。其形成必有缘由,只是上次没有更深入去了解。 轻车熟路地到了万花楼后院竹林,门卫依然是熟悉的门卫,猪头已经是陌生的猪头,不出意外被拦住了:“两位,这是私人竹林,不是谈情说爱之处……” 朱雀:“……” 怎么走到哪里都被说谈情说爱,之前那些抢劫的也这么说。 不就戴了一样的猪脸吗,怎么就是谈情说爱了? 赵长河也没揭面,只是悄悄摸出自己的玉牌示意了一下。守卫们瞬间一个激灵,左右看了一圈,压低了声音:“见过密使大人。大人有何吩咐?” 啧,看来这牌子级别真高,不是密探,是密使…… 朱雀斜睨着他,没说什么。这牌子很可能是属于唐晚妆的独有牌,见牌如面的那种,这小男人完全没想过从接牌的那一刻就代表了唐晚妆,压根不是一个下属密探。 被大姐姐玩弄于股掌之中还不知道。 赵长河挺着个猪头做足了密使的派头:“带我们进去,现在此地负责人是谁,让他来见本使。” 说完熟门熟路地直接进了院中,直奔当初唐晚妆住的竹楼。守卫们却觉得理所当然,飞速去禀告负责人去了。 过不多时一个中年劲装汉子急匆匆地上了楼,行礼道:“属下剑湖城紫授卫子才,特使有何吩咐?” “我要韩无病之事的始末。” 卫子才很是干脆利落:“他与天义帮的纪以南产生冲突,争斗之中杀了纪以南,平湖会替天义帮出头,两帮合力捉拿韩无病,韩无病终于不敌两方合力之势,被迫遁走,天义帮被平湖会收编。” 赵长河第一反应就是这事不对:“收编了?” 卫子才露出一丝笑意:“对……所以纪以南到底是不是韩无病杀的都还是未知之数,说不定就是燕连平干的。既能栽给韩无病,集合两帮人马的力量捉拿韩无病,逼出古剑所在以及韩无病新剑法的源头,同时又能顺理成章地接收天义帮,一举两得。” 这是真江湖事,刚刚从王家之事脱离的赵长河与朱雀几乎同时泛起一种从朝堂到江湖的感受,仿佛换了人间。 但实话说这才是他们更喜欢的东西,起码赵长河对这类事的兴趣远超高屋建瓴的天下大事。 听韩无病只是遁走,真没出什么事,赵长河心里也安了许多,又问:“韩无病隐居闭关,为何会暴露出什么新剑法,还牵涉到帮会争斗?是因为在城中出没引起了别人猜疑?” “韩无病偶尔出现在城中采购粮食所需,属于正常现象,他以前在湖畔结庐隐居之时也是如此表现,并无人在意。”卫子才道:“真正暴露的是因为帮赵长河出头。” “?”赵长河愣了愣:“怎么扯上赵长河了,细说。” “有人散布流言,说赵长河的体格与阔刀不像中原人,说不定是草原奸细,可能是狂狮赫雷的私生子。韩无病正在购物听见,勃然大怒,与对方争斗之时暴露出远超剑庐所学的其他剑法,才被人怀疑他掌握了剑湖之秘。” 赵长河一下就沉默下去。 朱雀看了赵长河一眼,这哥们是真的义气……本来韩无病只是跑路又没死,这事还真未必需要追根究底,这会儿怕是让赵长河不管都不可能了。 赵长河深深吸了口气:“陛下当年征战用的就是这种刀,所谓草原风格从何说起,这种事情也有人信?” “世上傻子很多的,有人说就会有人信。”卫子才道:“这种流言说不定还涉及更深的用意,属下前两天也去信给首座了,如今特使既来,那就更好……” 赵长河皱紧眉头,对,拿他出身说事,其实是一件很敏感的事,想从根本上动摇他作为大夏继承人的法理,这事听着倒像是四象教做的。 他转头看了朱雀一眼,朱雀冷冷对视。赵长河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当然不会是四象教,时移世易,四象教正在打算收他入教,做这事对四象教已经没有好处了。 倒可能是王家、弥勒教,或者索性就是异族?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天前。” 三天前,王家的可能性最大,此地距离琅琊也不远。 但话说回来,韩无病暴露武学是因为这件事,但什么天义帮平湖会找他麻烦却未必与此有直接相关,这里面说不定还另有情况,韩无病可能是卷入了其他争斗里。 因为这剑湖城彻头彻尾就是个怪胎,内里不可能没有秘密。 赵长河沉吟半晌,忽然道:“剑湖城为什么会是如今这个规制,卫紫授能具体说说么?” 第227章 打赌 卫子才很是惊奇:“尊使,这个事您不知道的?” 赵长河指了指自己的面具:“看见是什么了吗?” “猪。” “那就对了,我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吗?” “噗……”卫子才还没啥反应,身后的朱雀笑弯了腰。 卫子才也是神色抽搐,半天才道:“尊使真能开玩笑……嗯,这事不知,想必是新入职不久?其实这事并没有多复杂,首先是陛下并不想垄断所有上古秘地,都让大家自己碰机缘……” 赵长河举手:“这事我倒是知道,陛下这事做得胸襟宽广。” 朱雀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一般人确实会得出夏龙渊胸襟宽广的判断,但朱雀不以为然,她更愿意认为这是夏龙渊的一种试验场,让各方为了一个上古秘地把狗脑子打出来。 在朱雀眼中,之所以有乱世,夏龙渊本人的操作就占了大半。 否则他若是娶了白虎圣女,安稳四象教,起码四象教这一路可未必会反,还能引为重要臂助。可他的操作生生把这件事毁了,一个可以作为臂助的教派逼成了只想乱天下的魔教。最让朱雀恶心的是,明明知道这很可能就是夏龙渊想要的,她们却依然会去这么做。 卫子才犹豫片刻,答道:“有很多强者或宗派,对别的事情不在乎,只在乎探寻上古之秘。类似于古剑湖这种传闻有上古秘地的,往往都会有多家势力在周遭常驻探寻,恰恰又搞得互相牵制,谁都无法独霸。在很多年前,古剑湖畔其实就已经爆发过多场大战了,连天榜人士都参与过。” 赵长河这回得到了和朱雀类似的判断,这么看来反倒是夏龙渊在利用这些上古秘地,挑拨各方乱战:“然后呢?” “各方打得乱七八糟的,却又连古剑湖里到底有没有东西都不知道,显得很是愚蠢。便有了各方会谈,最终约定都不亲自驻扎包场,如崔家或四象教那样,隔三岔五来看看,谁找得到算谁的,互不干涉。但大家又担心别人来阴的悄悄包场,便又都扶持下属帮会在附近城镇盯着,也就形成了势力错杂之局。我们镇魔司也就是插些暗探,关注此间之变而已,剑湖城的特殊情形也就诞生了。其实世上类似之地还是不少的,剑湖城是较为典型的一个。” 赵长河挠挠头,窥斑见豹,世上很可能有无数个“剑湖城”,是游离于常规的朝廷统治之外的,帮会盘踞之地。 平时就算了,一旦到了乱世,这些地方就可能演变成一种割据之地,乱七八糟的“城主”怕是会如雨后春笋一样四处冒出来,变成地方霸主。 果然卫子才续道:“经过多年演变,这些势力怕是对湖里有什么早都不在乎了,当初我们知道四象教取走了湖中之物,城中势力却未必知道,可见早就背离了驻扎于此的本意。反倒是一个个划分地盘,争夺利益,尤其是如今乱世将临,此城谁说了算的帮会之争越来越明显。随着天义帮被平湖会收编,平湖会的燕连平独霸此城的格局已经开始形成,我们现在也就等首座一个回复,是不是该撤离了。” 赵长河颔首道:“两个问题。燕连平什么实力、他背后是什么势力?” “燕连平玄关八重……” “那他打韩无病居然需要合别人之力?” “因为韩无病也已经玄关七重,其剑法凌厉无匹,真单打独斗的话,燕连平怕是真打不过他。” “草,这厮怎么比我还快……然后呢?燕连平背后的势力是?” 卫子才有些尴尬:“那个……我们不知道他背后是什么势力。” 赵长河愕然:“不是吧?按理这种不是应该很早就有数的事么?” 卫子才干咳道:“理论上平湖会本该是四象教的,但我们发现上次白虎圣女来这里,并没有和他们接触。不接触的原因有两种,一种是白虎圣女觉得平湖会已经被我们盯着了,她不想暴露在我们的视野里,故意不和平湖会接触。第二种则是平湖会可能已经与四象教貌合神离,白虎圣女不信任他们了。” 赵长河看了朱雀一眼,猪脸挡着看不出表情。 这事好玩得很,绕来绕去,和身边的小姐姐也扯上关系了,包括之前的流言在内,还和他赵长河也扯上关系了,再也不是韩无病一个人的事情。 这次来得巧了。 赵长河沉吟片刻,问道:“为什么会有第二种猜疑?平湖会有什么表现让你们这么认为么?” “狂狮赫雷从泰山负伤离开,途经此地,便是悄悄住在平湖会养伤。我们认为平湖会可能与胡人有染,只不知四象教知不知道这情况,也不知四象教对胡人的态度,不好分析。” “明白了。”赵长河反倒轻松了许多,笑着拍拍卫子才的肩膀:“可以,信息完整,条理分明,回头我会和首座说几句。” 卫子才露出喜色:“多谢大人提携。” “最后一个问题。” “大人请说。” “韩无病发现别人散布赵长河流言的地方在哪?” “康乐赌坊,韩无病是路过,听见有人在赌坊里大嗓门说这个。” “康乐赌坊是谁家势力?” 卫子才露出奇怪的神色:“属下没查出来。” 赵长河定定地看了他半天,忽地一笑:“没事,谁也不可能全知全能的嘛,以后加把劲便是。” 卫子才吁了口气,笑道:“恭送特使。” 离开万花楼,赵长河忽地又停步,转头看了竹楼一眼,若有所思。 朱雀奇道:“你在想什么?” “按照各家分派下属驻扎此地的理论,没有可能不知道康乐赌坊背后是谁,这没道理。而若是刻意隐瞒的话,这件事按理和康乐赌坊本身没啥关系,我就顺口那么一问,有什么必要瞒我?” 朱雀悠悠道:“康乐赌坊是后来才来的,并非初始各家,查不出倒也不奇怪,但猜测都没有的话可不应该。我们圣教猜测,那应该是嬴五的人。” 赵长河心中一跳:“天榜第八!” “不错……但这事听着与他们确实没什么关联吧?” “那个平湖会的事,你怎么看的?” “燕连平是二十八宿的危月燕,迟迟当时不和他联系无非是不想泄露他是我们的人,倒是没想到镇魔司早就有数……”朱雀说着,语气有些冰冷:“我们倒也不知道他居然和胡人有联系,镇魔司帮了个好忙。” 赵长河笑道:“出叛徒了?” 朱雀语气又轻松下去:“谁家不会有几个叛徒呢?能早早发现就是好的。不过这事也不能听镇魔司这么一说就当了真,我还需要调查一二。” 赵长河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你我分头行事,我光明正大去找燕连平,你想干嘛干嘛去,今晚我自会悄悄去客栈找你。” 朱雀说着,忽地一笑:“真是异数,本来我只是纯粹为了和你多接触了解,顺便保护你不被王家弄死,想不到居然事情和我自己相关,倒成了你我的合作。” 赵长河哈哈一笑:“这便是上天都不想我欠四象教的人情……说不定相反,这事搞不好,你要承我的人情。” “切。”朱雀嗤之以鼻:“就你?玄关六重的小男人?还是说你要把镇魔司的线索当成你的人情?” 赵长河哼哼道:“那我们赌一把?如果是你帮我的多些,以后我就叫你好姐姐。” 朱雀美目流转,轻笑道:“我输了的话,就好哥哥?” “你输了的话,以后在我面前,能不能脱了面具?” 第228章 罗生门 朱雀接受了赌局。 看上去是个不对等的赌局,毕竟一个输了只要喊好姐姐,一个输了要揭面。 但朱雀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可能会输。 作为天下有数的强者,自有骄傲与自信。堂堂朱雀尊者,一个人就能把这城里所有势力镇压了,会用得着你的帮助也最多是打个下手、整点情报信息,怎么可能会是真的依赖于他? 能换来他以后固定喊个好姐姐,还挺有意思的。 两人分头行事,朱雀便悠悠然去了平湖会。 假设当初赫雷在这里养过伤,现在也已经走了,暗中揪着后院杂役问话也问不出什么实情,要查探的话就必须捉个高层来问,却又容易打草惊蛇。朱雀决定暂时先当这事不存在,纯粹来问平湖会“一统剑湖城”的事情。 这倒确实是四象教让危月燕在剑湖城做的任务,前前后后给了不少资源和人手支持。也是朱雀说的“圣教潜势力比你想象中的大很多”的其中一个例证。 具体该怎么统一,那是危月燕自己全权负责,朱雀没再干涉,或许有汇报进度给总坛,但朱雀这阵子都在外,没办法接收信息。 排除胡人之事,单论一统剑湖城的任务,危月燕做得好像很完美。至于利用了韩无病之类,在朱雀视角那真不是事,搁她自己操作可能韩无病都被摁死了…… 她想了想,有些依依不舍地摘下小猪面具,换回了翼火蛇。 平湖会会长燕连平正在议事厅和下属谈论城中事宜:“兴义帮的产业接收情况如何?” “大体还好,就剩太平街那条路上的商铺,纪家说那是个人产业,要留给他们公子继承,与帮会产业无关。” “去杀纪家公子的人有回信么?” “已经在路上堵住杀了。纪家还不知道吧,估摸着明天就有消息。” “嗯……纪家公子拜的是神煌宗,虽然只不过是个外门弟子,这事还是不宜声张。” “那纪家老幼是不是……”下属说着做了个切的手势。 “不用,他们公子都死了,还能干什么?留着老幼妇孺养着,还能赚个名声,安稳兴义帮旧部……兴义帮颇有一些强手,还是很好用的。我们要一统剑湖城,也不能把人全杀了,那还怎么跟沙七他们斗?” “会长英明。” “韩无病有消息么?” “没有……就像完全失踪了一样,兴义帮旧部现在正满天下搜他。” “可惜了……”说着可惜,他的语气还是很平淡,没感觉多可惜。 下属道:“不管他是走了还是潜伏在城中哪里,反正他区区玄关七重,潜力再强也是以后的事,一个人变不了天。” “嗯……去吧,整编兴义帮的事你们多多费心,本座要休息了。” 下属告退:“会长近日辛苦,好生休息。” 厅中很快空无一人,燕连平独坐主位上安静地思考了一阵子,脸色在烛光摇曳之中忽明忽暗。 过了好一阵子,才慢慢道:“何方高人驾临,何不现身一见?” 烛火扑闪,风声掠过,戴着翼火蛇面具的朱雀突兀出现在面前。 “翼火蛇?”燕连平皱眉:“此位不是空缺么?新来的?还是……” 说到一半,突兀出手,一道飞梭无声无息地袭向翼火蛇肩头。 飞梭忽然消失,仿佛从来不曾存在。 燕连平瞳孔微缩:“好个灵蛇吐信……居然真是翼火蛇。” 朱雀心中好笑,淡淡道:“听闻剑湖城有变,尊者让我来问问情况,是否需要帮助。” 燕连平立刻道:“你来得正好。我们确实需要帮助。” “嗯?” “首先是韩无病逃走,必然生变,我坐镇此地不能妄动,其他人又不是韩无病的对手,你若能取他性命是最好了。” “韩无病与圣女有旧,为何闹得如此?” “我也不知道,本来我们就是用这个理由与他合作的,纪以南也确实是他杀的,但不知为何忽然就变了脸,我们也纳闷着。但不管什么原因,他既然变脸要杀我们,我们总不能坐以待毙。” 朱雀问道:“仅仅因为是四象教,他就愿意帮你们杀人?” “是因为他发现纪以南和胡人勾结,收留受伤的狂狮赫雷。本来韩无病想杀的是赫雷,但晚了一步,赫雷已经走了,目标也就变成了纪以南。原本算是合作愉快吧,不知道怎么就变了。” 朱雀愕然。 这和卫子才说的不一样……看燕连平这坦然的态度还真不像假的,而且这事很容易穿帮,赫雷到底住在平湖会还是住在兴义帮,应该是很容易查出来的事情,怎么说法会差这么大? 心中困惑,语气依然不动声色:“除韩无病之外,还有何事?” “我们如今算是趁势收编了兴义帮,等彻底消化之后,声势实力算是城中第一,下一步应该就要和康乐赌坊的沙七聊聊。如果他识相便罢,不识相的话……”燕连平道:“我昨天已经去信给总坛,让尊者示下,嬴五会不会亲自过问剑湖城的帮会争霸事宜?” 朱雀明知故问:“会又如何,不会又如何?” “如果嬴五会亲自过问这里的事,那就必须尊者出面去和他交涉。如果不会过问,只是按照下属帮会自己争斗处理,那我们或许可以筹备与康乐赌坊开战了。主要我看沙七名字和嬴五一类,恐怕性质有点近……” 朱雀装着一副萌新样:“这样啊……背后的事情我新来的不是太清楚,我也去信给尊者问问。” “嗯。”燕连平绽开笑容:“想不到教中新来姐妹,现在天色已晚,先好好歇一夜,明天为兄大开宴席为你接风洗尘。” …… 当朱雀在平湖会装萌新的时候,赵长河去的是纪家。 小猪面具一脱,脸上涂一圈易容药膏,很快就变成了一个面色蜡黄的黄脸粗汉,正是之前袭杀法生时的面貌。 背上的阔刀都不用藏,因为现在这打扮的变多了。 纪家当家人新丧,还停灵在家中,四处白幡。走在路上就听见别人在议论:“纪公子怎么还不回来,这都几天了……” “神煌宗有点远呢,这时候消息都刚传到吧……唉,公子回来也没什么用啊,他区区神煌宗外门弟子,能学得什么东西,神煌宗也不会为他出头。” “老爷不是神煌宗的人吗?” “扶持的帮会而已,天下多了去了。” 赵长河默默听着周遭的私语,一路走到纪家门前,很快被人拦住,守门的也是有气无力:“这位,我们老爷刚刚过世,若是来拜祭的,可留姓名。” 赵长河直接现学现卖:“我是神煌宗的,纪师弟一时半会来不及赶回,托我先来拜祭伯父,看看家中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门卫大喜,立刻有人飞奔进门:“夫人夫人!少爷的师兄来了!” 很快迎出一个中年妇人,冲着赵长河老远就哭:“少侠可要为我们家老爷主持公道啊……” 赵长河不动声色:“夫人莫急,先带我进去拜祭一二,具体什么情况,可慢慢说与我听。” 他没听到朱雀那边的信息……但这件事从一开始就让他感觉非常复杂,牵涉的势力实在太多了,还真未必是一个城市黑帮争斗的事情。 这种事问谁都没啥用,说不定最佳答案是问尸体。 第229章 剑湖城内无好人 进入灵堂,周围一群妇孺垂首行礼,都在哭泣。 赵长河上前施礼上香,左右看看周围人的神色,总觉得有些违和。 所谓妇孺,没有孺,全是妇女,二十来岁到四五十都有,看来都是死者的妻妾,没有老人孩子,也没有其他叔伯兄弟之类的亲眷,很不像个家族。 并且这哭泣也怪怪的。在现世去祭拜亲戚灵堂还是常见的,所见的亲属们一开始都是哭泣,几天后哪还有多少人还哭个没完的,就算还有也只剩极个别。可这些人这都多少天了,还在哭。 不经意就想起,如果现世时间是继续前行的,那这时候自己应该“失踪”近一年了。不知道父母会哭成啥样……给金箔抹点料算什么,要是打得过女瞎子,妈的活活弄死她的心都有! 咦…… 弄死那妖女…… 赵长河怔在那里。 长期以来都忘记自己进入这个世界的“主线”了,原本说的是弄死那妖女自己就能回去,当初瞎子入梦后也说回去的两条路径,一是完成这个“宏愿”,二是自己练到打破时空壁垒的程度。 妖女是谁都不知道,梦中也只看见背影,根本没法找。有时候赵长河也想过,会不会迟迟啊思思啊甚至翼火蛇都有可能是那个妖女?否则为什么自己总是遇见妖女呢?基于此,赵长河从来没有打算好好去探索那个妖女到底是谁,怕万一查出什么呢,给自己添烦恼。 但这会儿突兀想起,穿越附带的三张卡片,理论上都是属于自己的东西。第一张身后眼是个挂,第二张的位置卡与迟迟解不开的纠葛,让这个皇子身份缠身,至今卷起的风云大半都与这件事交缠,还没停歇。 第三张卡就是解开妖女身份的线索……然而作为一个解密的线索,怎么体现这玩意儿“属于自己”? 至今为止可以体现的地方是—— 天书被自己唤醒封印。 真是因为抹那玩意的功劳么?说不定第三张卡早就在生效了…… 但问题来了,三张卡是瞎子赋予的,如果瞎子就是书灵,她把自己给赋予了? 这么看来她不是书灵? 逻辑一时有点混乱,想不明白。不过之前还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这次意外触发灵感想到了,以后多往这方向考虑考虑…… 赵长河收起发散的思绪,旁边纪家人已经呆愣愣地看了他好一阵子了。这位自称神煌宗的黄脸汉子,从祭拜起就呆看着棺材不作声,那感觉真的瘆人。 “咳。”赵长河终于道:“纪师弟托我来调查情况,纪伯父是怎么死的?” 此前迎出门外叫他主持公道的那妇人抽泣道:“家夫原本摆酒设宴,请韩无病说事,但席间不知为何韩无病暴起突袭,家夫猝不及防身死当场。幸得平湖会燕会长就在旁边吃饭,听见声音破门而入……” 幸得……这措辞。 赵长河深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都这样了你还叫别人主持什么公道,叫燕连平主持不就完事了。 旁边似有个老管家模样的老者忍不住道:“帮主确实是韩无病所杀,这位师兄如果能帮忙缉凶,我等感激不尽。但当务之急还请师兄看在与我们少爷师兄弟一场,帮忙保住纪家产业才是。” 赵长河来了精神:“怎么说?” “如今兴义帮群龙无首,树倒猢狲散,不少高层骨干都被平湖会吸纳,帮会产业也被平湖会兼并,这我们都认了。但部分产业是老爷个人所有,如何也要被吞并?现在我们一帮老兄弟守着太平街,但又能守几天呢?燕连平此时在消化各处产业,一时半会没来得及对付我们,等过几天,一切都完了……” 赵长河点点头:“那带我去太平街看看。” 管家大喜:“这位师兄高姓大名?” 赵长河拍拍酒葫芦:“司徒笑。” 满座失声。连那妇人眼里都闪过震惊之色。 真是司徒笑来了这里,那性质可就与一般弟子不同了! 司徒笑不是用重剑的吗?这刀……会不会是假货? 赵长河暗自对司徒笑默念一声抱歉,冷眼旁观众人的表情,心中越发有数。 他是故意报司徒笑名字的,这种浑水就要一条鲨鱼来刺激,才能暴露出下面的泥。 如今这么看,恐怕洪洞县内无好人……纪以南的死亡,根本没有人真的伤心,否则听见司徒笑的名字,就不该是惊,应该是狂喜才对。就连这管家也不是真忠诚地想要保住什么少爷的产业,他想借“少爷师兄”的力量给自己划点汤水才是真的。 那管家有些犹豫地试探道:“这位师兄,不是我们怀疑,司徒先生好像不是这副行头……” 赵长河忽地一掌平推,霎时间风雷狂起,灵堂白幡呼啸,烛火摧折。 “神煌风雷掌!”管家哪里敢接这一掌,飞速后退,摆手道:“司徒先生息怒,息怒……” 赵长河冷冷道:“我师弟之父遇害,你们就只顾着产业产业。说是韩无病杀的就是韩无病杀的了?老子要验尸。” 众人面面相觑。 赵长河做足了司徒笑的派头,“呸”了一声:“怎么,该不会是你们谋财害……” 话音未落,那妇人忙道:“司徒先生想要验尸,那自然是好……来人,开棺!” 棺盖移开,赵长河掩鼻上前,仔细检视了一下尸体胸前的致命伤。 与上次查煞气的验尸不同,那次尸体都烂了,这次还是完整的。韩无病的剑比一般人的细长少许,专业人士眼中,这个伤口还是比较容易区分,确实像是韩无病所杀。 但赵长河心中冷笑不已。 因为韩无病早前惯用的剑断了,后来在剑室里重新找了一把新剑,那剑赵长河见过,就是普通的外形,哪有什么比别人细长? 这人就不是韩无病杀的。 当然,这件事里人是不是韩无病杀的本身并不重要,就算是也没什么大不了,自己并不是来破案谁是凶手,想要破的案子是杀人者什么实力。 他忍着恶心,伸手轻触伤口,感受里面残存的气息,让天书解析。 过了很久很久,终于不动声色地重新遮好尸体,淡淡道:“果然是韩无病的剑。夫人节哀……” 那妇人行了一礼:“请先生做主。” 赵长河点点头,又对管家道:“带我去所谓产业看看。” 管家点头哈腰:“司徒先生请。” 太平街就是纪家所处的这条街,管家有些巴结地陪着赵长河巡视其中的几间商铺酒楼,赔笑道:“老爷一心为帮会,自己名下产业并不多,只有区区这么几间,如果都被夺走,真是在天之灵也不会瞑目……” 赵长河目光落在一个牛羊皮店铺:“兴义帮经营的主要是羊皮之类产业?唔……还有乳酪,马奶酒……” 管家道:“都是上好的北地之物,与胡人无关的,司徒先生尽管放心。” “行,这事我有数了,明天我会和燕连平谈谈,我纪师弟的东西,怎么也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有司徒先生出手,燕连平必然给面子!”管家点头哈腰:“客院已经清扫,请先生入住。” 赵长河摇头:“我另有住处,明早自来寻你们。” 管家不敢强留,赔笑目送赵长河离去。 赵长河默默展开身后眼观察良久,忽地运起轻功街巷穿梭,转瞬消失不见。 有人追到街角,失去了赵长河的影踪,面面相觑:“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那可是司徒笑,我们跟不住有什么稀奇,快去告诉会长……” “妈的这城里怎么越发怪异了,什么神仙都往这里钻。” 赵长河从阴影中转出来,哑然失笑。 纪家的家丁都直接找“会长”汇报了…… 他这才真的展开轻功,消失在黑暗里。 悄无声息地回到客栈小院,屋内却点着烛火,一只猪头托腮坐在里面,似乎已经等他多时。 赵长河推门而入,笑道:“怎样,你那边有什么线索?” 朱雀懒洋洋道:“别的不好说,起码我知道韩无病没有被平湖会捉了,我偷听他们私下里的对话,都说没抓到韩无病,这假不了。至于当面跟我说的,我不知真假,你分析一下?” “哦?居然有疑点让你不知真假?” “是啊,他们告诉我,赫雷是住在纪家。要么是燕连平说谎,要么是卫子才说谎。谁说谎谁就是自家的叛徒,而另一方就不是叛徒了对不对?” “你这语气,还是希望燕连平不是叛徒,问题其实是出在卫子才?” “当然,难道我很希望二十八宿出了叛徒不成?” “但很遗憾,他们两个人都在说谎。”赵长河认真道:“明天我会以司徒笑名义和燕连平谈判,他可能会带着你旁听?无论到时候发生了什么变故,你务必严防燕连平,最好能第一时间出手先偷袭他……我怀疑他根本不止什么玄关八重,说不定是人榜水平,一定不可大意。” 朱雀愣了一下,面具下的神色有些难看。 如果赵长河说的是真的,那么按照翼火蛇玄关九重的设定,说不定真会出事,那还真要承他的人情…… 可他凭什么判断燕连平有人榜水平?就算去验尸也验不出来啊? 第230章 最大的赌 朱雀不愿意随便怀疑自家的二十八宿,但却又很愿意相信赵长河的判断。 也许因为赵长河几次破案颇有成效,让人下意识信赖? 其实那两三件案子事后细想起来并不是赵长河有什么大不了的刑侦能力……看着推理能力还行,细节观察也不错,这是前提,但主要的破案方式其实只是在预设一个结果然后去验证猜测。 这种方式,如果验证不符,重新换个猜测的方向能让他慢慢陷入抓瞎……但恰恰每次验证都能得到想要的结果,这也是一种气数,或者说他初始猜测的直觉就特别敏锐准确。 她迟疑片刻,低声问:“那现在我们要做些什么?” “我要去个地方,你最好什么都不要做,回平湖会休息去,万一被发现你半夜溜出来了反而引发警觉。” 朱雀瞪大了眼睛:“合着你真的把我当累赘。” “哪有。”赵长河赔笑:“你才是我依赖的主战力,我就是个菜鸡。” “是么?叫好姐姐。” “好姐姐。” 猪头满意地站起身来:“看在你叫得这么甜,我就勉为其难配合你一下。走了。” 香风掠过,人已不见。 赵长河看向窗外月色皎皎,暗道这姐姐的实力可能也没那么简单。 四象教真是卧虎藏龙。原先以为万东流很厉害了,如今看来他能与这几位同列二十八宿,多半还是占了年轻的便宜,硬实力差远了。 这位小姐姐带来的信息,最关键的就是韩无病真没被燕连平捉走,那赵长河的很多想法再度得到了佐证,此刻几乎可以九成确定韩无病在哪里。 他沉吟片刻,把龙雀藏在屋中,空手出门。 片刻后,康乐赌坊门前出现了一个黑脸汉子,门卫打量了一下,懒懒的没理会。 这种赌坊禁止提刀带剑进入,否则天天都有可能上演全武行,赵长河早有所料,直接不带。只要刀剑不太明显,其实身上藏点小玩意的话,这些守卫早就懒了不会去拦着搜,毕竟要做生意。 进入赌坊内部,里面空间很大。但再大也禁不住人多,这夜间正是赌鬼们最疯狂的时候,放眼望去人山人海,各种赌桌面前围满了人,人声鼎沸喧嚣震天,五感弱一点的几乎没有办法在这里听清任何声音。 大厅周围有无数贵宾包厢,不可见里面是些什么。赵长河也没管包厢,目光落在大厅最里面的巨大赌桌,一个公子哥儿站在庄家主位上大喊大叫,满面红光。 赌场庄家,是个富家少爷的打扮,有点违和,名字更违和。 康乐赌坊沙七爷,怎么听都是一个粗豪黑道人物,其实是这样的少爷。他什么榜都没上过,低调无比,但在剑湖城足够有名,赵长河只是随便揪个路人一问,就问出了沙七爷的特征。 四周无数赌场守卫,许多太阳穴高高鼓起,看得出都有相当不错的修行,汇聚在区区一个赌坊里……那就不是赌场,是一个有着强大后台的帮会。 赵长河目光掠过这些守卫的腰刀,暗自估测一拥而上的话自己能不能跑得掉。 见陌生面孔入内打量,便有人迎了上来:“客官,玩些什么?” 赵长河目光从守卫们的腰刀收回,冲着沙七爷的方向努了努嘴:“七爷那边玩的是什么?” “哦,就是押豹子,客官要去玩么?” “要不要兑筹码?” “想兑筹码也可,用金银物品也可,抵押契证也可。” “行。”赵长河悠悠然走了上去,那边沙七爷正在满面红光地摇盅:“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哈!” “啪!”赵长河一股脑儿把白天从康乐赌坊小混混身上抢来的碎银全拍在了“三个六”区域:“我押豹子。” 这点钱也没人理会,沙七爷开了盅:“二二四,小!不好意思了哈诸位!” “等等。”赵长河伸手拦住他搂筹码的动作:“什么二二四,这不是三个六?” 众人低头看去,刚刚明明二二四的骰子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三个六。 众皆哗然,看向赵长河的目光有了些玩味。 好一手内力悄无声息地改骰子朝向……这是来闹事来了? 沙七爷发癫的表情略微僵了一下,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了赵长河半晌:“不错,是三个六。你赢了。还继续押不?” 赵长河道:“押,但是赌钱没什么意思,换点东西?” 沙七爷神色又开始癫狂,极为兴奋:“赌什么?你的人头?” 赵长河道:“我押太平街的纪家产业,输了产业给你,赢了你帮我做件事。” 沙七爷奇道:“你凭什么押纪家的产业?别告诉我你就是纪家正在赶回来的纪公子?” 赵长河道:“我为什么不能是纪公子?” 沙七爷上下打量他一阵,笑道:“你拿什么证明你是纪伯常?” 听了这三个字,赵长河愣了一下,低头看看二弟:“这个……我们可以找个房间,私下证明?”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本来还没人想到什么歪地方,被这一提示全醒悟过来,哄堂大笑。 沙七爷笑得捶着桌:“好玩,好玩!” 赵长河面不改色,其实是易容之后想改色都改不了色:“如何,七爷要和我私下验证一二么?” “好好好!”沙七爷笑得喘着气:“来贵宾室,你我单独开局。” 人们笑得前仰后合,可笑归笑,心中都是微凛。 所谓的单独开房,当然不可能是验证纪伯长不长的,而是私下有要事对赌了。 纪家之变大家都知道,难道真是纪公子归来,引入康乐赌坊参与平湖会与兴义帮之争? 剑湖城有好戏看了。 颇有些人偷偷离开,飞奔向平湖会报信。 而那边沙七爷从庄家位置离开,向赵长河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向边上的一个贵宾室。赵长河微微一笑,跟了过去。 原本两人之间隔着丈许宽的大桌,如今共同向贵宾室走的过程中慢慢合流靠近,而左右也同时围上了无数大汉,护持在边上虎视眈眈。 两人似乎都不在意于此,越靠越近,沙七爷呵呵笑道:“没想到纪家公子如此有胆识,来我康乐赌坊,还真不怕连皮带骨被我们吞了,你什么都得不到?” 赵长河淡淡道:“若是被平湖会吞了,也一样什么都得不到。赌坊终究是赌坊,大庭广众之下说了,七爷好歹面上也得走个对赌程序,否则对信誉不利是吧。” “不错不错。”沙七爷笑道:“但公子没有地契做抵,这对赌很难成行,或者公子另外出个筹码?比如公子从神煌宗学了些什么武学,这些我们还是挺感兴趣的。” 说话间,两人同时抵达贵宾室门前,间隔不足一尺。 赵长河淡淡道:“如果要改筹码,那我们干脆直接换一个赌局?” 沙七爷看看赵长河的手,又看看左右刀已半出的护卫们,哈哈一笑,当先进门:“可以,公子尽管提。” 赵长河跟了进去,慢慢道:“比如……” 右手忽然袭向沙七爷的后颈:“用你的命……” “呛啷!”数把腰刀插向赵长河后心与脖颈,与此同时,沙七爷的身躯诡异地扭动了一下,避开赵长河这一抓,手肘后顶,直取赵长河的膻中。 赵长河不闪不避地吃了这一顶,手如莲花绽放,仿佛虚影万千。 沙七爷的扭动竟然完全没有任何效果,赵长河的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 与此同时赌坊守卫的刀也架在他的脖子与后心。 沙七爷平静下来,门前一时安静。 赵长河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也被刀架了,掐着沙七爷的脖子,续着说完刚才的话:“换韩无病的命。” 沙七爷静立数息,脖子被掐的情况下说话都有些艰难,却依然在笑:“这难道不是你和我在换命?” 赵长河平静道:“在这几把刀切断我的喉咙之前,七爷的喉咙一定会先断,完全可以相信在下的手劲。对于七爷来说,命就这一条,能不能让我陪葬并无意义。” “你的命也就这一条。”沙七爷很是叹息:“值得这样赌么?” 赵长河露出一丝笑意:“这里难道不是赌坊?赌命才是最大的赌,七爷不觉得刺激?” “我问的是值不值得,不是刺不刺激。就为了……朋友?” “这两个字,难道不够重?” 沙七爷沉默片刻,大笑起来:“不愧是嗜血修罗赵长河。来人,带韩无病。” 第231章 第一环 过不多时,肩缠绷带的韩无病走了进来,没被控制,过来看见这里的情况还满脸愕然。 这副模样并不像被捉了,倒像在里面养伤,而且这伤看似不算重,气度依然沉凝,并无虚弱之感。 见屋内场景,韩无病愕然:“七哥?这黑脸汉子是……” 赵长河:“……” 被掐着喉咙的沙七爷开始笑,边上的下属也在笑。 赵长河板着脸道:“气色不错?” 韩无病立刻听出他的声音,极为惊喜:“赵兄!是你!呃这……” 赵长河道:“这情况,是我误会了?他们是好吃好喝款待你?” 韩无病道:“确实是收留了我。” 赵长河道:“但你上当了。” 韩无病愣了愣,看向沙七爷的目光很快变得狐疑。 显而易见,他对赵长河的信任远胜沙七爷。 沙七爷只是笑笑,似乎不在意自己喉咙还被掐得死死,也不在意赵长河好像要揭秘,反倒饶有兴致。 赵长河道:“比如我来了这里,他们知道,有没有告诉你?” “没有。” “我就知道没有,否则你一定会来见我。” 韩无病笑了起来。 这种信任与了解的感觉真的好。 赵长河又道:“他们不告诉你,说明收留你并没有安什么好心的,我视为你被捉了好像也没判断太错。” 韩无病道:“不错。无形中闭我耳目,与被捉无异。” 他很快拔出长剑,护在赵长河身边,指向持刀架着赵长河脖子的康乐赌坊帮众。 沙七爷叹了口气:“我好歹也收留了你,你这翻脸也够直接的。” 韩无病道:“我本来已经跑了,是你卖好说可以在这里养伤,我见环境宽松并不像有猫腻,才暂且住下。却原来你们终究还是隔绝信息,在利用我?” 沙七爷却不答这个,反而问赵长河:“赵少侠是怎么猜出来的?” “不是七爷自己告诉我的么?” “我有告诉你么?” 赵长河道:“我走在路上买个煎饼都被人抢劫,抢劫就算了还莫名其妙漏出韩无病被追杀的事,漏出这事就算了还莫名其妙说个沙七爷。我那时候就在想,这沙七是哪家的少爷,这透风的方式未免太抽象了。” 沙七道:“抽象是什么意思?那就不能真是小喽啰在胡扯吗……” “……”赵长河懒得跟他扯这个,续道:“总之我所知的各方信息里都没有提到韩无病负伤,可知即使受伤了也不会重。这厮的性情也不是什么善类,既然没受什么伤可不会直接远走高飞的,必然藏在城中某处等待时机报复。” 韩无病再度一笑。 赵长河续道:“假设韩无病没走,而我这么大阔刀背着入城还打了架的,无论戴了什么面具,他都该知道兄弟来了,怎么不来找我?那就很有可能是被捉了。可我了解多方信息,不是纪家捉的,也不是燕连平,如果被捉,那可能是个第三方,能是谁?当时遇到的小喽啰抽象话语也就形象起来了,显然是沙七爷在提示我韩无病在他手里,叫我来找他。” 沙七笑道:“不错。但你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反而易了容,还不带刀。起初我还真没认出这个纪伯常是你赵长河,直到你出手我才醒悟。” “老哥。”赵长河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视角里韩无病屁事没有,可我视角里是以为韩兄被你捉了,我直接找你谈话?来送吗?当然好歹先易个容,换个身份探查一二再说,进来之前我也没打算直接动手,只是来看看的……” “你用内力动我的骰子,是为了确定我的实力?” “不错,我内力入侵你都没发现,可见实力很是一般。问题在于人多势众,下属里反而说不定有真正的强者,我来硬的救不了人,但突袭捉你倒是可以赌一把的,而且是最简单明了的选择。于是临时起意,便是如此了。否则我有同伴的,没用上她的力量亏死我了……” 沙七:“……想说我很弱就直说吧,我受得住。” “你可不弱,只是你低估了我罢了。”赵长河笑笑:“不过我能猜出你想要和我谈什么。” “哦?”沙七生无可恋地道:“说说看。” “韩无病为了我的流言和人动手,是在赌坊门前。由此泄露了他掌握了新剑法的秘密,纪以南和燕连平都找上门了,没理由在你自家门口你却不知道吧?”赵长河笑道:“你‘好心’收留韩无病,无非是为了套出他的话,获取古剑之秘罢了。” “那我为什么不逼供,要做好人?” “我怎么知道,我一直以为韩兄被你捉了好不好……” “……” “可能是因为韩兄不好惹,来硬的万一蚀把米呢?能装好人套话为什么要来硬的,除非一直掏不出话,失去耐心了,但这么区区三天显然还不至于……在这个过程中,发现我赵长河入城,于是想起古剑之秘的受益者不止韩兄,还有赵长河。便传递信息,想把我一并弄到手里。” 沙七终于摇头失笑:“这他妈的,真是稀奇,这次的事里平湖会和兴义帮鸡飞狗跳的,谁的目光都在他们那。怎么你居然真就分得出,韩无病的下落和他们压根无关,是两条线?” “因为我对他们帮会之争一点兴趣都没有,从头到尾我的目标都只是找到我的朋友。” 空气安静了片刻,连拿刀架着赵长河的那些帮众眼神都有点变了。 沙七沉默片刻,慢慢道:“都还举着刀干什么?放下。” 有人道:“少爷,你的脖子还被掐着呢!” “你们把刀放下了,他自然就把我脖子放了。一个来找朋友的人,朋友既无恙,又为什么要杀我?” 帮众们面面相觑,却真的慢慢都放下了刀。 赵长河却没松开沙七的脖子,掐着往外提溜:“七爷说得对,可惜我现在不敢放你,到了屋外再说。” 沙七憋着一张脸:“草你妈的……” 赵长河走出门外,忽然一愣:“七爷,外面清场了?” “废话!”沙七没好气道:“老子被人掐着脖子,当然外面要清场不能被人知道,否则以后老子还怎么在剑湖城混!” “也就是说现在没有外人?” “唔……”赵长河忽然道:“那么七爷,我们真谈个合作怎么样?” 沙七差点笑出声:“你我现在这德性,你怎么想得出合作这两个字的?” 赵长河面不改色:“为什么不能?你我有什么解不开的冤仇么?” 沙七道:“好像没有。怎么,难道你现在想要和我分享古剑之秘了?” “我只是想问问七爷,想不想独霸剑湖城?我想嬴五爷让阁下来剑湖城,不是光为了古剑的吧?” 沙七眯起了眼睛,半晌才道:“怎么,忽然在这事信得过我的合作?” “正如七爷刚才所言,那两帮之争与你的事是两条线。勾结胡人的、散布我流言的,无论是哪一家,总之不是你,想来想去,如果我要找个合作势力,反而只有你。” 沙七叹了口气:“以后谁再他妈跟老子说赵长河是个山寨匪类,老子大耳掴子抽得他妈都不认得他!” 第232章 第二环 次日一早,赵长河伸着懒腰从客栈小院出门,依旧变回黄脸汉子造型,背着阔刀去了纪家。 纪家的管家已经心急火燎地站在巷子口翘首以待,见到他出现,长长吁了口气,迎上前来:“司徒先生,您可算来了。” 赵长河懒懒道:“怎么?” “听说昨晚有人自称我们家少爷归来,跑到康乐赌坊拿我们产业作赌!” “所以你们家少爷真回来了没?” “就是没有啊,哪有不回家先去赌坊的,那肯定是个冒牌货!” “那你们慌什么,冒牌货手里有地契吗?拿什么抵押作赌?” “呃……就怕康乐赌坊拿这个做文章……” “归根结底看的是拳头,拳头大就没文章。你们去和燕连平说我司徒笑代表纪家谈判了么?” “说了。”管家点头哈腰:“燕连平说今早在秋雨阁与司徒先生会面,您看……” “走吧。”赵长河摸出酒葫芦喝了一大口,大步前行:“希望剑湖城的酒能让我有点惊喜。” 入秋了。 巧合得很,说去秋雨阁,天上就真的在下微微细雨,给燥热的天气带来了一丝清爽。 雨虽不大,却也导致街上也没有了昨天的热闹,很多摊贩不出来了,行人也少了许多,繁华的剑湖城忽然就有了点冷寂小镇的意味,微雨长街,负刀前行。 赵长河很喜欢这种味道,很古龙,很江湖,连剑湖城目前的情况都很像那么回事。 下次易容,可以考虑在嘴巴上面贴两条眉毛。 秋雨阁在远方雾霭之中若隐若现,这是个低矮的阁楼,一共也就两层半。但位置很好,顶层是个无窗的露台,前方没有遮挡,可以顺着看见远处古剑湖的微波,凉风携着秋雨簌簌而入,很是舒服。 而此时此刻楼外汇聚了很多人,黑压压的一大片,半数平湖会的,倒有半数是原兴义帮被收编的。 关于“纪家公子委托司徒笑来谈事”,原兴义帮帮众虽然已经被收编了,还是有些忠良老人愿意来替纪家人壮个声威。 这也是太平街的私产之所以还能留到现在的原因。 见赵长河与管家进楼,便有不少兴义帮老帮众在喊:“拜托司徒先生了。” 赵长河向四周拱手示意了一下,踏步上楼。 一眼看见坐在主位的燕连平,和他身边托腮赏景的翼火蛇。一群平湖会的帮众守在楼层四周,目光灼灼地看着楼梯口走来的赵长河与身后的管家。 管家额头隐现汗水,腿都有些微微发抖。 他无非就是想借“司徒笑”的名目,争一点“纪公子应得的私产”。如今兴义帮树倒猢狲散,纪公子生死难料,这私产很容易操作成他的。 没来之前感觉有司徒笑顶着没压力,真正来了才知道这种单刀赴会的压力比想象中的大得多了……真是能让人两腿发抖的。 要是命都没了,私产拿来干嘛用? “司徒先生?”燕连平是个三十多岁的干练汉子,见赵长河入内,神色冷峻地开口:“恕燕某不喜欢遮遮掩掩试试探探的,就直说了,燕某见过司徒笑,你不是他。” 赵长河淡淡道:“是不是司徒笑又如何?产业是纪伯常所有,难道旁人就没有资格主持公道?” 燕连平道:“当然有区别。” “哦?” “司徒笑是神煌宗嫡传,我们不敢轻易杀了。而随便换个别人的话……江湖帮会,不是跟你衙门对簿的地方。” “呛啷啷!”拔刀声响彻阁楼,明晃晃的刀阵指向正中。 管家两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 赵长河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淡淡道:“这就是你直接让翼火蛇出现在这里,不掩饰自己四象教出身的原因?因为我马上是个死人了,死人不会泄密。” “一则因为死人不会泄密,二嘛……”燕连平笑笑:“因为该知道我根底的人也已经知道了,隐不隐瞒没什么意义。何况燕某即将一统剑湖城,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赵长河也笑:“既然如此,让别人看见也没什么了,对不对?” 随着话音,外面的烟雨中传来笑嘻嘻的声音:“哟,还真是四象教,翼火蛇是不是姑娘,让我康康?” 数道人影从外面飘然登楼,正是沙七。 燕连平眼睛微微一眯,目光落在沙七左右的两名老者身上,半晌才道:“沙七爷是什么意思?” 沙七二五八万地一屁股坐在他对面:“纪伯常把产业押给我康乐赌坊了,老子是来和你聊这件事的。” 燕连平看了看赵长河,淡淡道:“这是纪伯常?纪家管家和老帮众们都不认识的纪伯常?” “他是不是纪伯常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江湖帮会,不是玩衙门对簿的地方。”沙七笑嘻嘻地用他的话回敬:“你们不敢得罪厉神通,难道就敢得罪我家嬴五爷?我说他是纪伯常,那他就是纪伯常。” 燕连平沉默片刻,忽地一笑:“好。那这事也不用聊了,太平街那几间纪家产业,属于纪兄的。” “痛快。”赵长河悠悠坐了下去,自顾倒了一杯酒:“但我想谈的可并不仅仅是太平街那几间私产……既然我纪伯常回来了,兴义帮是不是该给我继承?” 燕连平哑然失笑:“纪公子若是想要帮会产业,燕某当然也没有意见。然而良禽择木而栖,帮会下面的弟兄愿意跟谁,可由不得纪公子管。” 赵长河道:“那我问问?” 燕连平道:“请便。” 赵长河探头看向下方的兴义帮帮众:“诸位,老帮主被人谋害,大家混江湖的不管怎么说,这个义气还是要有的吧?” 人们面面相觑,义气当然要有,燕连平也是借由“替纪以南报仇,捉拿韩无病”的理由,才得以顺利收编大部分帮众的。虽然其实真不过是良禽择木,这只是个明面的由头,但必须得有。 便有人道:“这位……司徒先生,帮主被韩无病所杀,也只有燕会长能带领大家复仇啊。” 赵长河道:“然而老帮主根本就不是韩无病杀的。” 众人一时沉默。 这玩意儿就是个借口,大部分人心里是不是韩无病杀的其实不是太重要,当然也有部分人比较在意,然而你这空口白牙的说一句有啥用啊? 燕连平哈哈一笑:“这位……纪公子还是司徒公子来着,纪帮主的剑伤不是韩无病的还能是谁的?该不会想说是我吧?众所周知,燕某用的是燕回双刃,和剑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长河慢慢道:“我是用刀的,也可以换把剑使使,尤其是在对手差距较大的时候,更是容易。” 燕连平笑道:“纪以南可没比我弱太多。” 赵长河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又没说是你,燕会长干嘛口口声声和自己对号入座?” 燕连平神色不变,摇头道:“你这意思不就是想往我身上诬?然而很遗憾,你空口白牙毫无意义。” 赵长河道:“错了,我从头到尾说的就不是你。因为杀纪以南的是个胡人。” 话音未落,忽地有人匆匆来禀:“不好了不好了,韩无病持剑杀入纪家,劫持纪夫人,声称狂狮赫雷出来受死!” 第233章 第三环 全场从秋雨楼上到楼下汇聚的两方帮众集体目瞪口呆。 这什么和什么?挟持纪夫人,喊赫雷出来受死? 韩无病打得过狂狮赫雷嘛?你这不是在找死? 呃,不是,这意思是赫雷和纪夫人通奸,纪以南知道了,所以纪夫人串通奸夫杀夫? 怎么画风往这种方向狂奔而去了? 很多人偷眼看燕连平的表情,朱雀托着腮,眼里都是趣意。 韩无病作为当事人,他说的“证供”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如果他咬定是燕连平杀的,别人多半觉得他反诬一口,可他扯的却是以前别

相关推荐: 成人爱情故事集|魁首风月谭   [综漫] 当隐队员的我成为咒术师   小人物(胖受)   一梦三四年   泰莉的乐園(GL SM)(繁/简)   地狱边境(H)   相亲对象是老师怎么办   深陷   他是斯文糙汉   当直男穿进生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