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反而不希望这事成为你与思思之间的筹码,更不想看见她反而算计你。” 赵长河奇道:“她这次没这个迹象吧?” “或者也不算是算计?”岳红翎道:“我是女人,我比你清楚她在想什么……她希望你成为她的裙下之臣,而不是她依附于你。这算不算算计?虽然我可以理解,她灵族一直在做奴隶,不希望又成为夏人新主的新奴隶……理解归理解,但我偏心,当此人是你的时候,我不舒服。你又不会真把她们当奴隶,何至于此。” 赵长河怔了怔,之前对思思的很多困惑豁然开朗,忽然笑出声来:“原来如此。” 岳红翎道:“犹豫么?是否还愿意赴汤蹈火?” 赵长河大笑:“我为无辜童男童女,岂为她一人?走吧。” 岳红翎露出笑容:“好。” 夕阳西下,小两口在平原飞驰,阳光在他们身后拖出了长长的影,角度倾斜,影子似是并在了一起。 两人飞奔的时候,手都不自觉地牵在一起。 赵长河隐约在说:“何其有幸,得你偏心。” …… 鳌池同样是一座山,山体较为低趴,方圆颇大,池在山顶,山间多有各类路径豢养其他异兽所用,这是上古的状况。 如今抵达《山河图录》所载的位置,空空如也,只余一片平地,很神奇的是人也居然可以穿过平地,仿佛这里的山被天神搬走了一样。 秘境里的套娃小秘境。 不清楚纪元崩溃是否能形成这样套娃的空间碎片,更大概率是人为,以布阵隔绝的独立空间。 赵长河站在鳌池所在,忽地转头远眺,远处是灵族圣山之巅,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山巅似天狗啃食,缺了一块。 此刻的落日恰恰从那一块缺口里透过来,映在此地,忽地让这平地有了几分云蒸雾绕的蜃景之感,场面有些奇诡。 岳红翎的阵法修行比他好多了,也在转头看这落日,低声道:“一种比较特殊的阴阳呼应之阵,如果此地有东西隐藏,那圣山之巅必有呼应,也当有一块隐藏。” 赵长河心中浮起“天书”二字。 怪不得了,天书其实一直就在圣山,只是无人得知,需要两边贯通,才可能解密。 所以瞎子对此战没有回应……瞎子对什么禁地什么血鳌的不可能有所回应,她只在乎天书,你要是问她圣山之巅要怎么开进去,她才有可能会回应。 说得难听点,正常战局你死了她都不会回应……她从现世转移过来的人绝对不止自己和夏龙渊,只是目前看来,别人死光了。 能适应这种残酷世界的人,看小说会觉得是个人都行,实际真不多的。赵长河都不知道自己这德性什么时候要死。 那么远的事暂且不去想了,眼下这个阵法怎么破才是要务。 真是阵法,其实还可以揭开一个问题:这里的神魔,不是灵族人。灵族不讲这种阵法,更不是阴阳五行的套路,这是一个典型的夏人。 岳红翎勘测良久,忽地取出时无定遗落的宝剑,向上空一抛。 落日的余晖照耀在剑身上,产生了一个奇异的折射,光线汇聚在前方一点,竟然依稀照出了内部隐隐的血色。 “就是现在!”赵长河取出骨剑,人剑合一电射而去,重重刺在那一小点上。 这是可破空间的剑! “呛!”随着一身琉璃碎裂般的脆响,空间仿佛寸寸裂开,一座大山突兀地伫立在面前。 时无定用阵法让骨剑吸收了那么久的能量,仅在这区区一击之下就散去了一半……仿佛专为此刻而准备似的,真正的嫁衣神剑。 赵长河却无暇去感叹这种事情,拉着岳红翎飞速遁入山间。 用“遁”或许不合适,应该是在对方的注视之下闯了进去。赵长河不相信对方会不知道有人破阵而入了,此时此刻什么隐踪匿迹都毫无意义,用最快的速度趁着对方还在疗伤突袭进去才是硬道理。 岳红翎很惊诧地发现,赵长河好像来过似的……一座在上个纪元就有人居住有人开发养殖各类异兽的山,那该有多少路径多少分区啊?可赵长河好像知道怎么走,完全无视任何岔道,选着一条直奔而上。 “嗖嗖嗖!”数道剑光从侧方袭击而来。 禁地里的人显然都被赵长河这突袭搞慌了,从来没人入侵过的、外人连路都不知道怎么绕的地方,竟然真有人能直奔鳌池位置,这是怎么办到的? 他们来不及多想,连组织埋伏都没做到,混乱之中各自出击。 “呛!”岳红翎龙皇出鞘,一剑分光,三个禁地人士捂着喉咙栽倒在地。 龙雀呼啸而出,前方拦路者一刀两断。 两个煞星直冲而上,无一合之敌,旁边想出手拦截的人都看呆了眼,下意识开始后撤。 这里的人其实不弱,终究是跟着一位已经快要复苏的神魔修行的,一个个几乎全部都是玄关八九重,哪怕放在大夏都是世间第一流的势力了……但他们面对的人是岳红翎与赵长河,整个天下年轻一辈中的男女最强者! “嗡”的一声,岳红翎脑子里仿佛炸了一下,一声闷哼,有些踉跄。 诅咒…… 赵长河却没有反应,他吃过思思的预防药,当时岳红翎刻意不吃,无论药有没有问题,保证两个人总有一个人没事。 此时此刻可以证明,至少这件事上,思思没有骗人。 赵长河握住岳红翎的手,运起回春诀替她消弭诅咒,右手龙雀狂扫,再度把几名偷袭者砍成了两截。 岳红翎皱着鼻子,从怀中摸出一个炸虫子,可怜巴巴地吃了下去,瞬间诅咒全消。 她站直身躯,持剑而指:“灵族诅咒……我道童男童女都被献祭,原来还有残余留下,替神魔为仆……” 坐视同伴被献祭,苟活下来不但没想逃离或报复,居然转身就做了使者,回头欺压自家族人…… 小两口心中跟吃了苍蝇一样。 这就是我们救助的对象? 岳红翎很希望听见,对方会回答一句“我们也是无奈,不这么做就要死”,然而从他们主动拦截的举措看,好像不是。 有人厉声道:“与你们无关,你们大可夸夸其谈!跟着祖神修行,达成远超族人的实力,举族跪伏,予取予携,谁不愿意!换了你们又怎么选?” “是么?”赵长河冷笑:“那么代价呢?” 随着话音,并不高的山巅鳌池之处忽地传来“隆隆”之声,一只巨大的鳌足踏了下来,一把将刚才说话的人捞起。 鳌足之上隐有伤口……那是刚才思思骨剑留下的么? 空中传来被捞走那人凄厉的惨叫,过不多时忽地断绝。 似乎被捞去吃了。 鳌足的伤口正在愈合。 隐隐的神魔之音在每个人的心中响起:“既然如此忠诚,当不会吝啬于帮助祖神复苏,对吧?” 场中所有人面如土色。 远在圣山之上,思思一剑架在一位长老脖子上,灵族内乱似是告一段落。 然而举族鸦雀无声,圣山寂然,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并不算很远的地方,那莫名出现的低趴山头。 血池如大湖一般,腥味迎风传到圣山,巨大的血鳌仰首咆哮,蔽日遮天。 第485章 尸魔与血鳌的相爱相杀 单是这大小,感觉就不是人类能匹敌的了。 有许多灵族人跪在圣山那边遥遥相拜,胆战心惊。 明明看见这能吃人,明明知道那真不是庇护自己的祖神,完全是因为恐惧而叩拜。 思思心中极为焦急,她下意识想过去帮忙,结果血鳌现世,自己人跪了一堆,连本来看押的俘虏都不管了,结果旧势力又开始反抗,气得思思吐血。 幸得自己的主要力量是外界带进来的夏人军队,甚至连这怪兽属于哪边的都没搞明白,反正知道自己砍的人又开始跳了,迅速镇压,场面尚可控。 思思无奈留在圣山主持工作,想要过去帮忙的念头死死压在心里。心中极为忧虑,这种声势,他俩真打得过么? 下一刻看见的是赵长河纵身飞跃,双手持刀怒斩:“你根本不可能这么大,装腔作势的吓谁呢!” 思思:“?” 同一时间,岳红翎人剑合一,向血鳌的眼睛电射而去。 更无人发现,赵长河戒指里飘出了一个黑乎乎的蛊虫,直冲血鳌额头部位。 “哐!”恐怖的血气之墙在血鳌身周绽开,一刀一剑重重击在气墙上,双双被震得一个翻身向后退开。 但气墙也确实被两人轰的减弱少许,那蛊虫就趁机冲了进去。 继而蛊虫与血鳌双双发出了一声惊诧的“咦?” 尸魔是想发挥自己当年的御兽之法,反过来操纵血鳌,却发现没用了……因为这血鳌根本不是血鳌,它的灵魂已经被另一个存在取代。 夺舍…… 人夺血鳌之躯? 这可不是像他目前这种寄存在蛊虫身上的状态,而是真正的夺舍,身魂合一,现在对方就是血鳌。 他的御兽之法,只能生效一小部分,导致血鳌的躯体有些僵直,不太听对方使唤了。但更主要的与兽灵沟通却完全沟通到了铁板上,根本一点作用都没有。 对方也极为惊诧:“上古灵族御境长老?这居然还有魂魄留存……” 他的巨化之术因尸魔的御兽争夺而崩溃,巨大的身躯开始缩小缩小,很快变成了一个丈许大小的血色巨鳌。 虽然这还是比人们日常所见的鳖鳌大得多,可以称为巨,却终究是在可接受范畴了。 赵长河岂能放过这种僵直机会,持刀再斩鳌头:“就知道,烈的阵盘龟甲都只有数丈,你一个新生幼崽还装得遮天蔽日的……让我看看你还能不能刀枪不入!” 血鳌一时僵直不能动,眼睁睁看着龙雀怒斩,砍在鳌头上。 与此同时,岳红翎的剑也再度刺向了血鳌右眼。 血鳌闭眼一合。 刀剑临头,砍不进去。 强大的血气如甲一般,护持着血鳌裸露在背甲之外的部分,赵长河这一刀依然如同先前砍血人一样,砍在了浓稠的血海之中,毫无意义。 岳红翎这一剑倒是发挥了一些作用,尖锐的剑气贯穿血海,堪堪点在血鳌眼皮上,稍稍刺破了一点点。剑气之末也不能穿鲁缟,何况血鳌肌肤也是坚硬如铁。 血鳌吃痛,狂吼一声,恐怖的血海骤然爆发,赵长河岳红翎连带着尸魔寄身的蛊虫尽数震飞,栽倒在数丈之外。 尸魔只是灵魂状态,还是个被搜魂搜傻了的残魂,和这种完全体的异兽之躯还真没法扛。 但尸魔反倒有些兴奋:“好身躯,好身躯,我怎么没想过这种方法……这世上哪有比我更契合血鳌之躯的人……你的融合不完美吧,有割裂感吧,哈哈哈……” 血鳌也被尸魔牵制得极为难受,没法追击被震飞的两人:“原来如此,你是古灵族兽灵圣者血兀!你从化生寺逃出来了!” 尸魔极为惊诧:“你怎么知道这……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他妈就是化生寺多罗尊者!” 血鳌不答。 “哈……哈哈哈……”尸魔大笑起来:“你他妈的……你不是佛光普照嘛,不是要点化于我嘛?你自己在干什么?和一只鳖鳌争夺身躯也就罢了,你他妈奴役别人,还吃人!你配称罗汉!” 赵长河岳红翎面面相觑。 搞了半天,这位倒是弥勒秘境的主人,关着尸魔的那个寺庙的尊者? 尸魔去他的寺庙搞事被捉,可能他出使灵族商议这事怎么善后?途中天地劫起,这位多罗尊者也被天地大劫搞得奄奄一息,恰好一页天书散落灵族之地,灵族空间反倒被护持下来了,这位残魂趁机飞遁进入这个空间,躲在鳌池里沉睡休养? 不对,他进入空间之前还来得及布置阵法,还与天书呼应……他不是恰好遁入此地,而是看见了有天书散落于此,跟着进来的,做的后手筹备还包含着复苏之后取得天书! 前些年醒来开始筹备自己的复苏大计,第一件事找到了一个血鳌之卵催动化生,占据其躯?由于血鳌身躯的影响,他也悟了一套血戾煞气的玩意儿,看上去和烈所悟的很接近,但不是一个水准。他自己的佛门神通,怕是用不了了…… 搞了半天,灵族圣者血兀借自己所悟的半吊子化生寺佛法忽悠弥勒,荼毒江南;反过来化生寺尊者寄身灵族圣兽之躯,荼毒灵族。 你们在一起算了。 可知大劫起时,生死之间,无论圣魔,最终做的事都没什么区别? 血鳌终于慢慢道:“我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取了灵族无数典藏,用了无数血肉献祭之法,还是无法彻底掌控此躯……因为随着你的消失、加上天地大劫之中死了不少人,导致传承断了,灵族的御灵之术少了一个关键要诀……” 尸魔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我确有此法,你是不是很后悔当年没有搜我的魂?” 血鳌眼珠子泛起厉色:“吞了你……此法即得。你没有躯体,不是我的对手。” 鳌口骤然张开,一道恐怖的血光冲向尸魔寄身的蛊虫。 蛊虫身上绽开了悠悠涟漪,那是精纯无比的魂力,已成实体屏障一般,阵阵抵御着血光的冲刷。 如血鳌所言,大家有没有身躯,确实是不一样的。 血鳌躯体之中蕴含的庞大力量,不是现在这个尸魔的状态能扛。 但恰好尸魔之法有克制之效,血鳌身躯僵硬,身魂有割裂之相,像是双方正在争夺躯体控制权一般。 对于赵长河与岳红翎来说,这就是个肉靶子,看上去比当时一群人围殴尸魔那会儿还好打。 尸魔厉声道:“你们一人攻其额心部位,搅乱灵台;一人贯其天灵,隔绝天地。只要冲乱他的身魂协调,我就能争夺此躯所有!若是我先扛不住,这里所有人都要死!要快,我牵制不住太久!” 不用它说,岳红翎长虹贯日,神剑已达血鳌额头。 与此同时,龙雀绽起半月刀芒,恶狠狠地剁向了血鳌天灵,轰然炸响。 漫天血海散布百里,整个鳌池范围内,所有“禁地使者”被血光漫过,身躯尽皆枯萎,全部变成了血鳌的养分。 血鳌身周的能量越发鲜艳了。 岳红翎发现自己体内气血紊乱无比,几乎要爆体而出,这种状态,根本发挥不了自己想要的攻击力……过大的差距,只是一种“光环”类的效果,自己都扛不住。 赵长河或许能扛,他就练这个的。 但自己呢? 难道在这一战里,会成为累赘? 岳红翎的眼眸越发坚定,天边的落日透过圣山的缺口映照身躯,竟然隐隐地泛起了金黄的霞光。 血鳌震惊自语:“剑皇……” 古剑龙皇也在嗡嗡作响,虽然它是上古青龙的佩剑,与剑皇无关……但它认的是皇者气。 剑中之皇,也是皇。 赵长河不知道岳红翎为什么会和剑皇搭上关系,但血鳌这么说,已经说了两次了……剑皇前期与后期之意…… 自己所学的花里胡哨的,大概率是前期,毕竟还没进入过剑陵核心。 而红翎早年闯荡江湖之时,曾经入过不为人知的秘境,得到过残缺的传承……那或许才是剑皇后期未完之意。 古剑龙皇终于也绽起了金色的皇气,岳红翎的剑意与它彻底融合在一起,万丈霞光冲入血海,把这坚不可摧的壁障绞得粉碎。 剑尖贯入血鳌额头,痛苦的嘶吼声传全境。 岳红翎自别赵长河,战巴山、入苗疆、刺宣慰使、敌时无定、悟剑中烟火、感钧天血玉……不声不响地积累至今,已达临界。 身上隐隐传来二重秘藏之意,将破未破,只差一线。 第486章 七日血咒 此时的岳红翎基本已经处于爆种状态。 说来可笑,爆种的因素不是因为剑客面对强敌的战意,而是觉得不能成为小男人的累赘。 她眼角的余光能够瞥见赵长河向鳌头怒斩,他明显不受这种血海光环的影响,反倒像是有那么点加成。一刀下去,虽然好像不能破防的样子,却准确地干扰了对方的天地关联——或者说与环境的关联。 赵长河的一重秘藏感悟就是这,恰恰这里与他十分契合。原本这血浪蔓延,可不仅仅是让岳红翎气血紊乱的作用,而是血煞如刀,能把范围内的生命千刀万剐的那种。但赵长河一刀牵引,刀停血止,这周遭煞气波澜不惊,竟然被他这一刀尽数压制。 血满山河VS血满山河,都是在血戾与煞气上做文章,被尸魔牵制了的血鳌竟然没玩过赵长河。连带着吸收血肉养分恢复补给的效果不太行了,之前眼皮被岳红翎伤了一点表皮,竟然还在淌血。 只是赵长河依然皱着眉头,对自己的攻击性很不满意。这一刀只是限制了血鳌的外部环境发挥,本身终究没破防,效果很不理想。 不管怎么说,赵长河达成了作用,而她岳红翎竟毫无发挥……作为他的引路人才多久,自己就要变成他的累赘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感觉存在的意义都丢失了一半的女侠发自内心的受不了,这一剑刺出,真有一种风云变色的天象牵引之感。仿佛随着这一剑,夕阳西下,落日正好落下了山头。 虽然想要临阵突破大坎还不太够,但这一剑确实无限接近了二重秘藏应有的水准。它伤的已经不仅仅是身躯,而是灵台。 尖锐的剑气贯入额头,血鳌痛声嘶吼,那本就与身躯结合得并不紧密的灵台出现了一丝破绽。 尸魔狂喜过望,一缕黑气从蛊虫之中渗出,随着伤口钻了进去。 它爽了,岳红翎就悲剧了,当失去尸魔牵制的这刹那间,血浪从血鳌口中狂涌而出,岳红翎近在咫尺根本避无可避,被重重轰在身上,整个人如断线风筝一样向后抛飞,鲜血洒尽长空。 “操!”赵长河心都抽了一下,正要飞跃出去接应,忽地巨力掀来,他自己也站不住身形,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 抬头看去,血鳌正在疯狂地晃动,四足彻底离开了底部血池,踏上地面,疯狂地四处冲撞。 山体狂震,地动山摇。 那是灵台深处,两个灵魂正在争夺血鳌身躯的控制权,已经打疯了。 血鳌躯体完全是无意识地乱冲,本能地去撕碎所有能看见的生命,填补血肉缺失的欲望! “轰!”血鳌重重撞向赵长河,赵长河凌空一个翻越,险险避开这一冲,那边血鳌撞在池边山岩,千斤巨岩如豆腐一样撞得粉碎。 “砰!”之前被震飞的岳红翎此刻才堪堪落地,刚刚抬头,就看见血鳌疯狂冲刺而来。 岳红翎一时气血虚弱,五内翻涌,连嘴角都还淌着血呢,如何闪避这一冲? 赵长河忽地掠过,一把抱起岳红翎掠了出去。血鳌正好冲过,气浪带得两人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险险撞在了崖边巨石,赵长河被撞得抱不住岳红翎,两人各自喷了一口鲜血,冲散在两边。 尸魔的意念传达在虚空,随着血浪回荡:“刚才朝天灵劈的那一刀,再来一次!只要能伤到它的天灵盖,破了它的天地根,我就能将这货彻底赶出去!放心,我纠缠着,这鳌不会缩头,只会乱撞!” 赵长河抬头,只见发疯了的血鳌躯体又向山外冲了出去。 山外还有无数灵族人和夏人在打仗呢!见到血鳌冲来,一群人目瞪口呆。 被这重坦一般碾过去,要死多少人? 岳红翎忍着骨骼散架般的剧痛,飞跃而起,落在鳌头之上,正要挺剑往下刺,血鳌一个狂震,又把她生生甩了下去。 赵长河接力而上,觑准血鳌新力未生的空当,竭尽全力狠狠一刀切在鳌头。 血浪被破开,宝刀切在鳌头上,破开了头皮,却拿骨骼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够……输出不够…… 赵长河死死掐着鳌头褶皱,在狂暴的颠簸之中勉力维持着不被甩出去。目光落在切开的血肉里,依稀可以看见头骨连接的一丝缝隙。 想要破进去,是可以办到的,如果岳红翎无伤,大约可以。 但他不行……这必须聚合所有力量集于一个点,但自己的剑气聚合做不到这么极致,过于粗犷。 想要这么精微极致的尖锐,必须达成血修罗体的第二阶段。 厉神通早已指出,锻体是有针对性方向的,第二阶段的血修罗体就是针对这个阶段,赵长河练剑所为的也是这一点。一切前置都完成了,剑意磨砺过了,钧天血玉改造过了,万事俱备,就差一株利刃草,引导其尖锐剑意磨砺气血…… 含利刃草成分的丹丸也有了,只是不敢吃。 抬头看着前方茫然无措正在四处奔逃的人群,以及发疯般赶过来的思思……赵长河眼里泛起疯狂之色。 这利刃剑丸……吃了可能被凌迟,但有一线生机。 不吃就是死,灵族全崩,连红翎都活不了…… 根本不需要选择,赵长河猛地摸出丹丸,吞入嘴里。 岳红翎奋力从后方赶来,抬眼望见,失声道:“你不要命了!” 赵长河喘息着,低声道:“只差最后一步,岂能轻言放弃?” “嗖嗖嗖!”体内万千剑气汹涌爆发,无数剑气透体而出,只在刹那间赵长河就变成了一个血人,浑身上下都是剑孔。 赵长河痛苦地怒吼一声,死死地抓住鳌首褶皱不放。 思思疯狂地飞掠之中,感觉心都被重锤敲了一下,差点摔了一跤。 圣山之上、平原之中,无数人怔怔地看着,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个异族男子为什么为了他们这样拼命。 有被思思从外界带进来的夏人军马正在议论:“那乌龟的头上是……血修罗赵长河?” “应该是的,那阔刀,那刀疤……可这一刻差点认不出来了,全是血。” “这一刻岂不是更血修罗了……” “这是修罗?这是神魔!这是人能承受的吗?他甚至还有力气战斗!” 赵长河看不见岳红翎和思思的反应,更听不见别人的惊叹,万剑穿刺的痛苦已经让他彻底失去了别的思维,只有一个执念在灵台回荡:这就是锻体,曾经泡药锻体也很痛苦的,只不过是这次加料加多了点。 忽视这些暴走的剑气,找到其中利刃草的药性,引剑气融于气血,一丝一缕地将血肉之中原本如江河冲刷的能量引导锤炼成尖锐的千丝万条,奔腾的河流里全是剑气汇聚,此体即成。 钧天血玉夯实了足够的根基,自己可以做到…… 只要忍住这痛苦,不要干扰了思维……但……好难啊……赵长河神志都有点迷糊,眼前所见都是血蒙蒙的一片,只是死死咬牙硬撑。 撑过去就行! 正在此时,痛苦忽地一轻。 赵长河愕然内视,不是痛苦减轻,而是体内能量都降低了大半,连带着这些肆虐的剑气也削弱了大半,纯靠肉身已经可以扛了。 这是怎么回事?谁这么好,临时给我把地狱难度的凌迟降低成了普通难度的感冒? …… 遥远的巫山。 自从血鳌现世,秘窟之中的血神阵盘疯狂震颤,好像找到了它相关的血脉应和,正在呼应。 薛苍海满头大汗地率众结阵压制,所有血神教徒都无法判断圣物的暴走到底是怎么了,只能死死压着它,否则怕是巫山都要被掀了。 正头疼间,外面急匆匆来了一个教徒,惶急地汇报:“教主,教主!有人拜山,极为倨傲。” 一道清朗的声音传遍山间:“薛苍海何在?琅琊王道中拜山!” 薛苍海又气又急,圣物失控,自己正焦头烂额,大部队又在襄阳,巫山上人手并不多。强敌恰在此时光临,血神教要覆灭于此不成? 还没等他理出个头绪,外面守卫惨叫声传来,已被王道中一脚一个全部踢飞。 王道中负手而入,抬头打量阵盘,笑呵呵道:“巧了,你们出事了啊?嗯,这不是本座干的,只是赶巧,不用那样瞪着我。” 薛苍海冷冷道:“王先生所来何为?” 王道中道:“这就是赵长河的修行根本吧……此物我王家要了,让赵长河有本事来琅琊取。” “去你妈的!”朱雀都不敢抢圣物,王道中算几个东西?薛苍海勃然大怒,血神刀飞斩而出:“同归于尽便是!” “同归于尽,你配么?”王道中笑呵呵地看着气血衰弱的薛苍海,很是随意地一剑刺出。 恰在此时,王道中神色大变。 体内气血翻涌,五脏六腑如搅一般,痛得人差点抽搐,真气也散了个七七八八,虚弱无比。 那一剑出去哪里还有力气? 血神刀一刀劈飞他的宝剑,薛苍海都愣了一下,旋即狂喜:“哪来的傻逼在这装模作样?给老子死!” “砰!”王道中勉力凝起最后一点点力气,一掌拍在薛苍海刀侧,踉跄便走。 心中百思不得其解:“这是谁给我下了毒?” …… 苗疆,雷振堂病榻之前,雷振堂辛苦地披衣念咒,面前扎着一个草人,上贴红纸,写着王道中字样和他的生辰八字,草人上涂着赵长河遗落在湖中的血迹,诅咒了足足七日,终于生效。 在同一时间,赵长河王道中分摊伤害,体内能量几乎同时被消磨无踪。 吃了思思预防药的赵长河稍好一点,只是能量减弱,身躯没受到什么伤害。王道中五内如焚,一边咳着血,一边在血神教徒的追杀之中逃亡千里,直奔西南而来。 第487章 赵长河的首次屠神 赵长河不知道谁这么帮忙,只能下意识算在瞎子身上。 这个忙可帮得大了! 这些溢散穿身的剑气,按照巴山剑庐的修行法本就是要引导在体内运转的,此前时无定张口能吐剑气,便是有温养剑气在体内的缘故,成为一个压箱底的杀手锏。 如果养得好了,举手投足无不是剑气,那便是传说中的先天破体无形剑气,就算溅出一滴血,那都是剑。 时无定距离这也只差半步。 换句话说,如果能承受这些剑气在体内运行的话,那就不需要利刃草。利刃草无非是生成和凝聚剑气用的。 大家修行不同,原先的赵长河真无法控制这些剑气,无法引导,但现在削弱了无数倍,岂不是恰恰可以尝试引导为用? 剑意他已经足备了,完全知道怎么做…… 赵长河飞速内视引导,引溢散的剑气进入四肢百骸,融于流动的血液与血气煞气之中,细细打磨,是为厉神通提点过的锻体过程。 单是这一点,正常人就没法做,但在钧天血玉的血脉改造厚重不散的前提下,恰恰能完成。天书指引的锻体所需,果然绝对标准。 在赵长河自己的感受之中仿佛过了很久,似乎能够感受到流淌的血液都变成尖锐无比,简直就像是亿万血剑汇聚成了一管血液一样,在体内淌流;而浮于其上的煞气丝丝如剑,穿梭往返。 等到赵长河感受到略微适应后,剑气又开始壮大,诅咒效果过去了,能量重新恢复。 引导控制纳入气血之后,那汹涌的剑气再强也形不成威胁,因为已经成为了身躯的一部分。 血修罗体第二阶段,大成。 二重秘藏之门轰然打开了一道缝隙,赵长河已经可以看见门后的风景。 其实很简单,早就有所料——当内家真气修行跟上,就破了。只是这一刻无比清晰,能够感受到那临门一脚就在那里。 秘藏没有那么玄,说穿了它还是被称为“人体秘藏”,还是在自身上玩花样,只是这花样比当初玄关更个体化,每一个人的路都未必相同,因此无法形成一个统一的标准,以至于赵长河在一重秘藏到二重之间曾经有过一段茫然,而现在彻底找到了路径。 探寻秘藏是后话了……赵长河睁开了血红的眼睛,此时此刻的战争,才是刻不容缓。 他自我感觉锻体过程很久,实则这个过程是很快的,因为人体血液循环一周的时间也不过二十几秒,他如今体魄不同,流转不过数秒。这个时间对于战斗之中是很漫长,好在距离血鳌冲在人堆里还有一段距离。 赵长河收起龙雀,摸出那把骨剑,重重插进了血鳌头骨那极其细微的缝隙之处。 原本磅礴无比如江河奔流的力量,凝结成了剑尖的一小点,最极致的压缩和锋锐。一缕尖锐的剑气呼啸而入,成功透进了血鳌之骨。 血鳌忽地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那不是开颅之痛。 佛门尊者之魂,与这种血鳌之身,当然是不契合的。平时还好,可它恰恰遇上了灵族的兽灵圣者,觑准那一丝破绽在死命搅和,争夺血鳌控制权。 岳红翎撬动灵台,更是让尸魔合身而入,直接抢身躯了。 赵长河破开天灵,破坏内部闭合,让本来就不契合的身魂更加断裂,一股黑气直贯出脑,那是神魂被生生挤了出去的标志。 黑气直冲赵长河面门,看似反过来要夺赵长河之舍。赵长河迅捷无伦地摸出一张符箓,“啪”地贴了上去。 黑气再度一声惨嚎,化作黑芒遁入圣山之缺,消失不见。 赵长河没有力气去追,手脚发软地抱着鳌首,勉强支撑着不摔下去,只能目送黑气进入圣山。 对方显然是对天书早有预谋,怎么进去也是早有布置……但没关系,此前对付不了你,到了天书之争,自有一个瞎子要干你。 岳红翎掠至身边,急忙扶住摇摇欲坠的赵长河:“你没事吧?” “还好……”赵长河神色冰冷地低头看着鳌首:“就看它有没有事了……” 血鳌依然在痛苦惨叫,那是身躯在被另一个灵魂结合的结果。尸魔的灵魂传念却已经抵达赵长河魂海:“感谢尔等不计生死,逐走秃驴,送我圣躯……为报答于你,我会留你一个全尸的……哈哈……哈哈哈……” 笑声还在传扬,赵长河手中一翻,另一颗剑丸已经丢进了血鳌口中。 “???”笑声顿止。 “我知道怎么引导剑气,还是顶不住这剑气乱窜。血鳌之躯不会引导剑气,你也不会,我倒要看看它是怎么激情四射的。”赵长河疲惫地低声道:“血鳌外壳硬得很,我可不信它肚子里也这么硬。” 空气仿佛静止了刹那,下一刻血鳌腹内万剑穿刺。 比赵长河起先更惨的是,赵长河再怎么压不住也能有常规的梳理,起码剑气是往体表冲出去,可不会往心脏乱刺的。而无论是血鳌还是尸魔,对这块完全一窍不通,再加上血鳌的身躯构造与人差别可大了,原本按照血脉运行的剑气按既定的路线走,对于血鳌来说就等于乱窜。 “嗖嗖嗖!”只在刹那间,血鳌体内被万千剑气搅成了烂肉,几乎连个完整的内脏都找不到了。 刚刚抢到的血鳌之躯砰然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竟然被这剑丸直接“毒死”。 天灵破口再度遁出了黑气。 尸魔气急败坏,它和血鳌的纠缠可不容易,现在也比之前虚弱许多,结果身躯还死了。 死就死了,你赵长河此刻岂不是更虚弱,难道不能夺你之躯! 刚刚钻出去血鳌天灵,迎面就是一张符箓贴在那里,面前是赵长河冰冷的眼神。 边上剑光闪烁,看懂了所有问题的岳红翎龙皇暴起,灿然金光直贯而下。 “不!你们这是过河拆……”尸魔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黑气丝丝蒸腾,化成一张扭曲的人脸,终于慢慢消散不见。 它到死都没明白,赵长河怎么会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准备好了符箓,好像就等着对付这俩阴魂一样。 思思此刻才从老远的圣山抵达此地,飞掠而上:“你们怎样了?” 赵长河虚弱地瘫软在龟甲之上,岳红翎也很是疲惫地靠在他身上,两人相依而坐,都在笑:“我们好像杀了你的真祖神,等会是不是要逃命。” 思思懒得看两人相依相偎的臭模样,飞快地掏出两粒丹药给两人吃了:“杀血鳌这种事,看怎么说的……只要我帮你们鼓吹,那这就是真圣使奉神谕才能办到的事情。” 她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至于刚才那个灵魂,那是坏人,不是么?” 赵长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情终于松了。疲惫涌来,竟然晕了过去。 思思默默地看着他浑身浴血的样子,那被剑气乱窜而出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的圣躯……她简直不知道赵长河到底怎么还能坚持着进行后续的战局,还能那么冷静地做出所有正确的应对。 桃花眼里终于泛起了真正的雾气,快要哭出声来。 岳红翎没好气地瘫在一边:“带我们疗伤,有什么烧要卖,事后再说。” 思思很是抱歉地对岳红翎道:“对不起岳姐姐,你帮了这么多,我……” “不用客气……”岳红翎懒懒道:“毕竟我也玩过你。” 第488章 痛苦转移蛊 赵长河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这一次可能比雁门与会稽两战之后的受伤都要重,也更痛苦。 之前最多也就断个片…… 这次被血鳌冲撞得骨头都快散架,本身内伤就挺重的,这就算了。 那种千刀万剐,可是能把强大的血鳌从内部生生搅烂……他即使能梳理往外排,人是死不了,可那浑身剑气洞穿的痛苦岂是一般人能承受? 那是连旁观者都不可置信无法理解的壮举。 血煞上头的汉子就是这样的……当场为了赢,怕是拿刀往自己脑袋上砍都敢做。 但事后就知道死了……哪怕昏迷之中都能感受到身躯的痛苦,高大的汉子蜷缩在床上,人都无意识地在抖,毕竟躺哪都疼。 更为要命的是,许久没发作的煞气反噬,终于在这一次全面爆发。 此前为了破除钧天血玉上的煞气,赵长河一股脑儿吸收了。本来是个好事,能壮大他较为欠缺的环节,没这股煞气的补充,刚才也未必能压住对方的血满山河。 但在这回自己气血极度虚弱的时候,这壮大无比的煞气就失衡了,唐晚妆的清心之法根本压不住。 于是煞气反噬全身,还是刚刚锻过变得更尖锐的煞气在体内汹涌乱窜,等于再度遭了一次凌迟。 哪怕是昏迷之中,都能看见他缩成一团,无意识地呻吟。 思思坐在床沿,小心地去除了他破烂的衣物,帮他在身上抹上清凉的药膏。 赵长河被刺激得一震,无意识地伸手一挥,把思思推了个趔趄,药膏都脱手掉了出去。 思思默默弯腰捡起,继续涂抹。 旁边小侍女们看不下去了:“圣女,还是我们来吧?” 思思不理她们,还是自己在抹。 看她那样儿,侍女们就感觉圣女好像完蛋了。大家面面相觑了一阵子,终于有个壮着胆子说了一句:“圣女,他是夏人。” 思思的手顿了一下。 是不是夏人,本来不是太大问题,思思自己的基本盘里都一大堆在苗疆收容的夏人,这次秘境战争也颇赖夏人之力。 但在族群的权力结构上,如果是夏人为主,那就会有问题。 其他夏人是被她们收容的、苗疆被排挤者,是依赖她们生存的,当她们回头一统秘境之内,更是势力滚雪球般增长壮大,夏人在其中只能成为一个部族构成,没什么太大影响。 但赵长河岳红翎不是。 尤其是赵长河……他亲和血玉、破除封印、轻松寻得没人知道的禁地、对禁地路途如回自家客厅,最后破解血鳌之谜,血鳌的血煞之力都能被他镇压下去,一系列的举措在有心人眼里充满了神秘,一副极其熟悉灵族秘辛的样子,犹如有神指引。 与其说思思是圣女,还不如说赵长河是圣子呢,这个鼓吹出去是真会有人信的,而且很多。 如果是个真正有野心的女人,这会儿要做的绝对不是帮他治疗,而是趁着这个时候无声无息地让他消失。 还好这一点别说思思了,连其他与赵长河没关系的小侍女们都做不出来,这么重的伤是为谁受的?大家都不是狼心狗肺。 但大家看圣女这模样,心中也担忧。 大家不会去杀,但您最好也别捧啊…… 这些年轻人为什么愿意那么几个人出去苗疆,和黑苗这些强大的族群周旋立足,筚路蓝缕地开创一个基业?还不都是不想做奴才。可按这么下去,不做禁地的奴才,怕是也要做夏人的走狗了。 “都出去吧。”一片静默中,思思忽然开口。 “圣女……” “怎么,他现在赤条条的,我愿意和他好,不怕看,你们也愿意是吗?行啊,哪几个愿意的,上前一步,以后就是通房丫头。” “……” 思思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担忧什么,但他不……” 有人忍不住道:“不可寄望于人。” 思思看了她一眼,忽地伸手摸出一个蛊虫,塞进了赵长河嘴里:“放心了?” 大家一时没看清是什么蛊,但下意识猜测就是那么几种,一下就露出了如释重负欢欣雀跃的笑容:“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祝圣女和圣使百年好合。” 思思淡淡道:“认圣使了?” “其实……”小姑娘们都垂首道:“感觉他真是吧……虽然不知道祖神为什么要选一个夏人。可能是我们太没用了……” 思思笑了起来,眨眨眼道:“真认圣使,那想侍奉的上前一步?” 小姑娘们一溜烟跑了:“还是圣女亲自伺候吧。” 思思摇了摇头,继续抹药。 这一刻的赵长河不蜷缩也不抽搐了,躺着的样子安静了些,只是煞气膨胀依然严重,可以看得见手臂胸膛坚硬如铁,隐隐散发着暗红的血气,煞气溢散而出,如果旁边有蚊虫飞过估计都要直接死亡。 思思抹药的手慢慢移到更坚硬的地方。 她犹豫片刻,慢慢低头凑了下去。 …… 赵长河的昏迷是失血过多导致的生理机能保护,其实他的精神隐隐约约是有感的。 尤其那种被煞气侵占了意识的感觉,成为一个只会杀戮与宣泄的凶兽,好像在这一刻自己就是那个血鳌。 这是煞气反噬的必然结果,不是血鳌的问题,被杀戮欲望支配的生命都是如此。 好在身躯已经千疮百孔得比破布袋都惨,什么坏事都做不了,稍微一动就是浑身剧痛,连躺都躺不住。昏迷也是对痛感的自我保护。 这种状况,真不知道要疗养多久了……自己没有主动性的情况下,连回春诀都用不了,什么疗伤圣药也没法快速治好。 隐约间,好像看见了瞎子。 “啧……好生英雄。” 赵长河混混沌沌,理智缺失,实在不想应付:“我现在想杀人,你离我远点。” 瞎子反而靠近了少许,嗤笑:“你能动么你?” “你他妈的……” “我真不知道,你这么不顾自身的人,怎么还能活到现在。”瞎子有些困惑地偏着头,纤指支着面颊:“你运气已经够好了,好几次受伤之后都有很好的宝物,替你抹平暗伤……否则就你这样的身子骨,过几年就知道什么叫每况愈下,更别提进窥更高的层面。这一次啊,不知道有没有咯……” 赵长河道:“少废话,我现在煞气重,非常烦躁,要探讨这个迟些再说。” “但迟不了啊。”瞎子叹了口气:“天书要是被取了,你之前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我不觉得我做的是无用功,能救一族之命,我很高兴。” “他若得到天书,反攻过来呢?” “……”赵长河烦躁道:“那又能如何,你也知道我伤成这样不能动!思思自有主见。” 说这些话的时候,就依稀可以感受到身躯的清凉,有温柔的纤手在涂药。 但涂药在伤口的刺激感反而让人更难受,赵长河下意识地挥手,把人推开,继续道:“按我感觉你只是秘境空间相隔不能随便进,真要进来了你自己就可以去拿,用不着我。” 瞎子忍不住笑:“思思是有主见,我怕这主见到了最后是你白费力哦。侠客?这世道真能有什么侠客的土壤,笑死人了。” 赵长河怒目而视,心中极度烦躁。 其实心中隐隐也有怀疑,这个可能不是瞎子入梦,而是自己真在做梦……梦中的只是自己的担忧。 因为瞎子不会去跑来挑拨离间的,这不是瞎子的格局,对她毫无意义。 但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过,此时口中塞进了一个啥玩意……赵长河也抗拒不了,任由入腹。 结果这东西入腹,效果居然极好,比赵长河认知中的所有神药都牛逼。 居然在很短的时间内,让痛苦之感消退了许多,甚至还有了点力气。 很奇怪,伤势明明没好,怎么不那么痛了……麻药?可麻药也不该让人有力气啊。 痛苦之感消退,感知更清晰,就能感觉煞气充盈的爆炸力和破坏欲,浑身肌肉都绷得紧紧,气血满溢,急欲宣泄。 梦中的瞎子似乎有些吃惊于这个变化,继续道:“思思现在是异族领袖,做的事情不可能以感情为凭依,会有更多的考……” 话音未落,赵长河暴虐地伸手,一把将她拉住:“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相比于思思,你才是更没有感情凭依的那一个!” 瞎子居然没挣扎,任由赵长河拉住,往地下摁跪。 果然是梦。 真瞎子怎么可能如此。 真实的瞎子没好气地浮在虚空,看着赵长河YY自己的鸟样,又看看思思纤手给他抹药的温柔,脸上忽地有点怪异。 这种感觉,好牛头人啊。 下一刻思思俯首,凑了下去。 瞎子:“???” 怎么你做个梦YY我,还能符合现实的?这真不是我的神通啊! 不是,这一刻在赵长河梦里,岂不是我在给他咬? 这能忍? 赵长河只觉得一阵温润,无处宣泄的气血有了突破口,爽得飞起。原本被动享受的,可享受着享受着,慢慢恢复了点力气,一把将“瞎子”抱了上来,扯了个精光。 思思猝不及防被摁住撕扯,下意识反抗了一下,却又浑身一阵剧痛,没了力气。 那些小姑娘们如何猜得到,思思给赵长河喂的蛊,是痛苦转移蛊。 赵长河之所以不痛了,是因为她在承受。 思思辛苦地喘息着,柔柔地看着他暴虐地撕扯自己的衣襟的样子,慢慢闭上了眼睛。 瞎子气得头发倒竖,忽地出手,把两个人都点晕在床上:“这是为了让你的第一次有属于自己的温柔,不要谢我。” 第489章 愿做你的丫鬟 其实赵长河的判断只对了一半,因为最初跑进梦里提醒他天书之事的还确实是真瞎子,她已经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圣山正有所变故,顾不上赵长河此刻伤得像条死狗,想催他干活。 某种意义上说,瞎子确实不在乎赵长河的死活。 但痛苦转移蛊入口之后,瞎子知道不需要多催了,又疑似他们会开始双修疗伤,不想在这种时候杵在这,也就撤了。 撤归撤,赵长河的懵懂状态下梦境没消,还继续梦着自己心中担忧的思思会不会过桥抽板的问题,以瞎子对话的模式延续梦境。 梦就梦了,瞎子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地把当年的豪言付诸行动:把烤肠塞进…… 更气的是外面思思还打了个真配合,真在吃烤肠。 瞎子看着这幅虚实画面,简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弄晕了这对奸夫淫妇之后气得喘了半天,看着就犯恶心。手掌做了个切的动作,瞄了好一阵子,终于没真切,气鼓鼓地离开现场。 自己不能随便出手,会出事的。 刚才弄晕这俩货,已经算是瞎子对神魔之外唯一的一次出手,历史意义非同小可。 同样对这俩货的历史意义也非同小可。 因为他们第一次真正的同床共枕,直至天明。 天色微亮,思思略带痛苦地醒来,发现自己靠在赵长河的肩窝里,八爪鱼一样把他抱得紧紧,赵长河还没醒,但可以看见眉头舒缓了很多,已经不复昨天的痛苦。 思思小心地想要离开他的肩窝,却发现腰被他搂得紧紧,挣扎不开。 思思怕吵醒他,无奈地撇撇嘴,继续趴着。 身躯的痛已经好了许多,还是如大病一场般虚弱无力,不想动。 趴在他肩窝里也好舒服,不想动。 他的肌肉也没有昨天的僵硬了,昨天那煞气能杀死飞过的蚊子。今天终于正常了,人肉抱枕还是很舒服的。 就是还剩一个地方,怪了,你煞气还没消吗? 少女再烧,也不认识陈伯。 她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又握了一下。 赵长河睁开了眼睛。 思思:“……” 赵长河:“……” “那个……”思思讷讷地收手:“我只是看看煞气。” 赵长河神色有些古怪,昨晚思维十分混沌,现在他有点懵,分不清梦幻现实了。 昨天那个感受像真的……有人在咬…… 梦中的瞎子真的假的? 嗯……虽然把瞎子摁跪在地上咬是很爽啦,但还是得清醒点,那不可能是真的,绝对是做梦。 是做梦的话,身躯的感受怎么回事? 赵长河低头看着怀中思思小鸟依人的样子和泛红的面庞,终于渐渐串了起来。 是你啊…… 她的衣服还很乱,好像被撕扯得乱七八糟的,四处可见白皙如玉,还能看见更多…… 赵长河喉头咕嘟了一下。 思思开始挣扎:“醒了就放开我啦!” 赵长河咬着耳朵道:“你看我的煞气,我也看看你的啊。” 思思哭笑不得:“本性暴露了是吗?” “也不知道是谁偷偷猥亵我。” “我那是帮你释放煞气!”思思气得满脸通红:“知不知道你昨天的样子多吓人?” “那……这不是没释放完嘛?再释放一下?” 思思一下就没了声音,低声求饶:“老爷,天都亮了……” 这种软弱的拒绝……能拒绝谁啊? 与其说是拒绝,还不如说更诱惑。 一个愿意主动悄悄帮你释放煞气的、此刻还躺在你怀里和你同床共枕了一夜的女人,是个男人也该知道只要该怎么做的了…… 但赵长河抿了抿嘴,竟有些犹豫。 昨晚梦中之言,反应的是内心的忧虑。思思究竟可不可信,和她纠葛过深是不是好事?不提别的,单是以前灵族侍女们说过的,如果和她交合,可能中蛊……那就再也身不由己。 这是罂粟,有毒的。 见他竟似犹豫的样子,思思明明此刻并不想做,眼里终究还是有了少许难过。 她想了片刻,咬着下唇,捉着赵长河的另一只手,塞进自己怀里。 赵长河:“?” 思思低声道:“给你玩啊……真的不敢做,这也不敢玩?” 赵长河顺手把玩着,忽然道:“不用来吊着我拿捏我了?” 思思被揉得下意识喘息,吃吃地笑:“这不是已经被你拿捏了么……” 赵长河叹了口气,低声道:“思思,我们摊开说话,好么?” “老爷可以把我衣服摊开呀……”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气氛安静了一阵子,思思轻笑道:“老爷忧虑的怕不是自己能不能吃得住我,你怕的是灵族势力崛起,眼见有机会席卷苗疆,你怕风雨飘摇的大夏再经不起灵族北上插刀吧。” 赵长河不答,默认了这一点。 这不仅是思思的问题,而是整个族群的问题,并且可能绵延后世,在将来的某一天爆雷,那他赵长河就是千古罪人。 或许从一开始,这种征服与被征服的游戏就无关男女,而是涉及了更深的范畴,关系注定无法如别人一般纯粹。 唯有一个办法,让这支族群彻底跪伏在自己脚下,奉为神明,成为信仰。 这不是征服思思一个人就行的……但她确属关键环。 赵长河想了一阵子,忽然道:“我要做真圣使。” 思思的笑容依旧:“圣女此刻不是正在侍奉圣使么……” 赵长河道:“你知道我的意思。” 思思笑道:“老爷的胃口可真大……竟不满足于收个丫鬟。” “你知道,我并不想奴役谁。” “思思信你,但别人未必。” 赵长河正想说什么,心中忽地一愣,转而道:“你信我?” 思思抬头看着他,低声道:“长河……” 这不知道是不是她第一次这样称呼他。 “思思不是狼心狗肺。”思思柔声道:“我已经说过了……你若信我,我便不负。” 赵长河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思思探着两只晶莹剔透的小脚丫,伸了过去,轻轻夹住煞气满溢之处。 赵长河瞪大了眼睛。 “老爷不就是喜欢这小脚么,就让它伺候好不好……”思思轻轻吻着赵长河的脸颊,柔声道:“思思愿意伺候老爷……只是灵族不行……我刚刚带着他们摆脱,不想让自己做的所有事情成为笑话。思思一个人做老爷的丫鬟就好了……” 她上下轻动着,咬着下唇道:“何况别人也不像思思这么好骗。” 赵长河手心享受着软弹柔滑,龙雀又被小脚按摩,那是真的爽到飞起。 他吁了口气,慢慢道:“但是思思……” “嗯?”思思抬头,媚眼如丝地看着他:“老爷想要真的?我怕的是老爷自己不敢呢。” “我是想说,只要你信我就够了,我不奴役谁,无论他们,还是你。”赵长河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至于别人,他们会心甘情愿地跪在我面前。” 思思目光闪闪地看着他,明明并不信他这句吹嘘,口中说的却是:“思思只想老爷奴役我……” 赵长河悄悄附耳:“有你跪的时候。” 瞎子:“呕……” 妈的怎么一大早过来,你们还在做这些名堂啊……不仅还在做,居然还在说跪着那啥的事。 结果刚弯腰作势要呕,赵长河煞气爆发,尽数喷在了她身上。 瞎子:“???” 第490章 圣山血月 赵长河不知道自己完成了多强大的壮举。 煞气释放之后神清气爽地起床,虽然还是伤后没力,精神倒是好了许多,已经脱离了昨夜的死狗状态。 起身穿好衣服,转头却见思思瘫在那儿,看似想也想起身,却辛苦得无法下床。 赵长河愣了一下,咱刚才没真做吧,怎么就一副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样子了? 赵长河很是奇怪地探视了一下思思的身躯,皱起了眉头。 怎么感觉伤的是你不是我啊……但身上又没伤,只是会感觉疼? 这是什么妖法……不对。赵长河终于醒悟自己为什么不疼了,这是转移到了思思身上? 他有些急了:“你这状态刚才还在做足疗?” 思思笑了一下:“老爷想要,思思就做啊。” “你……” “不这样,思思知道老爷为思思承受了多少苦?” “……这什么蛊,能不能解回去?” 思思说着竟有点小得意:“其实也没那么疼的,毕竟真正伤了的不是我,而且我也另有一些秘术能够减轻知觉……嗯,你刚才摸我,我都没什么感觉的,看我是不是没有嗯嗯嗯。” 赵长河又好气又好笑:“你真是……” 没法形容这女人。 思思媚眼如丝,伸手一副要举高高的样子:“老爷既然心疼思思,那就抱我下床呀……” “叩叩~”敲门声起,小侍女探出个脑袋:“圣女……呃……” 圣女衣服破破烂烂,一副被弄了一晚上娇柔无力的样子,看得小侍女胆战心惊。你第一次诶,也太能了吧。 还撒娇……你现在是一族领袖,这传出去什么形象都崩了。 思思板起了脸:“在那探头探脑的看什么呢?我没有教过你们,要进屋先敲门?” 小侍女委屈:“我们没这规矩啊。” “有必要教你们一些夏人文明了!”思思跳下了床,气鼓鼓地过去揪住小姑娘:“首先,进门之前要敲门,我说能进才能进,进来之后要行礼,问要不要打水洗漱!” 赵长河看着小姑娘欲言又止的模样,差点笑出了声。 屠龙者终成恶龙嘛这是。 实际上灵族的尊卑比夏人更严重,只不过细节粗疏,没那么繁缛,很快赵长河就会知道了。 思思训了侍女们一顿,自顾穿起新衣,问道:“一大早的打扰什么,有没有一点眼色了?” 侍女小心道:“圣山异动,有奇怪的气息隐隐溢散,让人觉得很不安。几个被囚禁的族老正在牢里闹,说这是我们以下克上,不敬祖神,屠戮圣兽。祖神降怒,会让我们受到大惩罚的……” 思思一个激灵:“圣山异动?” “对……就是、就是山巅,列缺之处。” 思思飞速往外跑,差点踉跄了一下:“我去看看。” 赵长河一把拉住了她:“别急,我知道是为什么。” 思思转头看着他,眼里有些复杂。 敢情之前他不是吹牛,他真的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也许不需要征服自己,他本身就能征服这个族群。 思思深深吸了口气,沉着下来,缓缓道:“带我和圣使去看看。” …… 列缺者,月也。 所谓山巅列缺之处,正是之前夕阳透过的那个山巅缺口,从山下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被舔狗啃掉了一块的月亮。 在某些特定的天时之下,上空半轮月亮恰好移到这里,看上去就像山和月凑成了一整个缺。 这种情况是纪元崩溃之时留下的,公认为山上那一块是纪元崩塌时砸没了的。 当时灵族这块地方本来也是大崩溃,死了很多人的,也是险些灭族。但有残月坠于圣山,忽然这片空间就稳定了,护佑了灵族苟延残喘,直至如今繁衍也没有太多人。 鳌池那座山其实也是那时“被砸没了”的,事实证明那座山还在,只是被遮蔽了空间。 那这山巅列缺呢? 鳌池那边是血鳌,不管是否被人占据,在灵族人的认知里血鳌依然算是祖神一级的圣兽。 如果列缺之处也有神灵存在,是否就是庇佑了灵族长存至今的真正祖神之灵躲在其中? 而如今,祂发怒了? 当思思带着赵长河赶赴山巅,可以清晰地看见列缺之处有了一个血色的波纹壁障,把巨大的缺口覆盖成了半轮血月。 血月之中散发着惊人的压力,可以感受到其中的怨气和凶暴,但又出奇的有一种生命茁壮化生的感受,血脉奔流,巨人擎天,那种开天辟地的洪荒之感隔着大老远都能体会。 血月前的山巅平台上已经黑压压跪满了一地的人,一路蔓延到山脚,所有可容人的地方都跪满了人,见到思思和赵长河赶来,都有点瑟缩不敢看。 其中昨天被擒获的大长老们也没关着,而是被人押着带了出来——人们需要掌握了多年族中奥秘的老一辈,为大家揭示不可解的异象。 然而这种时候的解释,当然只会顺着他们的利益:“早就告诉过你们!向思檬以下犯上,不敬尊长,亵渎祖神,屠戮圣兽!祖神发怒岂不是理所应当!你们再执迷不悟,只会拖着举族灭绝!” “祖、祖神不会看着我们灭绝吧……” “谁会留悖逆之徒?你看这天!”大长老手指苍穹:“这天都要落血雨了,看见了吗!” 众人抬首,果然上空都成了血色的云层,场面奇诡又压抑,胆小的人已经开始发抖,跪在地上喃喃祈祷:“祖神宽恕……” 也有些胆子大的,试图靠近血月,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但没有一个人能进去,全被浩瀚的力量阻隔在外。有人试图冲刺强闯,“砰”的一声,撞得头破血流,继而血戾入体,浑身爆裂,惨不堪言。 于是灵族人更加瑟瑟发抖,跪地祷告,希望神灵息怒。 别说他们了,就连尚未撤离的夏人们在山脚扎营,看着这状况也在嘀咕:“不会真是因为造了反,触怒了神灵吧?” “世上绝对是有神魔的,很多大佬都不怀疑。看这血月的样子,还有这天空,怪不得……” “是的,说白了那血鳌也是一种神圣之物吧,那力量太骇人,真没比传说中的龙凤差哪去。要不是因为不知道什么东西压制搞疯了,血修罗连它的防都破不了。” “就是因为杀了圣兽吧?导致这样……” “我们要不要跑路啊……这要是清算起来……” 连夏人都这么认为,就别提灵族了。好歹思思刚刚率众获胜,还有最起码的威望,人们都在等她到了,看看她有什么说法。 思思站在血月面前,也颇有些惊疑不定地打量了一眼。她比别人更清楚一件事:大家真的杀了个祖先。 昨天最后被赵长河用剑丸加符箓弄出血鳌之躯,又被岳红翎一剑灭魂的那位,肯定是真祖先。至于这个祖先是不是神灵……其实能从上个纪元活到现在,那就已经可以称神了好吧…… 该不会真的是祖神降怒? 这事可不能告诉任何人,思思强自镇定,冷冷对大长老道:“你这妖言惑众,能骗过谁?祖神若是降罪,大家必能从中感受到愤怒不满,但这里是什么?” 不好说里面有没有愤怒不满,气息很杂,总之让人心惊肉跳的压力是非常明显的,总感觉下一刻就要天崩。 思思自己都分不清,但必须给予站在自己这方的人自信。不等大长老反驳,她便迅速接了下去:“祖神当然存在。他愤怒的是被一个外来的怨灵占据了圣兽之躯,愤怒的是他的子孙后辈供奉成了外人的祭品!所以祖神降下了圣使,教我怎么破除钧天血玉的禁制,圣使更是亲自出手,破除了上古鳌池消失之秘,驱逐了窃据圣兽的怨灵!事实俱在,还需要分辨么?” 思思没办法自己窃据“圣女得到祖神传谕”,必须把赵长河的圣使之名抬出来,神奇的事都是他做的,后续的事显然也要依靠他,自己办不到。 思思心里有点小苦,那些小丫头知道个什么。 本来还想拉扯,现在还拉扯个啥,你们圣女我啊,丫鬟怕是做定了……就连你们也在他的一念之间。 总之她这套说辞确实能定很多人的心,钧天血玉的解封,所有人都得到了好处,这是做不得假的。隐藏了一个纪元的鳌池之山破解,也是做不得假的,真正的祖神不会去隐藏这个。 但这无法解释迫在眉睫的问题。 大长老大声道:“现在苍穹血色,血月压山,还说这种屁话!你们再不把这对奸夫淫妇烧死,神怒一来,尽为齑粉!” “老东西不爆金币,屁话还这么多。”边上传来赵长河冷冷的声音。 众人转头看去,赵长河一直负手站在血月之前似在观察,直到此刻忽然道:“做了那么多,你们都不信是圣使……跟着内奸,首鼠两端。有没有想过,如果祖神降怒,是因为这?” 所有人的神色都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哦。 “要让这血月还于长空,苍穹归于清朗,本使只需一炷香。但本使为什么还要帮你们?祖神降罪,你们受着便是。”赵长河冷冷说完,拂袖就要走。 思思一把拉住他的袖子,低声哀求:“老爷……就当帮我的……思思听你的。” 大长老冷笑:“瞧这奸夫淫妇的样子,分明是被迷了魂,谁信他的,谁就是傻……” 话音未落,忽地梗在喉咙里。 赵长河一手按着血月,血月之上隐隐泛起涟漪。 在此之前没有人能靠近更别说进入的地方,他的手却直挺挺地穿了过去,好像没有任何阻碍。 大长老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后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长河淡淡道:“本使最后再问你们一句……祖神降罪,是因为什么?” 无数灵族人以头顿地:“圣使息怒,是我等愚昧……” 你们当然愚昧,无论信谁。 思思叹了口气,也在众人之前对着赵长河盈盈跪倒,低声道:“请圣使息怒。” 赵长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身形一闪,忽地消失在血月之中。 思思站起身来,凝视血月片刻,咬着银牙一字字道:“把这些妖言惑众的老东西,即刻烧死!” 第491章 不灭血魔体 其实不用目睹这圣山血月的异象,赵长河还没来就能大致判断这里发生了些什么。 无非就是昨天被挤出血鳌身躯遁逃的多罗尊者逃进了这里,在搞事而已。 从曾经昆仑的经验看,天书形成的秘境空间其实就是这整个灵族大范围,并不会在这里面额外又搞出套娃小秘境。之所以形成这个小空间隔绝,反而是多罗尊者利用了天象和山体等等构建而成的阵法结果。 通过这个特殊的阵法效果,多罗尊者不但隐匿了鳌池,也遮蔽了天书的存在,希望等自己复苏之后能直接去取天书。所以他肯定是从头到尾都知道天书存在的,在昨天战败之后第一时间就往天书方向飞遁了。 很难说他做的这种藏匿是坑了灵族呢,还是反而有点好处。 如果天书赤裸裸地摆在灵族人面前,有可能造就一个超绝的族群,但赵长河觉得天书的气息非常特别,更有可能泄露而引发其他存在的觊觎,反而惹祸。 比如说当年夏龙渊征服苗疆之时,如果被他察觉到这里有天书的气息,大概率是会轰进去的;又或者嬴五的兄弟会天天在找这些玩意,很难说会不会被发现。 天书被遮掩,灵族固然沾不到好处,却也正常繁衍至今,算是无知之福了。 但有一件事还是没想明白。 按照昆仑的经验,这些神魔其实是无法接近天书的,所以昆仑那边要逼迫玉虚去取,玉虚不配合,才去坑恶人们干这种活,变相在除恶。包括瞎子也一样,瞎子也是希望他赵长河或者曾经的夏龙渊能老实帮她收集天书,说明她自己不能做。如果能自己去取,恐怕早完事了…… 有很大的概率,是有没有肉身的问题。多罗尊者融合血鳌,也是为了有个好的肉身去取天书,单独的魂魄是取不了的,瞎子和昆仑神魔同理。 甚至之前多罗尊者和血鳌的融合没太完整的时候,也是取不了的。之所以每年选择在端午遣使来灵族要祭品,因为端午之时,苍龙七宿处于全年最中天之位,生机最旺盛之日,最有利他的身魂融合。 赵长河虽不懂夺舍,却懂回春诀,也知青龙意,还懂血肉锻体之法,在这方面可能比多罗尊者还专家,可以判定始末肯定是这样没跑。 所以赵长河对多罗尊者往天书跑也不是非常担心,能拿他早拿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结果他居然还真能搞事,怎么搞的? 当赵长河手按血月,别人看着像是胸有成竹在分析,“圣使什么都懂”,实则内心在喊瞎子:“瞎瞎,开门。” 瞎子:“滚!” “?”赵长河奇道:“这是大姨妈来了?” 瞎子冷笑:“昨晚就提醒你天书之事,你倒有闲在那和人做足疗,现在倒是继续做啊。” 赵长河大惊:“昨晚那难道真是你?” “你给我去死一下!”屁股被人重重一踹,已经栽进了血月里。 “卧槽我特么还要等红翎!” “她不用你等!” 外人看着圣使身形一闪就进去了,很快啊。 后面岳红翎飞速掠来,急促问思思:“他怎么什么都不交代,忽地就自己进去了?” 思思也茫然:“不知道怎么忽然这么决绝,可能里面发生了很要紧的事。” 岳红翎一顿足,直冲血月。 出奇的是,她也直接进去了……好像隔绝了灵族人的壁障在这小两口面前,跟不存在一样。 思思挠了挠头,试图自己也进去看看,结果被血月一弹,差点摔了个屁墩。 “这是怎么回事……岳姐姐也和祖神亲和?” 当然有亲和,只不过不是所谓的祖神亲和。 如果赵长河不呼唤瞎子,尝试自己冲进去,其实随便就进了,因为那是他长期持有天书两页、与另一页的亲和。 不是谁都和赵长河双修过的,岳红翎恰好是唯一。 …… 那边血月里的赵长河炮弹一样往里直栽,停都停不下来。 前方依然是山体,抬头能看见山巅最尖端,有金色书页悬浮其上,散发着神秘浩渺的气息。这气息让赵长河有点亲和感,他几乎第一时间就分辨出这是一页什么性质的天书。 如果最初那张金箔算武学总纲,昆仑那页是细分了自然领域、山水花草、音像之功、五行之用等等,那么眼前这页就是生命相关,龙象之力、巫蛊之秘,巨鳌踏于四海,其足顶天立地,鲲鹏展翅苍穹,其翼蔽日遮天。 力量,速度,灵巧。肉身的锤炼,血脉的奔流,以及……虚无缥缈的人体之气,真气,血气,煞气,戾气……都是。 天书是武道综合,它不是创世纪的展示,而是所有武学相关的东西。只一眼,就能让相关的武者得到属于自己的触动,更有甚者得到神功的领悟。 可惜这时候的赵长河不想触动,只知道自己快一头触死了。 “砰!”赵长河直挺挺地趴在前方山体,慢慢下滑。 “哟,血修罗体第二层,挺不错的啊,这抗击打能力明显提高,钧天血玉的功劳?”瞎子啧啧有声:“什么时候这下滑能滑出一道线,你可能也就大成了。” 赵长河气急:“我们不是来旅游的!” 当然不是来旅游的,他能看见天书面前有一个浑身浴血的人影,抱着天书在惨叫。 那浑身血肉碎裂重组的模样,看得人心中发麻,甚至连他的脸是什么样都看不清了。 但赵长河猜得出,这是时无定。 时无定滚下山崖,离圣山并不远,多罗尊者往这方向跑过来遭遇的几率还是挺大的,双方都是赵长河之敌,自然一拍即合……不管是夺舍了也好,如瞎子一样寄存在他身上某处也罢,总之能接近天书的原因找到了,毕竟有了肉身。 而在他身边,另有一个如血泡一样的东西,在地上汩汩跳动,如心脏跃动一般。 这是多罗尊者? 瞎子冷冷道:“他们欲取天书,被强烈排斥,变成这样的。” 赵长河道:“天书会排斥?咋不排斥我呢?” 瞎子冷笑:“你大可试试。” 赵长河:“……” “其他几页还好,这一页乃生命之道,一个不完整,一个只是残魂,天书能接受这种玩意儿才见了鬼。”瞎子淡淡道:“当然这种排斥也不是彻底抗拒,只要他们成为完整的生命,天书自然就认了。” 不完整……这指的是时无定伤得很重?如果是这样,自己岂不也是不完整…… “怎么完整?”赵长河谨慎地问。 “多罗自有佛门化生,肉白骨的神通。再加上这些年在血鳌之中所悟的血肉之法,加上天书的辅助,自可让时无定脱胎换骨。而他自己也一样,只要得到血肉,他就有机会化生成为一个人。天上血色,眼前血月,都是这神功现世所牵引的天象!” “神功……” “当然是一门特殊的神功,结合了多罗的两类能力,或可称之为不灭血魔体……如果时无定还懂得结合自己的剑气重生之意,大约还可以化为一种不灭剑体。在天书面前,什么神功的诞生都不稀奇,只有一个满脑子白浊的,带着两页天书一年了,还是跟个菜鸡一样,屁都不会。” 赵长河:“……” “嗖嗖嗖!”随着话音,血人的惨叫声慢慢小了,身周的血花如剑气环绕,森然如林。 血人时无定喘息着,慢慢道:“赵……长……河……” “他们已经快完成了……只要完成,别说拿走天书了,时无定还突破三重秘藏,把你们全鲨了。”瞎子冷笑:“火烧眉毛的事在眼前,还足疗不?” “这不还没完成嘛。”赵长河龙雀出鞘,忽地一个飞跃,直劈血人般的时无定。 “吼!”时无定发出一声非人怒吼,猛地回手一拍,正中龙雀侧面。 明明只是拍了一掌,可却是尖锐的剑气刺入经脉,赵长河受伤未愈,被带得微一踉跄,身后剑气呼啸,岳红翎及时赶到,一剑越过赵长河身边,接下了时无定这一掌。 时无定喘着气,看着这对牛皮糖一样怎么都在一起并肩作战的狗男女,心中实在憋气。 打一个从来不是问题,打他们俩就总是难受至极。 一贯以来,剑客都是孤独的,剑奴们只是工具,永远信任的只有自己手中的剑。 这一刻时无定很后悔,如果进入这个秘境的时候带着剑奴,而不是让他们守在外面不让别人进……说不定集众人之力早就赢了,何至于此? 又或者是,如果韩无病没有翻脸,以他的义气,怎么也不会看着师父这么难。 可惜一切没有如果。 但没关系,这一次时无定也有帮手。 那边如心脏般跃动的血泡里,忽地传来一阵极其阴毒的血气,漫过岳红翎的身躯。 当佛光普照的佛门之法转化成血肉巫法,那就是死亡凋零? 岳红翎只觉得一阵窒息,头晕目眩,心脏的跳动开始停止,连白嫩的肌肤都开始有了即将枯萎的错觉。 “嗖!”赵长河飞掷骨剑,直插血泡:“你拖着时无定,这货我来解决。” 第492章 你已经死了 岳红翎知道,表面看好像时无定比那个血泡强大得多,就一个泡泡能干啥…… 实则时无定这个所谓的“不灭剑体”并未完成,本质上此时的时无定还是处于一种伤得连脸都没了的状态。倒是她岳红翎昨天虽伤,却比赵长河轻得多了,休养了一夜之后至少有了能战之力,此刻双方的实力相对接近。 反而是那个血泡,岳红翎被血气漫过就感觉生命凋零,那是降维般的碾压,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对手。 那不是三重秘藏,那是御境神魔,再残再伤也比他们强。 昨天那是有尸魔在牵制,今天呢?赵长河是怎么面对的? 其实赵长河本来反倒以为打这个血泡会很好打的……昨天靠尸魔,今天这可是争天书,有瞎子呢,不够拍扁这货的?让岳红翎稍微把时无定拖一阵子,自己很快就能把这个血泡戳成尿泡。 所以在外对灵族人夸口,解决这里的问题只要一炷香。 然而当刚刚凑近这血泡,龙雀都没抬起来呢,忽地感觉身躯瘫软,差点一个踉跄栽在尿泡上啃一嘴。 瞎子一言不发,冷眼旁观,就差没往他屁股再踹一脚让他吃吃了。 “草。”瞎子靠不住了。 赵长河收住颓势,无暇去管瞎子为什么不出手,反正自己穿越以来就没依赖过瞎子出手。他飞速从戒指里摸出了一个东西。 崔家的清河镜。 因为赵长河第一时间就感觉这“死亡凋零”的感觉和诅咒很像。诅咒这种东西非常奇特,不知道是一种什么作用,按常规的内视感知就是啥都察觉不出——这时候还有位老王被咒得五内俱焚在逃命呢,堂堂地榜高手啥原因都没找出来。 而赵长河扮老王在湖畔应对雷傲刺杀时就证实过,自己内视察觉不出的诅咒效果,清河镜能照见出来。 果然,镜子一照,就看见了一种特殊的异力纠缠身躯,在不断吸收蚕食自己的生命力。 什么鬼的死亡凋零,这是在吸收自己与红翎的生命力,去给养这个血泡! 只这么一小会儿,血泡肉眼可见地长出了双手双脚,又成了一个小人般的模样,只是无头。之前附着神念在使者身上的时候,它就能玩这招,现在在天书之畔,更是把这发挥到了极致,简直是有一滴血即可重生。 而这次用的血,是……时无定的? 这种合作果然没有那么精诚与好心,多罗还是在坑时无定……他的不灭体,还是需要借用别人的生命力,这一刻的时无定是不完整的。 这无所谓,时无定被坑与我们没关系。但你想吸我和红翎的生命力,还是醒醒吧。 回春诀悄悄运转,堪堪抵御了体内异力的生命虹吸,还同时隔断了血泡对岳红翎的吸取。 不管是什么异力,在应对身躯的侵害上,回春诀是法则级的……管它是什么,都一样。 生命虹吸直接破除。 血泡里发出一声惊异的“咦”,旋即转为怨毒的魂音:“赵长河……你昨天破我天灵,坏我大事,今日还能破我不灭神通?你们此世猪狗,永远不会知道天书蕴含了什么!” 血泡疯狂滋生,眨眼之间就从小短手变成了数尺高的血人,还在疯涨,手中似有漩涡凝聚,聚合着让此地所有生灵寂灭的力量。 “缺了自然之页,单这页生命天书根本不是疗伤或者什么不灭用的,最多让你完成了生命转移、气血掠夺……也就是说,你的魂力根本没恢复,极为虚弱,眼下的一切异象完全是依托天书而成,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赵长河理都没理它,只做了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他随意伸手,把天书给抓走了。 血泡里的多罗尊者目瞪口呆:“?” 所谓抵触他们的天书,让他们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对赵长河一点效果都没有,简直是欢欣雀跃般在赵长河的手心绽放出了万道霞光。 多罗尊者手里凝聚的力量,忽然跟个屁一样,“噗”地消散。 果然,那根本不属于它。 …… 说来洋洋洒洒,实则赵长河扑到血泡那边隔断生命虹吸之时只过了刹那,岳红翎压力一轻,“唰!”的一声,龙皇呼啸,直奔时无定眉心。 显然赵长河那边才是关键,她必须把时无定牵扯住,不能让他干扰赵长河! 时无定正并掌往旁边掠过的赵长河身上戳,忽地遍体生寒,剑气飞速向后绕了个圈,堪堪抵住了岳红翎这一剑,心下震动:“二重秘藏?不,尚差一线……你这才多久……” 岳红翎并不搭腔,龙皇如狂风暴雨般绕着时无定狂轰滥炸。 别人觉得她这差一线很了不起,她自己心下却一直不爽,总觉得这一战从头到尾自己发挥的作用都不够大。 而且这个地方很奇怪。 不知道是不是那页金色书帛的问题……好像在这里,总能感受到剑法将破未破,就差一点点融会贯通的样子。 自己的二重秘藏之门,当在这里。 不该是只差一线! 而是破茧之时,就在这里! “哪怕你二重秘藏,今日也要死在这里。”时无定冷冷说着,浑身上下剑气狂涌,四面八方全是剑芒:“因为你们来迟了,本座将破三重于此!” 岳红翎一剑化万千,在漫天剑影之中紧紧盯着时无定,依稀可以看见,他的身后隐隐约约出现了一把血色的剑影。 那是法相? 不……不灭剑体,那是什么? 以身为剑,以魂为剑?一缕剑意在身,便永恒不灭?或许剑皇如此…… 但时无定的剑,为什么这么飘摇的感觉,总觉得像是镜花水月? “轰!”血色的剑影贯于苍穹。 外面的灵族人都骇然抬首。 三重秘藏?天榜之能? “踏。”一道瘦屑的人影带着苍白的脸色,一步一步缓缓上山。 他连普通人的力量都不够,登上高耸的圣山极为吃力,没走到山腰就已经气喘吁吁,满头都是汗水。 灵族守卫飞快拦住:“哪来的?此乃灵族圣山,你们夏人的营寨在山下!” 韩无病微微喘息了几口,抬头看着直贯苍穹的血剑,平静地道:“他突破不了,永远也突破不了。” 守卫:“?” 时无定身在血月之内,竟然好像是听见了韩无病远在山腰这么轻声的言语。 继而犹如一把重锤在心间敲响,心烦意乱。 韩无病盘膝坐在山腰岩石上,闭上了眼睛:“你此战必败……我等你。” “轰隆隆!”千万剑气合为一道,直贯岳红翎面门。 岳红翎没受住这强烈的剑气威压,向后飞撤一步,一手撑地,抬首而望。 那边赵长河夺取了天书。 万道霞光绽开,漫过了空中的血剑,好像照见了其中所有细微,展现在岳红翎面前。 这剑……看似凶猛,为何感觉隐隐有很严重的破绽? 那书……隐隐在告诉我,此人的生命,极为残缺? 呃……那书怎么越来越亮了,为什么我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剑意,与我极为契合……那一道飞鸿掠影,直冲烈日的意……赵长河做了什么? 时无定却在怒吼:“韩无病,你做了什么!” 就是现在! 岳红翎人剑合一,向着时无定电射而去,眼里的决绝,一往无前! 那明明恐怖至极的剑影,比当初赵长河在剑皇之陵所见还要夸张的力量,看着飞蛾扑火,自寻死路的一击,结果恰恰相反,剑影竟然被她这一剑击得粉碎。 没有什么只隔一线。 之前刺杀蓝天阔之时,乱世书的判词其实就已经揭示了自己的路径,所谓“落日”,可以是形容时间和意像,同样它可以是动词。 长虹贯日落九天! 羁縻于天涯孤旅的意像里,偏了,也小了。生命之道,是生机,又如何不是破灭? 夕阳血月,何拘于我! 岳红翎踏破二重秘藏之门。 神剑去势不改,冲破所有剑气阻碍,重重穿进了时无定眉心。 “吼!”时无定一声怒吼,竟莫名其妙冒出了远超他此时状态的力量,“砰”地震开岳红翎,化作遁光直冲血月之外,奔赴韩无病而去。 岳红翎收剑回眸,她没有追。 “我什么都没做。”面对狂冲而来的时无定,韩无病明明没有任何力量,依然神色不改:“只不过我这两天想明白了很多……” 时无定冲到了面前,举掌欲拍。 韩无病慢慢道:“那天雪枭出现,去追盗圣前辈,你竟如没有感觉一样……我就觉得奇怪。明明巴山剑庐就该是听雪楼,你既不是雪枭,那你就该是听雪枭之命行事才对……但你做的一切,根本感觉不到你奉了谁的指令,怎么看都像只是为了自己寻求剑道,奇怪不奇怪。” 时无定的手顿在虚空。 “这两天我想明白了……因为你不完整啊……”韩无病笑了一下:“你借剑奴感悟别人的万千剑意,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可能也是?” 时无定的手忽地捂住了脑袋,痛苦地呻吟。 “我不知道自己是你的剑奴,你也不知道自己是别人的剑奴。”韩无病的声音有些怜悯:“但现在我已经有了自我,你还没有……” “剑是自我的。感悟别人的意到底有什么用呢?”韩无病继续说着:“看岳女侠,她由始至终都是自己的东西,哪怕那很偏颇,但终于会有更广的意。” 他轻轻伸手,点在时无定的眉心:“你的身躯残破不堪,生命还被别人掠走一半……剑气会寻求更适配的对象,当我到了附近,它心目中的理想载体就是我了,毕竟在它心里,你我是一样的东西。所以你的剑气散乱,那真不是我做了什么……” 随着话音,一缕剑气没入韩无病体内。 时无定的呻吟消失了,眼里的光芒越发黯淡。 “没有这剑气的支撑,其实你的身躯已经死了,师父……不灭的是剑气,不是你。”韩无病忽地挥手,刚刚引入身躯的剑气被他弃如敝履地甩进了山中,发出轰然炸响。 爆炸声中,时无定仰天栽倒,再也没有声息。 韩无病仰头看着天书的霞光,身上渐渐滋长出全新的剑气,虽然很弱,但坚韧无比。 自己的剑意,才是不灭的根基。 韩无病悟不灭剑体,在天书的光环普照之下,全面复苏。 第493章 巴山剑冢 怪不得岳红翎根本不追。 因为她知道自己那一剑出,时无定就已经死了,终结了自己当初赴巴山的因果。 后续还能撑着跑出去和韩无病对话,因为体内未散的剑气是别人的…… 嗯,这一次终归是发挥了大作用,没有被小男人碾过去,岳红翎表示心满意足。别人目光集中到韩无病那儿去了,那无所谓,自己做的事又不是给人看的。 她心中倒是有些感慨,怪不得时无定身为大夏最具代表性的剑客,一心一意的为了剑道突破,做了那么多事,把自己活得跟个大反派一样,但怎么都突破不了三重秘藏。 当然突破不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一个不完整的人,又怎么突破代表了当世最高武力的第三秘藏? 即使突破了,或许也不过是别人的养分。 当然雪枭搞剑奴,其目的倒未必和时无定一样……时无定是真的为了剑道,为了获取万千剑意,他没有利用剑奴们去搞什么武林阴谋。雪枭这么做的目的就不一定了…… 岳红翎转头看向赵长河那边,他的战斗也已经到了尾声,不需要帮忙了。 如赵长河判断的,多罗尊者本身伤得一塌糊涂,血肉要借时无定的,生命力也是偷时无定的,神魂本身也是和尸魔纠缠之后被打跑遁逃的。能搞得一副滴血重生的帅气模样还引动空间如血月、苍穹尽血色,一派魔功现世的恐怖,主要靠的天书之力。 天书不以尧存,不以桀亡,管你是谁,在它身边自有好处。 但想得到它,那就得有点门槛了。起码这一页以生命为基的天书,不可能让这些歪瓜裂枣的不完整生命得到自己。 所以时无定和多罗尊者没办法直接带走天书,只能原地改造,但赵长河随手一抓连个认证都不要,他的气息与天书过于亲和。 长期随身带着两页,还经常给它做SPA,那关系可不是开玩笑的。 当天书成为赵长河私有,不给多罗尊者提供力量了,它就直接废了。 不仅是试图轰出的恐怖力量瞬间消散,连刚刚茁壮成长的血人也在肉眼可见地干瘪,当时无定死亡,血人生命力彻底消失,一道黑气从血泡里冲了出去,试图钻出空间。 迎面就是一个布袋兜了下去:“这是之前尸魔……哦,你说他叫血兀对吧,他住过的灵袋,可纳神魂,你进去闻闻他的味道?” 堂堂御境神魔,竟然根本避不开这一兜,一头栽了进去,袋口被飞速缠紧。 袋中传来剧烈的挣扎,四处鼓包,似要突破。 赵长河再度贴了一张符箓在上面,世界清静了。 “瞎瞎,这么恐怖的玩意儿你真忍得住不出手……” “哪里恐怖了?你不是看得出这是强弩之末吗?只要别被声势所慑,够胆气面对就可以了,难度都不如岳红翎之战。” “之前那一波生命虹吸,也是靠胆气的?没清河镜我根本解不了!” “你是在自吹你有软饭吃?” “我特么……” “长河。”岳红翎大步上前:“怎么神色阴晴不定,受了暗伤?” “没有没有。”赵长河收起灵袋和天书,张开手臂:“还是我家红翎最靠谱。大功告成,亲个嘴儿?” 岳红翎也不客气,大步上前抱住他,重重吻上了唇。 这一次从巴山逃亡至今,大小战斗无数,苗疆蛊术、人榜地榜、上古圣兽、御境神魔,气都喘不过来,时时刻刻都感觉脑袋挂在裤腰带上,伤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 终于在这端午正阳,尘埃落定,剑破地榜,身登二重。 饶是岳红翎之坚毅不拔,也难免有种身心俱疲之感,和一切完事了的彻底放松,只想和情郎相拥激吻,宣泄心中的激情。 什么书,什么袋子……什么事都懒得考虑了……反正只要他在,岳红翎就觉得自己不需要考虑太多了。自从苍山之畔被他接应起,此前独战西南的无力感就彻彻底底消失殆尽,他像家里的顶梁柱,把一切都撑起。 两人拥吻之中,周遭因“不灭血魔体”产生的血色异象已经开始消退。 血色的苍穹归于清朗,甚至有点七彩的霞光未散。原先给人的凶戾和压抑之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清新和生机,天书之前泄出的生命力笼罩圣山,山间一片勃勃,连人们豢养的虫蛇鹰兽都变得精神奕奕,甚至有养蛊的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蛊进了一阶。 前方血月的颜色褪去,阵法遮蔽消失,跪拜在外的灵族人眼睁睁地看着山巅列缺之处如同血色的幕布被缓缓揭开,重新露出山顶的岩石草木,郁郁青青。 激烈战斗之下,草木岩石都有摧折炸裂的凌乱,圣使男女抱在中央,旁若无人地拥吻着,尽情享受着胜利后的喜悦。 阳光洒落,他们的身后仿佛有神圣的光晕。 很美。 思思酸得牙都掉了。 最悲剧的是,她不但没法表现出醋意,还得做出表率,率众叩首:“参见圣使。” 全体灵族人如梦初醒,山呼海啸:“参见圣使!” 瞧那副狂热的样子,这圣使是板上钉钉了,这会儿赵长河的威望怕是比她思思都高。 但思思此刻一点之前的纠结都没有了。 如果这样的人不值得托付,那还有谁可以? 海啸般的呼声惊醒了激吻中的男女,两人转头看了一眼,岳红翎也不赧然,笑道:“做你的圣使去吧,我回去休息。” “也没什么要做的。”赵长河走上前,只说了一句话:“本使是祖神派来的使者,公示祖神之意,授命向思檬为圣女,她所传即为神谕。灵族一应事宜,向思檬全权处理。” 思思怔怔地看着他,眼波如雾。 赵长河疲惫地挥挥手:“今日端午正阳,你们进行自己的祭典,祖神自有所赐。本使先回去休息了,就这样吧。” 他是确实累,此前的痛苦虽然被思思转移,那千刀万剐的伤还是具体存在的,这一战还是让伤势有迸裂之相,精神更是劳累无比,只想睡觉。 灵族山呼叩首:“恭送圣使。” 岳红翎摇摇头,扶着赵长河慢慢往山下走,到得山腰,韩无病依然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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