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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凌若羽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跟着大部队去赴宴呢还是跟着师父在这里做灯笼。 赵长河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好笑:“我说你是主角吧……这一战的真正主角就是你,别人都在给你搭台。” 凌若羽飞快地瞥了他一眼,还是垂首不说话。 想起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什么“不要说对师父不敬之言”,什么“你喜欢师父什么,我让她改”,小丫头脸蛋烧得,恨不得跳到剑池里埋着不出来了。 还好没有在他身份暴露之前先见到师父,如果真跑去跟师父说“不要搭理那个色狼前辈”,师父会不会把自己埋土里去,就撅个屁股猛抽。 赵长河瞧她那模样越发好笑:“现在叫我什么?色魔前辈还叫吗?” 凌若羽偷偷看了看岳红翎:“师、师公。” “嗯?”赵长河怒道:“臭丫头我是你爸爸!” “我……” “怎么,还没觉醒星河记忆?” “有、有的。”凌若羽嗫嚅道:“关键是星河并没有多少记忆,可远远比不上若羽这十六年的完整人生。” 赵长河:“……” 是了,星河诞生不过一年时间,虽是生而有知,并且伴随赵长河南征北战见识许多高端局,那撑死也就是一年经历,有什么人生可言?对凌若羽来说,星河剑那点可怜巴巴的记忆简直就像一场梦,梦中除了爸爸并不多的陪伴聊天之外,唯一的好友是那个很吵的龙雀。 凌若羽偷偷瞟了眼此刻挂在赵长河背上的龙雀,目光清晰流露着“放学给我等着”的信息。星河只会捅人腚眼子?星河是个杂鱼?你给我记着。 龙雀望天。 赵长河解下龙雀递了过去:“先和龙雀玩玩,我和红翎说说话。” 龙雀:“……” 凌若羽露齿一笑,露出不怀好意的目光,接过龙雀跑了。 小两口目送孩子抱刀跑路的样子,同时笑出了声。 赵长河问道:“说说,怎么回事?看着不太像转世,星河当初也没死,不应有转世。” 岳红翎道:“如你所见,星河原本并没有切断与你的认主联系,甚至是与你生死与共的。它沉寂于虚空,当你苏醒之日,便是星河现世之时。这一点但凡精通一些推算的人都能推算得出,原天道也能,夜家姐妹和飘渺都能。” “嗯,现在明白了。但我为什么感应不到星河呢?” “当初星河剑灵虽已沉寂可既没有切断认主,自然是会本能地自动追寻你之所在。但那时候你已经被九幽混乱时空隐匿起来,星河无所凭依,茫无目的地在虚空穿梭了有些年头,最终还是找上了最熟悉的人。” “找到了你?”赵长河道:“相关性来说,按理星河会更熟悉情儿,毕竟当时铸剑是情儿辅助。” “但剑灵诞生之后和皇甫姐姐却没什么接触,与我接触才多。你忘了当年我为了启发自己的剑诞生剑灵,找你借星河研究了挺久。所以除你之外,星河和我才是交流最多的,何况我还是剑客。” 赵长河猛地醒悟当初还有这么回事,星河私下里的确和红翎是最熟的。 怪不得了。 “星河既然找到了我,也就从破碎虚空之中现于世间,自然被九幽飘渺所感,同时找上了门。我们商议了一下,都觉得这肯定瞒不过夜无名,她必争星河无疑。按道理星河剑坯是她预先打造,算星河之母了,九幽别的都想和夜无名争锋,但却自认这方面肯定争不过夜无名,不如改个方案让夜无名也找不到。” 赵长河笑。 岳红翎道:“飘渺有过塑身经验便提议索性把剑灵提取出来,重塑为人,让它和父亲一样重修一轮,也算彻底摆脱原天道影响的一个环节。毕竟按原来的星河设定,多少难离天道的影响,继续下去怕是第二个夜无名,如今应该是再无隐忧。” 赵长河点点头,是这样。原先自己就想过,说不定用龙雀与星河对天道都造不成伤害,现在如果让若羽回归剑内,那就必然没有这个问题。飘渺她们的考虑显然是正确的,只不过现在的赵长河反倒不愿意凌若羽回剑里了…… 却听岳红翎续道:“按照原来星河的小女孩模样,塑造一个并无修行的普通人类肉身,对于九幽与飘渺而言并不困难,我们思量觉得挺好,说不定还能让孩子不认夜无名呢……” 赵长河:“……” 恐怕天道什么都次要,这句才是要点吧……所以说宫斗才是最恐怖的,女人们在这种事上能发挥的聪明才智和恶毒远胜其他。 岳红翎道:“当时剑灵沉寂暂忘前尘,新生的小女孩却只亲近我。那当然只能是我来抚养长大,恰好她本来就是剑,什么传说中的天生剑心剑骨也没有这么夸张的,简直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徒弟资质,从此我就多了个徒弟,名字都是我起的。” 翎,羽。怪不得。 赵长河彻底明朗,笑道:“也算是圆了你我师徒之缘是不是?” “少臭美,收你做徒弟哪比得上羽儿,你有羽儿听话可爱吗?你的资质虽好也不可能比得过羽儿,那才是古往今来最作弊的天资好吧。” 赵长河失笑。 若羽有天资,那也是自己铸造出来的。被自己女儿比过去有什么大不了的,比老子强才好呢。 原先做剑灵的时候不直观,尤其是星河那么淡漠,交流很少,比起养女儿倒更像是养了个手办。此刻活生生的小丫头在面前,会笑会闹,那种感觉真是完全不一样。 话说原先的星河圆圆脸大眼睛,瓷娃娃一样。现在的若羽瓜子脸丹凤眼,怎么看都看不到原来的样子了……“所以若羽的外貌是按照星河本来的样子捏的?怎么不像呢?” 岳红翎笑道:“那时候星河就五六岁啊……女大十八变而已,这确实是按照星河原有的轨迹长成的,绝无干涉。” “铛铛铛铛!”远处树后传来刀剑交击的爆响,夫妻俩探过神念看去,凌若羽手持星河,和面前的龙雀打成了一团。 也不知道姐妹俩刚才吵了什么架。 岳红翎干咳一声:“当初这么做还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剑灵既然提取出剑,星河剑的空壳也就不会让我们投鼠忌器,可以用来恣意布局,无论是用来钓夜无名还是用来钓原天道残余,都是极好的鱼饵,最终你也看见了。但是现在……” 她顿了顿,指了指那边刀剑打架的地方,有点尴尬:“现在是不是有点后遗症?羽儿要怎么回归星河?变成了一个秘藏少女手持星河空壳和人打架?你要用星河的时候怎么办?” 赵长河毫不在意:“那有什么的?我难道还非要用星河?看见若羽这么可爱,我高兴都来不及。” 岳红翎也笑,何必纠结,别的什么哪有这活生生的小若羽重要。 赵长河笑道:“说来她的性情怎么不像星河了,倒随你……是连天性都改了?” “既然重修为人,就不是原先剑灵思维,自然也多了几分人类少女天性。其实她骨子里依然淡漠,但那有什么的,剑客本来就如此,难道你以为我和无病他们就不淡漠?”岳红翎笑道:“这么多年教下来,被言传身教了一大堆剑客应该行侠正义、应该刚直不阿这些行为准则之后,再加上她天然崇慕她爹行事,学着学着表现也就如此了。” 赵长河泪流满面。 这才是好妈妈好师父,自己养个龙雀歪成啥样了,瞧若羽被养得多可爱。 “如何?”岳红翎笑吟吟道:“没有愧对你的星河吧?” “当然。”赵长河抱着她转了个圈:“永远最靠谱的红翎。” “别。”岳红翎冷哼:“我可是个恶毒继母,平时没少找借口揍她。想到我养她这么大她却有可能要喊夜无名当娘我就一肚子不舒服。” 赵长河摸了摸下巴,这娃的诞生来历神秘,夜无名观测天下没道理不知道多出了一个没有根底的奇怪少女,以她的测算之能,估摸着早就该猜那就是星河了。 所以少女战斗经验明明很欠缺,却被乱世书力捧成了潜龙第一,吐槽说是关系户开了后门,敢情是真的啊……潜龙一班凌若羽,获奖作文标题《我的天书母亲》? 后续又一天数闪,表面在坑娃,实际怎么有点像是老母亲在朋友圈晒娃呢——都来看啊,我女儿又拿钢琴一等奖奥数第一名了。 树后探出凌若羽的脑袋。 岳红翎:“……” 尴尬了,当凌若羽融合星河之意,她的气息天下无人能察,偷窥起来这是连赵长河与岳红翎都发现不了。 刚才说的恶毒后妈虐娃被她听见了没? 少女正在战战兢兢:“师父,龙雀被我埋了,会不会出事啊……” 第879章 星河只是长大了 赵长河岳红翎多少经历走来,几乎一眼就看出小丫头这句话只是个借口。 她其实是在偷窥师父和师公有没有羞羞的事情,被抓包了,随口拿龙雀来顶个缸。 话说你偷窥个啥啊,你作为星河的时候在剑里看得不够多?那是真的什么都看过了……想到这里赵长河脸色有点绿,以前是自己把别人看光了导致衍生一系列问题,从没想过其实有两个丫头从头到尾把自己看得光光,这怎么算? 岳红翎的脸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当师父的时候多么威严清冽,等到凌若羽想起星河记忆后她就有多社死。 那是什么姿势都玩过了,还和别人一起过,星河全程观摩。 当它是把剑的时候没什么,当她成为自己徒弟养了十几年那就…… 岳红翎很想转头去找皇甫情,交流一下社死心得,当初被夏迟迟发现朱雀就是皇甫情的时候她到底怎么熬过去的…… “羽儿……”岳红翎板着脸开口。 听着师父语气不善,凌若羽胆战心惊:“师、师父……” “我是怎么教你的,自家姐妹要相亲相爱,你把人埋土里?”岳红翎开始给徒弟穿小鞋:“此谓同门相残!过来!领十记板子!” 其实凌若羽压根没想到这夫妻俩心中想的东西,她真就是来看心目中骄傲飒爽的师父是怎么和男人亲亲的,至于以前看过的那些基本忘了……毕竟那时候的星河作为一把剑,压根没法理解男女之间那点事情,和人类看见刀剑摩擦的观感类似,哪知道连这都要被穿小鞋啊。 倒是现在作为人类,对那点事情才好奇起来,才来偷窥的。 “师父不要啊……”凌若羽欲哭无泪:“是龙雀先骂我的……她当我面骂我一路了都……” “她骂你你不会骂她?” “我骂不过,师父说的我辈武者能动手就不多话,别学有的丫鬟嘴皮子利索却没有行动力,结果苦等……咦……”凌若羽说着声音越来越小,一步一步往后退。 当凌若羽觉醒星河记忆,曾经听不懂师父在背后嚼别人的那些舌根现在全懂了……还能与前两天的经历印证,特别懂。 岳红翎的社死更严重了,简直属于人设崩盘,不敢去看身边赵长河的表情:“凌!若!羽!” 凌若羽拔腿就跑,却哪里跑得过师父?岳红翎“嗖”地追了过去,一把揪住徒弟命运的后脖颈。 “师父饶命!”凌若羽挣扎:“我得去看看龙雀死了没……” 龙雀不会死,我看你是快死了…… 赵长河揣手手看着岳红翎一把摁住徒弟,清脆的打屁股啪啪声传扬在夜空,小徒弟两手挥舞挣扎,欲哭无泪。 总感觉要死的不是龙雀也不是凌若羽,是岳红翎自己。 “那个……咳。”赵长河终于上前抱住岳红翎的腰:“就是小丫头打打闹闹而已嘛,多大事……” 岳红翎挣扎:“我教徒弟,要你管。” 赵长河冲着凌若羽猛使眼色:“跑!” 凌若羽一溜烟跑了。 岳红翎挣扎:“别拦我……” 赵长河一把将她摁在树干上,凑近几分。 岳红翎的声音一下就没有了,只剩起伏的胸脯,和红彤彤的脸。 赵长河笑出了声:“姐姐……” 岳红翎偏头:“人设崩了,要杀要剐你看着办。” 崩什么崩,赵长河反倒觉得这样的红翎可爱得要死,低头就吻了上去。岳红翎睫毛颤了颤闭上眼睛,婉转相就。 什么独来独往飒爽女侠……当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只会把对男人的所有思念倾注在孩子身上,所谓的嚼舌根何尝不是满心涉及男人身边的一切,对着孩子禁不住地漏了出来。 “别……”不知吻了多久,岳红翎微微喘息着,轻轻推着他的胸膛:“孩子在呢……” “不是已经让她去打酱油了么?没这么快回来。” 龙雀喜提新外号酱油。 岳红翎又好气又好笑,伸手竖在他唇上:“今天大家齐聚,你真想好了和我在这里偷跑?一会被她们捉过来,我可还要脸。” 赵长河道:“我不要。” 岳红翎的脚悄悄踩在他的脚面上,开始旋转:“你要不要都没用,我们都没轻易原谅你,谁跟你偷跑谁是狗,一会儿大家的怒火你慢慢消受。” 赵长河憋着痛不吱声。说到这个就心虚了七八分,老实说之前真的没想到一下子就能阔别三十年,想想都知道大家心中是多幽怨,这气可有得撒的,就算所有人都晾他一年半载都没什么可说。 “好了好了。”岳红翎撇嘴道:“今天要说谁受的心灵冲击最大,那是羽儿,不是你我。要说有人抛妻弃子,要交代的也不仅仅是妻,还有孩子。你就不要和羽儿说点什么?” 刚才揍她最凶的难道不是你?这会儿来做良师慈母了……不过这件事的主角本身就是凌若羽,九幽之所以说赵长河最想对话的是红翎,也是因为红翎是凌若羽始末的最大缔造者。凌若羽此时的心思多半是有点乱七八糟的,她甚至不一定搞得明白自己该算凌若羽还是该算星河,所以刚才才会来偷窥,本质是看着家长心中踏实。 两个大人真就不管不顾在这偷吃才是让人失望。 岳红翎道:“星河是你的佩剑,说你是她爹还是玩笑意味居多,本质上你是她的铸造者和主人。现在对她而言,需要的是你的意见而不是我。我先去找她们喝酒,你和星河好好谈谈。” 赵长河点了点头,岳红翎飘然离开,赵长河便闪身去了凌若羽和龙雀所在的林中。 过去一眼就看见龙雀被埋进了土里,只留一个刀柄露在外面,就像小女孩被埋着露个屁股,正在挣扎:“星河!你给我记着!” 凌若羽蹲了下去,伸手一弹刀柄,发出嗡嗡的震颤声:“说,谁是杂鱼?” 龙雀宁死不屈:“杂鱼,你就这点力气?” 凌若羽冲着刀柄戳了一下。 龙雀继续犟:“还说星河不是只会捅人腚眼子,这是在干嘛……” 凌若羽道:“我还会把你埋泥巴里。其实泥巴还可以换点别的……” 龙雀终于开始挣扎:“星河你敢!” “星河不敢,凌若羽敢。”凌若羽叉腰:“星河没人撑腰,凌若羽有。” 龙雀:“果然变成人类之后就变坏了。” 赵长河听着这几句对话若有所思。 心中也有些小意外,本以为凌若羽说把龙雀埋了是随便说的,没想到是真的,凌若羽真打得过龙雀?该不是它自知理亏让你的? 赵长河忍不住干咳一声,打断凌若羽兴致勃勃欺负龙雀:“咳……若羽。” 凌若羽吓得跳了一下,转身赔笑:“师、师公……” 这两面人的粉切黑模样是跟谁学的,你和崔首座很熟?赵长河心中吐槽,口中问:“你真打得过龙雀?” 小丫头挠挠头:“打得过啊,只要我手持星河,能量一体,我就不是秘藏一重了。” 原本以为凌若羽这个修行跟不上,小丫头拿个空壳星河剑身发挥不了什么战力,如今看来大家想错了。 星河段位本就比龙雀高。如果凌若羽与星河一体,不仅能量强于龙雀,还属于有武者操持发挥,比龙雀的自我发挥当然强多了,龙雀是真打不过她。 这二者合一的效果可能要比原本的星河更强三分。唯一的缺陷是她必须手持星河,一旦二者离开了,瞬间就会变成一个秘藏一重的卡拉米和一把无灵的空壳,从天上掉到地下。 赵长河摸着下巴思量。说起来大家其实并不是很需求这么一个战力,主要在于这副形态如果站在夜无名面前,那冲击力和一把剑是不一样的,和剑灵也不一样。当夜无名见到这样的凌若羽,会是什么感受? 见赵长河思索,凌若羽以为这是生气自己揍龙雀,忙把龙雀给挖了出来,赔笑递过:“师公~您的刀。” 赵长河下意识接过刀,双马尾萝莉正在刀里打滚:“我不服,我也要重锻!” 赵长河回过神,笑道:“你也想变成若羽这样?从刀里出来?” 龙雀道:“我不想啊。我就是刀,干嘛要变成人,我的身躯才不要变成一副空壳。” 话说如果龙雀刀身变成空壳,那是不是叫雀巢…… 赵长河闪过无厘头的念头,问道:“你不想变成那样,那是打算怎样?” 龙雀道:“我要自己进阶啊。就像你锻体一样,我也要锻体,我是材质比不过死星河,天然比她低一档,是你偏心,我不服。” 赵长河笑了笑:“好,我给你锻体。” 龙雀高兴起来:“一言为定。” 其实赵长河本来就有给龙雀再度重锻的意思,也是最后的战备升级。但这个材质要如何选择倒不好说,最好是不用这个世界的任何材料,不知道是否存在真正的“天外陨铁”,这得问问。如果不存在,是不是该破界前往其他位面走走……关于这种事赵长河还是有些心虚,这事三界之内最有经验的那个人叫夜无名。 还是绕不过她。 算了,日后再说。赵长河先收起龙雀,看向面前有些小紧张的凌若羽。 忽然变成了夜黑风高,孤男寡女……但两人却都没有那种感受。凌若羽抬头看着赵长河,目光很是复杂。 有人在的时候,作为凌若羽当然开口就是“师公”,他也会大怒说“我是你爸爸”。可一旦进入这种私下交流的氛围,她真的不知道该叫面前这人什么。 本质上是主人自己是他一手打造的兵刃,剑灵认主,心念相通。 一般人对兵刃就是对兵刃,哪怕有灵也是一样,没有人会把刀灵剑灵当成人类看待,因为大家的思维不一样、连存在的意义都不一样。 但他很特殊,他从来没把自己当主人,无论是对龙雀还是对星河,完全就像对自家孩子一样。虽说交流不多,像个不太管孩子的家长,可交流是相互的,他不是没有刻意多交流,只不过那时候的星河自己是个自闭淡漠的孩子,不爱交流,不能完全怪他。 态度上他确实就是对自家孩子。 星河永远不会忘记,那时候九幽还是敌人之时,向他索要星河剑,他说“星河是我女儿,永远不会给别人”。 说这一句话启灵都不为过,在此之前星河完完全全就是剑的思维,在此之后有了点微妙转变。 现在重修为人,算什么?爹爹?师公?还是……主人? 少女静静地抬头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现在的自己,还算是他的宝剑吗? 赵长河歪头。 凌若羽被感染得向另一边歪。 赵长河正了正脑袋,凌若羽也站直。 赵长河忽然笑了打破了沉默:“怎么的,还有心灵相通?” 凌若羽挠头:“没有。” “小叛徒。” “才不是。”凌若羽顿了一下,低声道:“你……希望还有心灵相通吗?” 人和人是无法心灵相通的,同心蛊不过谎言,同心的代价是无穷后患。只有认主的器灵才能与主人心灵相通,没有后患。 若还希望有心灵相通,那就是她舍弃这副人躯,重新回归剑灵,再度认主。 像龙雀一样,它只想做一把刀,也自得于一把绝世宝刀这个身份。而她星河还想不想做回一把剑?赵长河还想不想她变回原先那把如臂使指威力无穷的星河? 如果他说想…… 却听赵长河道:“我刚才看了半天,其实只想看见我熟悉的星河模样……然后发现,细看的话这五官处处夜无名的影子……我早该猜到才对。” 凌若羽:“……” “不过还是能找到一些星河感觉的……刚才默默看着我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那眼眸里的幽深静谧,太星河了。”赵长河忽地伸手捏住她两边脸一扯:“圆一点的话就更像了。” 凌若羽:“?” “是,我怀念星河,不想失去。之前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心情不是太好,觉得我家星河没了……”赵长河掐着她的脸:“但现在发现,星河一直在,只是长大了。” 凌若羽的目光变得有些迷蒙。 所以他只是怀念小星河,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对不起,缺失了你长大的这些年。”赵长河松开手,低声道:“原谅爸爸好不好?爸爸以后亲自教你。” “你……”凌若羽眼中有些小欣喜。 他在身边指点的那乘风破浪的一日夜再度泛过脑海,她很喜欢。那时的豪情总觉得披荆斩棘无所畏惧,原来潜意识里是因为有他在身后么…… 他好像喜欢星河安静的样子,还有呆呆的。没关系,龙雀也说我现在还是有点呆。 小星河只是长大了。 少女有些艰涩地说着:“可我、我叫不出来。” “那就师公。”赵长河道:“打个小商量?” “啊?” “面对夜无名的时候喊爸爸就行。” 凌若羽咬着下唇,半晌才道:“好。” 龙雀探出了脑袋:“我就说龙雀是赵长河唯一的左膀右臂,你现在服气不服气?” 凌若羽赔笑:“服气,雀雀最好了……” 龙雀叉腰:“转过去,屁股撅起来。” 凌若羽委屈巴巴地转过身,一片大门板呼啸而来,就要一个全垒打。 赵长河一把揪住龙雀扯了回来,龙雀没能拍到屁股,不甘心地从刀中伸出一只脚丫虚影去踢,还是没踢到。 凌若羽忽地醒悟,又转回身:“不对,为什么变成人就不能是左膀右臂,我凌若羽也会成为师公最好的左膀右臂的!” 龙雀“切”了一声,意味难明。 蠢货,变成人类了他身边多少女人连轴转,有工夫看你几眼?还左膀右臂,他千手观音吗? 只有刀剑才是时时刻刻陪在身边,一刻不可或缺的助力。星河是曾经唯一的竞争者,自己蠢没了。 果然最聪明的还是龙雀。 第880章 主仆 龙雀星河皆大欢喜,各自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赵长河腰挎龙雀,手拉星河,也心情畅快地回去喝酒去了。 凌若羽偷眼看看他拉着自己手的样子,一路低着头,感觉怪怪的。 两人都不是什么男女想法。赵长河觉得不管是爸爸还是师公,拉着孩子的手多正常,还显亲热,而凌若羽脑子里总觉得这叫手持星河。 现在少女总在莫名脑补如果他手持自己打架是个什么模样,是不是一把抓住自己两只脚踝,拿自己脑袋去砸人……江湖上好像有这种类似的兵器,叫独脚铜人。 如果有那种场面,自己两手怎么摆,是抱头呢还是收在腿边,还是张开飞翔啊? 凌若羽捂住了脑袋……怎么会考虑这种东西,真是坏掉了。 迷迷糊糊地跟着赵长河回到侯府,宴厅后院里就撞上了出恭小解的唐不器。唐不器喝了点酒,见到赵长河嘴巴一咧:“没死啊?” 赵长河:“……” 凌若羽不着痕迹地抽出手,很有礼貌地行了一礼:“前辈。” “什么前辈?”赵长河道:“这是你哥。” 唐不器:“……” 凌若羽看着须发皆白的老唐,那声哥是绝对喊不出来的。其实星河与唐不器还真不熟,在星河那一年的记忆里好像没有唐不器,现在凌若羽只知道这吴侯骂师公脑门被驴踢过,还不举。 赵长河也想起来了,冷笑:“你说谁不举?” 唐不器悠悠道:“难道不是?老朋友们哪个没有一儿半女的,就连司徒笑那个号称对女人绝无兴趣的后来也娶妻生子,除了有病的韩无病,也就只剩某人三十年无出……怪不得了,某人从来不和我们一起去玩好玩的,原来是这样。我那可怜的姑姑哟……” 赵长河憋红了脸。 想说凌若羽就是,也心知肚明那性质不一样,真拿出来说事也要受辱,唐不器多半等着呢。 却听凌若羽弱弱举手:“我听师父说,陛下当年就有了……” 赵长河亮起了眼睛,迟迟真有?真有的话那自己妥妥才是朋友之中最早的,朋友圈能把人晒得把你拉黑的那种。 唐不器一脸大便:“你们家的剑客传承果然与众不同。” 妈的这种朝野第一隐秘,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女都知道了……这回场子没找回来,还惨被秀了一把,唐不器憋了一肚子草泥马,拂袖去了厕所。 之前被假星河凌迟的伤还疼呢。 星河再度帮主人取得了一次大胜,两人抬头挺胸地进了宴厅。 进的是偏厅,没与外面祝寿的宾客们一起,一桌子坐的全是自家后院。除了龙椅上的迟迟和远在苗疆的思思,别的集体全在。见凌若羽亦步亦趋地跟在赵长河身后进来,大家也都知道了他俩的选择,不回归剑灵了,要小徒弟。 这个选择没出大家的意料,岳红翎更是早知必然如此,笑眯眯地招手:“羽儿坐师父这来。” 凌若羽偷眼瞥了一圈,心中还是怪怪的。当自己是星河的时候,和她们都是并肩作战过的,可没必要和她们恭恭敬敬,可当自己是凌若羽的时候,是不是要一个个鞠躬过去行晚辈礼…… 师父说做人要讲礼貌,尊重前辈。 她犹豫了一秒,老老实实鞠了个躬:“姨娘们好。” 一群女人同时眨巴眨巴眼睛,都下意识往兜里摸找见面礼。 好奇怪啊,看这礼礼貌貌的小白花样子……按大家对星河的理解,我们身上你哪里没看过,你内心真能拿我们当长辈尊重才见了鬼,何况星河本质上也是把捅人腚眼子的魔剑、夜无名打的坯子,按理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知道是真改了性子成了个萌少女呢,还是又是一朵伪装成白莲的黑莲在大家面前绽放,还得亲亲热热地给她见面礼呢。 唯有赵长河看不出大家心中的九九,看全都是一脸姨母笑地给见面礼,这人送个玉佩那人送个珠子,感觉这娃从江湖文主角变成了团宠文主角似的…… “抱琴姨娘好。”礼物收到了抱琴面前。 长史大人看着面前的小白花,脸蛋有点红。刚在昨天还在她面前装模作样,还“和落日神剑抢男人”,感觉社死得很,想要不被宣扬出去嘲笑就似乎得大出血。抱琴打落牙齿和血吞,摸出了一大叠银票,笑眯眯地塞进小丫头怀里:“行走江湖还是要带点钱在身上的,莫嫌少哈……” 凌若羽怀揣数万两,心满意足地坐到了师父身边,乖巧坐。 抱琴心都在滴血,那是攒了多久的嫁妆。 岳红翎倒是有数,笑眯眯地看着徒弟从情敌们手里搂完东西,神清气爽地笑道:“现在大事底定,长河有没有什么新的安排?” 当他不在的时候,大可说世界不是缺了你不会转,大家自己安排行事。一旦他在了,立马就成了主心骨,就连夜九幽都安安静静地看着他,等他定议。 其实这时候赵长河根本不想做什么计划,只想好好陪大家一段时间,便道:“不急吧,朝廷这边先肃清界内的天道残余,也让思思那边用她那什么法门定位一下天道位置?我也想看看能不能给龙雀重锻一下……准备工作还挺多的,下一步再说吧。” 这些都是不用他说自然都会做的废话,所谓龙雀重锻也不是大家能帮的,众人一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便都似笑非笑地抿酒不说话。 你想陪,我们还不让你陪呢。大家说好的,谁先谁是狗,哪个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现出来想你。 即使心中激情汹涌,都想和他一诉别情,面上也得端着,嘴上还得说你去死吧。 夜九幽第一个伸着懒腰离席:“你们慢慢吃,我修行去了,见到某人就想吐。” “你还想吐?”飘渺怒道:“是谁把他藏了这么久不让人看的?” 夜九幽悠悠道:“看了三十年看吐了不行吗?一个完全没有回应的尸傀,谁爱看谁看去。” “谁看谁是狗。”皇甫情拍案:“既然没有安排,本宫回去了。” 有人带头,所有人都拍案而起,哗啦啦转身走了个精光。岳红翎也牵着刚刚坐下来的凌若羽直接走人。 凌若羽:“……” 我饭还没吃呢…… 你们聚在这里不都是为了见他一面?所以说见到了又甩脸子到底在干嘛呢?一群老阿姨了,还这么别扭。 “师父……”到了屋外,凌若羽悄悄附耳:“你们是想故意憋死他?让他来求你们?” 岳红翎目不斜视:“不然呢?我们不要面子的?” “错了啊师父。”凌若羽顿足:“他一点都不饿,就这两天还和长史大人春风一夜,可久了。” 岳红翎:“?” 完了,大家的联盟共识怕是要坏在这个臭丫鬟手里。抱琴当年还不算他的人,这次直接就算是他新纳的新人,和别人的约定有什么关系?一点都不怕被人笑是狗。 凌若羽正在说:“如果你们都晾着他,他大不了还是找长史大人。到时候反倒是你们在看他们你侬我侬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憋着他还是憋着你自己……” 岳红翎深深吸了口气,摸出本册子递给了徒弟:“有功,赏为师这些年所悟的最新剑技,这些时日善加研习。” 凌若羽眉开眼笑地接过册子:“多谢师父。” 有别于别的剑灵一般都自带主人的完整剑法。星河是没有完整套路的,因为赵长河不是剑客,没有一套完整的剑路传承,也没什么剑意可言。要说有,那也是星河与生俱来的夜空之意。所以凌若羽即使觉醒了星河的记忆,师父的指导对她依然有极大的价值。 而师父身影一闪,消失不见,显然已经去捉奸了。 凌若羽收起册子,悠悠然又回了偏厅,果然赵长河也已经不在了。小丫头一屁股坐了回去,独享一桌子菜大快朵颐。 都说星河呆,我看你们才最呆。 师徒俩说悄悄话的时候,赵长河正在到处碰壁。 夜九幽:“死去找你的夜无名去,我和你不熟。” 飘渺:“说好了等你收服夜无名才能碰我,不可出尔反尔。” 元三娘:“您哪位?” 皇甫情:“哪来的臭猪,滚。” 唐晚妆:“……都在,会被笑的,还是不要了。” 唐不器:“你的独院?为什么要给你安排独院,睡谁那里不是睡?哦原来你被她们赶出来了啊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管家!传本侯之命不许给这位客人安排屋子。什么?他是赵王?谁跟你说他是赵王了,赵王脸上有疤他没有,你们瞎了吗?来人,把这个冒充赵王的赶出去!” 堂堂赵王到了吴侯府连自己的独立客院都没有,被吴侯赶狗一样赶了出来。 赵长河独立中庭,无语望天。 旁边探出抱琴的脑袋:“爷,这里这里。” 赵长河一溜小跑凑了过去,抱琴拉着他的手悄悄溜进了唐晚妆的水榭。 “晚妆让你来的?她又不怕被笑了?” “是因为我也住这里。”抱琴一拽就把赵长河拽进了水榭边上的小屋子:“这是抱琴以前住的,老少爷哪有必要给我们安排住处?” 屋子虽小,好歹有了个落脚之处,赵长河一屁股坐在小床边上叹息:“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抱琴笑嘻嘻:“今天打了架,身上出汗了吗?要不要抱琴帮你再洗洗?” 都犟着去吧,你们越要面子,抱琴就越血赚。你们的狗约定关我什么事,我是新人,嘻嘻。 见赵长河还有点小苦恼的模样,抱琴坐到怀里,咬着耳朵道:“爷要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的啊……” “啊?”赵长河奇道:“我感觉她们都很生气……个别没那么气的,碍着面子也不好松口,感觉这事很难办呀。” “有什么难的。”抱琴附耳低言:“爷就当着她们的面宠幸抱琴,没两天她们就受不了了……” 果然是标准答案。 其实赵长河知道不管去谁那里死皮赖脸都能破局,这件事的最难点不在于能不能放下脸面,而是在于去谁那里。不管去谁那里哄,别人都只会暴怒,谁不是被你丢开三十年,你就去哄她?我在你心里不如她是吧? 于是谁都没法去。 反倒只有抱琴这里不存在哄谁的问题,当然只能在这里,谁都没话说。 “好啦……”抱琴轻轻吻着男人的脖子,低声道:“就算不为解决她们的事儿……抱琴也希望爷多宠宠……” 赵长河搂了过去,低头吻上。 过不多时,星月之下,水榭边上小屋隐隐传来了抱琴并不压抑的低吟声。水榭之中唐晚妆窝在床上抱着薄被,转过来转过去,气得差点旧疾复发。 臭丫头当着自己的面在旁边偷我男人,声音都不压一下。 早知道下午那会儿趁着别人还没来,就该先偷跑的……熬到晚上大家都在,面子挂不住拒绝了他,现在呢? 别人不刻意张开神识还是听不见这里发生了啥的,自己这么近,捂着耳朵都能听见,简直是个折磨。 死丫头你给我等着! 咦……死丫头好菜啊这就求饶了?唐晚妆支起了耳朵。 “爷……”抱琴正在气喘吁吁:“抱琴是不是很没用……” 唐晚妆:“……” 抱琴撒娇:“其实抱琴也不是那么没用啦,主要是因为这床有点小……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 赵长河问:“哪里?” “边上水榭,小姐的床,可香可软了……”抱琴说:“反正小姐只是不能和姑爷亲热,怕被人笑,又不是不能借床一用。小姐对我可好了,不会那么小气的。” 唐晚妆:“?” “可以吗?” “说不定小姐都睡了,咱们偷偷去……” 唐晚妆眼前一花,赵长河已经抱着抱琴出现在身边,两条白花花的身躯就在身边交缠亲吻。 唐晚妆又好气又好笑,心知抱琴是故意在给小姐制造机会,赵长河也是顺水推舟在故意。对于下午还起意偷吃的唐丞相来说,当然气是没多少的,心中又何尝不发痒? 换了别人可能难堪,可这是抱琴呀。 和抱琴一起伺候他,何止是根深蒂固在抱琴自己的心里,同时也是唐晚妆早就认定了的事实,那是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唐晚妆维持着最后的颜面,没去把这对奸夫淫妇踢下床,顺着抱琴递过的台阶装着睡觉侧身朝内不去看,已是她最后的抗拒。 身边传来的声音妖媚入骨,漾在心里,麻麻的。唐晚妆咬着牙,真想不到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娇俏小丫鬟在床上也能这副德性。 话说当年是谁嫌弃那是个弹琴都能把琴弦弹断的大狗熊,不肯让自己和他好的? 他们的动作幅度越发大了,手已经蹭到了自己故意朝后的背,蹭着蹭着又触到了臀。 唐晚妆绷着身躯,咬牙装死。 “小姐……救、救我……”耳畔传来丫鬟的呢喃:“我不行了……” 唐晚妆:“……” 身后的动作越发肆无忌惮,唐晚妆心中跳了一下,那厮居然把抱琴放在自己身上…… 这睡还怎么装得下去? 抱琴俯身,如兰的呵气就在小姐侧卧的耳边,唐晚妆终于也没忍住低低喘了一下。 这般侧卧会让抱琴很不舒服的吧……唐晚妆迷迷糊糊想着,慢慢躺正了身躯。 小丫鬟就正面压在身上,主仆目光迷离地对视数息,各自满面通红。抱琴咬着下唇,有些辛苦地低吟:“小姐……不要看……” 下一刻便瘫成了一坨,无力地翻开。 覆在身上的变成了赵长河。 “我……”唐晚妆躲了一下赵长河的亲吻,偏头道:“我是为了救抱琴,才不是和你好。” 话都没说完,嘴巴就被堵住了。 唐晚妆闭上了眼睛,顺从地迎合,凸显了身子远远没有嘴那么硬。小丫鬟在旁边休憩片刻,勉强支起身子,伸过手来替小姐解衣带。 感受着抱琴的动作,唐晚妆心神有点恍惚。 这陌生又羞人的场景,却似乎早该发生很久很久,或许本应是发生在三十年前,和无数个梦里。 第881章 土崩瓦解的联盟 窗外倒挂着个夜探水榭的岳女侠,挂在那里气得牙痒。 果然有狗! 窗纸被悄悄戳破,探入一根管子,吹入一股迷烟。女侠悄悄挥手,一群蚊子从管子里钻了进去,乌泱泱的。 红影一闪,女侠跑路不见。 远处悄悄跟过来偷师的凌若羽惊为天人,这是我师父吗? 很可惜这只是女侠的小小泄愤,对里面的狗男女们是没有用的。 迷烟肯定无效,就算是灵族养的蚊子也不可能近得他们的身,赵长河一个神念冲击就全死了。能起到的也就是那一会儿的嗡嗡嗡,以及宣布:你们的奸情被发现了。 膈应一下就好了,想必那之后他们也很难继续激情缠绵,起到了打断效果。 岳红翎是这么想的,很可惜事儿做到一半的狗男女压根不在乎,弄死了蚊子之后没事人一样继续。 其实对赵长河而言,今晚的双修别有其他意义,并不仅仅是陪久旷的晚妆亲热。 在傍晚那会儿深感岁月之变,那会儿对修行是有很大触动的,只不过事情纷杂,没有好好静心感悟修行的氛围和时间。如今一切安定,那一刹触动心弦的晚妆就在陪伴双修,柔情蜜意之中修行的感悟也就纷至沓来。 以往通过天书去感时空之变,也穿梭过岁月长河,那都不一样。 从来没有如这次直观的感受。一觉醒来,当年雄姿英发的友人白首,子孙绕膝;回眸而望,晚妆容颜依旧,静立江南。那一刹的触动给十页天书都换不来,因为那是真正历经岁月才能有的。 便如老人们经历的人生厚重,远远不是少年们从书中看看就能感同身受,没经历过就是没经历过。 或许这三十年沉眠,真正的价值并不是如嫁衣神功般重修一轮的返璞归真,而是沉淀了岁月。 唐晚妆微微喘息着半睁迷离的眼,她感觉双修中往返的能量比先前更浓郁,长河好像实力又在涨。连带着自己和抱琴的能量也在涨。 更为玄奇的体验是,床榻之上明明吭哧吭哧地在耕耘,动作大得很,而一层白色烟雾环绕周围,却是绝对静止。一群蚊子绕在更外围,同样被定身似的静止在半空,环境奇诡难言。 时空静止? 半边流逝,半边静止。 唐晚妆忽地身躯一震即将抵达高峰。 赵长河动作忽止,声音此时传来:“还晾不晾着我了?” 唐晚妆气急:“你这时候说这个?” 你不是在修行吗,这分心多用毫无阻碍就是你们御境三重的意义? 赵长河不依不饶:“晾不晾?” “不、不晾了……” “那要说什么?” 唐晚妆轻咬下唇,低声呢喃:“长河……我好想你……” “轰!”攻速暴涨,最后的攻击来临。唐晚妆识海犹如被雷霆电过,再也组织不起思绪,也再没有言语。 赵长河抱过身边的抱琴,打算继续。 抱琴呻吟:“爷……我没休息够……” 赵长河点了点她的嘴唇:“那就发动天赋?” 抱琴似幽似怨地看了他一眼,缩了下去。 唐晚妆微微恢复清明,轻啐了一口,小狐媚子哪学的…… 哦,我们以前一起看图学的,那没事了。 看着抱琴侍奉的样子,唐晚妆犹豫了一下,勉力凑了过去,亲吻在他的胸膛。 赵长河低头看着万人敬仰端庄优雅的丞相大人俏脸红扑扑的样子,看得目不转睛。 唐晚妆声如蚊蚋:“别看了……明天我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她们呢……” “只要我们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唐晚妆也觉得,抱琴不尴尬,自己也就不尴尬了。 她侍奉片刻,主动地慢慢往下滑,和抱琴凑在了一起。 他太强了,两个人感觉都不够。 …… 次日一早,一大家子聚在后院吃早餐,所有人的眼睛有事没事都在打量唐晚妆主仆俩。 凌若羽不停偷偷去看喂蚊三人组的表情,重点看看他们脸上有没有包。最终发现表情没有异样脸上也没有包。 可惜可惜,想象中的三个人被迷晕躺在那里喂蚊子的场面没有发生,凌若羽觉得以后自己行走江湖的时候倒是可以试试这个套路。 除了岳红翎师徒之外,别人并没有吃饱了撑的去张开神识窥测其他人有没有偷吃,如今大家只能确定赵长河昨天睡在抱琴屋里。 唐晚妆没有公然明示自己已经当狗偷吃了,但她那被滋润得容光焕发白里透红的俏脸、整个人如同盛放的海棠,春风妩媚,美得不可方物的模样似乎已经证明了什么。但她不承认,别人也没法拿这种话来逼问,一个个狐疑得看了又看。 能看见的只有不要脸的抱琴,挨在赵长河身边替他夹菜:“爷吃这个……” “咔嚓”,皇甫情捏断了筷子。 抱琴现在是奉姑爷命,公然秀恩爱给这群老女人看的。反正大帝从还是个菜鸟的时候就不怂皇甫情,现在也是一点都不虚,皇甫情捏筷子动静再大她也是跟没看见一样,依旧媚意盈盈:“要不要抱琴用嘴喂?” 说着还真衔了一块糕,小嘴儿凑到赵长河嘴边。 赵长河咬住了另一端,狗男女柔情蜜意地分食了。 “咔嚓”声接连响起,唐家痛失好几双筷子。 皇甫情忍无可忍:“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你也是堂堂相府长史,还要点脸不要了?” 抱琴稀奇地看了皇甫情一眼:“下官是相府长史、朝廷官员,只听丞相节制,不受后宫管辖。” 皇甫情七窍生烟:“本宫管不了大汉的官了是吧?” 抱琴悠悠道:“太后管好自己宫中的嬷嬷就好。” 三娘:“?” 嬷嬷指谁? 三娘拍桌揭底:“说好了都晾着他的,你就这么饿?” “我是饿啊,毕竟从来没吃过。”抱琴说得理所当然。 夜九幽拍桌:“要发骚躲起来发去,别在我们面前现眼!” 抱琴道:“这是我唐家的地方,我爱在哪发就在哪发,客人管得着么?” 飘渺拍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什么唐家的地方。” 抱琴道:“我们爷就是王。” 岳红翎拍桌:“真当没人能治你了是吧?” 抱琴瞥了她一眼:“有也不是带娃老女人。” 凌若羽:“……” 在演戏刺激人的赵长河都快演不下去了,抱琴大帝这手托帝城独战苍生的场面过于强悍,这可是一群御三,赵长河自己都A不过,感觉这群魔神之怒能直接毁了姑苏。 院外脚步声起,崔元央按剑而来,到得桌边也不知有意无意,直接就把抱琴挤到了一边,伸手去拿桌上的糕点:“本座缉盗捕贼处理后事折腾了一整夜,你们倒是逍遥,胡吃海喝的。” 说完吧唧吧唧吃糕,目视唐晚妆:“丞相,下官人手不够用,找你借点人。” 唐晚妆只得道:“应当的,崔首座尽管提。” 崔元央一把拉住抱琴的胳膊:“长史大人久随丞相,经验丰富,对镇魔司工作熟稔,就她了。” “诶诶诶……等、等一下……”抱琴被二话不说地架走,双腿都被拖离了地面,那手里还抓着糕呢。 一群女人齐刷刷转头目送抱琴被带走,全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没了抱琴,看你现在还用什么借口去爬唐晚妆的床。 岳红翎抓起身边的徒弟丢了过去:“央央把这个也带走,她要历练。羽儿记住,日常战斗不许动用星河。” 凌若羽:“……” 我还要看戏……算了,长史大人被拖走了,这戏多半也没看头了。 赵长河心中同样只有一句抱琴被ban了,这局没得打了…… “那个……央央现在这么能干了吗……” “咳。”唐晚妆清了清嗓子:“这些年镇魔司大局都是央央在主持,劳苦功高。” “她怎么都不看我一眼?” “因为她也在晾你。”飘渺道:“除了被拖走那个姓抱的,没有别人这么不要脸。” 唐晚妆:“……其实抱琴姓唐。” 岳红翎站起身来,敲敲桌子:“好了,碍事的没了,长河跟我来一下,我们谈谈孩子的教育问题……” 一群人都抬了下手又放下了。 每个人都有点借口和他谈话,但最终没有人抢得过教育问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长河被岳红翎拖走。 “怎么感觉味儿不对呢?”三娘悄悄问皇甫情:“我们不会被坑了吧?” 皇甫情偷偷看了唐晚妆一眼,不确定地说:“应该不会吧……姓唐的平日里最是端着要颜面,岳红翎也是自命骄傲,理应不至于……” 三娘也说服自己:“也对,又不是人人都是抱琴……按理这俩是最不会偷的两个,我去偷都比她们的可能性高……” 唐晚妆低头吃饭。 岳红翎所住的独院里,赵长河被揪着衣领子摁在院墙上,举手投降:“你、你干嘛?” 岳红翎磨牙:“你猜我把羽儿送走是想干嘛?” 赵长河:“……” 这次是真的把孩子骗去打酱油了是吧? “说了都不许偷吃,唐晚妆堂堂大汉丞相,风姿气度万众敬仰,居然第一个偷!”岳红翎气不打一处来:“丞相偷得,侠客偷不得?” 赵长河哭笑不得,正待说什么,嘴巴已经被吻住了。 一切喧嚣归于无声,气鼓鼓的心情也在激吻之中变得温柔,岳红翎揪着他的力气渐渐变小,两手慢慢松开衣襟,垂下,环抱住他的腰肢。 赵长河也反抱过去,两人一边拥吻着,一边进了屋。 “哐”,房门被勾上,遮住了里面的天雷地火。 “这些年我带着羽儿,心里就总是在想,什么时候我也有一个自己的……也要一个像羽儿一样听话可爱的女孩子。” “那我们也自己要一个……” 正天雷地火呢,虚空之中传来夜九幽的声音:“若羽既然已经觉醒星河相关,我们从她这里便可追溯夜宫所在,这事儿做完再研究你们的孩子教育,又不急于一……你们在干什么!” 岳红翎策马驰骋之中,回过迷离的星眸:“啊?我们就是在说孩子的事情啊,只不过指的不是羽儿。” 夜九幽气得头发都燃成了九幽狱火:“人类不足与谋!” 正要消失不见,却发现忽然动不了了,好像时光奇异地凝固。夜九幽心中微动,这奇怪的时停她当然是可以挣脱的,但只这么耽搁片刻,男人粗壮的手臂已经抱了过来:“三十年来,你偷偷摸摸的摸我亲我多少次……别人装晾着,你也装……” 夜九幽:“……” 就这么一个犹豫,已经被男人抱到怀里,言语在耳边吹动,撩进心里:“来都来了,难道不想?” 夜九幽咬着下唇。 当然没什么不想,只是不习惯和别人一起,夜九幽自命高人一等,还没想过有这样的场面。之所以藏着他,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但是这场面真的发生的时候,夜九幽又觉得自己也没什么抵触的,甚至还隐隐有点期盼。 因为在他面前,她就会暴露出与秩序相对的放荡。 赵长河的手已经探入了紫衫,夜九幽看着驰骋的岳红翎,忽然在想,如果另一个人是夜无名?那副场景会是什么模样? 只是这么想着,夜九幽就有了点要去了的感受,感觉那比什么混乱混沌都诱人。 男人吻了过来,思绪很快消亡。 …… 午饭。 三娘和皇甫情眼珠子滴溜溜地在岳红翎身上打着转,又狐疑地看看夜九幽,最后看了看唐晚妆。 区区一个上午过去,岳红翎与夜九幽身上都散发着和唐晚妆一样的迷人气息,妩媚盛放。那眉梢眼角都像绽开了似的,春风意暖。 再看看飘渺臭着张脸,看上去就想找人打架。 身为魔神对这类事儿本来不够敏感,飘渺的情感波动相对也比较恬淡,但是当对方是夜九幽的时候,飘渺可敏感了,任何一点小变化都很难瞒过她的感知。 原来小丑是我们自己。 晾啊晾啊的,原来是把男人送人了。 尤其是飘渺明明是第一个发现他苏醒的,要吃早吃了,生生憋成了吊车尾,那恼火简直堪比当年遭遇夜无名的背刺。你们姐妹俩都背刺我是吧? 三人肚子都快气痛了,互相使了个眼色,皇甫情淡淡开口:“此间事只剩一些尾巴,让镇魔司处置即可,我们应该考虑下一步动向了。现在长河既然复苏,对于四象教来说也是夜帝回归,教中需要一场祭典。长河随我们回京吧,也去看看迟迟。” 面对这正儿八经的理由,赵长河也没想太多,颔首道:“行。姑苏没有别的事情,确实该回京一趟。” 飘渺道:“九幽不是说,有了星河便可追溯夜宫所在?” 夜九幽干咳:“是啊。不过这需要一些筹备……” 飘渺道:“那就去筹备啊,你没事干吗?京师之事与你何干?” 夜九幽:“……好吧,你们且去京师。我去整理一些所需之物,随后便来。” 赵长河感觉气氛怪怪的,干咳道:“思思说的定位天道呢?” 吃饱喝足的唐晚妆和岳红翎心情旷达,都道:“这事本就是我们与抱琴在对接,就我俩去一趟吧,许久未见思思,也有些想念。” “行,我去京师一趟,回头也去苗疆找你们,都注意安全。” “当今世上,除了天外事,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我们注意安全的地方了……”夜九幽磨了磨牙:“倒是你要注意安全,别被人连皮带骨生吞活剥了才是。” 话音渺渺,人已不见,似是在飘渺的瞪视之中仓皇逃窜。 唐晚妆岳红翎悠然起身:“那我也去西南,你们一路慢慢玩。” 人马鼎盛的后院很快零零散散,就剩飘渺三娘皇甫情三个人,恶狠狠地瞪着赵长河看。 赵长河后退半步,感觉真像要被吃了一样。 脆弱的联盟在一天之内宣告土崩瓦解,因为抱琴来过。 第882章 成熟的小号会自己练 “回去了?”姑苏城外,唐不器直送到码头,看着赵长河登船:“据说你们空间变幻,无所不在,想要回京直接就回了,为什么还要渡船?” 船是镇魔司的船队,好几艘大船押了乌泱泱一大堆这次逮捕的魔道分子押送回京,崔元央和凌若羽都在船上。 镇魔司押人回船很正常,赵长河与三娘皇甫情一起蹭船就很让唐不器纳闷了。你说你之前扮猪吃虎送徒弟南下渡船也就算了,如今身份都揭了,就你们还用得着乘船? 赵长河偷眼看看船头对饮的三娘和皇甫情,干咳道:“三十年大梦一场,方觉凡事还是要悠悠历过,何必焦急。” 本来只是用装逼话语掩饰自己可能要被揪在船上交公粮的尴尬,可听在唐不器耳朵里却很是感触,轻叹一口气看着江水没有吱声,似是接受了赵长河这个装逼说法。 唐不器当年就是个浊世佳公子,老来两鬓斑白的样子也很帅很有气质,对江叹息的样子其实挺意境的,可以入画。 唐家基因挺好的……只是这种表现出现在唐不器身上就很有些违和。 赵长河瞥了他一眼,忽然道:“抱琴修行一般都能青春永驻,你也可以办到。你见了我就没想让我帮你实现这个?说来都不用我,你求你姑姑,她自能让迟迟帮你一把。” 唐不器笑笑:“一个长生不死的吴侯,会养出一个什么样的家族?既违天理,也悖人道。科考推行三十年,好不容易把世家根底削得薄了,姑姑不会亲手打造出一个更可怕的世家。” “你没问过。” “这些年她对唐家的各种限制可见端倪,何必让她为难?真让她说出拒绝的话,大家都不是滋味。真要长生,有本事自己修行,而不是寄望他人,无论是姑姑还是你。” “……”赵长河有话却一时哽住,说不出来。 唐不器今日言语,等若平静地面对将来的死亡。想想当年唐不器因为怕死不敢出江湖,在那痛饮而哭的样子,仿如昨日。 唐不器洒然一笑:“我唐不器此生坐断东南,人臣之位极矣。平弥勒之乱、开海运之昌,于国治江南鼎盛,于家有子孙满堂。乱世榜除我之名,悠悠青史自有之。大浪淘沙,君子不器,九天高远,何必妄求。” 说完拱手一揖:“就此别过。” 赵长河转身上船,拱手抱拳。 大船北去,两相揖别。 皇甫情啜着酒,远远看着岸边越来越远的唐不器,忽然开口:“我父亲也已经逝世,你知否?” 赵长河沉默片刻没回答。 皇甫永先当年就已经是六十好几的老将了,一生沙场留下无数暗伤,修行难以再进,寿算也难绵长,这是早有预计的事情。 再有预计,那也是一觉醒来,故人不再。 “不过父亲生封万户、死尽哀荣,如唐不器所言,人臣极矣,没有什么遗憾。如今雁门是绍宗统率,你会觉得也算世家未泯么?” 赵长河终于道:“绍宗久历沙场,有这个资格,总不能因为他姓皇甫反而避忌。迟迟若是有心,也会调换防区。” 皇甫情点点头,抿酒不言,美眸看着江水也有些出神。 久不入世,人间事对于大家如今而言都有些抽离。就连说起自己父亲和弟弟,感觉也像在聊别人家的事似的,没有太大区别。 时间是最可怕的东西,很多东西能随之流逝。 赵长河道:“说起来如今还需要镇雁门么……之前是不是还有帮派夺龙雀是为了献给漠北?草原又有异动不成?” “巴图怕的是我们,一旦认为我们不再涉足人间事,他自然会有野心蠢动。非我族类,并不稀奇。”曾经负责塞外事宜的三娘对此事更为清楚:“不过巴图年纪也大了,迟迟又派人搞风搞雨挑唆,导致子孙争位,乱成一团,暂时起不了什么浪花。所谓夺刀献漠北我看无非被镇魔司追得狠了,病急乱投医的投名状罢了。” 正说着,崔元央从另一艘船上踏浪而来,人未至,笑语先达:“镇魔司可不敢居功,还是山河一统上下一心的环境使然,他们起不了什么幺蛾子。放在当年乱世,镇魔司首座就是做得咳出血了也没大用呀。” 赵长河转头看她,眼里有点刚认识般的小惊奇。 除去从青年变老者的朋友们不谈,身边的女人们这一次给人感觉变化最大的当属央央了……曾经那一副明明长大了也要装嫩的小模样这次彻底不装了,从露面到现在一直马不停蹄忙着做正事儿,公忠体国的样子活脱脱当年晚妆。 当初起意让央央去镇魔司,倒是没想过她能做成这副模样,所以说镇魔司首座这个职务在公心上也是有传承的么? “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结果崔元央上船第一句话就破了形象,直接坐到了赵长河的大腿上,两手挂着他的脖子:“真奇怪,你们争了半天,怎么都正儿八经的,大腿这么好坐,都不坐的吗?” 飘渺翻了个白眼,三娘皇甫情都有些无语地喝酒。 他身边为什么都是年纪越小的越随便,年纪大点的反倒为了讲几分气度总吃哑巴亏。 崔元央张嘴:“我要喝酒。” 赵长河举杯喂到她嘴边,笑道:“我还以为真转性子了……来来来,犒劳一下,劳苦功高。” 崔元央低头喝了,笑眯眯的:“在其位谋其政,总要把分内事做完了,再跑来私会情郎呀……何况赵大哥身边莺莺燕燕老的小的这么多,我就算把事情做完了回头再来,赵大哥这边也还没整完呢,来得及……” 赵长河干咳,确实没整完:“那你的事就整完了?这么快?” 崔元央笑嘻嘻:“丢给若羽了。我早跟迟迟说了,下一任镇魔司首座就是若羽……” 赵长河失笑:“我看你是想甩摊子。” 崔元央理所当然:“你刚知道啊……做了这么多年谁不想告老,早就在物色接班的了,不能看我长得嫩就压榨我呀,我也已经是大妈了嘤嘤嘤。” “所以就欺负若羽?” “怎么就欺负了?”崔元央气道:“合着你的意思是当初让我干这行是欺负我?” “那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当年想干?” “你怎么知道若羽不想干?” “因为她有别的事要做……”赵长河叹了口气:“如果她只是若羽,说不定挺合适,可她还是星河。找别人吧……” 崔元央噘嘴,似乎在考虑其他人选,半晌才道:“你们刚才在说塞外事?这你得问我,这几个阿姨早都是隐士高人了,没过问世事的……” 三娘:“……” 皇甫情:“……” 刚才的感觉是对的,下次见到他身边年轻的就先丢河里肯定没错。 但崔元央这话没法驳,这些年二位尊者都出世了,压根没怎么管世间事,能和崔元央在世事上扯一扯的只有飘渺,飘渺才不会拆央央的台。 崔元央扫了眼蔫了吧唧的四象组,志得意满:“其实这么多年下来,朝廷一直在塞外建城迁徙,漠南汉化程度越发高了,局势也与以往不同。如今要打的仗更主要是政治战,文化战与经济战。陛……迟迟在这些事上很阴的,做的事儿先帝八辈子都做不来。” 赵长河:“……” 穿越者在这种战里被土著女儿比下去,真是耻辱……哦,我也是穿越者,那没事了。 崔元央道:“不过硬仗可能早晚还是要打的……但应该不是这几年。当然,如果赵大哥明确重新入世,那就永远打不起来。” 赵长河抿酒沉吟。 皇甫情终于道:“我们做不了万世法,人间之事终将留给后人,除非你想永镇河山。你……想吗?” “不器都如此洒然,我又有什么纠结的。”赵长河出神地看着江水:“此番复苏,给我的最大感触就是沧海桑田的变化,无论是人,还是事……所以魔神们悠悠月照,对这些东西从来不起涟漪?” 一直没说话的飘渺终于开口:“是。当你见到无数国度的兴衰,无数文明的灭亡,纪元重开,换了世界……和你区区三年的修行是两种体验。如今有没有感觉自身修行有了变化?” 赵长河点点头:“嗯……原先我根本找不到御境三重之后是个什么,如今三重未满,竟然就已经有点隐隐有感了。” 说到修行,滔滔不绝的崔元央哑巴了,老女人们有了神采。三娘奇道:“我们都有此感悟但也窥不见下一步之门,你怎么就有了?” “因为除了时,还有空。夜无名抓我过来,最大的原因就是见识不被此世局限,同时这也是能够对原天道造成伤害的基础。”赵长河道:“如果大家都想更上一层,我想只需要走出此界,出去看一看更广阔的星辰大海。很早之前我就说过,我们需要忘了四象……这点对你们尤其重要。至今还在朱雀玄武的框架里,就永远不可能走出去。” 皇甫情振奋道:“怎么出去?” 赵长河的神念落在另一艘船上。凌若羽正揪着一个魔道分子在审讯,少女背着星河剑,元气满满。 “目前不确定……但如果有路,就只能着落在若羽身上。” 原本脑补中的要被揪着一路交公粮,最终在一路闲谈之中北上,气氛并没有那么凸显。便是夜幕降临进舱歇息时,都很自然地同榻而眠,抵足夜话。 三十年别情,根本就说不完。 只有第二天一早凌若羽兴冲冲地过来找师公问安的时候,看见舱中同时钻出一男四女,人都看傻了。 “师、师公早安……首、首座早安……” 赵长河露齿一笑:“若羽啊……” “啊?”凌若羽小心翼翼地后退半步。 “早上要晨练,是我们这一门的定律,你知道的吧……恰好师公有空,来练一套剑法看看。” 凌若羽觉得这厮并不是真要教徒弟,像是在欺负孩子。 “那……那请师公指点,这一套师父刚刚传授的新技我有点没吃透。” “唰唰唰”,船头剑光闪烁,一群御三老女人稀奇地嗑瓜子围观。 还真练啊…… 瞧这严整的法度,真不愧岳红翎教出来的,基本功可扎实了,估计没少挨罚。 凌若羽舞了一遍,红着小脸蛋小心求教:“请师公指点。” 赵长河觉得凌若羽比小时候的星河好玩多了,瞧这明明很羞耻却还乖乖舞剑给师公看,完了还正儿八经求指点的小模样多好玩啊…… “没怎么看清,再舞一遍看看。” “师公你……”凌若羽满脸通红顿足道:“以你之能,怎么可能没看清!” “等你再舞一遍完全不一样的,我就看清了。” 凌若羽怔了怔,倒是若有所思。 岳红翎新创剑技,当然不可能是一种套路,而是剑意。师公是在提点,如果每一遍都舞出一模一样的玩意儿,那就理解错了。 少女懂了,又舞了一遍,果然招数与上一次完全不同,其意相似。 “羽儿有所悟了……”少女带着练完剑法的微汗,又是兴奋又是崇拜地行礼:“多谢师公。” 赵长河很开心地转头对老婆们评价:“看多聪明,都会自己教自己了。” 众人没好气地揪起赵长河,一把丢下了大运河。 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欺负自家孩子的。 倒也不是不能欺负,就怕你欺负多了,人家想妈妈了怎么办…… 北上的日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一家子乐了就看小徒弟练剑,没事就打发小徒弟去其他船上打酱油,然后新夜帝抱着两位四象尊者钻进舱里探讨教义,或者赵王带着社稷之神与镇魔司首座探讨河山,其乐融融的行程过了三日,已至京师。 凌若羽背着星河,抬头看着巍峨的城门,眼里有几分小缅怀。 她是第二次来京。 上一次赴京的时候,她做过一件和主人爸爸师公当年一样的事情——在酒楼上装逼喝酒挑战京师年轻英豪。她这一战可比当初赵长河的难多了,那时候京师是王朝末期,无用的纨绔子弟居多,可远远比不上如今的荟萃鼎盛,如今多少年轻强者汇聚京中游学,可谓风虎云龙的汇聚,她的潜龙第一就是那时候打出来的。 如今想想,不管潜龙第一是不是天书妈妈给的水分,自己做的很多事情都是潜意识在模仿传说中的赵王,也是星河潜意识在寻找主人的痕迹。 虽然做的事情豪气爽快,后果也挺严重的……当初赵长河做类似的事情,第二天就仓皇跑路,不然被人找起场子来可顶不住的。凌若羽也一样,装完就溜,狼狈逃离,以至于明明来了京师都没有好好逛过。 这一次进城,说不定会有仇家…… 果然城门都还没进呢,就有人横刀而指:“凌若羽?” 凌若羽回眸:“阁下是?” 我的仇家都是年轻潜龙,您胡子一把了,哪位啊……谁家父亲来找场子? 那我也有爸爸。 果然来人冷冷道:“人榜二十黄有德。两个月前阁下在松风楼击败的黄章就是犬子。想不到区区两月,阁下已达人榜,那不如我来向阁下讨教两招?” 凌若羽下意识转头找爸爸,却见赵长河躲在周边人堆里眨巴眼睛,一点为孩子出头的意思都没有。姨娘们却都不在,崔元央早早押解俘虏下船干活去了,别人不知道去哪了。 凌若羽忍住吐槽爸爸的欲望,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又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赵长河:“?” 黄有德愣了愣:“不知。” 绝大部分世人连凌若羽的师父是岳红翎都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恐怕敢找事的瞬间就会少了九成,再无历练价值。 “不知道就好。”凌若羽露齿一笑,笑容和赵长河欺负她的时候很像很像:“两个月前不过一试潜龙,今日既适逢其会,那不如这样……” 黄有德板着脸道:“怎样?” 凌若羽拔出佩剑,直指城门匾额:“我说,京畿人榜浪得虚名,不服来战。” “噗……”赵长河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 所有准备入城的人们目瞪口呆,小姑娘您知不知道京畿人榜有多少官面人物?别的不说,你是想被镇魔司堆死? 气氛安静片刻,又轰然炸响:“好狂妄的小姑娘,真当京师无人?” “快去通传城内!” “不用通传了,刚才那声音怕是半个京师都听见了……人榜十八果然是人榜十八,这内力就不是一般人可比。” “来了来了,好多强者正往这边过来。” “小姑娘真不要命了,这是要得罪多少人啊!她爹是赵王吗,敢这么刚!” “镇魔司崔首座来了……崔首座不会偏帮外人吧!” “不知道啊,不过既然镇魔司介入,估计不会让人倚多为胜,会主持个公道?” 一片闹腾之中,远远传来惊呼:“陛下驾到!” 得,皇帝都被惊动了,这公道也不需要镇魔司主持了。 凌若羽抬头,城门楼上,夏迟迟一袭白袍,手摸肚子,正低头看着自己。 那目光意味难明,摸肚子的动作更难明。 第883章 小若羽威震京城 凌若羽不知道为啥就这位陛下姨娘对自己的眼神这么意味深长…… 别人对自己都挺宠的,按理最讨厌夜无名的是九幽姨娘和飘渺姨娘,可她俩对自己都挺好,毕竟把星河整成凌若羽也有她俩一份儿,有种看自家杰作的意思,相处起来还挺慈祥。就算在心里嘀咕夜无名,也不会把气撒在小辈身上,多丢她们顶尖魔神的风度啊。 唯独这位陛下,那眼神简直像在看小三。 形势不容许凌若羽多分析陛下姨娘的态度。无论在家庭内部什么个弟位,对别人而言三十载威镇天下的天汉女皇威望可不是闹着玩的,根本没有人敢在她面前放肆,夏迟迟的驾到瞬间让场面得到了有序控制,场中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等着她来主持。 夏迟迟站在城门楼上,目光淡淡地扫过下方场面,重点剐了一眼躲在人堆里的赵长河,终于开口:“现今的小姑娘,真气盛啊……当年朕在这个年纪出江湖,背靠四象圣教、朱雀尊者撑腰,还活得谨小慎微的。现在的年轻人也不知道倚了谁的势。” 凌若羽:“……” 这话好挑事啊…… 就是暗搓搓在阴阳你靠山大、夜无名岳红翎比朱雀厉害,此前一起乘船回来的朱雀姨娘不知道听了是什么感受。 旁人可听不懂内涵,便有人马屁道:“陛下当年是生逢乱世,而大汉在陛下治下国泰民安,如今的小姑娘才能不历风雨。这是前人栽树,陛下之功也。” 夏迟迟身边探出崔元央的脑袋。 拍马屁的立刻添了几句:“啊,当然还有赵王与崔首座伉俪之功。” 夏迟迟看了他一眼,笑容和蔼:“戴侍郎说得很好,回去抄三遍大汉律。” 戴侍郎:“?” 谁都知道当今陛下最爱罚人抄书,不知道这又是触到哪个霉头了。总不会野史所传赵王秽乱宫闱,陛下与太后母女共侍这种屁话居然有几分真吧? 说来以如今朝廷的掌控力,却连这种野史都不禁,是不是也有点…… 夏迟迟干咳一声,淡淡道:“说不历风雨,也过了……刚刚前几日,这位凌姑娘护刀南下,一日之内二三十战。莽是莽了点,却也颇肖赵王,如今挑战之举看似狂妄,也是赵王开的先河,不当怪罪。” 赵长河:“……” 你是不是在骂我。 夏迟迟续道:“凌姑娘护刀有功,亦当嘉奖。无论京畿还是地方,终归是朕的子民,京畿之众当有气度,小姑娘既然挑战京畿,诸君以实力应战便是也算当今江湖不可多得的一段佳话。切莫倚多为胜,坏了武者之风。” 皇帝不怪冒犯反而嘉奖护刀之功,但嘉奖了也没有实质奖励,只是维持江湖公道不让倚多为胜,城门上下听着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是夸呢还是啥,真是个君心难测。 但终归是定了调子,是真打算看这位小姑娘独自挑战京畿人榜了。 那黄有德便道:“刀剑无眼,若是伤着了……” 夏迟迟瞥了他一眼:“朕自会护持,不可伤人。” 心中暗道这是在保护你,你们怎么说也是我子民,不能被随便砍了,换了当年就你这样的就等着喂星河吧……只能说被保护不历风雨的是你们,姓赵的反倒是在练娃呢。 黄有德哪知道陛下内心这么多戏,闻言还颇有几分遗憾,转身对凌若羽道:“凌姑娘,须知山外有山,京畿英雄非你一个小姑娘所知,今日便让你吃个教训。” 凌若羽看了半天戏、分析了半天姨娘对自己的态度,暗道终于能做正事了,便也不多话,直接拱手回应:“请。” 夏迟迟撇了撇嘴。这不仅是夜无名的事儿,这身姿气度、动作语气,实在太岳红翎了…… 好想欺负她啊。 “呛!”黄有德拔剑而指:“凌姑娘拔剑吧。” 凌若羽一直平淡得几乎有点深邃的目光忽然变得锐利,淡淡道:“对阁下无须拔剑。” 夏迟迟:“?” 很好,够能装,你师父和爹爹别的没教会你,教你怎么装是教了个十足。 那边黄有德早气得发抖:“那么阁下的挑战之旅便到此为止了!” “嗖!”剑光动地而来。 赵长河取出葫芦喝了口酒。 在他仰脖之时,剑光抵达凌若羽咽喉处。凌若羽身躯微晃,脚步一错,握着剑鞘的右手忽地一动。 “呛!”长剑弹出半截,剑柄准确地顶在黄有德手腕上。黄有德明明看着她的动作,轨迹明明白白,但很奇怪的就是自己送上门一样,手腕毫无悬念地被顶中,一阵酸麻长剑落地。 凌若羽的剑落回鞘内,黄有德的长剑落在地上,双方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与此同时,赵长河葫芦归位。 黄有德震惊地捂着酸麻的手腕看着掉在地上的剑,至今都没搞明白自己是怎么中的招。 场中寂然无声,呆愣愣地看着挺立的少女。 人榜之战,真就连剑都没拔,只用了半招就分了胜负。这几乎已经不能叫人榜之战了,地榜虐人榜也不过如此了吧? 人们甚至都看不懂这一战的始末,动作都很清晰,没什么玄奥的,但为什么表面实力相当的黄有德却破不了凌若羽这么简单的攻击? 夏迟迟低声问身边的崔元央:“这预判对方剑路,像是让对方自己撞上来一样的套路,是岳红翎新创?这不是她的风格。” 崔元央悠然道:“不是,这两天我们看她练过剑,不是这种套路……这据说是她南下之时,赵大哥扮猪教的,我看她这回不仅是眼力预判,应该涉及了少量的时空之用。否则仅仅是预判剑路的话,对方这级别的武者也不至于完全没法应对。” 夏迟迟沉默片刻:“秘藏虽然已启天地关联,想运用时空还是很难做到的……” “所以她是星河啊……虽然她没动用星河的能力,但与生俱来的意就是她最大的作弊,一般人和她没法打的。她现在只要经验,大量的实战经验。” 夏迟迟点了点头,宣布:“此战凌若羽胜。还有谁要挑战?” 场面上一时有点尴尬。 原本一位十六岁的小姑娘上赶着来京师大言不惭,京爷们都觉得这是来找虐的,如今才醒悟这是一位乱世榜认定了的人榜十八,还是一路披荆斩棘横贯运河,由潜龙第一打上来的,人家有狂的资格。 凌若羽这时候却忽然抽剑,剑若龙吟:“还有哪位英雄要来赐教?” 清风拂过,长发飘扬。 “疏又何妨,狂又何妨……和她爹当年在京师一模一样。”远处皇甫情戴了个朱雀面具立于城头,目光里都是缅怀。 半晌无人应战,夏迟迟露出一抹笑意,点了点那位戴侍郎:“戴侍郎是不是人榜三十?” “呃,回陛下,臣是人榜二十九了,前两天递补上来的。” “那你去。” “啊?” “怎么,因为你排名低一些,就不敢挑战排名高的?大汉武风若是如此堕落不远矣。” 戴侍郎立刻道:“臣不是那个意思,这就去。” 夏迟迟又指点左右:“你,你,还有你,都是人榜,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戴侍郎之前不想去,主要是当官的人跑下去和一个民间小姑娘比武很那啥,赢了还好,输了就难看得很。可如今陛下这意思,竟然是亲自派遣朝廷官员去给小姑娘试炼。 陛下就真不怕堕了朝廷威风? 崔元央笑眯眯道:“都什么表情?这位是我们镇魔司玉牌密探,怎么都是朝廷赢,去吧。” “……” 三个人刚刚跃下城头,前方剑光闪烁,先下来的戴侍郎已经狼狈败退,在凌若羽剑下没走过三招。 好歹比之前第二十的表现还好一点,倒也没丢朝廷颜面,夏迟迟不以为忤,笑道:“还行,有赏,三遍大汉律不用抄了。” 戴侍郎哭笑不得,转头看去,刚下场的三位同僚已经被凌若羽一剑囊括:“诸君可以一起上。” 夏迟迟笑容都有些僵,臭丫头你是不是装过了,姨娘的朝廷不要面子? 三位官员都有些求助地回望皇帝,等待指示,夏迟迟板着脸点了点头:“既然是她自己要求,那就一起上吧。” 京师民众有幸目睹了一群朝廷成名悍将围攻一个十六岁小姑娘的场面,其中还有一位排行第十二,比凌若羽更高。让人惊悚的是居然以三敌一还是相持良久,久战不下。 崔元央拉偏架:“如此以三敌一,可以定个时间,若是凌姑娘撑过一定时间,就算胜出。” 夏迟迟颔首:“爱卿言之有理,就一炷香吧。来人,取我青龙圣香。” 片刻之后,一根直径半尺、高达一丈的巨香立于城头。 “噗……”赵长河喷出一口酒来。 城上城下,无数京师民众捂住了脸。 这是皇帝带头,一群京师爷们欺负一个小姑娘?这国怎…… 凌若羽被三位强者围着转灯般厮杀,也是打得很有些香汗淋漓发丝凌乱。 想不到同属人榜,竟然已经有秘藏二重的了。想当年秘藏一重都有些可以挤进地榜来着,如今二重都只配排人榜十几名开外…… 此外自从中央越发集权、资源越多,世间强者也越发被朝廷汇聚所用,入了朝廷之后得到的栽培也更多,朝廷悍将也就越发强于江湖草莽,从这场对决就可以看出来,朝廷强者手头的扎实,远胜黄有德。 自己想要以一敌三还真做不到,能做的只有看看能撑多久。 还是托大了……该不该拔星河剑? 百忙之中偷眼看了看人群之中的赵长河,赵长河面带鼓励,正在传音:“迟迟不是欺负你,是在帮你磨砺。别动用星河撑过这炷香,师公给奖励。” 凌若羽忽地就觉得身上有了力气,剑芒暴涨,反把对手都卷入其中。 “落日神剑!”终于有识货的认了出来:“敢情这姑娘是岳红翎嫡传,怪不得如此实力!” “原来如此,够资格狂!” “落日神剑不但自己又美又飒,教的徒弟也又美又飒。” 没有人发现城头上皇帝陛下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连崔首座的脸色都青了。 反倒是凌若羽心虚了几分,师父是不让自己对外宣称这个身份的,怕的就是别人看在岳红翎的名头上不敢找事,失了江湖历练,结果打上头了把绝技露了,这以后的历练怎么办,师父会不会骂人啊…… 心气一虚,手头就软了三分,旁边刀光袭来,凌若羽一剑架得手软,狼狈地在地上打了个滚,眼见要输。 夏迟迟的声音却在此时传来:“一炷香到。凌姑娘场面落败,时间却撑到了,算平局何如?” 凌若羽抱剑拱手:“是我输了。” 三位朝廷悍将都颇为佩服地拱手:“凌姑娘客气,是我们输了才是。” “我说平局就是平局。”夏迟迟长身而起:“安排官舍给凌姑娘入住。明天开始你们继续打,什么时候打赢了他们三个围攻,什么时候来宫中见朕。” 凌若羽虚脱般地吁了口气。 陛下姨娘刀子嘴豆腐心,果然是在帮自己磨砺。 不过试炼又不需要打一整天,为什么我晚上不能入宫去见你们,非要打赢了才行?少女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皇帝率众撤了,京师民众看了一场大戏,心满意足地入城。不管皇帝是怎么评判这一战的胜负,实际在民众心中凌若羽赢麻了。 匹马独剑,邀战京畿人榜。皇帝亲临、万众围观,打遍朝野。 这不是传奇还有什么是传奇……尤其小丫头还那么漂亮。 凌若羽可不知道自己装得多大,很多装逼的话语和表现那叫天赋本能,不是故意装的,人家只不过是想历练而已。可不像当年自家师公,纯粹为了装。 等人潮散了,凌若羽悄悄找到了躲在城边的师公,垂着脑袋问:“师公我是不是惹祸了,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了落日神剑,以后是不是没得历练了。是我太狂妄……” 赵长河笑道:“自从虎丘一役收尾,当今天下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让你历练的了,京师一战算你最后的人世之狂,此后我们换地方。” 凌若羽目光闪闪:“换哪里?” 赵长河微微一笑:“遨游上古,去找神魔试剑,何如?” 凌若羽大喜:“可以么?” “当然可以……不过为了避免因果动荡,未必要走这条道。我另外还有些想法,回头印证一下再说。”赵长河摸摸她的脑袋:“今天表现很好,要什么奖励?” “我不要别的,让龙雀陪我玩一天。” 龙雀:“……滚啊。” 赵长河从戒指里摸出龙雀弹了一下:“怎么跟妹妹说话的?” 龙雀欲哭无泪。你以为这是个乖巧的凌妹妹,她是要打我,要打我啊…… 主人明明感应得到龙雀的心声,却似乎是不信她的小报告,解下龙雀递给凌若羽,自己入宫找迟迟去了。 凌若羽抱着手中龙雀,露齿一笑:“今天打输了,心情不好。” 龙雀转身就飞,凌若羽一把拽住刀柄拖了回来。 京师民众们一路目送刚才在城门大出风头的凌姑娘拖着一把快和她差不多高的大阔刀,一路拖进了官舍。过不多时,官舍中传来了鸡飞狗跳的声响,又渐渐归于平息。 赵长河正坐在皇帝寝宫之中,和夏迟迟相对泡茶。 夏迟迟抬头看了看天,奇道:“这天书不给她孩子开后门了?今天这一战虽然没装到位,可要升几名还是可以的吧?” “托你那炷巨香的福。”赵长河失笑:“如果是普通的香,一会儿就撑过去了,算是赢,那估计臭瞎子真会晒一把。结果被你巨香拖到要输了,勉强算个平局,臭瞎子也要讲秩序的。” 夏迟迟点着头:“你好了解她啊……” 赵长河:“……没有,只是夸你处置得当,既给了若羽历练,也不堕朝廷颜面。” 夏迟迟磨了磨牙:“连两位尊者都很识相地给我与你独处的空间,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满嘴都是凌若羽。” 难道不是你在跟我说凌若羽升不升排名的事……赵长河不敢抗辩,赔笑道:“孩子怎样了,叫什么名字,学区房买了吗……” 夏迟迟道:“你怎么知道我这两天有点干呕。” 那表情,也不知是怨怼还是在秀,脸上像是有光。 于是赵长河脸上也有了光。 迟迟自己经历了怀胎三十年的怪相之后,可能都习惯了,但对他赵长河而言,当初与迟迟的天河缠绵不过是十几天之前的事而已,和正常人发现妻子有孕的感觉没有任何区别。 想不到风雨江湖这些年,真要有自己的孩子了。 夏迟迟轻轻靠在他怀里,抓着他的手抚摸肚子,笑吟吟道:“你自己找死之前留个种,意外的也有好处。众臣知道我肚子里有孕,虽是很难理解这种怪胎,倒也不敢置喙。反正四象教教义拿来背书,只会是圣胎。既有圣胎在身、我看着也是一副长生不死的模样,这些年也就没有不开眼的叽歪国本问题,没人催我的婚,算是你临走留个定心丸,不然有得烦的。” 赵长河倒没想过还有这方面问题,如今想想,当初飘渺可能对此都有了预感,此事关乎社稷稳定,所以才一炮而成。 “这孩子不管男女,生出来就注定是将来的皇帝,我会尽快传位。”夏迟迟悠然说着,仿佛放下了心中巨石:“我观你近日行事,将来必赴九天之外,我可不想独留人间。这一次,你就算是想死,也要带着我一起死。” 第884章 进入星河 夏迟迟对外装模作样特别多,可面对赵长河的情感表达却历来直接而热烈,总能极大调动赵长河的情绪。 在自以为重历此世已经快要以修仙的旁观视角看待世界的赵长河,几乎被一句话拉回了人间。 “瞎说什么呢,我可不会死,你更不会。”赵长河轻轻揽着夏迟迟的肩膀,柔声道:“接下去其实不会有什么苦战的……” “别想瞒我。”夏迟迟淡淡道:“以魔神论,我承青龙之意;以人类论,朕乃当世人皇。坐望山河三十载,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朕都知道。你至今没有战胜天道的把握,夜无名也没有。你们双方都心虚的事情,哪能没有苦战?” 赵长河奇道:“你为什么这样判断?大部分人难道不是都觉得当初那一战压力不大?” “因为如今你已经找到了星河,却没有直接去找夜无名,夜无名也放任凌若羽继续历练而没有来抓孩子……看似风雨祥和,只有一种解释,是因为你俩都有默契,虎丘一击不中就不纠缠,以免被捡了便宜。” “唔……” “当初所谓压力不大,是你丢了命去换的,我们的主心骨都差点死在那一役,说压力不大的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夏迟迟叹了口气:“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 “此界对天道到底有多重要,非要不可么?” 赵长河沉吟片刻,答道:“也许只是一种……‘我的东西不许别人染指’的占有欲吧,或是被自己的狗反咬一口的不甘。这种情绪一旦放大便会摧毁理智……当初被夜无名镇压的恨意大抵由此而来。” “正常来说,人都有取舍、看利弊,审时度势。”夏迟迟道:“便如国与国之间,要是双方势均力敌各有顾忌,那就都不会轻易兴兵,就像现在你与夜无名。以此推之如果天道对我们与夜无名稍有顾忌,那决战可能一辈子都打不起来。可如今天道依然在界内搞事,试图收取星河破界而来……要么说明他根本没有理智,要么就是他依然有必胜的把握才会如此。” 赵长河不语。 确实如此,如果按照常规理解,当初夜无名身合完整天书之后突破了御境局限,都有了与天道同归于尽的威胁,如今沉淀之后就更可以;加上夜九幽如今大概率也达到这层面了,姐妹俩一旦联手,天道就是有来无回。 此界对祂能是什么必须不可之物,一定要这么铆足心思孜孜不倦? 要么是个已经失去了理智的疯子,要么就是依然有必胜的把握。 是前者还好说,是后者的话这就是一场死战。从这里看,也可以说在知己知彼方面已经输了,己方的实力在对方眼中已经差不多算明牌,而对方的实力至今还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事儿必须早点和夜无名对接一下,至少要搞明白天道的具体实力再做定议,再墨迹下去不知道会不会出乱子…… 赵长河不想和夏迟迟多谈忧心事,很快抚着她的肚子笑道:“放心,我有思路。你别太忧心,可对宝宝不利。” 夏迟迟撇嘴:“这些年都没感觉,你这冤家一醒,各种不适就来了……原来怀孩子这么麻烦的。” “我都觉得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少来,你才像个孩子,谁像你一样欺负自家徒弟的。” “难道你刚才没有欺负她?” “我和你能一样嘛,我那是恶毒嫡母欺负妾室的孩子,天经地义。” “……”赵长河当然不会去和她扯自定义嫡母的问题,更不会去扯这个算不算天经地义,只是笑呵呵地把耳朵贴到肚子去听。 可惜压根还没成型的胎什么都听不出来,夏迟迟也没推他,摸着他的脑袋很乐呵地让他听着根本听不见的东西。 心中忽然在想,你明明自己就是个大孩子。 以人生经历来说,赵长河比大家缺失了三十年,现在他和谁都算是小孩开大车…… 还好,有那几个几千万年的在,别人不凸显…… 夏迟迟咬着下唇,偷眼看了看左右。如今随侍的宫女们早都换了不知道多少茬了,现在是没有一个认得赵长河,赵长河进来都没敢让人看见,寝宫早就屏退了宫女,如今香帐暖暖,寂无人声。 “那个……”夏迟迟悄悄道:“现在还没成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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