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寒冬为难,你说真是有冥冥天意在昭示着什么吗?”朱祁镇声音里有说不出的疲倦。 “皇上天意弄人,即使是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时也难免有天灾。 即使圣明如太祖也有洪武三年大水,四年地震,同年又发大旱。 天意难测,并不能说明什么,反而皇上北征漠北,平定瓦剌之患,功绩不输先祖。 恕奴婢斗胆,您又何必要妄自菲薄呢?”金英缓缓开口,朱祁镇面色逐渐和缓下来。 “唉!事在人为,终究是人祸罢了,你说朕真的错了吗?不以将士血泪为代价,御敌于国门之外,这不好吗?”朱祁镇再问一句。 金英沉默片刻方才答道:“始皇帝灭六国成一统,车同轨书同文方有这历朝历代的盛世,才免去春秋战国的大乱,当时的天下又有几个人可以理解? 皇上您要做的事,可能天下也没几个人能理解您,但奴婢觉得,您也不需在意这些小事,等到那天您的想法实现了,一定会有越来越多受益的百姓感念。” 朱祁镇躺在冰冷坚硬的龙椅里,抬头看着屋顶的那龙形图案,怔怔无言。 等到金英准备退出去叫人进来打扫的时候,朱祁镇却突然叫住了他:“祁钰呢?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见他来宫里?” 金英有些不确定的开口说道:“郕王殿下自从收到司礼监的款子之后,好像就离开了京城,上次收到王爷的消息,还是从南直隶那边传来的。” “哦,去南直隶了啊,鱼米之乡。” 朱祁镇念叨一声,再也没有说话,金英缓缓退出大殿,过后宫人小心翼翼进入大殿内清扫碎片,只见皇帝好像睡着了。 南京应天府是明朝除了顺天府外的最大城市,更有南京紫禁城巍峨耸立,论气派丝毫不亚于顺天府中紫禁城,甚至比之新建的顺天府更有一丝时间的韵味。 作为两京制的其中一京,南京所有衙门建制齐全,甚至各个衙门的官员也都齐备。 唯独像一部尚书只有在皇帝想让其养老,又不方便直接拿掉的时候才会放在南京。 也因为官制的齐备,所以徐珵才在京师收到攻击时说迁都南京,也确实是直接拿来就可以用的。 南京的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是魏国公徐承宗,他还有另一身份,是南京独有的南京守备之职。 意思是总领所有南直隶军事,算得上是大权在握,高坐所有南京官员之上。 只是原本应该是当之无愧土皇帝的徐承宗,却异常的低调,为人谦逊和善。 若是个不认识的在大街上遇见,恐怕不会以为这位就是魏国公本人。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当初朱棣发起靖难之役,他的爷爷徐辉祖屡败燕王军队,虽然各为其主,但靖难之后难免被清算。 有徐皇后的面子在,太宗终究没有下死手,而是把他们这一支派到了南京,做一个闲散的魏国公。 徐辉祖的弟弟徐增寿却因为在靖难之役中,屡屡为太宗传递军情,而被建庶人所杀。 太宗嘉奖其功绩追封为定国公,世袭罔替,在顺天府中也是最顶级的世家了。 这也是终明一朝唯一的一门两国公,至于有人说这是徐家搞的分散投资,却是说法有些牵强。 兄弟二人一个死在朱棣手里,一个死在朱允炆手里,而且徐辉祖还是在朱棣登基以后依旧坚持想法所以被夺爵囚禁。 是非曲直已不可考,兄弟二人如果真的为了家族演了这一出大戏,有这等荣耀也显得理所当然了。 朱祁钰前来南直隶自然第一个要拜会这位魏国公徐承宗,南京养济院中,朱祁钰捧着香茗,对面是一个四十岁左右儒衫打扮的汉子。 虽身未披坚执锐,可身上的行伍之气依旧十分明显,边上则恭敬的站着另外一个男子,看样子像是个随从。 “国公可有对策了?”朱祁钰放下手中香茗说道。 徐承宗点点头:“江南的世家门阀以南京为最,不过相比顺天府应天府中反应还不甚激烈,究其原因也是黄册之事还没有落到他们头上。 现在朱瑛因为平寇被调往广东,黄册进程缓慢,已近搁置态势。 朝臣无非就是想让这个搁置变成搁浅,让皇上再不提以新科进士重理黄册、鱼鳞册之事。 世家大族在没有损及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很难会站在一起,北方声势之大虽然也会影响南方,但终究是事不关己,还是以作壁上观为主。 此时若是拿几个人出来杀鸡儆猴,相信这些世家大族会乖乖的将粮食拿出来的,到时候活水进京,那些小土包自然不成气候。” 徐承宗说完之后,在他身边随从模样的男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有些苍白无血的脸,声音尖锐。 “王爷,我已经跟魏国公商量过,已经有了详细打算,保证万无一失。” 朱祁钰看着这位南京锦衣卫指挥使点点头,有些激动的问向徐承宗:“不知国公心中人选是?” 徐承宗抬头笑道:“我!” 第296章 京师东郭家粮铺旁的巷子中,一个嘴叼草杆的干瘦男子百无聊赖的坐在那。 目光看似盯着御膳卤肉的摊子,可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东郭家的粮铺。 此时的粮铺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手拿粮袋的百姓,都在眼巴巴的看着只打了个一个门板的粮铺,神色都有些焦急。 “东郭去拿个粮食怎么这么慢啊!” “对啊,我们等了这么长时间了,再不出来,这顿饭就吃不成了。” “赶紧开门吧!” …… 门内的东郭盛脸上似乎有些淤青,昏暗的光线中让人看不真切。 东郭子瑜自然也在店里陪着他爹,见此情形声音有些紧张的问:“爹,咱们怎么办?还开门吗?还是?” 东郭盛没说话,从兜里摸出一杆烟枪来,充填烟丝之后,用力抽了一口,然后被那股子味道呛的坑吭咳嗽。 “爹!您又不会抽,就别抽了!”东郭子瑜说着就要去夺父亲的烟袋,却被东郭盛躲过,反而又狠抽了一口。 “爹!要不就算了,咱们就是个做小买卖的,这种事别掺和了,我去告诉外面的街坊,就说家里粮食都卖光了。” 原本无动于衷的东郭盛听见了,赶紧伸手拉住了自己的儿子道:“街坊四邻就指着咱家的存货过日子了,你这么一说,你让大家伙怎么生活?以后怎么吃饭?” “可您看您的脸,我娘亏得回我姥姥家了,她要是看见你这个样子。 哎,反正是我觉得咱们小门小户的不该操这个心。”东郭子瑜将脸别过去,梗着脖子说道。 “你还是读圣贤书的,怎么能说出来这种话来? 咱家的存粮也不多了,你去告诉街坊邻居们,为了保证街坊们能吃的上饭,以后每家每户每天只能买三斤粮食,多了不行。” 东郭盛终于想出了个点子,却原来是害怕街坊们囤货以后有人吃不上饭。而不是为了脸上的这点伤。 “还看什么?不赶紧开门迎客!”东郭盛说着又摆摆手,“算了,门就别开了,就怕有人捣乱再挤进来,就这么凑合着卖吧。” 东郭盛说着已经起身,看着还没有动作的儿子,摸了摸他的脑袋,手里的烟袋一扔,落在地上火星四溅。 “走吧,爹听你的以后不抽了,你别说,这东西啊,真难抽。”东郭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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