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了么?” “哟,你找他啊?”古树婆婆笑嘻嘻的,“见着啦,刚走不久呢。我本想留他吃一碗豆腐脑儿,他说不必了,要回京城去了。” 春花怔住了。 李奔拽住马缰: “东家,咱们再去哪儿?”他看不懂春花的意图,但对东家的吩咐,一向是不折不扣地执行。 春花转过身,望一望天边,暮光渐沉,白月初现。 他要回去了,并不想让她知道他为何离去,也不想见她。 她登上马车: “不去哪儿了,咱们回府。” 其实见了面,又能说什么呢? 他和她之间,没有什么误解,别扭,怨恨或离愁。只是两个各自赶路的人,在红尘的偶然中偕行一段,到了路口,无需告别,自然背向而行。 回到长孙府,夜幕已然低垂,皓月悬空,银光铺满了屋脊。 长孙家的其他人都已经用过晚膳了,春花是大忙人,一向居无定所,食无定时,家人也不会特意等她。 是了,书房里还有如山的账本等着她看呢。这样紧张忙碌的日子她从来甘之如饴,头一回觉得……有些疲倦。 春花一个人,有些恍惚地穿过庭院,越过拱门,赫然见书房中亮着灯火。 她微微一愣,李俏儿从一旁迎上来,神情激动又夸张,仿佛新学了个不得了的大招: “东家,那个谁……”她指了指书房。 步子猛然刹住。 李俏儿笑嘻嘻地说完:“……已经等了你好久啦。” 春花的脊背剧烈一震,脚下蓦地加快,疾冲过去,一把推开书房的门。 书案上,一灯橘黄明亮。温暖的光晕之中,一人青袍肃肃,背脊坚毅正直,侧颜的轮廓如刀刻斧凿,凝着令人心折的柔光。 听见门响,他骤然回首,目光落在她因急促呼吸而泛红的脸颊上。 谈东樵薄唇一弯,仿佛万年的冰川瞬间消融,化作了春水从巅峰潺湲流下。 “春花老板,真是个大忙人啊。” 春花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谈东低头拿起一本账本: “钱庄的账都积压了十几日了,再不处理,又要熬个通宵。我不知你何时回来,等待闲暇,就先核了几本,有些不妥的,都用朱笔圈了,你有空时再看看。” 春花“哦”了一声,木然道: “你已经不是我钱庄的账房先生了。” 谈东樵愣了愣,尔后回复笑意:“你说得不错,是我唐突了。” “听说你……明日便要回京了?” 谈东樵点点头,对她的消息灵通倒不意外。 “来此……是有什么未了之事么?” 他又笑了一笑。——从前怎么不觉得他这么爱笑? “此来汴陵,多承了春花老板照拂,既要离开,当然应该当面辞行。” “只是辞行?” “顺祝春花老板财源广进,元亨利贞。”他认认真真地做了个福气的揖。 “那我也得祝谈大人青云直上,官运亨通了。” 春花带着点讥诮,眸子如黑曜石般晶莹剔透。 两下忽然无言。 春花深吸了一口气,关上房门,顺手轻轻落了闸。 谈东樵盯着她的动作,一时也未多想。 她转过身,理了理因奔波而散乱的鬓发,轻轻抬起左腕。 “依我看,谈大人是来要回这镯子的吧?这好像……是个稀罕的物件。” 她作势要将镯子脱下。 谈东樵一惊,疾疾踏前一步,伸手按住她的手。 “这镯子有防身之用,你常常在外行走,今后或有大用,不必归还。” 见她神情狐疑,他又补充:“男女毕竟有别。我已将镯子灵通之能封印,你不必担心隐私外泄。” “考虑得还挺周到。”春花低低一笑。 眸光从他宽阔的额,浓黑的眉、高挺的鼻梁上缓缓流过,落在清浅的唇上。 她怔忡了。 她向来信奉的是,无情方能识真理。情爱,于慧黠者,常常是束缚。情之一物,她读不懂,看不穿,避如蛇蝎。 但无情,又何尝不是是束缚?正如此刻的她,从未有过的情难自已,也从未有过的冷静清醒。 道是无情,却有情。 她轻轻叹了一声。 “谈大人,你……靠过来些。” 谈东樵依言靠近一步,垂首认真端详她。 唇上立刻被柔软清甜的暖意侵占,一如那日在灯火摇曳的马车上,他一同摇曳的心旌,一经扰动,再难止息。 唇舌辗转得更深,符合她一贯肆无忌惮又故作无意的风格。他整个人僵做一棵真正的木头,完全不知手脚该如何摆放,而那人已毫无顾忌,攻城掠地。 微暖的手贴住他冰凉的颈子,在肌肤上勾起亲密的火焰,还蜷缩着想要往更深处探去。 谈东樵猛地一震,终是意志力占了上风,握住她的纤腰,将她一把拉开。 “你这是做什么?”他胸口剧烈起伏,剑眉深蹙,确实是有些生气了。 “你喝酒了?”他上下打量她,并未闻到酒味,只有素馨的淡香如柔软的钩子,诱着他越陷越深。 谈东樵沉声道:“上次的事情,你还没解释清楚!” “我解释不清楚。”她飞快且无赖地地回应。 “……” 他突然想起,话本中专门诱惑得道修士的狐媚女妖。断妄司办案,也曾遇到过自荐枕席以求免罪的女妖,他从来只是嗤之以鼻。精致的容颜于他,只是张必然枯萎的皮囊。 但眼前女子的魅惑,似乎与美貌无关。她靠近一寸,他的世界便似乎缩小一寸,终于只剩他们二人。 谈东樵沉沉地吐出一口气,再次动用强大的意志力拽回自己的清醒: “我必须回京城,而你……只能留在汴陵。你我所谋不同,我们……” “绝无可能。我知道。” “你曾说过,情之一物,最是无用。” “我确实说过。” “……” 春花仰着脸,眸中漫过摄人心魄的光华:“谈大人,你我皆是不懂情爱的惫懒之人,说不清,道不明。但……” 她缓慢而鉴定地伸出手,在他胸前轻轻一推。谈东樵不察,竟真被她推得跌坐在软榻之上。 紧跟着,她红唇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 “你可愿与我……把握住此刻?” 谈东樵怔住了。他眼尾微微泛红,眸光一时烫如烈火,一时又寒如冰雪。 敛眉语芳草,何许太无情?正见离人别,春心相向生。 江上忽起大波,风雨涤荡。江心孤岛,轩辕柏上,一枚鹅黄的花骨朵幽幽绽放。馨香一点,如星火燎原。满树苍翠之中,无数春花蓦然盛放,翠枝黄星,繁美如锦,嫣然摇落。 ……他把握住了此刻。 作者有话说: 说好的,一把撒光……其实是一车撒光。捂脸orz~ 看这字数,可把我牛逼坏了,让我叉会儿腰~ 感谢在2021-09-05 22:35:52~2021-09-09 19:29: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开心可乐酱、50373993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宇宙无敌甜甜奶 74瓶;下辈子一定是个大美人、RAIN 10瓶;仙女戴 8瓶;老虎下山 5瓶;李小六、乖,乖听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花朝月夕 晨起, 谈东樵为春花梳发。 他自然是笨拙的,所幸颇有耐心。春花也不急,对镜瞧着他小心地安放她每一缕发丝, 实在看不下去, 再提点一句。 鸡鸣三遍的时候,终于大功告成, 说是个元宝髻,却扁得像个核桃。春花自己插上一枝步摇,他在她背后抱臂望着, 两人对镜, 相视一笑。 她转过身,盈盈望着他:“此次获罪回京,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夺职、下狱、流放, 皆有可能。”他也不讳言,坦然回答。 “可有后悔?” 谈东樵摇摇头:“我行我心, 我承我果, 本该如此。” 春花垂下头, 静思不语。 谈东樵盯着她头顶发涡, 心中仿佛有一根细丝轻扯了扯。 忍不住絮絮道:“你性子本来仁善,又聪颖机智、善察人心,只是常有一时孤勇、奋不顾身之举,将自己置身于险地。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便无法弥补,今后遇事, 还需三思而后行才是。” 春花轻轻地“哦”了一声。 谈东樵俯身托起她左腕, 青光柔柔掠过。 “这镯子, 我重新下了禁制。你不唤我,我便感知不到镯子的存在。但若有急难,以手抚之,唤我三声,天涯海角,我必星夜赶来。” 春花笑了: “这承诺,大约能维持几年?” 谈东樵正色道:“谈东樵一诺,定然是一生一世。若是他日……”他停了一停,又向那镯子上补了一道符咒。 “……他日你有了心仪的男子,不愿再将这镯子随身携带,可自行取下,送还给我,我便知你意。” 春花倏然看他,又飞快地收回了目光。 “我晓得了。” “他日我有了想招赘的男子,定将这镯子原物奉还。” 她转回镜前,垂下眸子,低声道: “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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