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林渡传来的讯息,飞身上楼,目光扫了一圈儿,找到了杜芍。 “杜道友。” 杜芍愣了一下,晏青找她干什么?难不成是刚刚情急之下大声嚷嚷的时候冒犯了这位? 晏青将她带到一旁,要了一大包药,道了声谢,转头走了。 “杜师姐,那是无上宗的炼器大师吧,怎么就找你拿了点药就走了?” 杜芍回头,轻描淡写笑道,“他们宗门少几味简单的药材,我就给他们了。” 晏青一路飞到了他们所在的堡垒。 林渡已经把通天派的胖老头儿拐回来了,正支起了大锅,热汤蒸汽飘出来,香得已经可以辟谷的人都想来一碗。 胖老头儿嘟嘟囔囔,“你说你,让我煲汤就算了,怎么还把我拐回来了呢?” 林渡看了一眼晏青,“药到了?” 晏青掏出比人脑袋还大的药包,“嗯!” 胖头儿愣了一下,然后眼睁睁看着林渡揭开了锅就要往里头倒。 他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你把我喊回来?是熬毒药的啊?毒死那群和邪魔里应外合的叛徒?” “那能不能熬完先让我喝一口,我这还没熬完呢。” 林渡摇头,“放心,没毒,就算放了你也能喝。” 胖头儿不信,“你看着就没憋什么好屁!” 晏青嘴角一抽,楚观梦放肆笑起来,林渡认真解释,“真的,都是驱魔气的草药,你放心。” 胖老头儿认真看了一眼,虽然不知道加起来什么功效,但确实没毒,药性也不相冲。 他嘀嘀咕咕地说着,“那这么多,下去之后,搅都搅不动啊!” 林渡笑眯眯的,“你的锅不是可以变大吗?药多了加水,水多了加药,反正得都熬上,还要没有药味儿,我知道您的手艺,一定可以。” 胖老头儿一面嚷嚷着强人所难,一面被迫在这群高阶修士的目光下熬汤去药味。 第440章 我亦是草木 第二日一早,每个堡垒都收到了无上宗修士的投喂,驱魔汤药,还修复暗伤,补充体力,人喝了都说好。 大家都在说通天派和无上宗心好,谁知就这么一喝,还真喝出了岔子。 妖族一个大妖不想喝,却被前来帮忙的狐悠和在场的妖族阵法师星流连哄带骗灌了下去,当即冒出了滚滚魔气。 众人都吃了一惊,当即上去把人困住了。 林渡赶过去的时候,就对上了那两双大小不一,却都伶俐的眼睛。 狐悠搓着手,远远冲林渡笑,星流也冲林渡招手,“我就知道这是你的主意!” 他们昨夜战斗了一夜,好不容易才将围困的邪魔全部斩杀,封闭的阵法破开,然后无上宗就让人端来了这一碗汤药,怎么看怎么都不寻常。 妖族大大咧咧,几乎不辟谷,有东西自然会喝,而且这汤浓郁鲜美,灵气充足,一看就是好东西,又是专门来驱体内的魔气的,不喝的妖就太不寻常了。 夏天无跟在林渡身后,林渡上去先将鉴明镜竖起来,发觉没什么异常,夏天无就干脆多了,利落地掏出了刀子,就要解剖。 林渡负责按着妖,妖族的一族族长负责审问,夏天无负责开刀。 没一会儿就有了结果。 这妖腹中的妖丹之内,居然藏着魔胎,再加上有古怪的符文在上面,这才没被发现异常。 林渡抬手将魔胎剿灭,站起身按了按太阳穴,“还好只有一个。” 要是很多,那他们就可以不用干了。 她写下符文,看了一会儿,“是古时候的符文。” 估计是堕神残片留下来的祸根。 内奸被抓,众人却还没放松下来——邪魔看起来远没有想象得那么好剿灭。 这一场保卫战争,大约会比想象中的延长得更久。 林渡下楼的时候看到了一些尸体,那尸体上还残留着强烈的七情,她能察觉到。 这种感受并不太好。 战斗日复一日,都在按计划推进,别的宗门尚且还有源源不断换班的弟子,无上宗却始终只有这十几个人。 直到一日,他们从魔界腹地归来,众人都多少有些伤。 等入夜众人都在入定调息的时候,林渡一人出了堡垒,在阵线上行走,修补那些有可能随时被暴力突破的阵法。 荒沙之野从前总是没有灵气的,可自从临湍献祭之后,也就有了稀薄的灵气,因此长出了许多翠绿的灵植。 故事的结尾,也像是新生的开始。 一团球形草被吹到林渡脚下,一道声音响了起来,“风滚草。” 林渡嗯了一声,“是风滚草。” 干旱的时候,就会收起根系,团成一团,随地滚动,无论什么恶劣的环境,都不会让他们彻底死亡,直到找到合适的环境,就会扎根下来。 “你师父一直觉得你不懂死亡。” 危止离她始终有一段距离,像是在追着她的影子走。 “但我觉得你是什么都懂,就是不能接受。”危止见林渡站定,自己也站定。 有细微的风吹起他轻飘飘的衣摆。 “就像你明明亲手送临湍的魂魄入了冥府,明明笑着看阎野飞升,想到他们的离去,还是会不开心。” “哪怕那是最好的结局。” 林渡转过身,目光与他相接,“所以大师,你是要来给我当师父?” 危止摇头,“我哪里教得了你,你从救我的那一刻起,就远高于我。” 林渡纠正,“那是交易,钱货两讫,我是专业的。” 危止没计较,“所以我说,你远高于我。” “只是我曾经学到的,人可以学着接受自己的情绪,或许不必压制它的存在,更不必为此感到不安和内疚,一个无所不能的人,也可以不接受死亡和离别,有情绪不是一种罪孽和弱势的表现。” 危止看了一眼她,斟酌自己的言辞是否带有了说教的味道,反复确认自己不会激起林渡的逆反,这才继续开口补充,“我只是觉得,神明落泪,也依旧强大,不可撼动。” 林渡抬眼看向危止,他分明两袖空空,就是没从前那般恣意潇洒,目空一切。 “在大师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危止认真想了想,“圣人无畏,山高水长,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林渡莫名有些牙酸,侧身仰头看天,“这评价不像我。” 危止依旧站得笔直,看向她的侧脸,稀薄的月光落进她的眼底,像是银湖。 “那我呢?” “什么?” “我是什么样的人?” 林渡认真思考了一下,“世界上分为三种人,一种是不用说话就能跟上我的人,一种是需要指挥着跟我走的人,一种是我不想指挥的人。” “你,大概算第一等。” 危止却没头没脑说了一句话,“我亦是草木。” 林渡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那人的眼睛天生是浅琥珀色,从前看的时候总带着朦胧的不真诚,这会儿黑天里,倒是亮得惊人。 “草木有根。”她回道。 “风滚草,可追风。”危止看着那风滚草慢慢前进,“风不必回头。” 林渡笑了一声,果真继续往前走,去修阵线。 危止提着灯,跟上了她的脚步,不远不近,灯光恰好落在林渡每一次停下修补的范围内。 直到天明。 第441章 终为万世开太平 这一仗,灵界和魔界打了整整五年。 各个宗门的人轮换了一波又一波,唯有无上宗始终如一。 很多个邪魔哭嚎的夜晚,许多宗门和族群值守的修士曾经看过阵线上一道渺小却又坚定的灵光。 渐渐有人知道了,那就是当今的阵道魁首林渡真人,代表着阵道的最高水准,也代表了灵界最后一道防线的坚固和长久。 只是谁也不知道,那跟在林渡真人身后的人,又是谁。 大约是哪个隐世不出的大能,又有人说是林渡真人契约的一只灵兽,那人一头银发,穿着简单的袍子,提灯而行,从未有一次缺席。 “也不知道我家大闺女认不认识我了。”慕宸一天内第一百次说起自家闺女,“邪魔什么时候死光啊。” 丘灵只是摸着一个小小的锦囊笑,林渡知道,那里头装着师侄寄来的一些信件。 他们倒也不是不能有一个留在宗门,可是那孩子坚决拒绝了,说自己可以闭关修炼,还有书楼里的师祖可以做伴,完全不用担心。 五年里,无上宗没有一人回过头。 “也不知道后山的田是不是都长荒草了。”墨麟没头没脑来了一句。 夏天无开口,“药田不会,刚好有的也能用了。” “那也是。”墨麟摸了摸头,“最后一战,之后就可以回去收草药,都用得差不多了。” 这些年各个盟会一直在协调资源,草药、阵石、炼器材料、堡垒材料,全部都会从后面送过来,并不需要他们太操心。 不少商会和家族带头捐献物资,也保证了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夏天无闻言嗯了一声,没有点破。 无上宗的山门,彻底封闭了五年。 山中只有一个少年人,和一个避世不出的老者。 没人不希望这个战争重新结束,山门重开,天下太平。 楚观梦也没嚷嚷过一次要吃什么,每次都是通天派的老头儿主动过来开个小灶,一面抱怨和那些人说不上正经话,一面熬点吃的。 老头儿隔三差五来,也这么来了五年,偶尔不来,也是因为宗门内有人受伤了。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零零碎碎的通天派,也五年没走过。 全匠人也在三年前来了前线,最初时只在妖族的堡垒里头帮忙治疗一些妖兽缺胳膊断腿儿或是内脏受损,找了个破布让猴子举着,“接续断肢,人造假肢”,后来也渐渐开始治疗中州的灵修。 胖老头儿最开始还装着不认识全匠人,在全匠人一次帮通天派的一个小弟子接上了一个金属制成的手之后,也慢慢原形毕露,开始没事儿就找人聊天了。 小弟子没了那只右手,却有了一只不怕烫,可以直接端着大热灶的机械手,乐颠颠第一个冲上去拿刚煮好的铁锅,得意地炫耀自己的新手。 盛宴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转过身,对上了夏天无同样含笑的目光。 楚观梦的喊声从一旁传出来,“哇!好强!林渡在你这个年纪连热汤碗都不想端!” 其实是根本不想喝药的林渡抱着胳膊没说话,转头看着盛宴复杂却又释然的笑脸,也跟着笑起来。 日子都要过,在苦难和失去之中也会长出新的希望和圆满。 最后一战,比他们想象得持续得更久。 原本预备的三波轮换,却始终没有人肯下场离去,最后成了一场没有日夜的死战。 整整十日,没有人后退。 他们终于,直逼魔界腹地,魔宫所在之处。 直到有邪魔跪地磕头作揖求饶的时候,林渡才恍然察觉,他们大概……是真的要赢了。 林渡一扇结束了那只跪地求饶的邪魔,转过头来,忽然发现了一个于心不忍想要收手的修士。 她面无表情地抬起右手,一道冰刃穿透了那只邪魔的魔胎。 那修士恍然回神,却也没找到真正出手之人。 他刚想要前行,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因为那渐渐消散的邪魔尸体旁,分明是宗门内长老反复强调要小心的 地魔刺。 只要他绕开一步,就会中招。 忽然有人高喊起来,“我们赢了!!!大魔都死了!!!绞杀剩余的邪魔,我们就都赢了!!” 修士抬头,发现魔界最高之处的那个高楼之上,挂上了一块赤红的旗帜。 “灵修已胜!!清扫魔界!!!” “赢了赢了赢了!冲啊!” 元烨叉腰,听着高塔之下近乎发泄和兴奋的高喊,转头得意地看向了倪瑾萱,“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打仗就是要有旌旗。” 有旌旗,就代表了胜利的曙光和群众的归属感。 那不仅仅是一块简单的布条而已。 倪瑾萱收回放旗帜的鞭子,“行了,知道了知道了,走!下去清扫邪魔!” 这最后的大清扫,每个人身体都已经到了脱力的边缘,可又极度亢奋,哪怕只剩下了走的力气,也想要用脚丈量,再清扫这里的土地。 积攒了数十万年的魔界,终于陆续被清剿一空。 林渡捏着浮生扇,站在一片漆黑斑斓的岩地里,神识扩散出去,却仿佛听到了无数的怨恨和绝望。 危止不知从哪走了过来,“有个东西,我想送给你,或许对你有用。” 他看着她有些失焦的灰色瞳仁,“楚观梦跟我说,你能感觉到世界上强烈的七情和已经成为三毒的贪嗔痴,并且会被困在其中一段时间,问我有没有办法。” 林渡回过神,摇了摇头,想要晃掉充斥在神识之中的怨恨和三毒,“真奇怪,本来邪魔就是三毒日积月累所化,我之前对此是没有反应的。” 可偏偏这三年,却越来越能感知。 虽然与之一起出现的,是她对邪魔的伤害明显增强,可这后遗症对她神识也是不小的负担。 “还是瞎了得好啊,要是不瞎,修为越高,看得就越远,越多了。” 她自嘲笑笑,“或许是因为,魔界的天,要出太阳了吧。” “这个给你,戴上应当可以恢复清净。”危止摊开手,手心是一颗玉色的圆润珠子。 林渡垂眸,辨认了一会儿,不确定道,“我好像不记得哪个高僧死在战场上还给现场火化了。” 危止收回手,无语道,“我死了。” 林渡狐疑,“你还能有舍利子呢?” 危止盯着她,不说话。 林渡继续试探,“你不会拆了你封印的那身佛骨吧?” 危止继续盯着她,还是没回答。 林渡懂了,自己回答问题,“没有拆,但你去了趟万魔窟,发现了这颗没有封印力量的舍利子,所以拿回来了?” 危止终于开口了,“嗯,我的舍利子,可破一切业障和心障,我觉得你需要。” “就这么给我了?”林渡抬手按了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其实也不是必需品,她回去抄经也可以。 “是你的。”危止将那颗舍利子重新送到她眼前,“没有你,就没有这颗承载清净大义的舍利子,现在的我也不需要这个。” “不是交易。” 他补充道,“也不要交易。” 林渡顿了很久,方才伸手,那颗玉色的珠子从危止手中落到了她的掌心。 楚观梦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兴奋道,“这个可以绑在红绳上的!这样你就不会想要当瞎子了。” 林渡看了一眼什么都不知道的毛团,微微抬了抬眉,低头思考怎么将珠子绑上去。 “我来。” 林渡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红绳,那红绳是自己缠绕到她手上的。 她用神识操纵,将红绳调至空中,危止抬手,发现自己一触碰,那根红绳就有些不乐意,只好隔空用灵力强行将那红绳打了古怪的结,将舍利子好好地用红绳固定。 刚一固定,有了舍利子的红绳就呲溜一下盘回了林渡的手腕。 “好了。”危止收回手,指尖有鲜明被红绳割开的血。 显然刚碰上的时候,红绳锋锐地给了一击,这人倒是手都没有抖上一点。 林渡收回目光,“多谢。” 危止摇头,又不再说话。 这种对七情的感知,时常算是林渡的助力,只不过跟着助力随之而来的,还有些许沉重的负担,被强烈的怨毒和复杂的情绪充斥的神识,比平常更难理智思考,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反应。 好在林渡向来坚定不会被影响,不过是修行路上些许不足困扰许久的牵绊而已。 林渡只要回去休息一段时间,自能消解。 只是现今,立时也可,如释重负。 林渡从容将神识外放,浩浩汤汤,如瀚海铺至大半个魔界,搜寻剩下的邪魔,一一清扫。 一路可见不少脱力的灵修就地坐下,仰头看着天空。 那被数十万年积累的魔气压得不见天日的魔界上空,在今日,短暂地破开了一点天光。 翻滚的浓云之中,唯有一线天光,但灵光终究会重新普照整个大地。 自此,灵魔大战彻底结束,困扰了灵界,伤害了无数灵修民众的邪魔,彻底销声匿迹,天下无魔,终为万世开太平。 第442章 这个能捡吗这个? 五年厮杀,让每个人身上都带有了内敛的沉重,像是秋霜降下后,逐渐成熟的竹。 无上宗众人终于起身,准备回宗门。 临行前,他们看到有兴奋的修士推倒了其中一个中间临时建立的防御阵线,随着屏障的倒塌,好像这些年加诸所有灵修心里时刻警惕的一堵墙也轰然倒塌。 无上宗有几人极为默契地选择慢慢走,而不是直达宗门。 他们和通天派一道,经过了边境的小城,在一家铺子搭建的凉棚里歇脚。 “你别看这种环境啊,这种店能开这么久,味道肯定好。”胖老头儿看后苍脸色并不好,出言说道。 后苍闻言淡淡看了老头儿一眼,胖老头儿补充,“就是确实灵韵稀少,不过你们这个阶段,也不用靠吃食补充灵力吧。” 林渡笑起来,看着端上来卤兽肉,听着耳边歇脚人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仗打完了!” “嗐,还以为要打上几十年呢,没想到还挺快。” “还要多慢啊,你可不知道,死了多少灵修了,我认识一家人,唯一一个儿子有天赋进了大宗门,却也上了这个灵魔战场,现在人生死不知,这样的人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听说是无上宗组织的吧,这邪魔也就吃点人,干嘛非要打仗呢,这死伤无数啊。” “人家眼里只有什么正道邪魔,哪看得到那一句话下去的累累白骨呢。” 通天派的人脸色都不太好看,唯有盛宴还坐得住,无上宗这里倒是都一派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倪瑾萱也只是低着头,一直喝着茶,直到那粗茶碗里的茶空了也没放在桌子上。 说到这里,店里的伙计端着碗出来,将热腾腾的汤面和油饼放到了他们这一桌上,等放完之后,那伙计转头路过那几桌。 “话可不能这么说,之前咱们这里可没这么太平,就隔壁那个镇子,被邪魔屠了,一个不剩,那时候还有人骂大宗门的是吃干饭的,现在他们把邪魔都杀光了,也算天下太平了,你们又说打得不好,死的修士太多。” 那伙计报菜名利索,嘴更利索。 “反正我们镇子里的人都感谢他们。”那伙计咧嘴一笑,“谁不想活?可至少之后我们生的孩子,不会再时刻害怕被邪魔吃了。” 林渡开口,“这面汤不错,熬了一宿了,是好吃。” 胖老头儿笑了一声,努力活跃气氛,“我就说吧!” 桌上的人默默拿起筷子,各吃各面,罕见地没有活跃。 等他们再上路,盛宴方才开口,“你带他们一路经过这些边境过去,就是为了听这些?” 林渡不置可否,看着前面走着的一帮师侄们,“热血容易,静心却难,当你做出一个选择,总会有两面,不带他们看看,他们若是还沉浸在这种闷头前行的决然氛围里,也会出问题。” “你也在磨炼你自己?”盛宴转头看向她的侧脸,“毕竟,其实那个决定,很大部分,是你做的。” “顶天者,当承生民重。”林渡抬眼,“人心也需要打磨的,越在高位,做出的每一个决定,说出的每一句话,其实都会带来很大的因果,更要慎重。” “如果在高处太久,脱离了土地,上面浮云绕眼,难免会遮住真正的地面。” 这是林渡教给这群已经算是要长大的师侄们的最后一课,也是给她自己的时刻警醒。 盛宴笑起来,“所以我还不如你。” 她年纪比林渡大这么多,却还是不如林渡多了。 林渡摇头,“不一样,道不同,你也会有高于我的时候。” 比如洒脱,比如敛锋。 盛宴想了想,“不过有你这样的强者,是洞明界之幸。” 等与通天派分别之后,他们也一路到了北方边境。 后苍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混在小一辈里头,但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跟着这六个人,巡游了大半个边境。 直到他们路上遇到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儿,那小孩儿头发用布条整齐竖着,衣衫却宽大,只是脸被晒得很黑,一眼过去,像个小猴子。 那小孩儿背着包袱,似乎在问路。 “敢问真人,纯阳派是往这条路上走吗?” 被问路的人只是一个琴心境修士,离真人还差得远,也并不知道纯阳派往哪走,小孩儿有些沮丧。 几人一下子听出来,这小孩儿似乎刻意改变了嗓音。 林渡忽然站定了,看着那小孩儿向他们走过来。 “请问,几位真人,纯阳派是往这条路上走吗?” 倪瑾萱微微俯身,“不在哦,纯阳派还很远呢,你最好要直接去一个大城池,看看有没有传送阵。” 小孩儿认真想了想,打量了一下眼前几个人,似乎有些紧张,手心里还攥着一把灰,自以为很隐蔽,可眼前人都知道。 “那……一次传送阵,得多少钱?” 这事儿宗门里这几个还都不知道,他们都不走传送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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