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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差了点胡子。 危止看了一会儿,竟也配合这几个人的装腔作势,“要不我换个袈裟?” 林渡看了他一眼,没好意思说她的计划里没有他。 但危止就懂了,开口提醒,“听说那个谢太尉可是佛寺带发修行。” 林渡:是这谢太尉没品位! 但很快林渡忽然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元烨,“佛寺屯田屯兵?否则为什么一年之后突然带兵包围?” 元烨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异动,“可那是……光明磊落的谢聿,他怎么会……” “今日之我已非昨日,更何况昔日好友。”林渡出声提醒,“不要留恋昨日。” 倪瑾萱难得对元烨发了些许善心,塞给他一颗林渡专属的糖。 “别苦着脸啦!” 元烨低头,看到手心里油纸里的橘子糖,沾了糖粉,不软不硬,只是用菜刀切成了不规整的方块,比宫里的粗糙许多,但他依旧将糖塞进嘴里,没一会儿皱起了眉头,粘牙。 小师叔那么挑的一个人,怎么没挑过这个糖,生生从进宗门第一年吃到现在。 林渡浑然不在意,转头跟危止商量,“那谢聿未必敬畏佛祖,你去了也不管用,你要跟着我们也行,元烨是我的师侄,你有你的所求,但我要保他此后修行无碍。” 危止含笑答允,“好。” 林渡这才转过身到了元烨跟前,上前一个暴栗,“咱们这次回宫,主打一个仙人降世,高格调,糖都吃了,怎么还揪着一张脸,走吧,我算了算,辰时就挺好。” 元烨面目狰狞,他刚在一脸苦大仇深地——舔上牙膛和牙根粘着的糖,平白挨了小师叔一个暴栗,舌头一咬,眼泪水儿都要兜不住了。 倪瑾萱难得不向着林渡,“小师叔,他哭了!要不你让他先一个人哭一哭再走?” 元烨:……这点体贴不要也罢。 林渡垂眸闷笑,“趁天黑,赶紧飞。” 日头一点点上来,三月的天,整个京城本该是烟雨朦胧的灰霾天,可今日早朝上着完出来,竟出了太阳。 灿阳破云而出,皇宫之上一串仙鹤掠过青天,早朝上的官员刚刚听得要退朝的消息,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凑到那大太监身旁,哆哆嗦嗦说了一声,“太庙,太庙出事了!” “太庙突然金光大绽,有祥云罩顶,一路过来,那花都放了,还有仙鹤盘旋!是真仙鹤!” 下头站在最前头的青年耳力极好,闻言微微抬脸,半面黥字,一双深黑的眼底透出了些思量。 皇帝老成持重,等散了朝,这才冷着脸,“摆驾太庙。” 天上的林渡在嗑瓜子,瓜子火大,师兄不让她嗑,对身体不好,她也就到了外头可以偷摸嗑几下。 四个人躲在云层里,林渡一手抓着瓜子磕着一面看着这个四四方方庄严肃穆的皇宫,和记忆里的故宫不一样,但朱墙彩绘,檐椽高耸,曲尺连廊,是好看。 危止看了一眼她兜着的一小把瓜子已经快都成了瓜子皮,正想要再掏一把,赶紧拦了一拦,“别吃了。” 林渡瞪大眼睛,满眼写着你为什么管我? “你五脏六腑先天不足,发育不全,无上宗的灵食无一不是灵界最纯粹的灵物所制,可这瓜子是你外面买的,吃多了小心生病。” 林渡表示不信,“我怎么可能那么脆弱!” 危止不语,定定地瞧着她,一张脸上写了几个大字,“你就是。” 林渡不带夏天无的最大原因就是不想被死亡凝视,现在好了,身边却多了个打着长辈名义实则分明是同辈分的臭佛修! 怎一个惨字了得。 林渡窸窸窣窣又磕了几颗,忽然神识里眼见一对明黄仪仗远远过来,只好把自己刚刚升腾起来的反骨压了下去,随手一把瓜子壳碾为了齑粉,纷纷扬扬洒落下去。 下头乌泱泱跪下的小太监扑了一头的灰也茫然不知。 林渡站起来,摆了摆不甚熟悉的宽袖,拎出个拂尘在三个人身上都扫了一遍,这才装模作样捏了诀让祥云散开,摆出一副看人看狗都一视同仁的眼神,搭着拂尘,睥睨着太庙与这人间的皇帝。 她忽然有点想点首歌。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第858章 你师侄没你演戏有天分 太庙之上,霞光满天,仙鹤盘绕,云端立着四人,当中一位一身广袖宽袍苍衣道袍,银冠宝珠拂尘搭手,冷清出尘,身后两人一人暗金银绣,通身气派,一人羽衣霓裳,宛若三月云霞。 这三人身旁还立着个和尚,一身青绦玉色袈裟。 阳光落在云端,四个人的衣着闪亮无比,波光粼粼,闪得皇帝睁不开眼睛。 身后的大太监眯着眼睛心中暗道,娘呀,青天白日的,老元家祖坟就冒青烟了。 皇帝心里想的和自己的太监南辕北辙,娘呀,青天白日的,老元家的太庙就要被劈了吗? 老元家坏事没少做,可好事也干的不少啊。 于是他诚惶诚恐道,“不知几位……仙人降临我大周,有何贵干?” 云端上传来一道无悲无喜的清冷女音,“我带我师兄爱徒前来,如今他即将脱胎成仙,在此之前,总要断了尘缘,他始终放不下大周民生,我便带他来最后看一眼。” 这话听得皇帝云里雾里的,一张老脸眉心下意识皱起,然后就听到了云端上传来一个有点熟悉但低沉了许多的男声。 “二叔,是我,我回来看看。” 一声二叔把元祈给叫蒙了,他仰头眯着老眼定睛一看,还是没能确定到底是哪一个是元烨,视线晃来晃去,对着那个霓裳羽衣的人影喊了一声,“元烨?” “二叔!”元烨深情呼唤。 “元烨!”皇帝确定了,他那个侄子就喜欢穿闪闪发光的戏服,欢欢喜喜地往前走了几步。 云端的一人冲了下来。 “二叔!”一个穿着银色道袍人高马大的青年落在了皇帝面前,凤眼含泪,双手托住了这位二叔的胳膊。 元祈愣了一下,接着也反手握住了侄子的手,“你瘦了!也长高了,国师当真带你去海上仙岛去了?” 看看这变化大的,袍子都穿得这么素净,果然是要当神仙的人了。 不过还好还好,至少不是出家当和尚了。 林渡还在云端,正在和危止传音,“太庙没问题?” “没有。”危止回道。 林渡收回神识,她也没发现,危止也没发现,说明大概真的没问题。 “回头去他们的祖坟看看。”林渡决定了。 林 专门掀人棺材板 渡,从不知缺德为何物。 危止点头,“的确很有可能,明日去吧,你师侄没你演戏有天分,现在有点夸张了。” 光打雷不下雨,叔侄两个把对方背拍了又拍,口中都是痛哭之声,眼泪水儿还没昨儿吃糖咬了舌头掉得多。 林渡战术闭眼,“不中用了。” 叔侄两个一脉相承的差演技,看了都倒胃口。 老元家的祖坟要是能冒青烟,那也是人给炸出来的。 倪瑾萱拽了拽林渡的衣袖,看着地上叔慈子孝的画面,小声询问,“元烨不是说皇帝很危险吗?” 林渡叹了口气,“所以说你看不明白呢。” 下头皇帝已经含泪在问了,“听那仙子说,你是来断尘缘的,打算住多久啊?再最后看一眼我们大周?如今边关太平了,西夏被谢聿那小子打服了,日子好过了,你多看看,看看好啊,还爱听戏吗?仙岛上有戏听吗?” 林渡实时翻译给倪瑾萱,“这是在试探元烨打不打算留下来,是不是来抢他皇位的,什么时候走。” 倪瑾萱瞪大了眼睛,“是这样吗?” 元烨答道,“没戏,不过祖宗保佑,我在仙岛上锯木头,因为木头锯得好,师父说我吃苦耐劳,所以愿意带我修炼。” “锯木头好啊,锯木头好啊。”元祈搂着元烨的肩膀,“不过你这样,上头的仙长不会介意吧?” “那是我师叔,”元烨顿了顿,“都是我挂念亲人失态了,无事。之后师叔断了我的尘缘,往后我就再也记不起从前的事了,我那师叔,虽说人生得冷淡了些,在仙岛上人人都怕她了些,但可是仙岛上的天赋第一,未来的仙尊。” 林渡继续翻译,“元烨的意思是我很厉害,别惹,他没什么本事,刚被师父看上,并且会走,走了之后也记不得人间的事,不会和他抢皇位。” 元祈听了心中感慨,“苦了你了!”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元烨托着皇叔的胳膊,“天下太平就好。” 林渡闭上了眼睛,不想翻译了。 危止若有所思,“这话是谁教的?” “我。”林渡懒洋洋地横他一眼,“怎么啦?我们道门以天下苍生为己任。” 危止不说话了,只是笑,“没什么,觉得这句话挺好。” 林渡嗯了一声,那当然了,伟人的名言。 一群人被请到了一座宫殿内部,元烨拉着元祈的手,眼圈儿通红,“皇叔。” 元祈眼圈同样通红,“烨儿啊,你还有什么需要,我让人陪你逛逛。” “我要钱。”元烨干脆利落,“仙岛上不用钱,我想带我小师妹去人间逛逛,尽一尽地主之谊。” “好说好说。”元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找个礼官陪你逛。” “清予他如今怎么样了?我小时候伴读他老替我受过,我想再见见他。”元烨虽然不知道小师叔为什么惦记起自己这个伴读,但他也想见一见他,便开口道。 “好说好说。”元祈一口答应,接着说要处理政务出了门,一路回了殿中方才放下了嘴角,脸上一片凝重。 早有一紫袍青年等在门口,见了他就要行礼,“皇上。” “元烨回来了,还带着得道的高人,那老道居然真的把元烨送到仙岛去了,你都看见了?” “是,没有任何银线和手脚,应当是真的。”谢聿起身垂首。 “世上居然真的有神仙,”皇帝皱了皱眉,“他想见一见你,你也替我去,试探试探。” 青年拱手,“臣,遵旨。” 紫袍青年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在宫禁内出入无阻,一路侍从见了皆凝气屏息,战战兢兢。 宫殿之内,元烨看着桌上的茶点,正和瑾萱介绍着,林渡目光灼灼,奈何旁边危止满脸写着三个大字“你不能”。 门外忽然传来了行礼声,“见过太尉大人!” 元烨给瑾萱解说的笑脸一顿,仰头看去,一人逆光而来,身上重重煞气,眉眼冷肃,俊朗的脸上偏偏被两个黥字破坏了那份俊气,显得有些阴沉邪肆,步步稳重,恰似人间煞神。 他恍惚间想起从前和谢聿一同逃课翻墙去街上游玩,去那些店里淘古书古物和各样玩具,淘到了好的揣进怀里,又一同去酒楼吃上一顿好的,蹴鞠投壶,就没有谢小世子赢不了的。 元烨喊他的表字,“谢清予,你来啦。” 谢聿在案前几步站定,拱手行礼,“谢聿见过宣王。” 元烨的笑忽然僵在了嘴边。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桌边铜铃碎响,倪瑾萱不安地动了动,谢聿的浓黑的眼底闪过一丝暗光,抬头向声源处看去,一只骨节分明手忽然按住了那少女。 女声沉沉响起,“谢太尉。” 谢聿看向说话的人,女子一身道袍银冠,眉眼深邃探究,面上毫无笑意,看着他宛若看一个蝼蚁,“在下林渡,你口中宣王的师叔,还请你叫他的名字,往后他与这皇室,毫无瓜葛。” 大周不是林渡记忆里的任何一个朝代,但林渡倒也不是没有历史常识。 一个行过黥刑的人,居然还能坐到太尉的位置,必然不可小觑。 至少这人身上的杀孽就不小了。 谢聿与林渡对视片刻,收回目光,微微颔首,“是。” 他转而看向元烨,“好久不见。” 危止若有所思,给林渡传音,“他身上有点怪。” 林渡不动声色,“有尸气,但不多,很怪,说不上来。” “他身上有聚魂木,灵界才有的东西。”危止补充道。 林渡偏头看了一眼危止,忽然明白了什么,“其实此次我们来,还有一个要务,我们仙门几年前叛逃了个修士,不知谢太尉在朝多年,可曾知晓有道士作乱?” 谢聿又看向了林渡,接着微微一笑,目光直截,“若是元烨口中那个国师的话,那已经被我斩了。” 林渡垂眸,目光扫过他垂在身侧的手,若有所思,和危止传音,“不对劲。” “是不对劲,他看的不是你的眼睛,是你的眉毛,看着不闪不避,实际上在说谎。” 危止笑了笑,“这人挺有意思。” 林渡懂了,“回头看紧了,我怀疑……” “国师没死。”元烨传音过来,“我有国师的生辰八字,路上做了个追魂符,谢聿来的时候,我胸口的符咒烫起来了,好险,差点烧死我。” 林渡:……不愧是你。 第859章 一百种把天聊死的方式 元烨正在用热脸贴冷屁股。 “许久不见,令尊还好吗?” “死了。” 元烨想到了那个爽朗的谢侯爷,有点悲伤,不敢再提年老的人物,“那令兄呢?” “也死了。”谢聿端着茶垂着眼,继续说道。 元烨想过一百种把天聊死的方式,但没想过是这种。 他看着谢清予的侧脸,忽然有些心累,从储物戒掏出一壶偷摸带着的白玉乱,“谢清予,这些年,你过得很累吧。” 谢清予闻言终于有了动静,慢慢转过头来,看向了元烨,比之幼时那个名为皇子实则是他跟屁虫的小胖子倒是脱胎换骨了一般,只是眼神中还带着少年人的纯粹。 也是,若是当真寻到了仙岛,里头大约没有这些人间疾苦。 谢清予笑了笑,不过是肌肉浮动的笑,不讲真心,“我父兄都已经战死沙场,如今已经没有谢侯府了。” 元烨已经开始倒酒了,“愁啊。” 谢清予眼睁睁看着他凭空变出来的酒和酒杯,心中更信了三分。 大约不是假的。 林渡忽然起身,“瑾萱,到时候该练功了,谢太尉,失陪了,元烨,今日暂且放你一日叙旧。” 她带着瑾萱就走,危止也顺从地跟着她站起身,三人进了后殿。 “小师叔,练什么功啊?” 林渡懒洋洋找了个软榻坐上去,“只是给元烨一个能套话的空间而已,我睡觉,你们随意。” 倪瑾萱就乖乖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林渡倒也没真睡着,她有点不舒坦,“这瓜子儿,烧心啊。” “活该。”危止的声音带了些浅淡的幸灾乐祸传过来,“你自己是个脱凡的灵体,瓜子里面一点灵韵都没有,杂质那么多,你的肠胃是要反抗的。” 林渡皱着眉头,把自己团了起来,她怎么知道这还能伤着,胸闷难受胃里更是火烧火燎。 “我之前还吃过凤凰城的米粉,还有炸糕,不应该啊。” “你去过凤凰城,就应该知道他们附近的山上灵气多好,出来的东西灵韵自然足。” 危止顿了顿,“我看最该断凡尘的是你,琉璃人还非要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说完发现林渡一脸悲悯地看着他,接着吐出了一句话,“想必佛门的佛子这辈子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享过口腹之欲吧?你就是嫉妒,纯纯的嫉妒。” 危止一噎,扔给林渡一瓶灵液,“爱喝不喝。” “什么东西啊?”林渡打开嗅了嗅,一股子清甜的味道。 “不是什么好东西,毕竟我们佛修这辈子享受不了口腹之欲。” 这回轮到林渡哽住了。 “无相果的汁,哄小孩儿的玩意,但灵韵足,对你消化杂质有益处。” 林渡捏着瓶子,“你们佛修还有工夫做这个玩意呢?” “嗯,有时候熬不过去,喝一口。”危止笑了笑,“毕竟没吃过什么好的。” 这事儿算是过不去了,林渡不是会主动道歉的类型,她乖巧灌了几口果汁,眉眼松懈了些,还给了危止一个东西。 危止一看,是个冰块,泛着至寒的灵气,他握在手上却没化。 “你们无上宗的人,随时随地带着万年寒冰出门的吗?” 林渡懒得回答,她也不能告诉危止他那没用的师父实在没东西给她带,让她把自己的万年寒冰床塞储物戒带走了,她实在想不明白危止还缺什么,上次他好像很喜欢冰块,那就给点冰块意思意思。 她不过掰着手指给阎野说了一句,“大师姐七师姐给了一沓灵符灵果,二师兄新做出来的阵盘,三师兄给的剑气符,五师兄除了药还给了有三招的拂尘,生怕我在外过得不好。” 阎野心说衣食行都全了,那就来个住吧。 凡间毫无灵气,林渡睡万年寒冰床好歹能保保鲜。 万年寒冰是万年前封冻着充裕灵韵的寒冰,人躺着好歹能吸收点至纯的灵韵,就是对旁人来说有点太冷。 林渡懒洋洋的,“你要是嫌弃还可以换别的,比如几块灵石。” 危止把寒冰揣起来了,“有用。” 至少比在极北的雪地里挖个坑把自己埋了体面多了。 林渡这边因为吃瓜子吃坏了喝了甜果汁昏昏欲睡,前面元烨喝酒喝得眼泪汪汪酒意醺醺。 谢聿是个武将,人高马大的武将,分明是个凡人,肌肉却跟晏青墨麟一般结实,元烨拍他自己的手都拍得疼。 元烨改为搂着人的胳膊,醉醺醺凑在人肩膀上,使劲看谢聿脸上两个刺上的字。 那字被官帽遮了一半,这会儿为了喝酒方便,把帽子摘了下来,才让元烨看清了究竟是哪两个字。 他醉醺醺地念了出来,“泠……音。” 元烨反应过来之后吓得一个激灵,声音都有些扭曲,眼睛瞪大了,“谢二!你!” 他原以为自己老子又干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让从前谢侯的小世子落了罪,又被那二叔重用,谁知道这人分明就不是落了罪! 谢聿挑眉偏头看他,“怎么了?” 元烨将一句你疯了咽了下去,“这是为了你那心心念念的未婚妻?” “她死了。”谢聿声音淡淡的。 这天是彻底聊不下去了。 元烨恨不得把自己嘴给堵上。 问谁谁死也不能这么灵啊。 “元烨,她死了。” 白云乱是苍离亲手酿造的灵酒,元烨喝着尚可,可凡人却实实在在难以招架。 从来没有元烨闹不热的场子,谢聿生性克制,却在听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宗门内的辛苦之时,自己也不知不觉喝了三杯。 只是三杯,谢聿却也有些醉了。 元烨分辨得出来,谢清予这人喝酒越醉越冷静,但话却渐渐会变多。 “她死的时候才十六岁,本来那场战争赢了之后,我说什么也要把她娶回家。” 谢聿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酒盏,清酒微微泛起涟漪。 元烨这才发现,谢聿的手在抖。 “元烨,你们仙人,有能让人死而复生的法子吗?” 谢聿忽然转头看向元烨,一双眼睛深黑锐利,犀利无比,全然没有酒醉的模样。 元烨想到了自己胸口的那个追魂符。 追魂符发烫,说明谢聿曾经接触过国师。 谢聿能要一个修士干什么? 当年的谢小侯爷与宋尚书家的千金定亲,与他们这群至交好友每每出去胡混,买的那些古画古籍,全都送进了尚书府内。 如今宋家千金的名还刻在人的脸上,能为着什么,那国师十有八九被谢聿扣下来,想要让那位宋家的千金死而复生。 元烨被自己的旧友的偏执的病态吓得说不出话,一时喉头发紧。 “人死后魂就会入冥府转世投胎的,如今九年过去,人是救不回来的。” 他出言道,“那个国师,不过一介散修,没有什么正统本事的。” 谢聿抿了抿唇,脸绷紧了,“是吗?” “可他说,泠音没有投胎转世,还在这人间。” 元烨皱着眉头,“不可能啊。” 就算是冤魂,也少有在凡间徘徊的。 但元烨反应很快,没有继续反驳,谢聿在他这里看似松懈了,但就算酒醉身体的肌肉还是紧绷的,说明还在高度警惕,如今他位高权重,还得顺着他来。 “谢聿,要不,我帮你找一找?你有她生辰八字吗?我可以利用她的生辰八字搜一搜魂。” 谢聿忽然就笑了,他倾身,一只胳膊撑在桌面上,“元烨,你试探我,不就是想问我,国师是何时回来,又是何时死的吗?” “我告诉你,六年前,他就莫名其妙回来了,你不如去问问如今的太上皇,国师究竟做了什么,让他相信是国师施法稳住了这个天下。” “我之所以清君侧,是因为那国师肆意弄权,甚至豢养姬妾娈童,每月京郊的乱葬岗都要多出好些尸骨。” “你应当知道你那父皇什么德行,他打压功臣,时时刻刻惦记着谢侯府何时彻底没了才好,把我拴在你身边,不过是为了,你表现得无用,我跟着你,扶不起来你,我们两个都是废子。” 谢聿声音沙哑低沉,却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妖物,带着刺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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