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魅（下）_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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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个人像是被他的目光完全黏住了，她走不掉，索性，只能赖在他身上，接受他手把手地教导。然而，他把持了没几分钟，宋存就被他重新按回了床上。这天晚上，他跟之前一样没走。宋存隔天起床出门去上班的时候，他还睡着，宋存不记得昨夜折腾了多久，只记得他趴在她耳边的喘-息声，声声不止。她没舍得叫醒他，帮他准备好了早餐放到餐桌上，自己悄悄出了门。周一上午照例比较忙，同事们也照例都打不起精神。还没到中午饭点，部门里的几个小姑娘已经开始戚戚卒卒地聚在一起讨论中午去哪吃了。宋存才忙完，抽空看了眼手机，上面有梁舟衡两个小时前给她发来的消息，“中午一起吃，我过去接你。” 她低着头编辑消息，耳听得一旁传来女孩惊异的一声，“我靠，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不我们学校的女神吗？我天，惊掉下巴了，你们快看。” “谁啊？” “宋梓欣，我们学校校花，长得特清纯一妹子，学校表白墙上的常驻嘉宾，比我低两级，现在应该是刚大三吧，真没想到，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一个男同事凑了过来，刚看了一眼，由衷地感慨了一句：“卧槽，太骚了吧？就这还清纯校花？就这姿色，直接被咱们存姐碾压。” 第七百四十七章失魂落魄宋存突然被cue到，忍不住好奇心，歪过身子去，朝同事的手机上瞥了一眼，“也给我看看。” 同事把手机朝她侧了一下，“你看看吧，你别说，她跟你长得还真有点像呢。” 那张照片挺辣眼睛的，像是某个角度的偷拍，但把那个女孩仰起的整张脸和半跪在地上的姿势拍得很清晰，女孩舌头上还叼着一张白色的小纸片。宋存随口问了一嘴，“这是在干什么？” 身旁的男同事主动解释：“这是酒吧里常玩的撕纸游戏，就是嘴对嘴撕纸，不能让纸片掉地上，纸片越撕越小，这游戏越到后面越劲爆，明显这女孩玩嗨了，这么不雅的动作都做得出来，而且倒霉的是还被人偷拍了。” “并且还传到了我们校内的贴吧上，这事十有八-九是她情敌干的，宋梓欣这种女神级的人物，在学校情敌多了去了，这回好了，形象彻底崩塌。” “不知道一晚上能赚多少，能让她玩这么开” 宋存有些听不下去了，出声劝了一句，“也许是有苦衷，被逼无奈，还是别评论了，下班了，吃饭去吧。” “唉，说的也是，世态炎凉啊，现在这些有钱的男的，玩得五花八门，有时候简直颠覆三观。” “不说了，我外卖到了。” 同事扔下手机，跑去了前台。宋存顿了一下，忍不住又朝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这一眼，她的目光被女孩身边紧挨着的那条穿着西装的长腿吸引住了。她越看越觉得熟悉，从鞋子，裤子，乃至只露出一点来的黑色袜子，再到搭在腿上的那只手，以及只露出一个角的腕表。就算是没有那只腕表，她也不会认错，她昨晚还被这只手按在床上，被这只手无数次地抚摸过，她又怎会不认得？宋存抓起手机，视线紧紧盯着那张照片，恨不得把照片穿透。 “还在看呢？” 同事提着外卖回来了，打量着宋存。宋存视线没从照片上移开，她跟照片上的女孩像是隔着屏幕对视着，女孩仰着勾人的一张脸，像是在跟她耀武扬威。她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抖，但没想到喉咙里放出来的声音听上去冷静得出奇：“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同事又看了她一眼，出声回：“什么时候拍得不知道，上传时间是昨天半夜12点，偷拍的人，估计巴不得拍下照片早点上传吧？你怎么了？不会认识她吧？” 宋存：“你再说一遍，她叫什么？” 同事见宋存脸色肉眼可见地发白，语气也收敛起来，“宋梓欣。” 宋存把照片转发给了自己，随后把手机还给了同事，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同事有点不放心她，在身后喊她，“宋存，你没事吧，你去哪啊？” 她没回头，但那道纤瘦的背影看起来失魂落魄的。宋存刚从电梯里出来，手机便传来一阵铃声，那铃声震得她耳膜打颤，她心脏都像是静止了，缓缓抬起胳膊，她看了眼手机屏幕，然而，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是她妈。电话一接通，里面便传来她母亲连哭带喊的声音，“宋存啊，你快回来，你爸在工地上出事了！” 第七百四十八章 “我爸怎么了？” 此刻是正中午，公司大楼外，艳阳高照，正午的阳光甚至有些灼人，但宋存却有种天昏地暗的感觉。她声音颤抖地问出声来：“我爸怎么了？” 电话那端，她母亲嚎啕大哭，在那声嘶力竭的哭诉声里，宋存费力地听清楚了几个字，“从八楼上摔下来”“肚子插到了钢筋上”...... 宋存不知道怎么挂的电话，也不知道是怎么到的机场，她整个人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扼住了，感觉像是那钢筋插-进了她的身体里，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桎梏得喘不过气来。她买了最近的航班，候机大厅里，人来人往，她浑身僵硬地坐在座位上，双目呆滞地看着前方，脑子里成千上百次地回荡着她母亲哭喊的那几个字，“从八楼上摔下来”“肚子插到了钢筋上”...... 她一直以为她对她爸没有多少感情，尤其是她工作赚钱以后，她父母的表现让她越来越心寒。她爸木讷，固执，脾气还很大人，她从小到大都不记得父女俩有过特别亲近的片段，父爱对她来说一直很模糊。她记得从小到大的语文课上，以，为主题的作文，老师布置过很多次，她每次写这种作文都十分为难，后来她学会了造假，她用文字在作文本上编造出自己理想的父亲的样子。连老师都辨不出真假，还把她编造的故事当作范文，让她站在讲台上在全班同学面前朗读。然而，此时此刻，宋存的脑海里，却毫不费力地冒出很多记忆中的片段来。比如冬天，大雪纷飞的早上，路上积雪盖过她的小腿，上学的路变得异常艰难，她父亲用自行车驮着她，她坐在后座上荡着两条腿，从家到学校的一路上，她沉默地看着他父亲身上的军大衣被大雪染得花白;比如那个晌午头，她去工地上找他父亲拿家里的钥匙，她看见她父亲赤着膀子蹲在地上，手里捧着工地上发的盒饭，那个瘦削的背上，汗水多得像是怎么淌都淌不完...... 比如那次初中期末考试，她考了全年级第一名，她父亲给她开完家长会从学校回来，一下子买了三斤猪头肉，那晚他喝了半斤白酒。宋存不知道眼眶是从什么时候湿的，她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到手上。手机铃声不知道已经响了多少遍，她泪眼朦胧地看向亮起的手机屏幕，上面，三个字不停地闪烁，像是突然把她从一个极其痛苦的深渊里拉了出来，然而紧接着，脑海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随后，千百根针一齐飞过来扎到了她的心脏上。她盯着那个屏幕，一秒，两秒，三秒...... 直到铃声彻底停下。大厅里的广播在通知，她该登机了，她把手机放回包里，双腿麻木地走向了登机口。航班只有一个半小时，但对她来说却足够漫长。登机前，她给她母亲打了最后一遍电话，她母亲哭着告诉她，医生说还有希望能抢救回来，但也让家属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然而等她下飞机之后，她母亲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第七百四十九章太平间宋存打宋孝的电话，同样打不通。宋存从机场打了车直接去了他们市里的医院，直奔急救中心。她边跑边给她妈打电话，电话打不通，直到她跑到急救中心，抓到一个护士，喘着气报出她爸的名字，“宋林海在哪？” 护士打量了她一眼，低声问：“刚才被抢救的那位吗？” 宋存猛地点头，呼吸仍然急促，“他是我爸，他现在在哪？” 护士面露难色地看着她，随后跟一旁的同事对视了一眼，另一位年龄稍长的护士，温声道：“姑娘，很抱歉，我们的医生已经尽全力了，但还是没能把你父亲抢救回来，已经送到太平间了，你去那看一眼吧。” 仿佛一瞬间就天塌地陷了，宋存没站稳，双腿一软，直接磕到了护士台，两个护士急忙把她扶了起来。她们连声劝慰着，“姑娘，你得振作点，你还有你妈妈，还有你弟弟。”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你得照顾活着的人。” 宋存努力扶着护士台站稳，那个年龄稍小的护士主动说：“我这会儿没事，我陪你过去吧。” 宋存被护士领着来到了太平间。地下一层的太平间被阴气沉沉地笼罩着，还没到停尸房门口，她母亲那一阵阵声嘶力竭的哭喊夹杂着宋孝的啜泣声，像一张铺天盖地的阴冷的黑布，将宋存一下子盖住了，她浑身发寒，两条腿硬邦邦地在地上竖着，一步都走不动了。她在飞机上那漫长的一个半小时里，想到过各种结果，他父亲也许会瘫痪，会留下后遗症，也可能会终生下不了床，她同样想到过会抢救失败，但当这个巨大的事实摆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却怎么都无法说服自己接受，她父亲真的死了，那个木讷固执从来没对她开口说过一个爱字的父亲，就这么死了。是的，她不接受，她还没来得及跟他说清楚，她有很多委屈，很多抱怨，很多很多的话，打算等他老了，发不动脾气了，任由她摆布的时候，痛痛快快地向他倾诉出来。她想到那时候，亲口跟他求证，他到底爱不爱她这个女儿。可他就这么走了，她没能得到的父爱再也得不到了。此刻，停尸房里陌生却又熟悉的哭喊声无孔不入地钻进她耳朵里，使劲拉扯着她，让她睁开眼，认清眼前的一切。 “快进去吧，你母亲和你弟弟都在里面，你母亲伤心过度，你弟弟一个人怕是弄不了她。” 小护士在一旁催促。宋存抬脚跌跌撞撞地跑了进去。这是宋存这辈子第一次走进停尸房，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人死后的样子，只是那个躺在那里浑身冰冷，皮肤冒着寒气的尸体，是她的父亲。 “爸！” “爸爸！” ...... 无论她怎么叫，怎么喊，躺在那里的人都无动于衷了。宋存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无数的眼泪，像小时候，她爸推着自行车驮着她上学的早上，纷纷扬扬的雪，怎么下都下不完，怎么流都流不尽。第七百五十章人找不到了梁舟衡中午开车在宋存公司楼下等，等了十几分钟没能见到人，一边开了车门下车一边给她打电话，然而等了许久，电话都没能打通。他以为她估计忘了下班时间，还在忙着，便退回车里，继续耐心地等她。又等了半个小时，他给她发了条消息，消息发出去，他等了五分钟，没有等来任何回复。他推开车门，下了车直接进了她公司大楼。她所在的这家公司跟他投资的那家金融公司之前有过频繁的合作，他在这里是熟门熟路。他给她们公司的大老板打了个电话，保安便放他上去了，他出了电梯，径直来到了宋存所在的部门，里里外外找了两圈，连个宋存的影儿都找不见。部门里出去吃饭的同事这会儿都陆续地回来了，几人默默打量着梁舟衡，有个女生语气特别温柔地主动向他出声询问：“您好，请问您找谁啊？” 梁舟衡唇角一勾，“宋存。” 同事特别八卦，“您是哪位啊，找我们存姐干什么？” 梁舟衡笑了笑，很配合得答道：“她没跟你们说过，她有个男朋友？” “啊？” “我去” “说是说过，没说过男朋友这么帅啊。” 梁舟衡淡笑着点头，“谢谢，现在能告诉我，她人去哪了吗？” 同事：“我猜去吃饭了吧。” “她今天没跟我们一块去吃，是不是自己去了？你们见过她吗？” 坐在宋存工位旁边的同事回：“她早就出去了，一下班就走了，拿着手机走的，你给她打电话了吗？打不通吗？” 梁舟衡发现白费了半天劲，他视线一沉，往旁边空着的工位上撇了一眼，“这是她工位？” 同事点头，“对。” 梁舟衡仔仔细细地在她工位上搜寻了一遍，她桌面上整洁得很，椅子上也是，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是她随身背的包不在了。梁舟衡一边迈着腿往外走，一边再次拨了她的电话，然而这一次，电话那头响起忙音，这种音，他很清楚，要么是真的在通话中，要么就是被对方拉黑了。他理所当然地否定了第二种可能。他启动了车子，边开车，边再次给她打，一路上，他每隔几分钟打一次，然而无一例外都无人接听。车子停下，他迈步上楼，开了房门，找了一圈，没找到人，而且一眼便看出，她没回过家。到此刻为止，梁舟衡依然强迫自己冷静地推测她各种可能的去向。他从沙发上坐了下来，分别给姜圆和宋存平时走得比较近的几个同学挨个打电话问了一遍，然而他没能得到有关宋存的任何音讯。梁舟衡攥着手机，站在空荡荡的家里，脑子里一片茫然，像是怎么转都转不动了。姜圆重新打过电话来，“我给她打电话也打不通，你先别急，也许她家里出了急事，我让周执去机场和火车站去查一下有没有她的购票信息，匡野也已经开始找人了。” 梁舟衡的理智被拉回来大半，他挂了电话，又启动车子，去她可能会去的餐厅，咖啡店去找。第七百五十一章 “我们分手吧” 两个小时后，梁舟衡接到匡野打来的电话。 “宋存中午乘坐了去烟市的飞机，航班是一个半小时，这会儿估计早到了，电话应该可以打通了，是不是把你拉黑了？你不会老-毛病又犯了，把人气走了吧？” 梁舟衡一言不发，直接挂了电话。宋存平时不太跟他聊她家里的人和事，因为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话题，他猜测她应该从来没跟家里人提起过他，有时候她妈打来电话，她每次都会刻意避开他。但他眼神好，还是默默记下了她母亲和她弟弟的电话。梁舟衡先拨了宋孝的电话号码。宋孝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正在回家的出租车上，车里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那道手机铃声显得尤为突兀。宋孝随便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是陌生号码，他想当然地以为是搞推销的，直接按了拒接。然而隔了两秒不到，那恼人的铃声就又响了起来。宋孝耐心全失，直接按下接听，张嘴就骂出声，“去你妈的，再给我打，我咒死你全家！” 梁舟衡在手机这头，微微失神，趁宋孝电话没挂，他及时出声，“我找你姐。” 宋孝脾气根本收不住，骂骂咧咧地问：“你谁啊？” “她男朋友，梁舟衡。” 宋孝愣住，转头看向出租车后座，没好气道：“找你的。” 宋存看着屏幕上显示出来的那串熟悉的号码，大脑瞬间空了。宋孝语气焦躁地催促：“你到底接不接？” 他母亲朝亮着的手机屏幕看了一眼，出声问：“什么人？” 宋孝懒得回应，宋存已经把手机接了过去。梁舟衡站在客厅里，对着手机出声叫她，“宋存。” 宋存把手机紧紧贴到耳朵上，她沉默两秒，出声：“我们分手吧，不要再打过来了。” 她嗓音特别哑，像在石砾上硬生生磨出来的。 “不分。告诉我家里出了什么事？” 宋存没有再出声，梁舟衡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就把电话直接挂了。然后随手把他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梁舟衡连续又给宋孝打了两遍，突然意识到他是又被她拉黑了。脑海里翻来覆去回荡着那几个字，“我们分手吧”，她嗓音又低又哑，明显像是哭过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她如此决绝又如此轻巧地说出“分手”两个字的？梁舟衡强逼自己冷静下来，但他脑子里面热得像煮沸的开水一样，水蒸汽汩汩地往外冒，充塞了一团浓雾，一点头绪都理不出来。他站在她住的房子里，空气里似乎还飘荡着她留下来的气息，沙发上，她昨晚看入迷的那本书还在那倒扣着，他回想起昨晚他回到家里，她盘腿靠在沙发一头认真看书的画面，想起他把她抱到床上吻她，她难耐无助的情动模样，想起她亲口告诉他她比以前更爱他...... 梁舟衡心思稍微沉定下来，他从沙发上坐了下来，搓了搓脸，开始冷静地推理。第七百五十二章 “我能养得起家。” 宋存从单位突然赶回老家必定是家里发生了意外事件，这件事直接导致了她跟他提分手，不只是分手，她是打算跟他彻底决裂，如果他不是打了宋孝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