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魅（下）_第171章

咖啡小说> 梦魅（下） > 第171章

第171章

东西似乎是已经在他脑子里根深蒂固了，他好像认定了，她这个手术肯定不会顺利似的，脸上总是心事重重，鲜少露出笑意。每天晚上睡前，姜圆都要安抚他一番，或者用肚子里的宝宝转移他的注意力。有天半夜，姜圆醒来发现枕边是空的，她内心惶惶，马上下了床去找他，卫生间没人，客厅没人，书房没人，姜圆刚打算打电话，转身看到了阳台上的人影，殷东坐在那张藤椅上，对着栏杆外面，手指间的烟闪烁着明明灭灭的猩红。姜圆知道这时候怎么劝他都没用，第二天，她私下给梁舟衡打了个电话过去。梁舟衡看到手机上姜圆打来的电话，第一反应想到的是宋存，要么是宋存那边出了什么事，要么...... 电话才响了两声，他就接了,“怎么了？” 他声音明显有些迫不及待。姜圆：“一直没给你打电话最近怎么样？” 梁舟衡一听姜圆的语气，马上排除了第一种可能，他压着心底隐隐的躁动，语气如常地回：“挺好的。” 说完，他马上补了一句：“凑和，快生了吧，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姜圆听过梁舟衡跟殷东打电话的时候半死不活的样子，跟此刻截然不同。她当然明白原因出在哪里，生怕他想多了，她不再跟他绕弯子，直接干脆道：“殷东最近状态不太好，他有点产前焦虑，你能不能回来一趟劝劝他？” “他现在天天待在家里陪我，我希望他把注意力从我身上移开。” 她说完，半天没听到梁舟衡在电话那头的回应。第八百零一章 “送子娘娘能给你接生？” “梁少？” “我坐下午的航班回去。” 不知是不是姜圆敏-感，她听出梁舟衡的语气似乎低落了少许，而且，按照他往常的性格，怎么可能忍住不对殷东打趣一番？姜圆：“好，那你把航班时间发过来，我让人去机场接你。” 梁舟衡：“不用，晚上去锦升碰头。” “那也好。” 姜圆刚把手机挂断，卫生间的房门被敲了敲，门外传来殷东的声音，“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圆把手机往口袋里一塞，笑着走了出去，“别瞎想，没有。” 过了没两分钟，姜圆就听到梁舟衡给殷东打来了电话，随后，听见殷东对着电话那头道：“不去，姜圆下周就手术，现在行动不方便，你们聚吧。” 姜圆听不到梁舟衡是怎么在电话里劝他的，几秒后，殷东沉默片刻回：“看看吧，我问问她再说。” 电话挂断，姜圆走到他身前，眼带询问。 “梁舟衡今晚回国，张罗着要给他接风，让他们去吧，我们不用去。” 他哪里是问她的意见，这是早打算好拒绝了。姜圆撇了撇嘴，“我想吃锦升的酥皮烤肘子了。” 殷东略微一顿，接着一边拿起手机一边问她：“这还不容易，还想吃什么，我让人做好了送过来。” 姜圆心底叹了口气，抿了抿唇又道：“你多久没见梁舟衡了，他这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不去看看他到底改头换面了没有？” 殷东随口道：“他爱换不换，都什么时候了，我哪还顾得上他？” 姜圆真诚发问：“是什么时候？” 殷东脸色一变，像是气她明知故问：“你现在的肚子随时随地都可能发动，你不知道双胞胎早产的概率高达50%？” 他语气里透着明显的匪夷所思，似乎在嫌弃她，这么简单的常识都不知道。他脱口而出的专业数据，姜圆的确不知道。她噎了口气回：“好，是我愚笨，但即便是我的肚子突然发动了，家里有的是人送我去医院，从锦升去妇幼医院也不过几分钟而已，一个电话你不就过去了？你还怕宝宝生出来，第一眼见不着爸爸？” 殷东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你觉得我是怕这个？” 姜圆抬头盯着他：“那还有什么好怕的？现在剖腹产手术那么成熟，我们请的又是国内最权威的产科主任医生，我身体条件那么好，产检一点问题都没有，到时候不过是去手术台上走完流程，两个宝宝就生出来了，就这么简单，是你想得太多了。” 这些车轱辘的话，姜圆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但对殷东起不到什么效力。 “两个妈妈已经去妙峰山上给送子娘娘拜过了，妈说那个香烧得特别吉利，宝宝肯定会顺利出生的。” 她眨巴着眼故意逗他，“你不信我，总该信送子娘娘吧。” 殷东捏了捏她的脸，“送子娘娘能给你接生？” 姜圆赶忙作势“呸”了一下，“妈说了，不能妄言。” 殷东终是被她逗得勾了勾唇角，“跟个小神婆似的，跟你婆婆学得越来越迷信了。” 姜圆两只手抬起来，摸着他的脸，盯着他一脸认真地问：“那你还喜不喜欢？” 第八百零二章被赶出家门了殷东略微低头，凑到她眼前，低沉地回了一句，“喜欢得要命，所以我不允许你出任何闪失。” 绕了一大圈又绕回去了。姜圆蹙眉，“你总不能天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吧，老实说，我本来一点都不紧张，但被你一过度渲染，我都有压力了。” 殷东挑起眼皮目光在她脸上寸寸碾磨过，似在判断她这话的真假。 “你的情绪已经影响到我了，你晚上出去跟梁舟衡他们聚一聚，散散心吧，我也好喘口气。” 姜圆知道，她不来剂狠药，是劝不动他的。姜圆知道他是信以为真了，可见他陡然失神的样子，她又有些心疼了。他又问了一遍：“我影响到你了？” 姜圆没有迟疑地点了点头，“你的焦虑不安，直接传递给我了，所以你得调整自己的情绪，试着转移一下注意力，不要老在家盯着我，盯着我的肚子了，你去上班，去应酬交际，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殷东没作声，眼皮一垂，沉默了良久。 “好，我这就出去。” 他说完，抬脚就走了。姜圆愣了一下，走得也有点太快了吧。不多时，孙梅来到他们卧室门外，打量了片刻后，面露忐忑地小声问，“你们俩吵架了？他怎么出去了？” 殷东低着头出去的时候，孙梅正巧撞见，明显看出他脸色不好。姜圆：“没有啊，我赶他出去的，再在家里闷下去，我担心他闷出病来。” 孙梅脸上一松，“你倒大度，哪有怀着孕的媳妇儿赶着自己老公出去放风的？” 姜圆抿抿唇，眼里散出笑意，“您觉得我还用得着担心他这时候出去干点什么坏事吗？” 孙梅笑着接了一句：“是用不着，我看啊，哪个小姑娘敢沾他，他能一脚把人踢二里地。” 老宅内，婆媳俩呵呵笑起来，老宅外，黑色的劳斯莱斯后座上，殷东面色难看。司机问过了去哪，可没收到回应，所以只能暂时按兵不动。过了几分钟，车子终于启动，开去了东锦。晚上8点，锦升二楼VIP包厢。匡野推门进包厢之前，听着里边安静得很，还以为来得挺早，没想到一推门，嚯，一眼看去，兄弟几个就差他了。 “来得都挺早啊。” 匡野拉了把椅子坐下，视线从桌上的人脸上一扫而过。殷东，梁舟衡，季川，周执都在，四个人里两个平时能聊的都拉着脸，剩下俩不健谈的，保持着以往的风格。 “不是，今儿不是给梁哥接风洗尘吗，我怎么瞧着，像给谁送行啊？” 周执白了他一眼，匡野下午一直在外面上辅导班，没见着殷东，所以殷东被姜圆从家里赶出来的事，他是一概不知。匡野没接收到周执的信号，仍是一脸懵怔，“嫂子不是快生了吗，东哥怎么有时间这时候出来，不用在家陪嫂子了？” 他一句话精准踩雷，没等殷东出声回他，他又扯起嘴角看向梁舟衡，笑道：“梁哥舍得回国，是想通了？知道嫂子快生了，宋存肯定来看嫂子，算准了日子提前回来，跟人家来个不期而遇？” 第八百零三章他的直觉不等殷东动怒，梁舟衡慢悠悠开口：“我算准了日子，特地回来，把你去伦敦跟殷慕嘉偷着私会的事，跟小叔说说。” 匡野一秒认怂，“梁哥，别这样，闹着玩，你还真扣眼珠子啊，我错了还不行吗？” 梁舟衡：“错哪了？” 匡野眼珠子在殷东和梁舟衡两人脸上机敏地转了转，“反正我就是错了，我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说说，到底出什么事了？嫂子没事吧？” 周执看他一眼，生怕他再踩雷，赶忙岔开话题：“嫂子没什么事，殷慕嘉还好吗?” 匡野笑了笑，“她挺好的。周哥想她了？” 周执冷眼睨了他一下，“留着你自己想吧。” 匡野到这会儿已经大概猜到，八成是殷东跟姜圆吵架，殷东一气之下从家里出来了。所以关于姜圆的一切话题都不能提。当然，宋存也提不得。匡野转头看向季川，“晖姐怎么没一块来？” 季川不动声色地笑了笑，“她晚上有课，你辅导班上得怎么样了？听得懂吗？” 难为季川都开始主动扯话题了，匡野心领神会地接下话茬，“费点劲呗，我得向晖姐学习，不怕苦，不怕累，为爱情鞠躬尽瘁。” 说完，桌上仍是死气沉沉。匡野只能硬着头皮跟季川聊，“你们俩打算哪天领证？” 匡野怎么都没想到，这句话也踩了雷。殊不知季川为了跟许晖领证的事，跟他妈闹了好几回了，准确说是他妈以死相逼，犯了好几次病了。他跟许晖结婚的事只能一放再放。 “还没打算。” 季川脸色没看出什么变化，但很明显不想展开多聊了。匡野只能闭上了嘴。他一闭嘴，桌上气氛重新归于沉寂。周执主动开口，向梁舟衡问了点工作上的事。匡野憋不住了，直接开口问：“东哥，你又跟嫂子吵架了？” 殷东看了他一眼，淡淡回了一声，“没有。” 匡野：“那你们怎么了？你怎么不把嫂子带出来？” “她现在不想看见我。” 殷东语气不咸不淡的，但桌上的人都能听出几分憋屈。 “什么意思？孩子还没出来，她这就开始嫌你了？” 这话也就匡野说得出口，其他三人都忍不住瞥了他一眼。殷东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喉咙接连滚动两下，他声音里已经透出几分醉意，“她怪我影响她情绪了。” 一旁梁舟衡见他酒杯空了，接着拿起酒瓶给他倒满了。匡野皱了皱眉，“什么意思？你影响她什么了？” 殷东冷哼了一声，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周执忍不住给匡野解释：“东哥意思是，他在家陪嫂子待产，让嫂子很有压力。” 梁舟衡转头对着殷东道：“姜圆不就是生个孩子，你至于紧张成这样？那往后几十年，谁能保证，不生个病有个灾的，你还不活了？” 殷东面色沉了沉，突然开口道：“我总感觉她过不了这一关。” 他声音一出，几人都愣了一下。沉默片刻，季川出声道：“有个词叫情深不寿，过度执着和投入不见得是好事，感情太重了，反倒是种负担，你就是担忧得太多了。” 第八百零四章喝多了匡野：“对啊，你有什么好焦虑的，嫂子这一路走到现在，命多硬啊，她命里八成带着福星，你就多余操心。” 就是因为姜圆很多次死里逃生，殷东才觉得上苍不可能一直总是眷顾她。所有的道理他都懂，但心里就是隐隐的不安，总觉得眼前正有一劫等着他们。当晚殷东喝醉了，匡野和周执两人把他送回老宅。晚上10点钟，姜圆在卧室躺着，还没-入睡。她隐约听见卧室外面传来说话声。 “这椅子这么硬，没法睡，你进屋吧。” “你俩回去吧。” “东哥，要不你去我那睡？” 姜圆马上开了床头灯，朝门外喊了一声，“你回来了？” 匡野：“嫂子，你还没睡呢，东哥怕吵醒你，想在外边椅子上凑合睡。” 姜圆没听到殷东的回应，也不见他进来，便小心地下了床，拉开门走了出去。客厅里都没开灯，借着窗棂里洒进来的月光，她模糊看清三道人影。 “怎么不开灯？” 姜圆作势要去开灯，被周执抢先一步，“殷总怕扰到您，不让开，您站着别动了，我去开。” 伴随“啪”地一声，房里灯光大亮，姜圆一眼看到靠在椅子上的殷东。看他的样子是喝醉了，他眼皮微阖，面颊泛着绯色，然而即便是醉意朦胧，眉眼间仍然没有褪去愁容。匡野看了姜圆一眼，赶忙替殷东辩解，“嫂子，你别生气啊，梁哥回来，东哥可能高兴，多喝了两杯，但喝得真不多。” 姜圆一脸淡然的模样，“喝多了，正好睡个好觉，你们帮我把他扶到床上去吧。” 匡野跟周执对视一眼，马上行动起来。然而俩人还没碰到椅子，殷东已经缓缓掀起了眼皮，暗色的眸子被红色的血丝缠绕着，他看了姜圆一眼，自己扶着椅子站了起来。带着醉意的嗓音，听上去分外磁性柔和：“酥皮肘子吃到了吗？” 姜圆点点头，边伸手扶住他，边出声回：“吃了好多，头痛不痛，要不要睡？” “一起。” 殷东抽出胳膊，揽过她的腰，脚步踉跄着往卧室里走。卧室房门关上，匡野和周执俩人很有眼力见地关了客厅里的灯就撤了。姜圆不知道殷东到底喝了多少，看他脸色，明显是醉得不轻，可说他醉得厉害，他还记得酥皮肘子，还能自己脱鞋，脱衣服，非不让她帮忙。俩人躺进床上，姜圆照例朝左侧卧着，殷东往常都是朝右卧，正好跟她面对面，但今天，他说什么都要躺到她身后，这样一来，他一伸胳膊就把她完完全全地环抱在怀里了。他搂她搂得太紧，两人肌肤相贴，几乎不留缝隙，他鼻息间徐徐散发出来的烟酒气，尽数扑洒在姜圆的脖颈里，不是特别难闻，但也绝对算不上好闻，可姜圆却感觉到一种温热而亲昵的酥-麻感，或许是因为两人已经许久没有如此亲热了。他但凡神智清醒的情况下，都绝不会这么放肆，自打她怀孕以来，他整个人都是绷紧的状态，处处小心克制提防，他绷得太久了，难得能放松一下。姜圆被他搂得动弹不得，看不到他是不是睡着了，轻声道：“你睡着了吗？” 第八百零五章闯过这一关 “老婆” 这是还没睡着。姜圆应了一声：“嗯，你喝了多少啊？” “不多。” 他的声音从她耳后传来，那股酒气浓得都化不开。姜圆点点头，“你这会儿难受吗? 要不要喝点蜂蜜水？” “不用。” 姜圆动了一下，但被他按住了，“别动，抱一会儿。” 姜圆没再动弹，见他似乎没有要睡的意思，便又开口问他：“梁舟衡怎么样？还好吗？” “嗯” 姜圆又问：“你们晚上都聊什么了？” 她想知道他们几个到底都怎么劝他的，怎么他出去喝了一顿酒回来，不但没放松，看着反倒是更反常了。他从头到脚都没有一点即将当爸爸的喜悦，反倒像是被裹在了一团浓浓的悲伤情绪里。 “老婆” 他没回答她那个问题，又叫了她一声，而且还把她抱得更紧了。姜圆提醒他：“轻点，我都喘不过气来了。你怎么了？” 耳后没传来声音，甚至连他的呼吸都轻了，姜圆以为他睡着了，想扭过头来看他，脖子刚动了动，侧边脸颊就被他的大手给捂住了。姜圆心头一滞，紧接着听见他压抑而隐忍的声音，这是姜圆此前从来没听到过的声音，他在哽咽。 “老婆，答应我，闯过这一关。” 姜圆瞬间鼻酸，她不知道他竟这样怕。她知道他有些焦虑，但也一直没太当回事，她一个产妇都没怎么样，他当丈夫的，紧张成这样，甚至心里还觉得有点好笑。姜圆咬了咬牙，把涌上眼眶的酸涩憋了回去，拿掉他的手，使劲转过头来，看着他。果不其然，他眼底氤氲着湿-热的水雾，那双沉邃的深眸此刻显得那么可怜，姜圆刚憋回去的眼泪，一下子就卷土重来，顺着眼角就滴落了下去。昏暗房间，两人四目相对，胸口都被万般酸涩充斥着，相顾无言。肚子里的宝宝似乎都感知到了妈妈的情绪，在妈妈的肚皮底下蹬着脚丫表达着抗议。姜圆心口那股酸涩的情绪被宝宝一下子打乱了，她摸了摸肚子，破涕为笑，“宝宝估计在笑话爸爸是胆小鬼呢。” 殷东把手搭在姜圆的手上，手心里传来宝宝的鼓动，他喉咙一滚，又说了一遍：“答应我。” “我当然会闯过这一关，老公这么帅，我怎么舍得便宜了别的女人？何况，还有我妈妈呢，我怎么舍得抛下你们？” 姜圆努力地扭着脖子碰了碰他的唇瓣，又出声道：“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勾到手，我的好日子才刚开始，等我出了月子，我还得去东锦替你挑大梁，我还要看你是怎么给宝宝当爸爸的，我们一起看着宝宝长大，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