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魅（下）_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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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视野一览无余。她把视线从前台恨恨地收回，强压下气恼，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隔了几分钟，办公室房门敲响，行政主管和人力总监同时被叫了进来。 “魏律，您找我们？” 魏薇直截了当地问：“新来的前台是怎么招进来的？” 对面的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人力总监出声回：“她是季总钦定的，具体情况我们也不太了解。” 魏薇心里那口气堵在喉咙里，她沉默两秒，接着问：“不清楚，她基本信息总该知道吧？把她的简历拿给我看看。” 人力总监：“没有简历。” 魏薇愣了一下：“什么？怎么可能连简历都没有？” 她怀疑眼前的两人是被季川提前打好了招呼的。 “魏律，是真没有，我这边就只有她的身份证和一张证件照片，她是季总的人，季总说入职程序一切从简，我们当然不好说什么。” 魏薇眼神变幻了几下，没有出声，却忍不住腹诽：这是有多拿不出手。她更笃定了许晖跟隋中远那段羞于启齿的关系。 “你都给她安排了什么工作？” 这话她是对着行政主管说的。对面的男人压着声音回：“按季总的吩咐，正常安排工作，就是些前台的日常工作内容。” 魏薇视线逼得很紧，“正常工作内容，也包括收发快递，给大伙儿跑腿吗？” 行政主管脸色僵硬地笑了笑，“说是这么说的，但......恐怕没人敢使唤她吧?” 魏薇喉咙一噎，胸口那口气被憋得左右乱窜，她冷笑了一声，“行了，你们回去吧。” 办公室的房门关上，她坐在椅子上愣了半晌，心里翻来覆去地想了无数遍，仍是想不通，季川到底为什么会跟一个这么不干不净的女人谈恋爱。他是被她下了蛊了还是被她迷了魂了，他怎么可能看得上她呢，她甚至连一份像样的简历都拿不出来! 他怎么可能跟其他男人一样肤浅，怎么可能就因为一张脸，就轻易喜欢上了，那这么多年，她的喜欢算什么？笑话吗？第五百九十九章贱胚子! 许晖一上午都在忙着熟悉工作，以及熟悉律所的人员，忙到11点多钟的时候才坐下歇了口气。然而刚坐下没多久，律所门口便又进来了人。女人大概五十岁左右，从穿着打扮上看，明显是位养尊处优的富家太太，但女人脸上的神色却很不好看，来势汹汹的样子。许晖还没站起来询问，一旁的小姑娘先满脸堆着笑地迎了上去，“季太太，您来找老板吗？您来得不巧，他刚出去了，要不您给他打个......”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出声打断，“不找他，我找他女朋友。” 女人脸色绷得很紧，说话的时候，打探的目光早已落到了许晖脸上。小姑娘见状立马闪开了。许晖心里大呼不好，来者不善。但偏偏这时候季川不在，今天真是出师不利啊。关键他还没跟她说过怎么应对他家里人，这就得赶鸭-子上架了，早知道，她就不该急着上岗，应该先培训两天再来。说什么都没用，眼下，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硬着头皮上阵了。 “您好，阿姨，您找我？” 许晖挤出一丝得体的微笑，迎上去。季太太再次从头到脚地将她打量了个遍，随后视线一收，“你打算让我站在这里跟你聊？” 许晖愣了一下，马上道：“那......我带您去季总办公室，可以吗？” 季太太没应她，抬脚往里走了。许晖赶忙跟了上去。并抢在她前面，替她推开了季川办公室的门。两人一前一后走过的时候，许晖感觉，整个律所里几十双眼睛都跟着她们一起进了那扇门。房门关上，许晖还没转过身来，身后已经传来女人迫不及待的质问：“说说吧，你是怎么勾搭上我儿子的？” 怎么说呢，这一路许晖已经大概猜到了，季太太到底是被谁给召唤来的，魏薇这一出手就是大招啊。这个问题，许晖没法回应，但又不可能像对待魏薇那样一声不吭，短暂沉默，她出声回：“我和季川是真心相爱。” “呵” 季太太明显是被气笑了，“你一个给别人当小三的女人，怎么有脸张口谈爱，我儿子的名声都要被你糟蹋了。” 许晖抿了抿唇，“您对我有误会，我觉得还是等季川回来，让他跟您解释吧。” 说完，她转身准备开溜。 “你给我站住！” 季太太这一嗓子的威力实在太大了，整个律所的空气都为之一震。许晖吓得肩膀一缩，连动都不敢动了。 “你心里没鬼躲什么？贱胚子!” 这一声似乎比刚才那一嗓子还大，整个办公室内外突然鸦雀无声。许晖紧紧攥着门把手，脸色说不上是白还是红，她不敢出去，也不敢继续留在这，似乎怎么都不对。短暂权衡，她转过身来，平静地出声道：“季太太，骂人也是要有根据的，我不是小三，也不贱，不然您儿子也不会喜欢上我，他是律师，难道连最基本的识人能力都没有吗？您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您自己的儿子。” “我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故意抹黑我，也不知道她这么做是何居心，但我是什么样的人，季川最清楚，您最该相信的是自己人，不该被外人左右。” 第六百章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隔壁办公室，魏薇听见许晖这番意有所指的话，气得牙根直痒，但她这时候又不能贸然冲过去，只能生生憋下这口气。许晖一番话让季太太气息缓和了少许，“好，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倒是想听听我儿子到底看上了你什么！你到底哪点能配得上我儿子？” 许晖脸色漠然沉了下去，她该说什么呢？比起小三，女公关的头衔又好到哪去呢？许晖猜不到季川决定让她来当冒牌女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这一点，她这难以启齿的背景怎么能搬得上台面呢。难不成他计划给她套个假身份骗他父母？太离谱了吧？也经不起推敲啊。关键是他们都还没串串词，她自己也没法信口胡编啊。许晖这会只能装哑巴。季太太被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得咄咄逼人，“让你说，你怎么不说了，啊？” 许晖勉强动了动唇瓣，出声说：“我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季太太：“普通人？普通人有什么藏着掖着不能说的？” 许晖垂着眼，唇瓣紧抿。 “不说是吧？好，我问你，你给我老实回答。” “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学什么专业的？来这之前有什么正经工作没有？家是哪里的？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老实说，其实这些问题都问得不过分，不过都是些基本信息，作为一个母亲，她有权利询问儿子女朋友的基本情况。只是这些对普通女孩来说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对许晖来说，偏偏都成了最棘手的难题。她竟然一个都答不上来。她这副样子落到季太太眼里就是实打实的心虚，“我看你就是见不得光！” “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小三！你们这些贱货真是猖獗到无法无天了，竟然敢来勾缠我儿子，我看你是活腻了！” “啪!” 许晖一时没有防备，脸上生生地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得可谓是清脆响亮，整个律所都听得一清二楚。火辣辣的痛感再次传来，许晖悲哀地想，真是新伤叠着旧伤啊，她这张脸跟着她也算是遭了罪了。她没抬头，转身往外走。刚走几步，迎面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熟悉的冷冽气息，她一抬头跟那双幽沉的眸子四目相对，没想到他回来得这么快。季川轻轻抬了抬她的下巴，朝她那半边脸上看了看，眸光极其压抑。他嗓音发沉：“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许晖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开放式的办公场所，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小声说了句：“不要紧，你先跟你母亲解释一下吧，我先过去了。” 说完，她从他身边离开，走去了前台。季川把目光从她身上收回，转身走进办公室，顺手关上房门。她母亲虽然打了许晖一巴掌，但火气根本没下去，她自己的婚姻就是被一个小三给搅散了，她对这世上所有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都恨之入骨。然而现在，她这辈子唯一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被一个给人做过小三的女人缠上，别说打一巴掌，就是砍那女人一刀，都解不了她的心头之恨。第六百零一章她走了？ “季川，你赶紧把这个女人踢得远远的。” 季太太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只手按着胸脯，缓着气。季川闷声道：“有话回家说，我送你回去。” 季太太脸色一滞，“你还想留她？” 季川气息压抑：“谁到你面前嚼舌根？是魏薇。” “别扯到别人头上！她要是清白，哪里会有这些风言风雨？你看见她刚才什么样子了？我问她那些问题，她一个字都答不上来，我堵住她的嘴了吗？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我哪里冤枉她了？小川，你能看上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你成心想气死我吗？” 季太太边说，边不断地揉按着自己的胸膛。从季川父亲在外面的小三把私生子生下来的那年开始算起，季太太的抑郁症已经十多年了，近几年随着季川父亲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她的病情也越来越严重。季川压下那股郁气，淡声说：“我先送你回去，一会儿还有工作要忙。” 季太太抬头往季川脸上深深地看了一眼，漠然出声：“你要想再跟这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在一起，除非先气死我。” 季川铁青着一张脸，把门拉开。季太太抬脚走了出去。前台许晖的座位是空着的，她大概提前躲开了。季川把她母亲送回家里，没有停留，接着掉头回了律所。已经是中午休息时间了，整个律所里只有零星几个人了，前台仍然不见许晖的身影。他大步走到休息室门口，推门而入，好几个同事坐在里面吃饭，喝咖啡。 “老大，你找嫂子？” 有人见他面色难看，主动询问。 “她去哪了？” “刚才你送老太太走后不久，她就走了。” 季川心口骤然一空。他退出门来，掏出手机，拨了她的电话出去。他等了许久，心脏随着手机里传出的盲音不断下坠，某一刻，对面终于传来熟悉的声音，“你回来了？” 季川攥紧了手机问：“你在哪？” “抬头。” 电话里的声音干净利落。他猛得一抬头，行政部的几个女同事谈笑着从律所正门里进来，许晖就在几人中间。她挂了电话，把手机随手塞进了口袋里，朝他笑了笑。季川很难形容这一刻的感觉，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感受到失而复得的滋味。他几步走到前台，几个同事给他打招呼，他点头示意了一下，直接对着许晖出声：“来我办公室。” 许晖略微停顿了下，抬脚跟上。房门关上，她转过头来，见他站在办公桌旁，没坐下，而且面色微沉。她试探着问：“阿姨那边劝好了？” 他不答反问：“你去哪了？” 许晖眨了眨眼：“吃饭啊，我跟她们一起去楼下吃了点。” 说完，她一下子想到什么，马上道：“哦，我忘了，你早上出门的时候说中午一起吃饭来着，我想着你回家肯定在家吃了，就没等你。” 她脸上甚至还带着丝笑意，脸颊上的巴掌印子已经消下去了。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她，足足过了十秒钟，才淡声问：“吃了什么？” 第六百零二章 “你不想干了？” 许晖随口回：“吃了快餐。” 季川：“脸还疼吗？” 许晖顿了一下回：“没事了。” “我替我母亲向你道歉。” 她视线慢慢抬起来，跟他对视了一下，“你不是道过歉了？没事儿，也怪我自己乌鸦嘴，这回真得算工伤了。” 她唇角微微勾了下，有些无力地笑了笑。他心底狠狠一疼。 “还有别的事吗？” 她眼看就要走，他往前跨了一步，叫住她，又解释了一句：“我不知道我母亲突然过来。” 许晖：“是太突然了，我都吓懵了，反应不过来，她问我学历，工作经验，家庭情况什么的，我一个都答不上来，我要照实告诉她，我高中毕业，在夜总会出过台，干过公关，还杀过人，家里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我估计她能当场气晕过去。” 她话音落下，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明显深谙。她没看他，兀自道：“你应该提前给我个剧本，我照着演，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僵。” “我可算知道了，这五万块钱真不好挣。” 他声音一沉：“你不想干了？” 许晖喉咙一堵，有种说不出来的憋闷感。她往下压了压喉咙，像是叹了口气，用略显无奈的口吻道：“我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现在想下都不好下了吧？” 他面色微微一变，又听到她接着道：“看在五万块钱的份上，受点气就受点气吧，谁让我心理素质好呢，但是你母亲那边......” “我会处理。” 他直接打断她，“我不会让她再来找你。” 他母亲对她的态度，是恨不得将她生剥了，他母亲如果知道她继续留在他身边，会善罢甘休吗？许晖不确定，但点了点头，“好。” 她侧了侧头，“我出去了？”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片刻，说：“去吧。” 她转身出去，房门被关上，他盯着那扇房门，好一会儿一动没动。透过百叶窗的缝隙，他看着她已经坐回了前台的位置上，低着头看面前的资料。他心里各种滋味儿混杂在一起，心疼，无奈，辛酸，空落...... 她人明明在他跟前，然而两人中间却像是竖着一堵无形的墙。魏薇后来被他叫进了他的办公室。 “我母亲是你叫来的？” 魏薇怔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真的用兴师问罪的口气跟她说话。 “不是，伯母跟我打电话，说在附近逛街，想约我一起吃中饭，我拒绝了她，她便追问我理由，她问我是不是跟你吵架了，我说，我跟你不是她想象的那种男女朋友关系，我说你有女朋友了......” “魏薇，我是不是提醒过你，我不希望听到任何人在背后议论我女朋友？还是你觉得，你不在任何人之列？” 季川心口的郁气呼之欲出。魏薇脸色猝然一变，“师哥，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位置，我跟外面那些人都一样是吗？” “你为了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训责我？师哥，我甚至在想，你是不是故意找了个女人来拒绝我？你真的喜欢她吗？你真的不嫌她脏吗？” 第六百零三章 “给她道歉。” 魏薇跟季川毕业于同一所法律院校，东川律师事务所成立之初，魏薇便加入进来了，已经在东川工作了七年，这七年，她勤勤恳恳，跟季川一起并肩作战，陪着他经历了几多风雨。她一直觉得在季川心里，她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哪怕她知道他不喜欢她，但至少她在他心里也应该占据着特殊的位置。 “魏薇，你欠我女朋友一个道歉。” 季川的语气极为冷静。魏薇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盯着季川，“你让我去跟她道歉？我错在哪？” “用虚构事实诋毁，贬损他人人格，魏律师，你说你错在哪？” 这一刻，他眼神冰冷得仿佛站在法庭上。魏薇脸色早白了一层，她眼里含着泪，固执地抬着头，不让眼泪落下来，“如果我说‘不’呢？你打算让我走人吗？我从毕业就跑来跟着你无怨无悔地干了七年，就因为说了一句话，你就要让我滚蛋吗？” 季川语气麻木得听不出一丝情绪起伏：“从初级律师，主办律师，到资深律师再到合伙人，普通人要花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到达的位置，你只用了七年，这七年，你每晋升一级，你的薪资都准时准量地增长，你是觉得比起你的付出，你得到得太少？还是律所在什么地方亏待了你，让你积攒了这么深的怨气？” 魏薇呆愣住，一时被怼得哑口无言。 “我事先提醒过你，你仍然越了界，是你不把我放进眼里。” 季川说完，眼皮一垂，没再看她，拿起手中的案宗看了起来。魏薇盯着眼前这个让她又恨又气，偏偏还爱而不得的男人，感觉自己一颗心都被他亲手掰碎了。他的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要么给许晖道歉，要么从律所滚蛋。一边是数百万的年薪，一边是高高在上的自尊，魏薇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便做出了选择。 “师哥，我承认，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是我的嫉妒心让我对她产生了偏见，我不该把不实消息透露给伯母，对不起。” 她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像是刀片一样扎进了自己心里。季太太打骂许晖的那一刻她曾感到无比的痛快，但这一刻，她所受到的羞辱比之更甚。他头都没抬，“给她道歉。” 魏薇的眼泪吧嗒落下来一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