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魅（下）_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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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紧攥着手机，双腿像是被定住了，大脑在几秒之内，也停止了运转。周围不时有人经过，她迟疑片刻，拿着手机，就近找了排长椅坐下，让自己缓了好一会儿，然后，手指僵硬地把电话回拨了过去。手机铃声第一下响起的时候，梁舟衡就听见了，视线往亮起的手机屏幕上一落，唇角几乎抑制不住地勾起。他紧盯着手机屏幕上亮起的那个名字，下意识在心里默数，一秒，两秒，三秒...... 他原本想看看她对他的耐心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多，但数到第十秒，他就忍不住把电话接了起来，只是没出声。 “梁哥” 熟悉的声音终于在耳旁响起，梁舟衡有种起死回生的错觉，就好像，折腾这一遭，不过是个玩笑。他尽量用平常的语气跟她说话，“去哪了？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他的嗓音和口吻都跟以前一模一样。宋存坐在人来人往的办公楼下，突然开始喉咙泛堵。 “我刚才在面试，手机静音了。” 她手指掐着掌心，努力让语气保持平静。电话那头，空了几秒，他的声音明显沉下去几分：“顺利吗？” 她勉强回了两个字，“顺利。” 隔了两秒，他问：“现在在哪？” 宋存感觉喉咙像是被一下子扼住了，呼吸突然变得费力。她还没发出声，听见他的声音紧接着传了过来：“整理东西，看见你的一些书和ipad没带走，应该还会用到，给你送过去。” 宋存感觉嗓子里像是被划破了一道口子，空气进来，绷紧的心弦骤然沉落了下来。 “不用麻烦了，我改天自己过去拿，顺便把钥匙留下。” 梁舟衡提着那袋子东西正往车库走，闻声，脚下一顿，静默两秒，他出声：“给我个地址，我给你寄过去。” 宋存摇头：“真的不用麻烦了。” 梁舟衡的声音终是一沉，“宋存，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躲起来不再见我？” 宋存无声地咬紧唇瓣。他声音突然放软，“宋存，我想见你。” “我很想你。” 宋存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滚落下来。第五百三十一章到此为止吧电话那头迟迟没有传来任何动静，梁舟衡手里提着一袋子东西站在地下车库里许久没能挪动一步。像是某种感应，也或许是对她太了解，他猜到此时此刻，电话那头的她应该在哭。心底的火烧火燎逐渐被清晰的痛感所取代。把东西放到地上，梁舟衡攥着手机，来来回回地走了好几步。之前，她每次跟家里打完电话，心里都不痛快，有时候会掉眼泪，他总是轻而易举就能把她逗笑，但现在，隔着电话，他不知道该说哪句话能让她停止哭泣。这一刻，他只想马上见到她，把她搂进怀里，狠狠地哄她，让她知道，他有多舍不得她。他停下步子，语气焦灼又果断：“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对不起。” 他声音刚落下，就听见了她哭着回复他的这三个字。梁舟衡两只脚立刻定在了原地，一辆跑车呼啸着从他身边快速驶过，冷风夹杂着排气管里喷出来的尾气从他面前席卷而过。他皱了皱眉，随后眉心慢慢沉了下去。 “梁哥，对不起，我们到此为止吧。” 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但听得出，她把每个字都咬得异常坚定。梁舟衡沉默了足足有十几秒，他知道这时候应该说点什么，好让这段感情体面地结束。但平时那么巧舌如簧的一张嘴，却第一次哑然失声。他自嘲地勾起唇角，但紧接着又一点点放平，喉咙往下一压，他只哑声回了一个“好。” 电话挂断，梁舟衡低着头往电梯里走。刚走出几步，转回头，视线在他特意收拾出来的那袋东西上停顿片刻，随后两步走过去，将东西重新拎起，带上了楼。繁华而忙碌的金融街上，人-流不断，宋存低着头，用手把眼泪擦干，接着用手机叫了一辆网约车，司机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她跟对方确认了上车地点，随后站起来，朝街边走去。当天晚上姜圆的电话打了过来。 “今天面试怎么样？” 宋存：“还算顺利，进终面了。” 姜圆：“那就好，有件事，想跟你说一声，今天我跟东哥出去吃饭，碰见梁舟衡了，他点了好多甜品，就是之前你喜欢吃的那家，他明面上说是给我点的，但其实是想让我带回来拿给你，我拒绝了，他如果真想挽回，何必拐弯抹角的？他后来有没有自己找你？” 宋存沉默两秒，把翻涌的情绪极力压下去，“他给我打电话了，他说想见一面，我拒绝了。” 姜圆停顿片刻，听出宋存平静语气下，努力压制的难过，温声道：“你既然已经做好了选择，那就不要再多想了，往前看，好好准备终面，不要影响到接下来的面试，把握住这个机会，争取一举拿下，等入职通知下来，我帮你庆祝，等你好消息。” “嗯” 姜圆：“要不要我过去陪你？” 宋存马上拒绝:“不用，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没事了，但是，我想拜托一下殷总，能不能去看看梁哥，我担心他会出事，可能也是多余的担心，但是以防万一。” 姜圆心底默默地叹息，宋存这哪里是没事，分明是还放不下。电话挂断之后，姜圆抬头看向餐桌对面的殷东，语气掺杂着几分失落，“他们这回是彻底分了。” 殷东放下筷子，拿干净毛巾擦了擦手，打量着姜圆的神情，淡淡道：“我怎么感觉你挺难过的？” 姜圆微微叹了口气：“有点惋惜，宋存不好过，估计梁舟衡也挺受打击的。” “我怎么觉得你最近有点多愁善感了？你之前不是还说宋存离开梁舟衡对她更好吗？” 殷东往后撤了下椅子，朝她招了招手，“过来，老公抱抱。” 第五百三十二章组团安慰餐厅包厢里，姜圆到底是坐着没动，“我觉得你更应该去安慰一下梁舟衡，我担心他会哭。” 殷东哧地笑出声，“他又不是第一次失恋，这回是不太一样，哭应该不至于，顶多再喝个烂醉。” “你还是去看看他吧。” 姜圆催促着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殷东朝她微微挑眉，眼神一定，脱口问：“是宋存担心他？” 还是被他给猜中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他，姜圆只好老实承认，“是，但是你最好不要告诉梁舟衡，宋存是在硬逼着自己放手，她做到这一步，很不容易，我不想撤她后腿。” 殷东沉默片刻，随后出声问：“你们女人都这么拧巴？非要跟自己对着干？你那时候是不是也这样？” 姜圆蹙眉：“什么时候？” 他漫不经心地回：“拒绝我的时候，是不是心底其实早就很想重新跟我在一起了？就是骨头硬？” 姜圆一口否决，“不一样，我是不想拉你下水，宋存是自己好不容易从坑里爬出来了，不想再跌回去，谁知道跌回去的后果会不会是玉石俱焚？” 殷东是头一回听姜圆解释之前屡次三番拒绝他的原因，他站起来，朝她走过来，沉声道：“我一直以为，你是因为之前我见死不救的事耿耿于怀。” 姜圆慢慢勾起唇角，“你不提我都把这事忘了，你看你干过的好事。” 她是笑着说的，但殷东的脸色却肉眼可见地暗了下去，对他来说，那件事，就是根深深扎进心里去的长刺，随便碰一碰，都得阵痛半天。 “到底是谁多愁善感？”姜圆伸开双臂，朝他抬了抬下巴，“过来，抱抱。” 殷东朝紧闭的包厢门扫了一眼，两步绕过餐桌，朝姜圆走过来，把人抱进怀里。姜圆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嘴巴埋在他胸膛里，闷闷地出声：“怎么聊别人的事，聊着聊着又到我们身上来了？过去的事，以后都不提了好不好？都过去了。” 那些过去就像不可触及的伤疤，随便揭开哪一道，都能让两人疼上好一阵。索性还是不提，就让它们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被覆盖，被消融。姜圆又哄了好一会儿，才把人哄好，殷东被她好说歹说地劝着去了梁舟衡那里。殷东另外还叫上了匡野，周执和季川。几人给梁舟衡打电话都打不通，问了酒吧经理，说是没看到人，又打电话问了锦升那边，说也没见到人。最后打给了梁舟衡的司机，司机说他下午回了家之后，就没再出门。几人敲了半天门，房门终于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梁舟衡穿着身睡袍站在门里，脸色说不上颓唐，但明显看得出是有几分落寞的，“你们怎么来了？” “怕你失恋寻死。” 匡野推开门，大咧咧地往里进。梁舟衡嗤笑，顿了两秒，转而问：“谁告诉你的？” 匡野跟殷东对视一眼，随口回：“掐指一算算出来的。” 梁舟衡脸色微变：“姜圆说的。” 殷东兀自在沙发上坐下，两腿一叠，出声道：“宋存担心你，特意拜托我来看看你，还不让姜圆说，宋存是个好姑娘，你何德何能，分手了，还让人这么惦记？” 第五百三十三章 “笑吧，笑够了走。” 宋存有多好，梁舟衡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现在她对他也只剩这点惦记了。梁舟衡走了两步，在沙发上坐下，垂着头道：“我没事，你们都回去吧。”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又不是头回失恋，至于这么兴师动众。” “不是头回失恋，是头回动真格的吧？” 匡野在他身旁紧挨着他坐下，满脸写着好奇，“采访一下，失恋到底啥滋味儿？” 他往梁舟衡的胸口上戳了戳，“这是不是很疼？” 别看匡野平时咋咋呼呼，但其实他跟周执一样，活了二十多年，还没正儿八经跟女孩子谈过恋爱。梁舟衡被他一戳，一口老血都快吐出来了，他压着情绪，冷冷地勾起唇角：“疼不死人，你可以自己去试试。” “是吗？我怎么看你跟大病一场似的？” 匡野毫不留情拆穿了梁舟衡的故作淡定。梁舟衡在开门之前，是在床上躺着的，昨晚一宿没睡着，准确地说他已经连着三晚没睡觉了，但躺在床上闭上眼，胸口闷得呼吸都难受，更别说睡了。他脸色的确很差，在外面的时候，不过是靠着这副漂亮的皮相勉强维持，到了家里，卸去伪装，疲态尽显。梁舟衡觉得匡野在故意给他扎针儿，他哪疼，匡野给他扎哪。他身子往沙发背上一靠，干脆闭上嘴，也阖上了眼。他这副样子，旁人看上去，倒像是真有点生无可恋了。 “早知如此，当初你就不该去招惹宋存，你打着给东哥报仇的名义，非要去逗人家上钩，怎么都想不到，最后是你被人家给钓上来，又甩了吧？” 周执明显一副看笑话的口吻，但说得都是实理。季川补了句刀，“有句话叫自作孽不可活，用在他身上十分恰当。” 梁舟衡觉得这些人哪里是奉命来安慰他的，分明是组团来给他上眼药的，他胸口疼得一阵一阵的，但没人同情他。他闭着眼仰头朝着天花板，想装死，匡野都不让，胸口又被猛得戳了戳，耳边再次响起匡野的声音，“你俩谈了快俩月，你真没睡过她？” 梁舟衡想把匡野一脚踢出去，但他打不过，强压着怒气，一动不动。匡野喋喋不休：“这就难怪了，到手的猎物跑了，煮熟的鸭-子飞了，可不得心痛嘛。” 其他几人相视而笑。梁舟衡心里疼得跟剜肉似的，连赶人都是有气无力的，“笑吧，笑够了走。” 他阴着脸从沙发上站起来，要往卧室的方向走。身后响起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宋存还待在北城，你要真有心，就去把人追回来，正儿八经地谈，你在这半死不活的，她看不见。” 梁舟衡慢半拍转回头跟殷东对视一眼，抿了抿唇，他声音寡淡：“我没心。” “死装，没救了，我们走。” 匡野气得站起来，往外走。殷东冷沉的视线仍停留在梁舟衡脸上，梁舟衡又补了一句，“我什么时候对一个女人死缠烂打过？” 周执忍不住插了一句：“人和面子肯定只能选一样，前车之鉴不是就在这摆着？” 他暗示得不要太明显，殷东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一层。第五百三十四章鬼鬼祟祟偷吃 “他心里有杆秤，说来说去，宋存不如他的面子重要。” 一旁，季川说完，也缓缓站了起来。梁舟衡满腔的火气被激到一个顶点，他冷笑了一声，脱口而出道：“一个个都充当起军师来了，怎么，你们经验都比我多是吧？恐怕你们几个加起来都不如我谈过的女人多吧，有这份心跟我这出谋划策，不如自己出去谈一个，好走不送了。” 他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迈着大步往卧室里走。匡野没忍住扬声：“你有种，等哪天她找了新男朋友，你别关起门来哭死。” 客厅的房门关上，梁舟衡听见几个人都走了，他浑身麻木地躺在床上，现在就想哭，但胸口像是被死死压着，哭不出来...... 殷东生了一肚子气，到家门口的时候，竟气焰全消了。他只简单地拿自己目前的境况跟梁舟衡一比，就生出一股优越感，他都有老婆的人了，跟他一个失恋的人犯不上。开门进去，客厅的灯还亮着，没有人影，但开放式的厨房那边传来细微的动静。他循声走过去，发现了站在锅灶边的人影。姜圆穿着简单的T恤和宽松的家居裤子，齐肩短发别在耳后，身上系着的围裙勾勒出线条柔和而纤细的腰肢。她背对着门口站着，手里拿着把长勺，灶上的锅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响，似有鸡汤的香味阵阵飘散出来。殷东无声勾起唇角，换了鞋，朝厨房那边靠近。 “趁我不在，偷吃什么好吃的呢” 他声量不大，就怕突然吓到她，但姜圆还是被吓着了，手腕一松，手里的长勺掉进锅里，汤汁四溅出来。殷东脸色一变，立马过去抓过她的手臂来仔细查看，“烫着没？” 幸好她躲得快，没烫着，但脸上却跟被烫了似的，罕见地红了。她蹙眉，先声夺人：“你干嘛鬼鬼祟祟的？” 他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到底是谁大晚上偷偷摸摸地下厨煮东西吃？几点了？又饿了？” 晚上10点半，不早，但要是吃夜宵的话，不晚。姜圆哑了三秒钟，黑亮亮的眼珠子微微一动，扭回头去，一边搅和着那锅香喷喷的鸡汤面，一边若无其事地回：“我看你晚上没吃多少东西，担心你饿着。” 殷东忍俊不禁：“所以，你打算趁我还没回来，先替我吃点？” 姜圆实在憋不下去，唇角莫名其妙地向上勾起，但语气僵硬：“反正你爱吃不吃。” 她说着就从橱柜里拿了两只碗出来盛面条。 “特意给我煮的，我怎么不吃？” 他说着来到了她身后，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唇瓣擦着她的耳边沉声道：“吃饱了，才有力气上床睡。” 姜圆身子一缩，想躲，躲不开，他的吻已经沿着她细长的脖颈一路来到了她的脸颊和唇边。她喃喃出声，“我饿着呢。” 他嗓音已然变了色，“这不是在喂？” 姜圆推开他：“肚子饿。” “让我摸摸，是不是养了只馋虫。” 他伸手便从她的衣服下摆里探了进去，姜圆上半身某处一热，跟触电了似的，语气不由得变软，“你往哪摸？” 他勾唇坏笑：“两只？” 第五百三十五章天降喜讯周末，姜圆和殷东被孙梅叫回老宅吃饭。车子在老宅朱漆大门前停稳，两人先后下了车，殷东自然地牵着姜圆进了门。时至四月，老宅院子里被精心打理的花草树木皆是一片欣欣向荣，花圃里花团锦簇，甚是喜人，就连之前被殷东齐刷刷剪掉的加百列也重新冒出了鲜嫩的雾紫色花-苞。姜圆好心情地感慨，“真好看，跟逛花园似的。” 殷东侧头垂眸睨着她笑脸俨然的模样，随口道：“你要也喜欢侍花弄草，回头再买个宅子，让你施展拳脚。” 姜圆抬眸瞥了他一眼，“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吧？” 俩人正聊着，正厅房门开了，孙梅笑眯眯地迎了出来，“来了怎么不进门，茶都泡好了，快进来，你爸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殷东拉着姜圆往里进，边迈着大步，边出声道：“卖什么关子，殷部长，快说吧，什么好消息，特意把我们叫回来？” 殷正贤坐在正厅里，端起茶壶一边倒茶，一边正色道：“薛广坤判了，死刑，算不算好消息？” 殷东和姜圆皆是脚下一顿。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殷部长一出手就是绝杀。” 殷东明目张胆地拍马屁。姜圆浑身的血流都热了起来，激动得一时语塞。殷正贤微微朝姜圆侧头，出声问：“上次闹火灾，吓着了吧？” 面对这个当部长的公公，姜圆还是有那么一丝局促，她懵懵地摇了摇头，一口回道：“没有。” 为了自证，她紧接着又补了一句，“我知道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