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到沈菡平安无恙地走出来,面色温和了一瞬,不过旋即又紧张起?来,上前?低声道:“阿玛叫我过来接您去御帐。” “你阿玛怎么样?那边是谁在守着?” “阿玛没事,费扬古将军正带兵在那守着。” 沈菡着急:“那雅利奇和小十一呢,没人过去吗?胤祥去哪了?” 这俩住在皇子和福晋单独的营地里,不在她的眼?前?。 胤禛赶紧安慰:“您别急,三哥已经带人过去接了,御帐和凤帐附近都已经戒严,阿玛说等人接过来,先?安置在您那儿。” 至于胤祥,胤禛低声道:“大哥带兵去外围警戒了,胤祥……阿玛让他带兵去护卫太子。” 沈菡疾走的脚步一缓——护卫?太子? 母子二人对视一眼?,都不说话了。 从?凤帐到御帐不过几十米的路程,人多眼?杂,母子二人也来不及多交代什么。 沈菡这一路走过来,发现营地四周的士兵全?部持刀静立,数量比之前?多了三倍不止。 而且,似乎有一股隐约的血腥味…… 顾问行正在御帐外候着,见到沈菡和胤禛,赶紧微掀帐帘:“娘娘,万岁只让您一个人进去。” 沈菡看了看旁边的胤禛,又瞧了瞧旁边同样一身盔甲的胤祉。 胤祉身负护卫之责,没有行礼,两人只能互相示意。 沈菡收回目光,又和胤禛对视了一眼?,胤禛心领神会:“额娘,我去看看雅利奇和十一。” 沈菡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自?己进去了。 御帐中光线很暗,沈菡从?亮处走进来,适应了好一会儿,眼?前?才逐渐清晰起?来。 ——玄烨正独自?在御案前?坐着,对着面前?一只青花五彩的空瓷碗发呆,脸上没什么表情。 既没有沈菡预想中的痛苦,看起?来也没有特别愤怒。 他的视线空洞且麻木,整个人像一具被抽空了精气神的木偶,没了反应。 沈菡轻轻靠过去,在他身旁坐下,伸手攥住他空握着拳头的手:“怎么了?” 玄烨手指微动,转头看了看她,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略显无力地倒在她的身侧,疲惫地吐出一句话:“没什么,都结束了……” 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 玄烨说要结束,就是真的结束了。 对他而言,下决心的过程才是最难的,而决定一旦做出,就不会再拖泥带水,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回头了。 第二日下午,在各自?营帐中被拘了整整一日夜的朝臣们终于接到了皇上传召的谕旨,一个个急急慌慌地向着御帐赶去。 明珠在自?己的帐篷外站了一会儿,直到确定不远处索额图的帐篷确实毫无动静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驻地,前?往御帐。 ——终于,终于叫他等到今天了。 御帐附近仍在戒严,但?帷帐已经高高升起?,四面大敞,内中景象尽收眼?底。 皇上居中坐在上首,大阿哥、三阿哥与?四阿哥、六阿哥分列在皇上两侧——太子没在。 众臣心怀忐忑地到各自?的位置上站好,还没等人问太子的去向,皇上抢先?抛出了一个大炸弹。 决心 皇上的声音威严且平静。 “昨夜, 皇太子胤礽听信匪人之言,素行遽变。内务府膳房人花喇、额楚,茶房人雅头, 太子的哈哈珠塞德住私在太子处行走,甚属悖逆。着,将花喇、雅头、德住,即刻赐死。”① 至于额楚, 其父前?锋参将英赫紫曾任正白旗汉军副都统、正白旗满军副都统,刚在此次征噶尔丹的战役中立下军功, 其舅舅齐世武也是玄烨十分信任的臣子,今年刚提了山西布政使。 所以玄烨恩宽, 没有要他的性命, 只将他交给其父圈禁家中。① 如此含糊隐晦的说辞, 突兀出现?的几个?人名, 叫人半点儿摸不?着头脑。 皇太子听信匪人之言? 匪人的名字倒是有了, 但匪人说了什么,竟至于罪过到?需要皇上直接赐死的程度? 太子听完后又做了什么,惹得皇上如此震怒? 也有朝臣脑袋灵光一点儿, 想想膳房和茶房这两个?敏感的地方, 再想想一同被赐死的还有太子从小一起长大的哈哈珠子, 心里就不?免有了些想头。 可别是太子…… 但也有个?别忠直耿介之臣,一向尊奉正统, 此时见皇上含糊不?清,便想要为太子讨个?说法。 结果还没等开口,皇上又扔下来一个?炸弹。 “着, 革去赫舍里常泰一等公之爵位,削去其銮仪卫掌卫事内大臣之职, 交由钮祜禄阿灵阿接任。”① 至于常泰本人犯了何罪,要是犯罪了为什么不?交给刑部审判,反而?直接削爵夺职,现?在常泰人又在何处,是死是活,玄烨统统没有说。 朝臣们悄悄环视一圈,这才悚然发现?——索相竟也不?在! 场面?有一瞬间的死寂冷场,群臣原本各有盘算,但碍于皇上突然扔出来的这两个?炸弹,又全都缩了回去,谁都不?敢再贸然开口。 如果真的如他们猜测的那般,太子和赫舍里家有……谋逆之举,那如果揭出来,牵连可就太大了,没有人想成为那个?被牵连的人。 就在众人犹豫不?定之时,明珠突然开口道:“请示圣上,何时起驾回京?” 圣驾在此也已停留许久了,该回去了。 “明日?辰正,拔营起驾,到?京之前?不?再停驻。” “臣领旨。” 在群臣眼里,事情?发生的莫名其妙,结束得也是没头没尾。 但皇上含糊不?清,阿哥们缄口不?言,明党蠢蠢欲动,索党……索额图一家和常泰,乃至太子都不?见了,伊桑阿又正在京城,没了话事人,索党剩下的人并?不?敢轻举妄动。 一切,只能等到?回京之后再做商议。 圣驾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京城,没有在紫禁城停留,而?是直接回到?了畅春园。 畅春园中平和宁静,显然热河发生的事情?还没有传开。 不?过,快了。 宗亲和臣子可以暂时不?追究索额图和常泰的下落,但太子的踪迹却牵系着所有人的心。 清溪书屋。 沈菡看?看?已经在屋里闷了好?几日?,也不?理事,也不?想出门,连话都不?太想说的玄烨,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主动开口了:“太子……” 太子其实是跟在御驾后面?回来的,胤祥一直带兵‘护卫’着,现?在马车和一干人等都在畅春园北边待着,四周重兵把?守,没有圣上的旨意,任何人都不?能靠近。 自从那天晚上出事后,玄烨就再也没有传召过太子,甚至连问话都没有过,这部分人员的安全、衣食住行等一应事务都是胤祥在安排。 ——他再也没有提起过太子。 玄烨看?过来,沈菡话音不?自觉顿住。 其实,这事儿她不?该开口的,此时此刻,在太子出事的情?况下,她才是整个?宫里身份最敏感的那个?人。 谁都可以开口,但唯独她,保持缄默才是对?她、对?孩子最有利的选择。 但如果连她都不?敢再对?他开口,也像其他人一样,把?他当?做皇帝来防备,像恐惧怪物一样恐惧他,那他岂不?是太可怜了吗? 她曾在数年前?向他坦白,只想要爱新觉罗玄烨那颗平凡的真心,而?不?需要一颗复杂沉重的帝王之心。 ——他给她了。 他把?自己藏在身体最隐秘之处的、那颗柔软的真心挖出来,亲手捧到?了她的面?前?。 他给了她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大的自由和平等相待…… 他当?然也需要她的平等相待。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被儿子伤透了心,将要失去儿子的父亲罢了。 沈菡走到?玄烨身边,与他并?排靠坐在榻上。 “聊聊?” “聊什么?”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想聊什么都行,你要是实在不?想聊,也可以不?聊。” 玄烨轻轻叹了一口气,望向窗外?。 秋风萧瑟,草木枯黄。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聊些什么,又该从何聊起,他只是觉得很累,特别累。 明明他自觉是个?很果断的人,也已经下了决定,如今却有些胆怯迟疑了。 这样犹豫不?决、优柔寡断、反反复复,实在不?像他一贯的为人,连他自己都说不?分明。 一片片焦黄的叶子打着璇儿从树冠落下,玄烨盯着看?了良久,终于主动打破了室内的静默。 “朕......欲废太子。” 沈菡并?不?感到?惊讶,也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听着。 这句重逾千金的话终于说出了口,后面?的话好?像也就没有那么难了。 废太子的念头,或许已经在他的心里盘旋了许多年,连他自己都说不?明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但对?于一个?想要青史留名,开创一番伟业的皇帝来说,这实在是一个?过于沉重的决定。 因为它不?但会动摇国本,令江山不?稳,还将成为这个?皇帝一生的污点——不?论?本质上究竟是谁的错,后人都将对?此衍生出诸多评价,将皇帝与储君之间这段不?可明晰于史料的故事演绎出多个?版本,最终甚至会盖过这位帝王的正面?功绩。 ——人类对?神秘故事和绯闻的追逐,总是远胜过对?留在史册上条分缕析的功绩的兴趣。 而?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来说,废太子,意味着他必须要亲手斩断他们父子之间的亲缘、血脉、感情?,意味着他对?太子数年的抚育、培养,对?江山后继有人的寄托和希望都将化为一空。 玄烨这几日?在屋子里闷着,脑子里充斥盘旋的,几乎都是这二十多年来,父子相处的记忆。 “保成自出生,就住进?了毓庆宫,朕那时怕乳母照顾不?周,几乎日?日?都要去看?一看?他……” 玄烨怜惜太子襁褓之中丧母,几乎将能给他的一切都给了他。 “朕还记得他第一次说话,叫的就是阿玛,还记得奶娘派人来禀报,说他自己站了起来,说他学会了走路……” 他亲手教这个?孩子如何握笔,把?着他的手在纸上写下了第一个?字。 他曾对?这个?孩子谆谆教诲,恨不?能将自己所有的本领倾囊相授,只为叫大清蒸蒸日?上,传承有序。 “可现?在,朕却要亲手把?他从神坛上拉下来,推入地狱。” 太子不?是其他阿哥,他从小就是太子,从他记事起,他就身处万人之上。 废了他,与杀了他无异。 ——他将要成为一个?杀子之人。 沈菡无言以对?,这就是血淋淋的事实。 皇位只有一个?,当?储君失去耐心,他与皇帝就只能互相厮杀,直到?决出胜负。 如今太子败了,皇帝也不?愿意再容忍太子,胜负已定。 “其实,常泰所为,背后未必是太子指使的。” 最令玄烨伤心痛苦的,既不?是索党的不?法,也不?是赫舍里家的谋算,而?是来自儿子的杀机。 但凭良心说,沈菡觉得太子还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主动弑父。 玄烨明白她是想安慰他,可他却不?愿再自欺欺人了:“不?是主使,却未必没有抱着作壁上观的姿态。” 便如索额图。 这个?......谁也不?能给太子打包票。 毕竟如果玄烨有个?万一,获利最大的就是太子。 玄烨看?菡菡迟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你不?必再说了,朕都明白。” 她的立场,开口本就为难,其实他自己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愿意面?对?罢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管此事背后究竟是常泰一个?人的主意,还是牵扯了其他人,此事之后,朕与太子,都无法再相容了。” 不?论?太子对?此作何解释,他都将永远对?此事耿耿于怀,对?太子心存疑虑。 ——所以他没有再见太子。 如果这次之后,太子仍是太子,玄烨知道自己往后一定会不?停地打压太子,不?停地试探太子的忠心。 他将日?夜恐惧太子获得权力,继而?对?他不?利。 而?太子在这种局势下,也一定会夜不?安枕,愈加恐惧他,想要得到?权力。 直到?他们父子都被折磨到?心力交瘁,痛不?欲生。 “最终,我们会彻底成为敌人。” 走到?刀兵相向。 玄烨看?了看?沈菡,没有继续说下去。 而?且,他也已经通过此事彻底明白——太子,并?没有足够的慈心和胸襟气度,去包容异母兄弟,包容她。 今日?太子能默许他人谋害生父,焉知翌日?,他不?会默许想要讨好?他的人杀害继母和兄弟呢? 到?时候,太子登基之日?,便是他们母子身首异处之时。 但这些话现?在不?能说出口。 废太子,只能是因为太子难当?此任,而?不?是因为皇后母子,也不?能是因为皇后母子。 不?然...... * 玄烨回前?朝去了,他虽下了决心,但想也知道,想要废掉一个?坐储君之位二十多年的太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纵然有热河事件的前?情?在,有无数反太子党察觉到?皇上的意思?欢天喜地,愿意为皇上摇旗呐喊,可终归这是一件动摇国本的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 比如最直接的一点——废了这个?太子,立谁为新太子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看?向了前?方的四阿哥胤禛。 即便玄烨一万个?不?像将沈菡母子牵扯进?来,但他管不?住旁人的心,控制不?了所有人的嘴。 仍有许多人,选择无视皇帝与太子父子间的矛盾,只将废太子的过错记到?了沈菡的身上,认为她是红颜祸水,以一己私利危害江山。 认为皇上就是为了给四阿哥让位,才起意废太子的。 甚至还有人觉得,热河事件,说不?定就是皇后母子对?太子的陷害。 宗亲和群臣的目光如此炽烈,胤禛怎能不?知。 但他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一言未发。 反倒是对?面?首位的胤褆默默攥了攥拳。 哪怕他身为长子,素有军功,但宗亲朝臣,还是没有一个?人将他放在眼里。 所有人都默认了,太子被废,汗阿玛一定会立老四为新太子。 可怕的是,就连他自己也是那么想的。 这,才是最让人无力的。 …… 朝堂上要如何周旋此事,沈菡看?不?到?,也管不?了。 她能做的,只有努力帮玄烨稳固好?后方。 玄烨已经单独和太后说过了热河发生的事,太后的心情?很复杂。 她既为太子的不?孝、赫舍里家的不?忠感到?愤怒,为皇帝的遭遇感到?后怕,又对?太子,有些不?忍。 怎么说,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孙儿。 太后左思?右想,犹豫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没忍住,在沈菡过来请安的时候试探着问了一句:“太子?” 现?在怎么样了? 这也是最近很多人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菡倒没有对?太后避讳什么,如实道:“皇上的意思?是,让太子和太子的家眷先迁回无逸斋居住,一切衣食供奉照旧。” 这也是那天玄烨思?虑再三后做出的安排。 废太子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结束的事情?,没有下旨之前?,太子仍是储君,常泰的罪行也不?可能公之于众。 “先叫胤祥把?他送回去吧,之后的事情?……再议。” 当?然,这个?居住,也肯定是监视居住。 太后知道这个?后心情?放宽了一些,看?来皇帝并?不?打算杀了太子。 至于废掉太子…… 太后看?了看?一旁仍旧平和从容,似乎没有因为此事受到?任何影响的皇后——其实,有这个?结局,也不?算多让人惊讶。 这几年这父子二人之间是个?什么关?系,人人心中都有数。 而?皇帝对?皇后和皇后的孩子是个?什么态度,满朝文武,宗亲勋贵,宫里宫外?,所有人也都看?在眼里。 太后就在一侧亲眼目睹,对?帝后二人的关?系和感情?更是心知肚明。 如果皇帝没有别的选择,那太子或许还能再苟延残喘上几年。 但老四,允文允武,孝敬体贴,人品贵重,又是皇帝与心爱之人的长子,嫡次子。 皇帝也不?过是个?凡人,如何能逃脱得了人之本性。 能容太子和索党到?今天,已是难得了。 太后没有再多问什么,她相信以皇帝和皇后的人品,一定能将此事处理好?。 太子和太子妃很快就被送回了无逸斋,留在紫禁城中的太子内眷,包括皇长孙弘皙,也都被接回了无逸斋看?管起来。 胤祥虽然负责看?管太子,但对?太子和太子妃依旧十分恭敬。 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场面?话去安慰或同情?太子,只是嘱咐伺候太子和太子妃的高无庸和贾应选,不?可怠慢这院子里的任何人。 “特别是小阿哥,如今天热,孩子身体又娇弱,照顾起来一定要仔细,缺什么少什么,及时来报。” ——除了这两个?皇上送过来的太监,太子身边所有伺候的人都已经被拿下了。 高无庸:“是,奴才领命。” 无逸斋里。 自从那天营帐被胤祥带兵围住后,胤礽就一直很沉默。 胤祥当?时刚走进?营帐时其实很愤怒,他没有胤禛那么沉得住气,又对?于阿玛刚刚遭遇之事满心怒火,看?胤礽好?像在看?杀父仇人。 但碍于彼此的身份和阿玛交托的任务,胤祥最终强压下了脾气,只是攥着拳头,看?着面?目平静的胤礽,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明知常泰心怀不?轨,还要作壁上观,故作不?知? 为什么明知索党多行不?法,扰乱朝堂,威胁皇权,还要听之任之? 为什么……明知常泰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事发后一定会被牵连,还要置之不?理? 难道你真的想要弑父?! “为什么?” 胤礽喃喃自语一般地重复了一遍,似乎是觉得胤祥这个?问题很好?笑、很天真,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你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你和老四能有那样温柔慈爱,体贴包容,占尽阿玛真心的额娘,而?他却连自己额娘一面?都未曾见过?连一句话都没能听到?过? 为什么你们能和阿玛如民间父子般亲密,而?他却要战战兢兢,仔细思?量皇父的每一句话? 为什么你们能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长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他却从懂事起就要规行矩步,像所有人期望的那样活着? 为什么你们不?用争就能得到?阿玛给予的权力和信任,而?他却不?管怎么努力,都只能做一个?空架子的太子,越想得到?,越得不?到?? 胤礽的眼神空洞又麻木,只有些许微红的眼眶,泄露出了他掩藏许久的怨恨、痛苦和不?甘:“老六,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和老四可以活得那么容易,而?我却要活得这么难?” 胤祥哑然,竟一时语塞。 两人站在帐中沉默对?峙,一个?攥紧拳头,怒气无处发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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