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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起来吓人而已。 相对而言,夏城这边除了一个被罗南强行催化的黄秉振,其他的病例都是“隐性”,一个比一个藏得深。 这是否也就代表了夏城和春城在所谓的“舞台剧”中,不同的地位呢? 此时,直播镜头终于给到了这个迤逦而行的车队,相关军政人员自然也有露脸的机会,总体上春城方面还在营造泪点和爆点,但作为更客观的旁观者,大伙儿几乎可以猜到以后的戏码了。 何阅音就暂时跳出直播环境,询问道:“其他区域的报道怎么样?” 牡丹回答:“很少正规媒体发声,或者深度评论。总体上还是在压,希望看后续的发展。” 竹竿追问:“这代表什么?” “代表夏城不是中心,春城也不是。充其量就是一个小小的突破口,可以作为未来整个风潮兴起时,一个让人信任的前例。” “春城都这种场面了……” “虽然已经是信息时代,可由于各大都市圈一些历史人文上的冲突,发生在遥远大陆上的故事,很难让其他城市真切代入,除非发生了与他们切身相关的冲击事件。” 牡丹冷静地持续陈述理由:“论地理位置,春城和夏城不是最复杂的,周边的游民部落也不多;论人文环境,远东地区仍然保持着较为保守的伦理思维,这也影响到了政治环境,政府的控制力相对较强,他们没有道理把这里作为突破口。” “你认为的突破口是哪里?” “在平权运动成风的欧洲和太平洋对岸,他们表现得远比你们想象得更加激进。事实上,在西方一些城市,‘自助型’基因改造已经蔚然成风。.Y路线亦步亦趋,畸变倒像是一个更有诱惑力和爆发力的新型赌博项目。” 第三百八十八章 采集器 “赌博?” “或者说是缺乏希望和耐心的反抗。” 牡丹一边充当直播员,一边充当讲解员,冷澈的基调与“直播镜头”中百万大游行的热烈场面殊不相衬,却让插不上嘴,只能老老实实倾听的罗南,感觉大涨见识。 “战后四十年,已经是三代人的时间,整个社会又差不多完成了阶层固化,社会权限系统的出现,让这种现象更具有表现力。在某些经营不太美妙的都市,人心变得更加躁动了。如果能有一个一夜暴富的机会,为什么不呢?” “因为躁动,就想让畸变成为常态?”竹竿挑了挑眉毛,“大众心理应该更趋保守,而不至于如此激进……那么,是被利用了对吗?你应该有个推论什么的。” 牡丹慢慢转身,将更广区域的场景传输给他们看,声音却一贯地清晰明确:“目前来看,直接推动力是金钱。从公权力的角度来看,很多人不想再花钱了。” “怎么讲?” “战后四十年,荒野上各类畸变现象持续不断地发生,可是,荒野上的游民部落灭亡了吗?并没有!根据不完全统计,游民人口已经实现了五连增,人口增长率甚至超过八十八个大型都市圈中的三分之二,寿命也没有太过明显的差异。” 章莹莹打断她:“喂,战前战后一代还远没到自然死亡的高峰期。” “可眼前的情况就是如此!谁会去理会二三十年后的事情呢?很多人觉得,畸变没什么可怕,整体形势也还不错。成千上万的游民部落,上亿的人口,如此庞大的基数充当了小白鼠,在畸变高发地带生活了几十年。他们没有任何灭亡的迹象,甚至还十分兴旺,那为什么还要视之如猛虎毒蛇,每年花以万亿计的大价钱,去严防死守?” “……” “还有很多人考虑:随着畸变时代的到来,地球基因环境的变化,大规模的基因污染几乎不可避免。每年大规模的开销,最多只能将这个时间推后个几十年,一两代人的时间。既然注定了如此,现在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 竹竿呵了一声,旋又感慨:“那毕竟是畸变啊!” “这个时代,经济是眼球经济,政治是眼球政治,没有眼球就没有一切。对某些人来说,战后初期制定的策略实在是太老旧了,按照以前的老规矩,把巨额社会投入砸进大家已经习以为常、迟钝无感的地方,这不符合现有规则。他们需要把钱投入到更具有增值空间、更有助于他们影响力的领域里去。 “直面畸变、与畸变共存、让它变成可控的,可利用的积极元素――不论是否可以真正实现,对于政客来说,这种说法足够耀眼,能够转化出选票;对商人来讲,它足够瞩目,可以制造出全新的消费领域。既然如此,大家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政客也好、商人也罢,他们也是大众的一员,他们也有相应的危机感和赌博心理。里世界也好、燃烧者也罢,这种过去成百上千年从未出现过的特殊元素,正不断渗透到全球治理体系中,并且取得了越来越重要的地位。面对这一切,有多少人能够淡定以对? “引入畸变,最糟糕也不过是把注定的麻烦稍稍提前,正常的话可以形成新的平衡,最理想则可以切实地控制并拥有这份力量――这种几乎没损失的赌局,他们为什么不干?” 牡丹的表述,罗南基本上听明白了。这一套分析确实非常有见地,可她的意思是说,目前的局面已经是奔涌的潮流,无法逆转了吗? 如果是这个结论,罗南不太喜欢。 他并非对畸变有什么歧视,却并不喜欢在后面操控一切的人――虽然至今不太了解这人、或者这批人的确切身份。 罗南也想再深入思索一番,但又有些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何阅音等人联想解析的层次应该远超过他……于是他想听一下更多的讨论,偏在这时候,已经来到了直播区的车队,突然发生了意外情况,吸引了他的注意。 车队一角发生了些许混乱,原因是某位感染了畸变病毒的军方英雄昏厥了,在显性畸变的表达方式下,那位的状态明显朝着不可逆的深渊滑落下去。 如此状态,这位军方英雄不可能再参加欢迎仪式,乘载他的医疗车立刻加速,离开车队,向另一方向疾驰。 罗南心中一动,意念锁定了那辆医疗车。 对于一个生命垂危的病人,隔着一层隔离服显然是不可能实施急救的。再次锚定的意念,甚至没来得及将影像传回,由外接神经元干涉形成的特殊“镀膜”就有了反应,新的指示灯亮了起来。 由于相关成份太多,医疗车内的区域,甚至充斥了一片炽亮的光。 咝,这变化真是猝不及防! 就是个惊叹的功夫,相应的系统弹窗一个接一个的出现,进阶配方的理论完成度,以稳定的幅度向上飙升,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这位感染者对配方的贡献度就已经超过了黄秉振,使得相关数值的百分位也往上跳动了两个点。 就是这样,与黄秉振那边对应得起来! 罗南暗地里捏了下拳,这反应不太符合道德标准,毕竟一个是生命垂危的英雄,一个是卑劣好色的蛀虫。可就他所擅长领域的逻辑而言,两边的性质并无差别。 话是这么说,当罗南意念在医疗车中打了个转儿,看到那位军方英雄的现状时,心里怎能全无触动? 无菌帐内,铁塔似的汉子已经被禁锢住了,此时他正大口咯血,喉咙发出嘶哑的漏气声,本是坚如岩石的肌肉大幅干瘪下去,身体的大部份储备能量都被畸变过程所吞噬。 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身体的刺激还在其次,对未来的绝望,以及畸变本身给精神层面带来的扭曲幻觉,足以让人类引以为傲的自由意志全面崩盘。 罗南能够无视、甚至主动引导黄秉振的有关进程,因为他觉得对方精神世界毫无价值;可如今面对这一位,他心里头却颇不舒坦,只想把意念切出去。 然而,便将意念将出未出之际,心头忽有些微妙的触动,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意识停滞了半秒钟,也在这个当口,密集聚合在医疗车内的“指示灯光”,有一角灭掉了。 医疗车上,患者虽然已经除下了隔离服,但外围还是配备了无菌帐的,这也起了很好的遮蔽作用。短时间内,没有任何病菌外泄,至少列入进阶配方的几种原料,都圈在这片区域之内,非常集中。 可是就在罗南意识凝滞的那半秒钟,有那么几道对应的“指示灯”,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虚脑系统中,显示的培养基“进阶配方”完整度,并没有什么变化,有关数据只体现“有和无”的问题,对量的增减没有要求, 可是连续的指示灯灭掉,太奇怪了。是因为病菌、原料什么的暴露在空气中,不适应环境而迅速消亡?可同一种类的其他原料,明明还是好好的! 罗南自然而然地将意识转移到“指示灯”破灭的区域。这期间,类似的情况还在持续发生。也亏得如此,经过几秒的巡逡,他便又一次收缩范围,聚焦在治疗床边缘,某个抢救人员身上。 再观察几秒钟,罗南很想对这位讲:“喂,你的隔离服裂口了。” 是的,这位一直在忙碌的救护人员,其身上的隔离服并没有完全密封,部分皮肤隔着轻薄透气的内衣,暴露在空气中。 一片忙乱的时候,谁也不会注意到这种细节。理论上其自携防护系统应该提醒的,但也没有。 罗南相信,多半是这位主动关闭的缘故。 不正规的操作,便导致其人暴露在外的内衣化身为一张网,在充满了致命威胁的环境几个晃动,便沾满了感染者呛咳出的血液、飞沫,以及因抢救而剥离下来的皮肤组织等等,也许还有飘飞的病菌和其他特殊化合物。 这人在作死?显然不是的! 对于罗南来说,这位根本就是以可以目见的速度,将“网格”上沾满的那些东西,收集……不,吸入到更深层去。 罗南将观测精度提到最高,穿过衣衫遮掩,才隐约发现。就是这个人,其皮肤毛孔中,有些“汗毛”正诡异地缩进探出,最长的时候可以探出两三公分,就像是纤细的“探针”,与内衣的沾染物交接,然后从纷杂的物质中迅速提取部分,甚至有所提炼,这才通过“汗毛”中空的管道,吸收到体内。 如此过程,简直就像还有一个人,藏身在这个医务人员骨肉表皮之下,进行一系列精密操作。 又或者,是个怪物? 不管是什么东西,它们只对“进阶配方”的原料感兴趣。 至此,罗南不可避免地联想到夏城这边,寄生在李一维子宫内的“肉瘤”。一者藏于内,一者显于外,若根据它们的目标,拼合它们的功能,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采集原料并存储。 特殊的采集器。 第三百八十九章 危险源 罗南手心微微出汗,他“目睹”的整套过程确实惊悚,偏又像是一管兴奋剂,直接注入他的思维。让他不可控制地进行联想和比对。 他没有再耗时耗力进行观察,意念直接跳回夏城这边,切入虚脑界面,通过这边有限的感应,观测李一维子宫内的生化反应炉残骸,看那个寄生类畸变体的状态变化。 特别是、特别是那些密布穿梭的血管神经。罗南逐一将其与仅存的培养室结构相对应,也尝试利用半调子的解剖学,去分析相应的外部走向。 越是分析,心中越是笃定。 “一样的,两边应该是一样的……” 初步的结论出来了:幕后的操控者之所以保留生化反应炉残骸的“培养室”,就是个存放“进阶配方”原料的仓库,而寄生在此的畸变体,不论其未来走向如何,至少现在,它就是通过寄主的身体,也通过奇妙的生物本能,在外部世界搜检吸收“进阶配方”的有关原料。 这样的寄生类畸变体,有一个已经足够刺激。可哪想到相隔两千公里,竟然还有个同类,以更加活跃的姿态,进行同样的工作。 外星文明的“生化反应炉”; 炉体内“非受控性分化”的寄生类畸变体; 同样结构和功能模式。 如果是巧合,这个世界是不是也太不可思议了些? 罗南无论如何想知道,同样的东西、类似的东西,还有多少? 好吧,目前罗南还缺少一个关键性的证据。他的灵魂披风受限于物性和精度,不可能穿透对方肌体,给对方来个X光。也就缺乏最后一记实锤,不能证实距离两千公里的两个目标是否完全一致,更缺乏对其特性、本质的了解。 他该怎么做? 思来想去,最直接、最理想的方式只有外接神经元形成的干涉波。只要将干涉波打过去,是骡子是马,一切分明。 然而干涉波终究要在物质层面传播,服从本地时空的物理规则,这种传播必然会消耗相应的能量。像罗南之前对待李一维的手段,相隔不过几百米,一切都好说,几千公里的距离…… 罗南利用虚脑系统,明晰干涉波的有关物理性质,连灵魂披风的结构也计算进去,自动形成了简单模型,计算的结果并不理想: 这种干涉波并不是电磁波,很难利用电离层反射这种最轻松的方式。即便有灵魂披风干涉的水分子结构可以中转、即便是定向传导、即便不需要计入反馈……换算下来也需要较长时间保持至少20千瓦的发射功率,基本相当于一个移动信号塔。 罗南认真琢磨了一下,其他都好说,比如干涉波传导结构虽然复杂,但虚脑系统中存在相应的模板,稍稍改动一下就能用。遍布全球的灵魂披风,基本可以作为传导介质,省去很多力气。 唯独就是这个20千瓦,类似功率的设备,罗南可以随随便便在大生活区找到几百上千个,但这都建立在完备的能源中心硬件配备基础上。 若换成单人,真要做功发射,以对应结构来看,动静恐怕会挺夸张…… 这个先打住。 罗南肯定是要把“采集器”的事情搞清楚,那么只能置换一下,两千公里以外指望不了……近在咫尺的,总没问题吧? 当罗南的注意力被新情况新问题吸引过去的时候,春城那边,直播节目已经正式开始了。 直播的仪式感和肃穆感很好,不管是职业的政客还是有着切身感触的参与者,他们的情绪到位又比较克制,由此形成了巨大的张力。有那么几个瞬间,百万千万计的游行队伍竟然是鸦雀无声,就连2000公里外观看这场直播的何阅音等人也神情肃穆。 只有罗南,面对这一切无论如何也融不进去。对他来说,他所看到的真实世界,或许要比政治向的解释更加直接。 可是,又该怎么向其他人解释并验证这一切? “应该有更加直接的受益人。” 在短暂的直播临近尾声时,何阅音突然开口:“在当前这个社会,执政者脑子里普遍形成某种完整概念之前,通常会有一个更加直接的利益团体。他们会从这里面获得前期收益。然后把残局丢给他们的盲从者、还有世界上绝大多数不发声的人。” 办公室这边,连转动脑筋的罗南,都被这种犀利而偏激的说法给刺了一下,愕然抬头。 这不应该是章莹莹或竹竿的表述方式吗?猛地从何阅音口中听到,真能把人给吓一跳。 或许是不熟,牡丹倒是很适应的样子,她保持着直播角度,第一时间给予回应:“如果有这么一个利益团体,那最大的嫌疑人,一定就是提出‘畸变可控’这种概念,并表现出这种可能性的家伙――但我并不认为找到这个团体有何必要,就算按照你的理论,它们也应该已经功成身退了。” 何阅音只问:“有没有怀疑对象?” “……有的,而且还有两个。” 章莹莹哼哼一笑:“里面一定有量子公司。今天七色基金可是跳得很欢,那个李一维也属于其体系内的一员。” “没错,其中一个是量子公司,他们全力供养的天启实验室,多年以来都在从事人体潜能开发、基因工程、畸变理论等相关领域的研究,技术积累雄厚,漏一点儿到深蓝实验室,就完美结合‘原型格式’,彻底铺平了‘燃烧者’的道路。从技术上讲,它们是最有嫌疑的一个。” 罗南听到“原型格式”,面颊微微抽动一下。不过他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天启实验室”上,这个神秘的实验室,在普通人那边名头不响,可在里世界高层的情报资料中,却是被圈了重点的关键存在。 牡丹却并没有继续下去,而是跳转到另一个嫌疑方向:“至于另外一个,基因交易所。” 竹竿和章莹莹同声道:“洛元!” “是的。根据情报,那位不久前才刚刚崭露头角的洛元先生,连续吸收了几笔很大的投资,生意风生水起,地位水涨船高。甚至我们学校这次科研活动的合伙人,就是这位,听说我导师和他见过面,以前还有些交清。” “啊,洛元在春城!” 罗南真给吓了一跳,他曾经与这个洛元见过面、交过手,一度还被“位面弩”整得非常狼狈,当真是引为平生大敌。不过在世俗社会层面,突然发现距离这么近,可真是超乎想象。 “好像是远程通讯,目前并不能确认他的位置。” “是嘛……” 罗南眉头皱起,只这样也很惊人了。这个人给他的印象非常深刻,也因此更具有浓重的危机感。在这种心态下,见牡丹他们还要泛泛地讨论下去,做一些形势分析之类,他终于忍不住发言: “就没有一个更直接的目的吗?” 牡丹一时没理解他的话:“直接目的?” 罗南始终将一份意念,锚定在几十米之外的“采集器”上面,这份实在又诡异的设备,论说服力,要胜过一万句话。 由结果倒推原因,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套完整逻辑,他努力措词,试图让自家的意思更清晰:“设计舞台,摆弄社会,固然是很高端的操作,但对于某些人而言,是不是绕了太多弯子?也许确实存在这么一种以十年计的大谋划,可我们暂时别去管太多,只从夏城、春城的现状考虑,应该还能挖出一些细节。” 罗南的表达能力确实糟糕,这番话几乎等于是把牡丹论述的主题都抛在一边,常规情况下已经得罪人了,连章莹莹都悄悄翻个白眼,他却懵然不觉。 牡丹倒是很超然,还有闲去问:“比如?” “比如李一维和黄秉振的接触,畸变前的推动,这一条已经有了。可在畸变后他们还没有接触,显然这是我们从中干扰的缘故。如果能看到他们现阶段见面后的表现,应该会有些收获,特别是李一维……” 罗南其实并没有否定牡丹的意思,相反,经过一番讨论,他能够更清晰地去把握事件幕后的黑手。 他和洛元打过交道,与量子公司更是老对手了,既然有了大概的方向,以他覆盖全球的灵魂披风感应网络,只要能从关键物证处砸落石锤,他有很大的机会顺藤摸瓜,通晓全盘。 他的表达能力笨拙到无可救药,但他并不傻。随着时间推移、思维渐进,他的脑子其实越来越清晰。 不管是敌方早有谋划也好,还是黄秉振那厮自作主张也罢,来自于精神层面极具针对性的强烈敌意是不会骗人的;从水意那里下手,离莫雅也只是一层纸的距离罢了。 这是对他、对他的家人实实在在的威胁。 既然有实在的威胁,就一定有实在的危险源――那么找到它、打掉它,就是最现实的考虑。 至于什么大势、什么潮流,仅供参考,其余不论。 罗南十指交叉,肘部架在桌上,嘴唇掩在两手虎口之间,声音有些含混,意思却坚不可移: “让他们见面。” 第三百九十章 不算糟 办公室这边,何阅音、章莹莹、竹竿都移过来视线,形成聚焦。小会讨论开始至今,罗南都是作为倾听者、学习者的角色存在,可当他真的提出建议,其权限却自然而然地跃升到最高级。 “这个法子可行。”竹竿第一个响应,还做了理论支持,“李一维那女人阴沉寡言,嘴巴很难撬开,这时候观察她特殊状况下的反应,或许更靠谱。我相信老板的观察力和判断力,若能借此发掘出细节,知道敌方具体做法,见招拆招也是好的。” “那我去提人。”章莹莹干脆起身表态,顺便再讽刺了一下竞争对手,“形势分析要搞,实际检验也不能缺位嘛。” 牡丹停止了直播,淡定地表示:“就常理而言,大势下逆潮流而动,多半不会有好结果。一直以来,能力者协会在畸变问题上还是挺积极的,最好能继续保持。至于细节上的冲突,与我本次通报的事情无关。” 稍顿,牡丹便道:“目前我所掌握的情况也说得差不多了,一愚之见,仅供参考。诸位要开展行动,那就祝你们一切顺利,有问题随时联系。” 牡丹是受武皇陛下推荐,专程通报情况的,罗南再懵懂,也知道最起码的礼貌,忙在任务频道中致谢。 “客气了。不过搭档先生,请允许我再多一句嘴:不要急着站出立场,但应该尽早表明态度。好了,不打扰你们工作,回见。” 通讯挂断,罗南这下是真懵懂了:立场态度……什么来着? 倒是听见竹竿发出感叹:“真是一位智慧美人啊。” “你见过她嘛,就说美人儿?” “呵呵,看你的嫉妒心,还有BOSS的表情就能确认了。喂喂,别闹啊!BOSS命令都下达了,就趁现在各方压力还没到位,先把这项测验搞定。” 罗南赞同这一点。既然对于牡丹的建言一时理解不透,便暂时搁下,一门心思考虑接下来的测验。 “他们见面,需要直接接触,隔着防护服那种不行。” “咦?” 罗南的说法显然是不合规的。虽说畸变感染者从未发生、理论上也不可能发生“飞沫传染”之类的情况,但在公众场合,特意安排的话还是挺扎眼的,也容易落人口实。 “就在治疗室吧,让他们面对面对质。”何阅音一锤定音。 已经基本丧失正常意识的黄秉振,还对哪门子质啊? 大家都心知肚明,却无人有异议。这样,竹竿和章莹莹去安排提人,何阅音和罗南先去治疗室等候。 出门的时候,秦一坤和高德又跟上,继续行使职责。 路上,罗南不免要再感谢一番:“麻烦你了,阅音姐。” 何阅音微微摇头:“是麻烦你才对,你在承担教学科研任务以外的工作。不过能者多劳,看局势发展,以后这样的情况,说不定会更多。” “现在这事态,会越来越糟?” “不算糟,只是暂时整合未完的混乱而已,在宇宙尺度上,意义不大;可若始终如此,多半以后也没了意义。” 罗南眨眼,阅音姐你好好地怎么也学牡丹,弄起玄虚来了呢? “哎呀,阅音……姐,这么多年下来,你还是那副不可救药的悲观论调。何必呢,你还有我!” 这个调子,田邦! 伴着话音,罗南的感应网络中,某个一直内敛的节点骤然间放射出灼灼光芒,而且距离近得让他颇有些压迫感。 前方拐角处,田邦笑眯眯地站出来,向两人挥手。纯凭第一眼印象,人们大概很难相信,这个看上去年轻不着调的男人,是一位军方实权少将,更有着“超凡种之下第一人”的美誉。 说实话,罗南很佩服这个人,但一直不喜欢他说话的腔调。特别是这副摆明车马追求何阅音的态度,让罗南心中有一点微妙的被冒犯感。 田邦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相较于事态的严重性,罗南都觉得他来得晚了。 此时,何阅音在任务频道中给他留言:“有关畸变感染病例,田邦只知道22个。” 罗南秒懂,心里也有了个“标尺”:终究是外人。 田邦这个“外人”,对罗南倒是挺亲近的:“你好罗首席,那天的提议我很抱歉。” “嗯哼?” “我应该考虑到你飓风中心的属性,除了会聚拢麻烦以外,也会让很多事情偏离既定轨道。你瞧,半晚上的时间还没有过去,这里已经看不到一点儿和血意环堡垒相关的元素了。” 这应该算是善意玩笑吧,至少精神层面是这么显示的,可罗南除了抽动嘴角,实在找不到对应的回答方式。 田邦这厮不穿军服的时候,压根儿就是个无赖。好吧,貌似罗南还真没有见过这哥们身穿军服的样子。 或许也算是某种自知之明? “我们要立刻和李研究员进行无干扰的交流。你们把她带到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黄秉振所在的治疗室,离警局并不远。几句话的功夫就到了,不过有些人比他们到得更早。曾经到警局与何阅音交涉的那位七色基金高管,以及基金专职法务朱律师去而复返,表现得比早前还要激动。 倒不是说罗南等人的做法有多么天怒人怨,而是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这边还有其他人员。 其中,份量比较重的,就是量子公司夏城分公司的总经理胡玉理先生。 这位胡总经理,最近运道不畅。刚因为人面蛛事件被降职边缘化,顶替他的两任主事者便因为更自原因,先后去“度假”。胡玉理必须拿着远低于之前的工资,干着比先前更糟心的活。 拜托,他只是一个高级打工仔,本身没有任何超凡力量,又没有经受人体改造,拿什么和一帮里世界的强人们对抗啊! 胡总经理心中的怨念是如此深重,堆积了满满的副能量,以至于罗南都多看了他两眼。 这时候,一直阴沉冷淡的李一维,也许是终于找到了表演的舞台吧,神情变化也丰富许多,她挣扎、抗拒,表现出绝不愿意进去治疗室的态度。 这给了朱律师绝好的素材,他已经成为了攻坚的主力,一边通过手环疯狂拍摄第一手资料,一边大声疾呼:“看吧看吧,你们这是威胁、是犯罪、是纳粹的集中营!你们这是把她往毒气室里推……” 真聒噪。 罗南记得这个朱律师,前段时间还是严永博的走狗,曾经与严永博一起,威胁他和姑妈一家。没想到主子都换了好几拨了,还这么跳! 这本不是罗南关心的问题,他只想从即将开始的“对质”中搞清楚,李一维见到了已经是半个畸变种的黄秉振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寄生在她子宫之内的那个怪物,会是怎样的反应。 问题是,目前朱律师这帮人,干扰了他的研究环境。 罗南挺烦的。 朱律师当然也注意到了过来的罗南一行人,他对当头的那个未成年人印象还很深刻。 他曾经研究过这个名叫罗南的少年资料,那还是在严永博主政七色基金的时候,曾试图准备把这位少年和他的家人陷进诉讼漩涡里,慢慢折磨。哪想到严永博没几天就被强制“度假”,那事儿也就没了下文。 事隔数月后再见面,这位少年人的地位,显然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与罗南投射过来的视线一对,朱律师本能就有些心虚,下意识偏过头去。然而那莫名躁郁的眼神,却已经给他闷沉的一拳,让他心里压力陡增。 幸好,接下来主力就不是他了……也不是胡玉理。 作为量子公司在夏城的最高负责人,胡玉理虽然本人到场,却并未出头,只放出朱律师汪汪叫,制造压力和影响。他们并不指望直接从“法律”层面解决问题,在朱律师喷洒口水的时候,又有七八个人陆陆续续过来。有些是之前就向夏城分会施压的人物,有些则是过来代为表达部分权力人物的“关切”,等到规模差不多了,便有了新套路。 “罗先生、何副会长,哦,还有田少将。”不久前才刚刚打过交道的星空会所主管孙嘉怡女士,苦笑登场。 从表情上看,孙嘉怡并不是特别喜欢这份差使,言语也挺谨慎,开头便试图表现出中立姿态:“我受夏城跨年盛宴活动主办方和协办方的委托,过来做一个协调人。希望涉及到李一维女士的这件事情,能够得到妥善的解决,不至于造成恶劣的影响。不管大家之间存在这样的分歧,我们都希望能够坐下来谈,耐心沟通……” 任务频道中,刚押解李一维过来的竹竿留言:“瞧啊,牡丹的说法部分已经验证了。” 罗南发了个问号。 何阅音简单解释一下:“此事参与方、利益相关方数量应该不少,所以量子公司速战速决不成,就自然进入保守协商的模式。这应该是多方讨论妥协的结果……竹竿,你来应付。” “得令。” 竹竿也不推辞,他笑眯眯地站在治疗室门口,和自家老友正面较量:“我们从来都没有断绝沟通的渠道,当然也不会中断查办案情的工作。现在我们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李一维女士与散播某型病毒的高危嫌疑人密切相关,所以需要她与另一个当事黄先生对质。这是很严肃的办案过程,与沟通解释是两码事儿,二者并行不悖。” 孙嘉怡试图将两条线拢在一起:“但也可以相互促进。” “那是当然,一旦案情取得进展,我们还需要诸位配合,持续深挖线索,到时肯定会和大家逐一沟通,坦承相见。” 一言既出,周围人等的脸色,都不是太好看。 “威胁,你这是威胁!”朱律师试图给孙嘉怡助攻,“我早就说过,要是办案,你们必须立刻出示警务、安全部门的授权,而且,警方人员在哪里?医护人员呢?你们的程序完全不合法,完全是凭借武力进行违法囚禁和刑讯……” 孙嘉怡眉头皱起,敢情她之前刻意点出了“田少将”,完全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朱律师浑然不觉旁边“搭档”的不满,他心中迷之兴奋,觉得已经找到了极好的突破口:“李一维女士就在这里,我要求立刻向她求证,你们强行把她从跨年晚会后台带走的时候,有没有按照有关程序……” 话音未落,长长叹息声就插进来:“还程序?我就奇怪了,我堂堂一个野战军少将在这儿协助罗首席、何副会长办案,而你们一大帮人上蹿下跳,结果却拉不到一个有份量的职业官僚、部门长官来站台,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心里就没点儿B数吗?” 一言既出,治疗室外就像是上了冻,一帮人鸦雀无声。 孙嘉怡隐蔽地翻了个白眼,干脆冷眼旁观。 凭借朱律师的助攻,田邦成功打出了AOE清场,在抢走了所有风头之后,扭头就对何阅音“悄声”道:“你欠我顿饭,一会儿我们去高空旋转餐厅吃点夜宵怎么样?” 何阅音根本不理他。 罗南瞥过去一眼,也没说什么,不等还在挣扎的李一维,径直走进治疗室,且没有任何防护,何阅音、田邦、章莹莹都是如此。至于保镖,秦一坤跟了进去,高德在外面值守。 原本空旷的治疗室,瞬间就给塞了一半有多。 竹竿仍是笑眯眯站在门口:“大家的关切我们很清楚,但请大家放心,我们程度合法,都经过了有关部门的授权,且行事一向公开公正,并不排斥监督。我们这边专门给大家准备了些证据资料,里面有视频、有化验单,充分证明了李一维女士在本次事件中的重大嫌疑。大家可以到本楼层的会议室观看并检验……如果是对‘对质’本身有不放心的地方,治疗室本身很通透,隔着玻璃,一切细节都在眼底;大家甚至可以入内就近监督,只要不故意干扰办案进程,我们绝无二话。” 一时间竟无人回应,开启的治疗室大门处,不知什么时候还空了一大块。竹竿也就面带微笑,把李一维“请”进去,继而扭头,先对孙嘉怡眨眨眼,才道:“那么,我关门了?” 门外保持了尴尬的静默。 第三百九十一章 条件锁 终于清静了。 进入治疗室后,罗南的心情转好许多,田邦这家伙,讨厌归讨厌,还是挺有用的。能抓住朱律师的破绽,一举清场,也不枉他给那家伙暗中施加的压力。 此前,何阅音和竹竿所说的一些话,罗南也终于从一帮人精神层面的结构上见出端倪。那份外强中干、畏首畏尾的状态,连个乌龟壳都不如,充其量就是个枕套,里面填充的全都是自欺欺人的细绒碎羽,稍微有一点外力刺激,就会变形成其他的形状。 倒是那个孙嘉怡,精神层面波纹不兴,如沉潭、如寒冰,一眼看不到底,是个真正的狠角色。 有关精神层面结构状态,也只是在罗南心头过了一遍,很快就被排挤到角落里。如今罗南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验证李一维子宫内那个寄生类畸变体的根底功用。他要探明此物与两千公里外那件,是不是同类“采集器”型号;要挖掘其内在的关联和背景,更要把实实在在的证据,摆在大家面前。 不过在这里,罗南第一时间感应到的,并非是李一维或黄秉振的即时状态,而是暗影中,多出的一份气息。 那气息穿墙透壁,随即停驻在墙角阴影中,分明近在咫尺,包括田邦和何阅音在内的所有能力者竟然一无所觉。 瑞雯回来了,并在精神层面向罗南通报。其实不用瑞雯讲,罗南也已经感受到了金桐灵光种子那份特殊存在。 “已经取回来了呀。” 念头方动,急剧拉近的空间距离,就使得金桐灵光种子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躁动。反映在虚脑系统界面,灵光种子和生化反应炉这两个元素,各自的界面好像又开始加载了什么东西。 距离越近,反应越有趣,那么开展实质性接触的话又会如何?罗南已经是迫不及待,但事情还要一步一步地做。 李一维已经给带到了治疗室中,也就不再搞那些无谓的挣扎,只是用一贯阴沉的视线,在罗南等人面孔上扫过,似乎也评估当前的局面。 或许因为早前的激烈动作,她脸上略有些发红。在罗南眼中,这女人的气血流动、腺体分泌、神经信号传导,比常态下要更加频繁且生动,精神层面的波动也更加明显。 看上去,这倒是很符合逻辑的改变。 罗南视线上下巡逡,最后笑了下,主动向李一维道:“是正主还是寄主,你不妨做个证明。” 短短十几个字里,一定含有让李一维心头悸动的字眼儿,她眼皮小跳了下,用沙哑的声音回应:“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我也不关心你说什么。” 两个人的简单对话,引起了在场其他人的注意。大家的视线都投送过来,好奇地观望,但无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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