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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发的念头,经不起认真推敲,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地询问: “老板,里面有没有我们切入的机会?” “那要看,我们能不能准确抓到他的‘主导面具’了。” 该理论认为,每个人的多个“面具”,并没有真假虚实之分。只看哪个“面具”最经常使用,就可以算是主导面具,基本可以囊括其最基本的人格特质,只不过很多时候“主导面具”也不只一个。 哈尔德夫人已经有了基本的判断:“罗南这个人,还是比较简单的。目前他外显的几个人格面具,差不多已经可以组构成完整的人格。” 她把罗南与亲人、朋友相处的那部分资料单拉出来,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形成一条还算清晰的时间线。 “这位的凄惨童年就不用提了,对性格特质造成影响是肯定的;而自从罗淑晴、莫海航夫妇成为他的监护人之后,态度行为非常正面,甚至有些补偿式的溺爱。两人的亲生子女,在‘待遇’上反而比不过他,他在家庭和正常社会关系中,都是受照顾的一方。 “从资料上可以看到,罗南的表姐莫雅比较强势,表兄莫鹏则非常活泼,但对他也都非常维护。两种性格的刺激,以及‘待遇’上的差异,可能会进一步促使他反向成长――因为这样可以让他最大化获利。如此交互作用,使他既敏感内向,又乖巧低调,表现出弱势被动的一面。” 殷乐低声总结:“越弱势,越受宠。” 这当然不是罗南主动发力的结果,而是长期不自觉的渗透影响。 “是的,这就是罗南的‘弱势面具’,是他多年以来最习惯使用的交际模式。” “那这就是他的主导面具……之一?” 哈尔德夫人没有直接确认,而是中断了分析,通过费槿的眼睛,观察罗南那边的角落。 这时角落里的罗南,正与田思交流。出于对他这位感知大师的忌惮,哈尔德夫人和殷乐均没有使用任何超自然手段,只是利用堪称专业的唇语判断能力,猜测二人的对话。 对话的主题,还是潘文教授。老太太犀利的性格和态度,包括剧烈转换的情绪,让罗南有些拿捏不定、神思不属,多数时间倒是田思在安慰他。 这大概就是罗南在“弱势面具”主导下的行为模式了。 可以看到,田思也是有些不太适应。多半是没想到,会和罗南用这么一种“体位”交流――对面软弱、不自信、甚至是多愁善感的小正太,也给一心希望抱大腿的她不少困扰吧。 别说田思,就是殷乐感觉也是怪怪的,这与当前如日中天的“罗教授”,完全不搭呀! 好在她思路越发清晰:“虽说我不赞同潜在性DID的诊断,可是从相关资料来看,其‘人格面具’的分离性、矛盾性也比较明显。与弱势面具相对,必然有一个强势面具,同样具备主导性力量。” 哈尔德夫人简单道:“你来分析。” “这……”殷乐略微犹豫,干脆接过哈尔德夫人初步分类的资料,也学她一般,单独抽出罗南与里世界正式接触之后的记录,按时间排序,理出脉络,“从人格面具的形成机制来看,也就是模仿和实践应用两种。我觉得,除了从他亲属朋友身上学来的一星半点儿之外,最大的范式来源和实践环境,只能出自里世界。” 稍稍停顿,殷乐偷瞥了眼自家老板的神色,这才继续往下推论:“从相关情报上看,罗南是突然被推入高危险级别事件中去的,几乎没有任何缓冲,烈度又都非常惊人。 “人面蛛一系列事件,罗南目睹了多起伤亡变故;紧接着的地下格斗场事件,据说他直接参与,从头跟到尾,而且涉及高强度对抗;府东大道霜河实境事件,高强度对抗、大范围杀伤、本人重伤;然后就是海天云都,这时候是直接动手杀人,而且一杀就是四个;后面的市政广场系列冲突,超凡种级别的攻防;千分之二小姐事件……更不用说了。 “从一系列事件中可以看到,在罗南眼中的里世界生态,当然还有他亲身经历的,就是连续、激烈、高强度的冲突杀伤。且各类型的强者走马灯式地来回穿梭,范式和环境都不缺乏,而他本人又有相应的天资、能力,快速形成直接、强硬、残酷的强势面具,也是理所应当。” 哈尔德夫人神色不动,信口问道:“然后呢?” “然后十多年以来一贯占据主导地位的‘弱势面具’,与刚刚形成但更积极主动的‘强势面具’差别太大,导致分离、冲突……” 话说半截,殷乐视线扫到已经基本分类完毕,却明显呈现三组的情报资料,骤然哑了口。 哈尔德没有训斥也没有指点,继续做资料分类的收尾工作。倒是数十公里外,罗南所在的角落,有了些变化。 田思脸上显出惊讶的表情,犹豫了一下,起身坐到罗南身边,两人身体挨着,看上去颇为亲密。 神秘学研究社这两张台子,有人下意识撇嘴,但没有人敢再张口多言。 时间倒退回半分钟前。 回座之后,田思就一直在罗南软弱动摇的情绪中挣扎着,无论怎么努力,都难以在对面少年身上找到当初驾驭妖魔,次声夺命的冷酷元素。然而很微妙的,看着这样的罗南,她心头一角,翻腾某些奇特的骚动。 就在她以为今晚的相处时间,就要在这诡谲场面下消耗殆尽的时候,罗南手环震动发声: “叮咚。” 有邮件传入罗南的私人邮箱,发声提示。 罗南愣了愣,他的交际工具主要是六耳、手环,以即时通讯和留言为主,偶尔用一下云空间,这个邮箱只是用来身份注册之用,差不多已经是半废弃状态,怎么会有人发邮件给他? 一低头,手环智能捕捉到相应的刺激,弹出了虚拟界面,将邮件标题和发件人凸显出来。 邮件标题是缺省的“无主题”,但在社会权限规则下,所有正规网络交际都是实名认证,所以罗南看到了一个刚有了直观感知的名字: 记住手机版网址:m. 第三百六十七章 分离性(下) “这是潘教授的邮箱号?”罗南大感意外。 田思闻言偏头打量了一眼,便确认:“没错,是潘教授的私人邮箱。她自己架起的服务器,域名我还记得。” 邮件内容只是一个链接,罗南毫不犹豫地点开,链接指向了一个云空间,这里还设置了加密措施,属于权限加密,只有云空间拥有者允许的访客,以身份ID对照,才能进入。 罗南没怎么理会加密方式,界面刚切入,他的目光就落在云空间的最上层文件夹上,眼神木愣楞的有些发直。 这仅有的可显示文件夹命名为:现代建筑耦合式设计应用研究(草稿)。 两秒钟后,罗南虚点文件夹,随即就有信息显示:目标文件夹资料大小约4PB,内有文件夹和文件若干。 这个存储数字不算大,也不算小。有些人把一辈子的经历塞在里面也装不满;但在一些领域,似乎又算不了什么。 罗南手指微颤,随即点了进去。 铺开的是传统的视窗界面,密密麻麻的文件夹,乍看让人头痛。可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每个文件夹都按照显而易见的规律进行命名,字母、数字、文字层次分明,认真看下去就能依稀体会到某个体系的结构和流程。 罗南滚动界面,下拉到底,继面很自然地就捕捉到本界面唯一一个文档文件,命名与上一层文件夹完全相同,亦即: 现代建筑耦合式设计应用研究(草稿)。 罗南面皮抽动了一下,再点进去,果然这是一篇论文。由于是草稿,相对来说格式比较随意,他视线一掠而过,直接落在题名下方的作者署名上。 那是一个他不可能忽略、也不可能遗忘的名字: 卜清文。 罗南的视线凝固了,在此期间,他下意识滚动界面,可里面的文字、表格、图形仿佛完全失去了意义,又或者他的脑沟回已经丧失了接受理解的能力。直到文章翻到最后,看到那明显未完成的零落断句,以及刻意留出的空白,他才恍惚着抓到一点儿脉络。 “学姐,你过来。”罗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口发声的。 对面的田思犹豫了一下,多半是被他的表情和音调吓到,但还是起身坐到他身边。刚才有意避嫌而偏移的视线,自然投向虚拟界面。 这时候,罗南已经把界面调回到文章首页,显露标题和作者。田思看到这些,也是吓了一跳,险些脱口叫出声来。 “是……” “学姐,我现在脑子比较乱,记不太清了。你是查过相关资料的,我母亲发表的论文里,有这一篇吗?” 田思第一时间回应:“没有,肯定没有!” “是吗?”罗南咧开嘴角,“潘教授这份礼物可真是……” 他的手指无意识滑动,界面也上下翻滚,旁边田思“呃”了一声:“学弟,看这个目录,它不太像是论文,倒像一本书,一本学术专著。” 罗南微怔,顺着田思的指尖看过去,随即切出到文件夹界面,只是至少上百个平级文件夹,一时计算不得。他干脆打开后台看属性。一望之下,心里就有了回数: “果然,各级文件夹四千多个,文件破十万,如果都是论文的参考资料,也太夸张了。可如果是一本书的话,它好像才刚刚开始。” 再看一下最后编辑时间,竟然是2080年5月,只比他出生早一月多点儿。估算一下,那时候母亲应该正在荒野上……不,也有可能是潘教授动笔。 罗南脑子乱掉了,现在他真的不太适合做更复杂的解析,只能强行扭转视线。而这时候,他在后台界面的一侧,又看到了新的信息。 那是云空间准入访客的名单。 罗南当然在列,而此前这个云空间的准入访客只有三人。一个是潘文教授,此时也显示为登陆状态;至于另外两个灰色的名字…… 卜清文,罗中衡。 界面倏然关闭,这是罗南做的。因为再有半秒钟,他可能就控制不住情绪。事实上,此时桌面上的茶水,已经荡漾起层层细波。 “我们走。”罗南不敢再坐下去了,他有些匆忙地起身,仰头吸了口气。 身边田思起身让路,问道:“我们去……” 罗南没有说话,径直往外走,田思忙跟上。 两人快步离开水吧,倒是让另一侧神秘学研究社一帮人松了口气。之前该走该留,已经让他们纠结坏了,还好那边“恋奸情热”、“耳鬓厮磨”一番之后,先走一步。 有人嘟囔:“肯定是去泄……” “闭嘴!”喝斥声齐鸣共震,把这位犹不知死活的蠢货硬给镇压下去。 费槿微笑看着,并无反应。只不过在两分钟后,她就随便找了个理由,先期告辞,与这帮人分开。 她不管背后人们如何议论,也并不准备在海天云都浪费时间,径直回返。 以罗南的情况,不可能在这种人流复杂区域逗留太久的,否则他身边的保全人员多半会发疯。 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回家,二是回到北岸齿轮。二选一,以费槿的身份,也只能选择后者。 她乘电梯到地下三层,准备乘坐短程电车回校。可才随着人流挤出电梯门,心神骤然一动,抬头看时,便见到前方拐角处,罗南的身形支立着,似乎与某个人说话。 田思站在一旁,距离拉得比较远,还有点儿不自然地撇开脸,显然没有融进那个对话,角色还挺尴尬。 至于和罗南对话的那位,半倚在墙角那头,从费槿的角度,只露出半截色彩鲜艳的运动服,很年轻的样子。 费槿身后的两位控制者都没想到有这一出。这确实算是“巧遇”,然而如果处理不好,在罗南这位感知大师眼中,指不定就和跟踪似的,平白闹得不愉快。 还好,费槿的主要控制者经验丰富,她没有改变步伐频率,继续往前走,近前之后,还打了声招呼。 不出所料,罗南回头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倒是身边的田思随之扭头,有点儿惊讶。 田思的动作,则让拐角另一边的那位好奇地探过半边身子,吹了声口哨:“又是美女啊,你这方面天赋不错。” 活泼甚至轻佻的反应,确实是个年轻人没错,然而这一刻,受惊的却换成了几十公里开外的两位主祭。 “田邦!” 殷乐失声低叫,与惊讶并起的,还包括憎恶和仇恨。没错,在拐角位置的,就是前段时间名声大振的田邦,这位号称“超凡种之下第一人”的燃烧者,一身过于花俏的休闲运动打扮,像是踩不到潮流的中二青年。 可就是这位,踩着摩伦和血焰教团一跃而上,站在了世界舞台中央。 他是血焰教团的生死大敌,确凿无疑! 这么一个死敌,突然出现在眼前,且又和另一位重要目标“亲切交谈”,这究竟是怎么个路数? 两位控制者脑中,都不避免地激起类似的思绪。而在现场,费槿的脚步停了一停,视线从田邦脸上划过,眉眼中掺着好奇、惊讶且又有些恍然的系列微表情,最后焦点重归于罗南: “学弟的朋友啊……不打扰了,你们聊。” 说着,费槿一笑,向这边欠欠身,几步走上一边的自走传送带,很自然地扭头,又打量了田邦两眼,这才扭头离去。 作为“大副”,殷乐对哈尔德夫人的情绪和细节控制,佩服得五体投地。刚刚,在哈尔德夫人操控下的费槿,完美展现出一个“外围圈子人员”乍遇田邦这样的里世界重量级人物,成功辨识且又暗自克制的微妙心理。 强抠的话全是细节,但最妙的还在于“自然”二字。 自走传送带把费槿带得远了,殷乐还在回味照面间的精妙之处,哈尔德夫人话音响起:“感觉到了没有?” 目前田邦的位置已经超出了费槿的自然感知范围,殷乐也不会犯低级错误,强行以能力者手段去侦测,所以一时间还真的搞不明白。她皱眉道:“田邦出现在这里……” “我没有说田邦,我们当前处理的事情,与田邦有什么相干?” “罗南?他……” 殷乐好不容易才把注意力从田邦那边挣扎出来,认真回想罗南此前的表现,“好像,他和田邦的关系比较冷淡……” “有没有更确切的描述?” 哈尔德夫人的语气好像已经有些不满了,殷乐只觉得压力山大,绞尽脑汁去琢磨,几乎把出电梯前后,对罗南的一系列观察都逐帧回放。思虑再三,方道: “他是……是心不在焉,而且还有些不耐烦。他眼皮下沉,对田邦的言论毫无兴趣,同时前脚尖外撇,身子偏侧,一直都想离开。”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唔,很可能是之前接收了重要信息需要处理,在水吧的时候,、他和田思表情动作都比较明显。” 哈尔德夫人继续询问,不给殷乐喘息之机:“这是罗南不耐烦的主因。可是面对田邦这样的人物,即便不像我们这样苦大仇深,也不算是什么挚友,可怎么也是利益相关方,难道他连一点儿应酬的心思也没有吗?” 殷乐沉吟:“他一惯内向,不善交际……”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什么?记得吗,我们之前的总结?罗南有一个弱势面具,还有一个强势面具。如果是弱势面具起作用,刚才他应该表现出礼貌、尊敬或羞涩的模样,以争取田邦的好感;而如果是强势面具主导,两个人之间早该迸出火星了。而无论是哪种面具,都不会形成这种效果。” 殷乐本能反应:“他还有第三个人格面具。” 哈尔德夫人冷冷地道:“一个人有第三个、甚至是第三十个面具都很正常。我们要确认的,是各个人格面具的特性、它们之间的关系,以及哪个占据了最核心的位置。” 第三百六十八章 切入点(上) 费槿已经坐上了前往知行学院的有轨电车,罗南被田邦拖住,多半是错过了这一班。对此,两位控制者并不可惜,这种偶遇机缘不要也罢,特别是精神分析已在最关键的时刻。 血焰教团夏城落脚点,也安静了下来。 大致分类完成的情报资料,在哈尔德夫人手下,进行最后的归拢。她把之前一直没有派上用场的第三组资料,也就是罗南讨论修行理论、授课讲学的那一类单拉出来。稍顿,又从其他两组,特别是“强势面具”那组中,搜检了部分资料,逐一归入。 殷乐定下心来,认真观察,发现哈尔德夫人新归入的这部分资料,都属于罗南在应对一些“灰色人员”时的表现。所谓“灰色人员”,亦即非敌非友,又或缺乏友谊和好感,偏称不上死仇的那部分人。 不只是田邦,刚刚才祸从口出的八卦君、前几天因为厄琉西斯秘仪地点酿成冲突的欧阙,都在此列。 再往前的话,还有海天云都、极光云都事件中,几个无知敢捋老虎须的年轻二代;市政广场事件中经纪公司的几个人;还有以何东楼为代表的几个若即若离的外围圈子人员等。 现在,殷乐已经不需要哈尔德夫人再指点了,她的脑子像过电影一般,将这部分资料加以梳理,然后某个印象就基本成形。 她张了张口,想说话,又强行按捺住。 “想说就说。”哈尔德夫人的敏锐洞察力,在此刻也体现得淋漓尽致。 殷乐调整了一下呼吸,轻声道:“我认为,罗南对这些人都很‘疏离’。是的,疏离!除了刺激点爆开的那几个瞬间,他有明显的敌意甚至杀意,其他时间就基本是无视、僵硬、思维跳跃、心不在焉……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当面交际上,他和这些人完全不是一个频率。” “所以?”哈尔德夫人轻声询问。 殷乐几乎要下定论了,可话到嘴边,她犹豫了下,方道:“人格面具划分标准并不严格,说它是第三张人格面具也无所谓,也许我们可以称它为‘疏离面具’,只是便于称呼。但必须找到它形成、运作的幕后机制,才有意义。” 哈尔德夫人头也不抬:“也就是说,你只看到了他的态度,却没抓到逻辑。” 殷乐便道:“老板,我认为一个人的思维和情绪总会带有延续性的特征。从外人看来是跳跃和撕裂的,就其本人而言,说不定就是一贯的、完整的。只不过我们终究不能窥见人心,只能猜测……” 哈尔德夫人打断她:“有思路吗?” 殷乐再吸口气,主动去翻找资料,花了几分钟时间,她在第三类资料中,找到了两个比较特殊的例子:“海天云都事件中,罗南与黑甲虫、操线人、蛇语等人,在僵持阶段有过一番较长时间的‘交流’,其内容全部都是与格式论相关的什么秩序框架、齿轮耦合之类。 “更往前,府东大道霜河实境事件中,他与当时敌友未分的柴尔德,也有过完全不合氛围的修行讨论;而且查阅当时的通讯记录,罗南曾与夏城分会的支援人员有过争论,逻辑若断若续,交流困难。理所当然,里面穿插的,都有格式论的因素……是了!” 低呼声中,殷乐捏紧了拳头,有些懊恼,但更多的还是振奋。其实这些资料都是哈尔德夫人早早归类完成的结果,等于是给她最明白不过的指点。当频率合拍,思路自然一通百通,流畅顺达: “之前我忽略了一点,格式论!这是罗南的立身之本,也是他有别于外在社会关系、真正内化的根基。而格式论内化的过程,才应该是影响他人格构成的最核心要素! “那么, 必须要从他与格式论的交互作用入手……嗯,也不能是纯理论,还有与之相关的巨大的社会人际压力。” 哈尔德夫人神色不动,指尖从一系列资料文件中前移,最终停在某个节点上:“罗南正式接触格式论,应该是五年多前,当时他十岁。一个十岁的孩子,没有基础,没有投资,没有支持,却抗着巨大的压力,学习继承祖父的理论和恩怨――总该有一个足够强劲的动力吧?” 殷乐不假思索,当即回应:“幼时家庭巨变,祖父、父亲、母亲,几乎所有的直系亲属,都身陷在格式论的漩涡里,甚至于灭顶身亡,这个刺激已经足够了。” “你刚才说了交互作用。” “格式论有让他持续研究深入的价值。还有,还有移情作用,通过研究和自己的亲人长辈对话,是一项非常重要的心理补偿,当然也是驱动力。” 哈尔德夫人扬眉:“所以?” “所以要考虑他在这一系列过程中经历了什么,得到了什么。我记得,在罗南出道前,他的成果是一系列神经药剂……怎么得到的?” 殷乐微闭眼帘,设身处地想了一番,自问自答:“听说罗南没有条件试药,只能拿自己当试验品,这个过程当然是不断失败、极端危险、甚至在死亡线上挣扎。其间必然有焦虑、恐慌、自我怀疑等等,巨量的负面情绪来源。” 哈尔德夫人声音入耳:“但他一路走到现在,还取得了绝大的成就。” “所以他也会收获强大的自信。不,不对!”殷乐仍闭着眼睛,否定了最初的推论,因为在罗南的现实表现里与之匹配的情况并不算多,其更不是一个骄傲自信的人,“据说他一系列研究和实验的根据,都来自于祖父的笔记。那么,他信任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祖父的理论,是格式论!” 殷乐豁然睁眼:“是了,对罗南来说,研究格式论,就等于是不断与格式论‘对话’,不断地接受他爷爷的‘指导’,不断地战胜挑战,从中得到足够的正反馈,持续增强对这个理论的信心和执著之心。与此同时,孤独的进程又让他没有任何参考比较,双倍强化了这份心理。所以这让他变成一个内化了格式论的‘理念的人’,对内对外,对人对己,都以理念的尺子丈量。所以那不是什么‘疏离面具’,而是一个‘理念面具’! “一个每日里通过理论研究,与他的爷爷、父母对话的少年人。嬉笑怒骂、热情冷淡等交际特征,实在没什么用处,还不如用‘格式论’来品鉴检测。有意义便研究,没意义便不理会――这才是他处事判断的标准,是他真正的主导面具!” 此时此刻,殷乐终于见到哈尔德夫人的微笑。 第三百六十八章 切入点(下) 大致弄明白了罗南的“人格面具”分类,就有太多可以参照的例子了。“人格面具”本质上属于原型理论,一旦抽离出原型,总能找到相同或相似的案例与之相对应。 “罗南这样的人,古已有之。” 殷乐想做进一步的分析,接下来似乎要容易许多。毕竟,就算撇掉各种医学案例,一些名人典型,也可以互为映照。特别是在文明悠久的东亚文化区,历史上有太多带了“理念面具”的千古名人。 殷乐念头微转,就想到一个与罗南挺相似的家伙。其人是著名的历史学家、政治家,本来就属于保守派,满脑子宗法纲常,又自闭在地下室里著书立说十五年,相关理念彻底内化,便是后来执政治国,对一应实务也只由他理念意气,成为‘关闭着门说道理’的典型代表…… “不要随便拿例子出来,更不要做‘以词害义’的蠢事。”哈尔德夫人看透了殷乐的心思,不让她把思路发散太远,“罗南本身就具备了极大的特殊性。任何一个历史名人,也不会有格式论这样‘伟力归于自身’的半哲学体系,而且还可以随时实践、应用、修正。” “修正?”殷乐微微一愣,罗南的理念面具,难道不是表现为对格式论的极端偏执吗?如此一来,应该像那位极端守旧的历史学家一样,由不得人对“祖宗之法”有半点儿改动。 唔,等等,方向似乎有点儿问题…… 哈尔德夫人也不再考较殷乐,直白道出自己的意见:“也许,罗南本人并不认为格式论就是彻底正确的,这从他在14号授课时的态度可以见出端倪。当时他的言论相当谨慎,一直用自嘲、玩笑来消解‘格式论’的极端权威。 “暂不论更复杂的背景,从这些情况以及我们所知的情报分析,他对格式论是很执著,但对格式论正确与否,并没有特别偏执的看法。 “说到底,他对格式论的执著只是一种‘移情’,格式论理念也只是他对待‘臆想中至亲’的面具,因为面对虚无中的祖父、父母,他只有这个面具可选。 “更直白地说,他只是在‘求爱’!” “求爱”这个词儿比较敏感,在词典中有两种解释,而两位主祭所交流的,显然是更偏于古义的那种,即单纯“求得喜爱”之意。 “属于情感和归属的需要?”殷乐主动利用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进行分析。 对此,哈尔德夫人表示赞同:“这样说,也未尝不可。罗南本人很大概率正处在第三层次,迫切需要相关情感的慰藉,这也是一个不错的着手点。” 但很快,她话锋一转:“可同时也要认识到移情作用的影响。长期的‘移情交流’,导致在相当程度上他就是其祖父、父母需求的投影。他要完成其至亲的心愿,这让他的需求面变得非常大,远超过正常人。在此情况下,他本人多半存在‘当局者迷’的问题,未必明白自己真正需要什么。从情感方面着手的话,看似直线,其实很可能是最艰难的一条路。” 这就等于是否定了殷乐的思路。 殷乐眉峰蹙起,觉得有些可惜:“毕竟是核心要素……” 哈尔德夫人唇线微勾:“我们不是心理医生,没有理由为他治疗。对不对?” 好吧,这个理由很强大,殷乐也哑然无语。 当然了,殷乐理解哈尔德夫人的真正意思: 如果说‘求爱’是罗南最核心的驱动力,各个人格面具就是外围的肌体骨骼。以‘求爱’为基础拓展的心灵动力,对所有人格面具形成渗透影响。可这种影响是被原始本能以及其他因素扭曲的,形成罗南自己也未必清楚的迷障。所以在为人处事上,他自觉不自觉的,仍然是以‘人格面具’为依托。在这层防御迷宫面前,适用于外科的“手术刀”,却未必适于心理攻防。 殷乐并不沮丧,反而觉得思路越来越清晰了,当然自家老板更是远远胜过。有老板罩着,她尝试换个方向继续推演:“那我们只能从面具上入手,由浅及深。” “哪个面具?” “当然是理念面具。” “不妨更具体些。” “是的老板。” 殷乐不吝口舌,讲述自己的思路,供老板考较、参照和验证:“我是用的排除法。即便不算入理念面具的主导地位,可其他两个面具,强势面具不用说,太过直白简单,也没绕弯子的可能,碰上去不论谁胜谁负,总有一方粉身碎骨,并不合适。 “至于弱势面具,只能从情感入手,不能做的理由,老板你之前已经讲了,不可控因素太多。而且,在‘求爱’这个核心动力影响下,可以推断,这个面具其实是‘求爱’心理需求的重要找补来源。看似弱势,其实格外自私敏感,恐怕我们盯上这个面具的同时,另一边的理念面具也会盯视着我们,稍有不慎,就会应对错误,造成麻烦。” 哈尔德夫人微微点头:“那就只有理念面具了。” “是的。” “有没有更好的理由?” “稳定。理念面具这边最大的优势就是稳定。” 哈尔德夫人似笑非笑:“你确定?” “我确定。”思维进行到这里,殷乐已经智珠在握,“虽然在理念面具形成过程中,罗南处于极端环境、缺乏安全感、缺乏真实沟通,所以在这个面具覆盖下,他很大概率是一个潜在的完美主义者,有强迫症状。某些时候会非常焦虑、急躁、脆弱,这与之前的分析相契合。 “但由于面具的理念特质,压迫共生的情绪心理元素向其他面具转移,就成为了大概率事件。比如说,焦虑、恐慌、软弱投向了弱势面具;自我、倨傲等投向了强势面具。在理念面具留下的因素,则是相对完美的――越是完美,也越有可能成为判断的依据和标尺。 “这么一来,主要的三个人格面具,也就必然是以理念面具为中心主导,弱势面具和强势面具择机出现。从罗南日常行为来看,相对单纯的情境还好,世俗社会、亲友面前用弱势面具获取同情爱怜;里世界大敌当前则以强势面具爆发,一路杀杀杀。这时候,两种面具都相对稳定,行为思路也容易估测。 “但问题是,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观念和手段,中间找不到一个妥协的点。如果世俗社会和里世界的行为逻辑完全不同也还罢了,偏偏还有相当的部分重合。这就产生了障碍,造成了行为分离和撕裂。 “一旦情境变得复杂,比如说,像刚才在水吧,神研社的曹大嘴巴对他母亲不敬,弱势面具就与强势面具瞬间转换。他想杀了曹大嘴巴,可目标只是一个有敌意的普通人,且由于费槿的干涉,情况并没有到最恶劣的程度。如此一来,强势面具并不完全适宜,弱势面具也没有出场的空间,撕裂就产生了,在这个空隙里,理念面具自然而然地填补了上来。 “罗南根据理念面具进行判断,曹大嘴巴本人不值得分析琢磨,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精力,制造更大的麻烦。所以他克制了情绪,也让曹大嘴巴保住了一条命。就在那有限的几秒种时间里,弱势面具也好、强势面具也罢,都暴露出了不稳定的特质,唯有理念面具,成为了罗南行为的依据。” 殷乐的分析是漫长的,但结果又非常清楚:“虽然这只是独立事件,但我相信,仔细分析罗南所有的相关事件,都会得出这个结论――任何对他弱势或强势面具的长期接触,在多方因素的影响下,最终都会直面理念面具的‘审判’。与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做好与理念面具交流的准备,将不确定性降到最低。” 哈尔德夫人安静地听着,不再收拾资料,最后甚至瞌起双眸,面容古井不波,掩去了所有的情绪。 殷乐做出长篇大论,本来是信心满满,可看到这种情况,心里莫名又有点儿发虚:“老板,我说错了吗?” “不,并没有。除非我们能够在第一时间挤进罗南的亲友圈子,否则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哈尔德夫人睁开眼睛,视线却是投向窗外霓虹变幻的夜空:“我只是在想,能力者协会总会,包括其他的一些人,急匆匆冒头,事情没办妥,倒是给我们留下了足量的参考。我们算是幸运的,可接下来我们是会一举功成?还是也成为众多例子中的一个,供别人解析嘲笑呢?” “老板!”殷乐又是心惊,又是茫然。不知道哈尔德夫人突然大发感慨,是怎么一回事儿。 “算人者,人亦算之;知人者,未必自知。有这种自觉,才能用好的心态面对未来之不测。” 哈尔德夫人笑了一笑,视线转向殷乐仍然青春娇艳的面颊:“就按照你的思路来办吧,今晚你且拟个计划,明早给我看。对了,先把费槿带回家,别出了岔子。” 说着,她就站起身来,径直往外去。 “老板?您这是……” “出去散散心。” 门开门关,转眼屋里只剩下殷乐一个。面对空寂的房间,她呆站了好大会儿,才从波涌不定的心思里挣扎出来,低头重新整理情报资料,投入到注定通宵的工作里去。 第三百六十九章 旅行者(上) 已经是凌晨两点左右,星空会所的主餐厅暂时得了清净,身为主管的孙嘉怡毫不犹豫地利用其特权,给自己一个白天的假期,领着她的“新猎物”,准备回到夏城取乐。 走在空荡无人的地下车库里,两个人说说笑笑,难免也有些肢体接触。也不知哪个细节挑动了欲望,临到车前,孙嘉怡忽地发力,将身边年轻女模特压在车前盖上,在对方低低痛呼声里,上下其手。 女模特吓了一跳,本能挣扎:“干妈,这是监控区。” 孙嘉怡头也不抬,只有笑声从二人交贴处传出来:“及时行乐,要及时……” 女模特挣扎未果,衣物反而被扒掉半截,正不知该如何是好,身上那位却是骤然停了动作,只有各自丰盈的身子挤迫在一起,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干妈?”女模特迷迷糊糊询问。 “所以说,不及时就会有这种问题。” 孙嘉怡叹了口气,直起身来,五指插入削短却茂密的发丛,稍加梳理,随后的笑容已是明亮灿烂。即便年龄可以做身下女模特的母亲,那份洒脱随性却也是圈子里矫揉造作的俊男美女远远不及的。 她拍了拍女模特的面颊:“计划赶不上变化,有事儿找上门了。乖囡,回会所休息去吧,处理完事情,我会去找你。” 女模特被拉了起来,稀里糊涂,任孙嘉怡为她整理衣物。一系列动作亲呢而柔和,倒让她真有点儿情动了:“干妈,我陪你啊……” 孙嘉怡只是微笑,此时她们身侧跑车的蝴蝶门掀起,她再给女模特一个轻吻,随即坐进车里,隔绝了内外。 跑车轰鸣,驶出车位,直接在地下车库加速,嗡然而去。 车子里面,孙嘉怡的视线指向内后视镜,当然不是看车后仍一头雾水的“干闺女”,而是想确认,意念传导让她上车,并以无形火焰舔舐她后颈、威胁她性命的人物,究竟是不是她猜测的那位。 内后视镜里,确实有人影显然。可单纯观其面貌,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那是一位年轻少妇,略有几分姿色,妆容精致,但辨识度很差,就算孙嘉怡经过了严格的记忆训练,也是迟疑了一下,才确定自己与此人确实是素昧平生。 不过,其眼眸中跳跃的火光,倒是让孙嘉怡更多了几分信心:“直接压迫延髓,扰乱心血管活动,偏又似存非存,似入非入。如此精妙的阴火控制……夫人?” 后座,年轻少妇的嘴角勾起来。说不上特别惊艳的面孔,却因为这个微表情,带起了非比寻常的气韵。 孙嘉怡就此确认,她叹了口气:“夫人,你想去哪儿?” 年轻少妇信口道:“随便哪里,我心里闷,想找人聊聊。” “行吧。”孙嘉怡食指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车载智能发挥作用,进入自动驾驶模式。这种基本功能倒还好,刚才要它防盗的时候,怎么出工不出力呢? 再叹口气,孙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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