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面写的不是两百匹马,而是两碗麦饭,“如今骏马难求,两百匹马耗费甚巨,在下忝为州牧,怎好收下如此大礼,奉先,稍后记得带二位义士去账房支钱。” 苏双、张世平正要解释,坐在他们对面的高大武将猛的抱拳应声,把他们想说的话也给吓回去了。 郭图心中暗骂一声,庆幸在来之前已经和甄家家主商议好接下来的事情由他全权负责,否则遇到这种情况,拿出来的东西少了还不如不拿。 早不来晚不来非赶到这时候来,这俩人成心给他添堵呢? “主公,图在邺城偶遇中山甄家家主甄俨,甄氏虽为商贾之家,却也心怀百姓,得知大人为冀州牧,苦于没有门路,特托在下来为主公解忧。”郭图瞥了一眼旁边的两个人,笑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主公镇守冀州保卫百姓,甄家在别的地方帮不上忙,只家中略有薄资,愿献上粮草三千石,布两千匹,好让我冀州将士们安稳过冬。” 送马算什么,他们家主公麾下骑兵众多,缺那两百匹马吗,要送就送粮食。 瞪什么瞪,有本事也拿粮食出来啊! 郭图面上恭敬,低头的时候却朝旁边两个人挑衅的笑了笑,苏双、张世平对上他的眼神敢怒不敢言,磨了磨牙低头不语。 郭图心满意足收回目光,养兵最需要的不是马,而是粮食,甄家的生意以粮食为主,送马哪儿有送粮食来的贴心。 袁绍从主公这里带走了两千石粮食,他就给主动带回来三千石,还外加两百匹布,这年头像他这么能干的人不多见,肯定能将之前投错主公的过失抵掉。 然而,事情却不像他想的那么顺利。 上首那位仙人一般的主公神情依旧平淡,像是天塌下来脸色都不会有变化一样,“为官者,当体谅百姓之艰辛,从未听过以百姓之资产来养朝廷之兵的道理,奉先,记下刚才的粮食布帛数量,稍后一同报给账房。” 吕布咧了咧嘴,声如惊雷,“得令!” 郭图:??? 郭图:!!! 主公!主公咱是自己人!咱自己人不用见外! 作者有话要说: 吕布(叉腰):我家主公!不!差!钱! 第51章 举世皆浊 郭图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对面吕温侯的声音让他连安慰自己是听错都做不到,三千石粮食和两千匹布已经是很大的手笔,主公竟然连这些都看不上,价码再高他也不敢轻易开口了啊。 甄家让他全权做主,可没说让他把整个甄家都送出去。 他要是敢替甄家那么大方,那就不是合作,而是结仇了啊。 苏双和张世平看到郭图吃瘪很是解气,但是只高兴一会儿,脑袋转过来弯儿后就高兴不起来了。 他们两方全部被拒绝不是什么好事儿,上首的州牧大人看似温和,却和他们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难不成这人真的像看上去这样不食人间烟火? 不是,这送钱都送上门来了,怎么还有拒绝的呢? 郭图懵,苏双和张世平更懵,他们俩是商人,平日里游走于大汉各州和草原各部落之间,花钱买平安的需求非常大,往外送钱的活儿都干熟练了,还是头一次被拒绝。 他们往常送礼都是送银钱,很少拿精心采购来的马匹当人情,除了被公孙瓒“征用”的那一次,这还是头一次那么大手笔,怎么也没想到往外送钱都送不出去。 州牧大人周身气度不似凡间人,也不能真的像神仙一样视钱财如无物,他自己可以餐风饮露,底下的士兵还得吃饭啊。 原焕没有多说,将双方的礼单当采买单子留下,示意吕布带他们去账房,然后起身飘然离去,仿佛银钱俗物放到跟前都能脏了他的眼。 苏双:??? 张世平:??? 大人!大人暂且留步!还可以再商量商量啊! 两个人连忙起身,然而还没走两步,就被吕布伸出方天画戟挡住了去路。 皎如明月的清润青年刚刚离开,留在客室的凶悍武将就不再遮掩自己身上的煞气,虎目带着凛凛威视落在身上,比兵器刃上的寒光更加骇人,“诸位,请吧。” 三人连忙应下,心里再怎么不情愿,也不敢在现在表露出分毫。 吕温侯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儿,真把他惹急了,他们三个加起来都不够人家砍的。 郭图仗着自己是和吕布一起来的袁府,想着待会儿找机会问问究竟是什么情况,懵了一会儿很快恢复如常,在苏双、张世平面前甩甩袖子,显得格外目中无人。 只是苏双和张世平现在没空搭理他,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苏双、张世平毕竟走南闯北那么多年,见识过各种各样的场面,两个人眉来眼去小声说了两句,感觉情况还没到最差的时候。 州牧大人只说让吕温侯带他们去账房拿钱,可没说拿多少钱,如果只是意思意思打发他们一下,他们的厚礼和送过去也没啥差别。 世家子嘛,矜持,他们理解。 两个人跟在那人高马大的武将身后,心里不停的安慰自己刚才只是州牧大人碍于颜面,想着旁边有其他人,他们直接送礼有行贿的嫌疑,为了名声着想只能这么绕一圈才行。 然而两个人到了账房,从管事那里拿到他们应得的钱,发现以他们手里的钱来算,送到府上来的每匹马价格甚至比市价还高了不少,这才彻底没了主意。 是他们看走眼了,州牧大人不是矜持,人家是真的没把他们的大礼放在眼里。 以前只知道世家大族家产丰厚,但是他们自认为见识不少,不管是草原上的部落还是中原的世家,除了前往皇城面见天子,天底下能见到的场面基本都见的差不多了。 孰料他们的自以为只是他们自己感觉良好,到了真正的世家子跟前,他们引以为傲的那些家资根本算不得什么。 这可如何是好? 两个为了将来财路上门的商人,头一次觉得手里的钱烫手。 吕布可没功夫和他们玩弯弯绕绕,把钱给出去之后立刻让下人把他们带走,有什么问题自己回去关上门再商量,不要来烦他,他还要去主公那儿回话,没空管他们这点小事儿。 区区两百匹马,区区三千石粮食,这叫事儿吗? 他吕奉先一经手就是整个郿坞,这点东西在他眼里连毛毛雨都算不上。 苏双、张世平不敢摸老虎须,看他神情不耐到底还是转身离去,郭图还想再说什么,只是话刚说了一半,就看到不远处走来个满脸欠揍的郭嘉郭奉孝。 郭嘉在这儿等了好一会儿,知道吕布不耐烦和人打机锋,特意过来给他解围,“奉先将军今日依旧龙马精神,今儿怎么没去操练兵马?” 吕布脱口而出的“废话”两个字在看到这人眨眼睛的时候咽了回去,眼珠子一转猜到他的来意,扛着方天画戟乐呵呵回道,“今日几个商贾来府上卖东西,主公令布过来给他们拿钱,奉孝先生也是一如既往的满面红光哈哈哈哈哈哈。” 话里话外,把郭图和苏双、张世平二人一样全部当成来卖货的商贾对待了。 郭嘉没想到这家伙那么上道,朝难得聪明的吕大将军眨眨眼,然后故作惊讶看向郭图,捶胸顿足仿佛家里遭了大难一样,“嘉昨日看出公则兄落魄,没想到公则兄竟落魄到如此地步,郭氏现在还好吗,族里的族老们可知道公则兄放弃仕途从事商贾之事?族老们对公则兄寄予厚望,公则兄怎能如此啊?” 郭图一口气没上来,脸红脖子粗的骂道,“郭嘉小儿,休得胡言!” 几天不见,这人竟然如此来羞辱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是主公派吕温侯亲自拜访求来的谋士,岂是低贱的商贾能比得了的,郭嘉小儿出言不逊,若此时在族中,定要让他去宗祠跪上三天三夜。 郭嘉抬起袖子擦擦不存在的眼泪,摇头晃脑唉声叹气,“公则兄不要强撑,如果遇到难处,千万不能藏着掖着,如今这世道太乱,族老们就剩下你这一个可以带领郭氏走向风光的希望,就算你做不到,也得让族老们知道实情啊。” 郭图指着那胡言乱语的混账东西,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利索,“你……你……” 吕布对这向来懒懒散散没个正形的文弱先生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抬手招呼了几个护院,让他们好生在此看着,不要让他们手无缚鸡之力的奉孝先生被人揍了,然后虎步生风回主院汇报情况去了。 原焕悠哉悠哉看着竹简,看到他回来露出笑容,“奉先回来了,那三人反应如何?” 吕布大步上前,脸上的喜色遮掩不住,“如同主公所料,苏双、张世平二人目瞪口呆,简直如丧考妣。” “奉先,如丧考妣不能这么用。”原焕哭笑不得的放下竹简,感觉以后给两个孩子上课之余还要再关注一下手下将领的文化状况。 不求他们和文臣一样满腹经纶,至少不能总是用错词。 吕布不甚在意的笑了两声,不觉得自己的描述哪儿有问题,那俩人看到钱数的时候的确愣了半天,他的描述只是过于形象,其他完全没问题。 他们家主公不缺钱粮,马匹虽然有需求,却也不是谁来送都肯要。 他们府上那么多粮食钱财,自己的钱都花不完,哪儿需要别人用钱财来胁迫他们家主公,区区两百匹马,只要钱给的多,别说两百匹,两千匹两万匹都不是问题。 吕大将军经手的钱财比别人几辈子见过的都多,现在还没从视金钱如粪土的状态缓过来,眼里什么都看不上,甚至还嫌弃他们那点儿东西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原焕倒了杯水递过去,让他别那么激动,他们虽然钱多,但是也不能大手大脚,细水长流才是正道。 谁能想到,史上为了赤兔马和金银财宝反丁原投董卓、甚至连属下的东西都要上门索要的小气鬼吕奉先,现在已经豪横到连两百匹马、三千石粮食都看不上眼的地步了。 手里没钱,自然容易养成抠抠搜搜的性子,这不,只要手里不缺东西,立马就飘起来了。 这性子怎么让人放心让他独当一面,身边没根绳子拽着,他还不得飞上天啊。 吕布喝完他们家主公亲手倒的水,擦擦嘴神秘兮兮的说道,“主公,商贾唯利是图,那郭图也不是好人,前来示好肯定别有用心,郭图暂且不说,那苏双、张世平在北地略有名气,我们要借他们的手买马,不如派人跟他们跑两趟,熟悉了路子之后自己来买。” “奉先主意不错,只是目前来说,可行性不大。”原焕笑了一声,没有中间商赚差价,难为他能想出来这么好的主意。 只是这年头的商人,尤其是能混出名声的商人,都不是什么简单之辈,苏双、张世平二人能在刘备尚未起家之时慧眼识珠,就说明他们两个绝对不是庸人,“且等着吧,最迟明日,他们还要再来求见。” 送礼什么的弯弯绕绕太多,他们若想长久的合作,总得打开天窗说亮话。 吕布点点头,“到那时,布再来主公跟前当护卫。” 跟在主公身边会见这些来拜访的人,比跟在董卓老贼身边听那些家伙叽叽歪歪拍马屁有趣儿多了。 “奉先已是奋武将军,便是天子,也没有拿你当护卫的道理,莫要妄自菲薄。”原焕叹了口气,尝试着能不能将人掰回来。 不能以前在董卓身边当过护卫,就觉得跟在主公身边的活儿都是护卫,自己都拿自己当护卫,别人怎么会高看他? “布一时失言,主公莫怪。”吕布自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讨了差事之后不打扰他们家主公看书习字,把水杯放回原处,扛着他的方天画戟告辞退下。 别管怎么说,他今儿就是高兴。 吕布乐颠颠的出门,看到张辽一个人孤零零的在空地处操练新兵,想也不想直接走了过去。 张辽以前都是和赵云一起操练这些新兵,赵云一走,只剩下他自己,练兵的时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还怪不习惯,听到动静扭头,看到吕布过来连忙吐掉嘴里的草茎,“主公有什么吩咐吗?” “对你没吩咐,对我有吩咐。”吕布哼了一声,扬起下巴骄傲的不行。 张文远一天到晚在外面练兵,都不知道主公身边发生了什么。 吕大将军想到这儿,先是怜悯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半是炫耀半是显摆的把人拉到旁边,和他说刚才的事情。 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然后才心满意足的拍拍胸口,“就是主公太讲究,不让我在他身边当护卫,还说什么就算是天子也不能让我当护卫,这有什么,只是当个护卫而已,又掉不了肉。” “你就是吃亏没吃够。”张辽白了他一眼,如今的吕奉先是吕温侯,当初在董卓身边的时候也不是白身,都亭侯的爵位不低,董卓身边的武将那么轻贱他,还不是因为那老贼只拿他当护卫。 董卓老贼整天吆五喝六的拿人当小厮来使唤,太师府上来来往往所有人都知道他吕奉先在董太师跟前就是个跑腿儿的,能看得起他才怪。 都亭侯怎么了,在董太师身边不一样是个低三下四的护卫吗? 现在主公对他好,他反而还不高兴了,真不知道这人脑壳里天天想的都是什么。 吕布没想那么多,被张辽这么一说,捏捏下巴觉得好像还真是这样,原来他们家主公不是瞎讲究,而是打心底里为他着想。 嗨呀,更开心了。 张辽的肩膀被兴奋过头的吕大将军拍了几下,龇牙咧嘴赶紧将人推开,“你高兴就高兴,打人干什么?” 他要是有这么大块头,他早就冲上去干架去了,真是的,早知道他就请命去主公跟前候着了,“等着吧,你也就高兴这一会儿了。” 张文远说干就干,正好已经到了中午,新兵们操练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先回去让兵丁们各自休息,然后转身跑去府里找他们家主公。 他们俩都留在主公身边,谁也没比谁更和主公亲近。 第二天一早,苏双、张世平再次求见,来到客室之后小心翼翼行礼,抬头看到一左一右两个凶神恶煞的武将,腿脚一软差点吓趴下。 这这这这这这这、这是怎么了? 原焕端坐在上方,抿了抿唇温声道,“二位坐吧。” 苏双和张世平面面相觑,想和昨天一样走向左边,对上张辽那瞪大的眼睛,腿脚一颤赶紧停下,颤颤巍巍挪向右边,看到吕布的方天画戟又是一颤。 两个人胆战心惊的咽了咽口水,回到正中间卑微站好,“谢大人赐座,我二人身份低微,站着就行,站着就行。” 难不成昨日不知道哪儿得罪了大人,所以今天特意安排了这么一出? 大人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怎会忽然为难他们? 定是那郭图郭公则从中作梗! 作者有话要说: 苏、张:救命啊! 郭图:我冤呐! 第52章 举世皆浊 宽敞明亮的客室之中,诸位上端坐的青年面上带着和煦的微笑和恰到好处的客气,温文尔雅看上去很好相处,如果没有身侧两位煞气凌冽的武将,这简直就是苏双、张世平最喜欢的谈判场合。 经商和当官不一样,世家子高高在上惯了,大多对商贾之事一窍不通,只要问路钱送到位,基本都不会出问题。 之后他们私底下怎么操作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不管怎么样,总归不会让自己赔钱。 但是现在,上面那位州牧大人的确像是不懂俗务,可他身边的两个武将虎视眈眈,他们两个连说话都不敢说,哪儿还有心思谈条件。 “奉先,文远,不得无礼。”原焕不轻不重的说了两句,抬手示意两个被吓得不轻的冤大头在张辽身边坐下,“二位购得良马先想着冀州,在下感谢还来不及,如今战乱不休,像二位这般心怀大义的义士不多见了。” “大人过誉,折煞我等。”两个人擦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两股战战走到软垫处坐下,屁股还不敢挨着脚,胆战心惊差点把来意都给忘了。 苏双和张世平对视一眼,看出对方眼中的谨慎,深吸几口气稳下心神,准备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州牧大人显然不太在意他们这些小事,再不说的话,他们就没机会说了。 他们在汉地没有太大名声,但是在北地,草原各部落都更乐意和他们做交易,幽州并州凉州各地都有他们的商道,只要州牧大人松口,他们能干的事情比想象中的更多。 冀州产粮,但是没有上好的养马之地,甄家的生意以粮食为主,大人想守住冀州,粮食不用采买可以自给自足,但是兵马必不可少,如此一来,他们比甄家更有价值。 大人不通俗务,他们就把优劣分成一条一条的来让大人知晓,就算在自家的优势上略有些夸大,对比下来他们也比甄家有优势。 原焕抿了口温水,笑吟吟看向代表二人说话的苏双,眼眸清亮温润,一举一动都带着世家子特有的优雅矜贵。 纵观如今各路诸侯,受商贾资助而起兵的不在少数。 这两个人生意做的大,手段和运气都很不错,他们拿出来的筹码已经很多,普天之下,除了冀州,去什么地方都能被人当做座上宾给供着。 他们运气说好是真好,说不好也是真的不好,冀州可以说是天底下最适合他们发展的地方,可惜偏偏他这个州牧不缺钱。 他不缺钱,商贾上赶着过来,就要付出更多代价。 不过付出的多也不全然是坏事,冀州位置好,四通八达非常适合发展商业,只要这两个人有足够的本事,家产翻番只是眨眼的功夫。 只自卖自夸还不够,他手下可不留怀有二心之人。 商贾都有察言观色的本事,苏双谨慎的说着他们能干什么,其间夹杂着卖惨,试图让这态度温和的州牧大人看在他们经商不易的份儿上答应给他们几分庇护。 如今那么多富商资助招兵买马的人,接受商贾的馈赠并不丢人,大人不为自己着想,只当给治下商贾多条活路也行啊。 他们俩虽然常年来往于各州之间,但是户籍还在中山,他们是中山郡人,是大人治下的百姓,大人不能看着他们中山走出去的商贾在外面被人劫掠啊。 苏双话赶话说到这里,灵光一闪意识到这是个好的不能再好的突破口,卖起惨来更加真情实感。 刚才的话有真有假混着点编出来的,现在的话可一点儿都不假,就算大人亲自去翻户籍册子,他们二人的籍贯也就在中山郡。 原焕听到这里忍不住扬起唇角,不得不说,这人的脑袋瓜就是灵光,拿户籍来说事儿,倒是他没有想到的角度,“二位义士之心在下已经知晓,只是府上最近事务繁多,劳二位多留几日,等各地官署人员安置妥当,再做商议。” 言下之意,这事儿他已经知道,但是他不会亲自管,也不打算以袁氏家主的身份和他们合作,等各地官署人员安置妥当,自有相关官员来和他们交涉,如果能谈下来,到时他二人就不再是单纯的马商,而是冀州上下承认的官商。 前提是,能谈下来。 张世平听出话中深意,连忙拉了拉苏双的衣角,二人又是一番感恩戴德,然后才在两个武将的注视下强忍激动退出去。 他们能继续留在府上,就意味着还有希望。 两个外人离开,客室只剩下原焕和两个不知道闹什么脾气的武将,张辽收回目光,有些不解的问道,“主公,只是两个马商而已,何必那么客气?” 他们要是缺钱也就算了,对这些送钱上门的人要陪个笑脸,可是现在他们不缺钱,主公又岂是两个商人说见就能见到的? “冀州富庶,兖州豫州却久经战乱,想要恢复生机,只靠耕种远远不够,商人的存在必不可少。”原焕笑了笑,放下茶杯正要起身,旁边一直盯着这边的吕布就动作极快扶了过来。 张辽不服气的磨了磨牙,打定主意下次一定赶在这家伙前面。 原焕:……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难懂吗? 仍在状况外的清润主公满眼无奈的摇摇头,安抚的拍拍旁边吕大将军那硬邦邦的手臂,一边走一边解释,“商道掌握在那些人手中,这二人不似甄氏那样虽然经商,亦有族人出仕为官,想要拿下他们手中的商道不容易,与其强抢,不如直接让他们为我们所用。” 那两个人虽然见了他两次,但是并没有得到准话,如此不冷不热的将人晾在旁边,等到他请的人抵达中山,那时候大戏才能拉开帷幕。 “主公还找了别的商人?”张辽挠挠头,不太明白找那么多商人干什么,苏双、张世平这两个马商去北边,甄氏的商队去南边,这不就差不多了吗,何必再去找别人? “因为接下来要贩卖的东西很重要,单单只找一家可能会坏事。”原焕走在回廊里,没有继续解释,只是回到房间里,从书架取下一个匣子,打开之后递给张辽,“看看这是什么?” 雪白的颗粒装了满满一匣子,张辽皱了皱眉,上上下下看了好一会儿,看他们家主公没有阻拦,用手指小心沾了一点放入口中,然后蓦地睁大眼睛。 吕布的好奇心已经按捺不住,看他一直不说话想要去抢,正好他们家主公又递过来另一个匣子,感觉自己手里这匣子的颗粒比张辽手里那匣子大了不少,也学着沾了一点放入口中,“啧,还挺甜。” 张辽愣了一下,“甜?” 他手里这匣子,分明是咸味,着是没有任何苦味杂味的盐。 两个人对视一眼,也不管刚才还在针锋相对,交换了匣子仔细辨认,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懵,“主公让那些商人过来,难道要卖这些?” “要卖的只有盐。”原焕将匣子放回去,慢慢悠悠说道,“冀州产盐地不多,如果要贩卖,要和青州徐州取得联系,以我们的身份不好直接出面,在商言商,由商人出面再好不过。” 他要改善伙食,就不能总是吃粗盐,这年头食盐提纯的很是粗糙,便是袁府这种大族,厨房的盐也不是后世那种雪白的细粉末,而是带了些苦味的粗盐。 达官贵人用的粗盐已经经过提纯,穷苦人家买不起盐,又不能不吃盐,平时用的都是大颗粒的粗盐块,颜色也不是白色,而是泛黄,或者说是灰褐色。 入口的东西不能轻忽,食盐提纯不到位,里面有害物质的含量过高,吃久了很容易吃出病。 汉朝自汉武帝时就规定了盐铁官营,为了维护朝廷的统治,也为了充盈国库,像盐铁这等所有人都不能缺的东西全部收归到朝廷,禁止民间商人私自贩卖。 盐商要卖盐就要交重税,官府的盐价格也不低,商人要赚钱,朝廷从他们身上收走一枚铜板,他们就要从百姓身上拿走两枚铜板,这样一层层的加价,就算朝廷盐产量不低,盐价也还是居高不下。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官盐一层层加价,没怎么提纯的粗盐块价格倒没有跟着涨,贩卖私盐是重罪,自己偷偷晒盐更是重罪,百姓们不是不知道煮海水为盐,但是自从武帝设立盐法,私自制盐者一旦发现就割掉左脚趾,慢慢的也没人敢冒这个险。 一来二去,百姓就吃不起盐,但是盐这种东西不吃又不行,实在买不起官府卖的提纯之后的盐巴,就去私盐贩子那里买便宜的粗盐,人不能没有盐,杂质再多该吃也得吃。 要是粗盐块的价格也跟着涨,百姓被逼到活不下去迟早要发生乱子,朝廷再怎么管控,也不能把事情做绝。 粗盐块的味道又苦又涩,官盐的异味没那么重,却也不是纯粹的咸味。 原焕特意问了府里的管事,发现这年头的官盐提纯方法十分简单粗暴,沿海的地方就是煮海水为盐,内地没有海就引盐湖的水出来,让水分渗下去,或者太阳曝晒,等地面上结出来盐,就能运到民间贩卖了。 百姓能有盐吃就能满足,别管盐里掺了些什么,是苦是涩还是什么,只要有咸味,他们都能接受。 官府比直接晒出来或者煮出来的多了个提纯步骤,但是也没纯到哪儿去,大户人家买到官盐之后,厨房在做菜之前还会用自己的法子再精炼一下。 这年头的世家大族基本上什么东西都是藏着掖着,书简轻易不外传,自家厨房里做出来的菜肴也在保密范围,盐巴的提纯这种技术活儿更不会让其他人知道。 不然前些天杨彪过来,他也不会特意让厨房将菜谱整理出来当做礼物。 安国袁府很多地方都不如汝南袁府,厨房水平的差距尤其明显,他最初以为自己吃药太多,所以入口什么都是苦味,后来某次和大家一起用饭的时候偶然提起,才发现可能是盐巴的问题。 府上的盐不是他知道的那种越白越好、越细越好、越纯越好的精盐,他来这里时间太短,几位管事要打理整个田庄,许多细节之处都疏忽了过去,如果不是原焕说出来,这个问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被发现。 几个管事知道这事儿后一个个老泪纵横,他们家主那么尊贵的人,什么时候过过这样的苦日子,是他们无能呜呜呜。 原焕没想到只饭菜口味就让管事们自责成这样,劝了好一会儿才让他们止住眼泪。 感谢化学老师,知识就是力量,能改善生活的知识比什么都重要,万幸他还记得粗盐提纯的步骤,就算哪儿有疏漏,实际操作的时候多试几次也能找出正确步骤。 后世的人吃盐已经过了有咸味就行的阶段,甚至提纯到不能再纯的细盐也不能让他们满足,已经到了不光要纯还要
相关推荐:
易鸣沐思音
开局成为万仙始祖
震惊我的徒弟居然是女帝
甜品店老板恋爱了
都市医武狂仙
所有人都以为上仙他精分
画皮
天上掉下个蓝魅魅
鼎立炎黄
我的邻居黑手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