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声音跌跌撞撞跑出来,以为父亲终于忙完能和他一起玩,结果只是说了两句话就又走了,委屈巴巴的站在门口想掉眼泪。 郭奕牵着他的手回去,小小孩童理解不了太复杂的事情,只从他爹刚才的叮嘱中猜到刚才有人惹那人生气,只能将比他还小的小娃娃牵回屋,奶声奶气的让他不要不开心。 等阿爹他们把坏人打跑,他们就能各找各爹去玩耍了。 原焕回到房间,邵姬立刻迎上来为他褪下外袍,会见外人的时候不能失礼,回到自己的住处却没那么多规矩,窗边放着一人长的矮榻,拿毯子盖住身体,坐着躺着都比跪着舒服,还完全不用担心露出什么不该露的。 “失礼了。”原焕勉强笑笑,简单客套几句,话锋一转问道,“奉孝觉得冀州如何?” 郭嘉分神想着解决完袁绍袁术的事情,他也要让人打造一个这样的小榻来晒太阳,听到问题回过神,笑了一声回道,“禹分九州,冀州为首,冀州者,天下之中州,自唐虞及夏殷皆都于此,足见此地不凡。” ——自唐虞及夏殷皆都之,亦为天子之常居也。 原焕抬眸看了他一眼,见这人一脸认真,好似刚才所说完全没有深意,眸光流转只当自己也什么都没有听出来,“袁绍袁术今日前来,奉孝可觉得在下狠心无情?” “主公怎会如此想?”郭嘉提高了声音,将一分诧异表现出十分,演技好不好暂且不好评价,至少榻上那人被他逗笑了。 郭奉孝再接再厉,把那两个被扔出去的家伙从头到尾批的体无完肤,他的口才本就出彩,骂起人来更是针针见血,年少时在书院求学,这张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原焕将他留下不是为了听他骂人,饶有兴趣的听了一会儿,发现这人骂起人来和袁术的眼泪一样几乎停不下来,不得不抬手将人打断,“奉孝先停下,喝口水歇歇。” 袁术脱不脱水他懒得管,这人渴着了他可不能干看着。 “韩馥韩文节让出冀州不足一年,袁绍在冀州世族的共同推举之下成为州牧,如今也不足一年,而那韩文节让出州牧之位后自裁而死,无疑给袁绍留了一条为人诟病的理由。”原焕揉着额头,嗅着香炉里飘来的淡淡香气慢慢说道,“我欲拿下整个冀州,奉孝觉得可行否?” 郭嘉放下茶杯,一双招人的桃花眼光芒璀璨,比价值连城的明珠还要耀眼,“以主公的身份,区区冀州,如何不能拿?” 冀州世族推袁绍为州牧,不完全是因为他本身有多么令人信服,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出自汝南袁氏,论起身份,他们家主公不比任何人差。 只是以刚才所见,那袁绍同样非池中物,让他交出已经到手的州牧之位,怕是要费上一番心思。 冀州治下郡国有九,主公如今只有中山一郡,即便加上吕布麾下那些骑兵,和整个冀州的兵马相比也略显不足,如果袁绍执意不肯妥协,他们只凭武力想要拿下冀州代价太大。 因为冀州耗费太多,不值得。 原焕知道袁绍不是甘居人下之人,他也没想拿了冀州就把袁绍踢开,撇开他们那一塌糊涂的兄弟情,以袁本初的本事,让他一辈子寂寂无闻不光容易逆反,而且是浪费人才。 “董卓入京之前兼领并州牧,只是董贼心大,一心只想入主长安,看不上战乱不断的并州,是以只顶了个官职,连上任都不曾去过。”原焕抿了抿唇,坐正了身子看向郭嘉,“自南匈奴休屠各胡叛乱,朝廷无力平乱,自定襄以西,云中、雁门、西河等郡相继为胡人所占据,奉孝觉得,若袁绍领了并州牧一职,能否降服并州诸胡?” 郭嘉愣了一下,眼中光芒比刚才更盛。 自武帝反击匈奴,并州便成为“制天下命”的重要边郡,与胡人接壤的州郡一直都有重兵把守,并州兵燹不断、地广人稀,和羌胡盛行的凉州相比也不遑多让。 光武帝建武年间,前来归附的南匈奴被安置在并州,匈奴王庭亦是南迁到并州西河郡,此后塞外乌桓来投,并州的雁门、朔方、太原三郡以及幽州郡县都被用来安置乌桓人。 凉州羌胡盛行,并州同样是胡汉杂居。 当年光武帝将归附的胡人安置在边郡,是希望他们能为大汉镇守边疆,汉室强大的时候,南匈奴、乌桓各部的确乖乖听话,但是时过境迁,随着朝廷在塞外的威慑力越来越小,原本内迁的胡人也按捺不住开始生乱。 桓帝灵帝年间,并州云中郡和五原郡便落入匈奴之手,朝廷无力镇压反叛,事态愈演愈烈,直到灵帝末年,不光云中和五原,周边的定襄、朔方、上郡尽数被胡人掌控。 朝廷派去的并州刺史名义上管理一州之事,实际的管辖范围仅仅只有上党一地,甚至连仅剩下的没有被胡人占领的上党郡,境内也是匪患丛生。 直到中平四年,休屠胡反叛。 匈奴休屠部落早在西汉时就占据了河西一带,此后杂居于并州、凉州、关中,比南匈奴归附的更早,但是却没被朝廷重视,甚至在南匈奴归附后直接将休屠诸胡归属南匈奴单于管治。 中原叛乱不断,朝廷的兵马不够用,只能不断征调匈奴各部四处平乱,休屠部落不是南匈奴嫡系,南匈奴单于每次征兵都从他们那里征,压榨越来越狠,怨气也越积越多。 被征调无度的休屠各胡终于起兵造反,先杀掉西河郡太守和并州刺史张懿,然后联合南匈奴左部胡,聚起十万之众,杀掉南匈奴羌渠单于,拥立须卜骨都侯为新单于。 再之后,就又是朝廷那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安排了。 南匈奴内部生乱,灵帝不许前去幽州平乱张纯之乱的羌渠单于长子于夫罗返回继承单于之位,被休屠胡拥立为新单于的须卜骨都侯也很快死于叛乱,偌大的匈奴部落,竟然陷入没有单于的境地。 于夫罗没法回去,不得不南下流亡,和白波军、黑山军这些起义军一起劫掠为生,前些日子刚被被曹操打败,如今好像已经率领残余部众南下奔逃。 兖州往南,正好是袁术袁公路的地盘。 郭嘉整个人都支棱了起来,也不担心他们家主公会不会被不省心的弟弟气到,更不担心这人见了那俩人后回来暗自伤神。 是他看走眼了,人都是会变的,生死之际感悟最多,再软和的脾气经历过灭门之事也会强硬起来,主公还有袁璟小公子,就算为了小公子,也不会因为那俩人伤心。 他们家主公不会躲起来舔伤口,他只会把惹到他的人揍的浑身都是伤。 他们有钱有粮有兵有马,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受委屈。 第36章 举世皆浊 * 日落月升,夜风吹到身上已经有些凉意。 吕布动手丝毫不留情面,袁绍袁术狼狈的摔在外面,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错愕,他们记忆中的大哥温柔和善,连重话都没怎么说过,怎么会如此不留情面? 袁绍艰难的站起来,若有所思的看了眼紧闭的大门,无视呆呆愣愣的袁术,走到大门前面低头跪下。 他来中山之前已经做好了被责骂的准备,不管怎么说,族人惨死都有他们的错,再怎么辩解也没有用。 大哥还活着,之前做的一切打算都得推翻重来,他不可能放弃袁氏子弟带来的利益,无论如何不能让大哥对他视若仇雠。 冀州如今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大哥没有回汝南,反而来到中山郡的封地,究竟是想干什么? 袁术愣愣倒在台阶上,就算袁绍就在旁边也没有任何打架吵架的欲望,被冷风吹了半晌,也不敢相信他被亲哥赶了出来。 大哥这是……不认他了? 角门处,张辽和赵云蹲在门里盯着外面的两个人,在他们脚底下,袁绍袁术带来的那些护卫横七竖八的躺着,没比外面俩人好哪儿去。 两个人一个是冀州牧,一个是加封假节的后将军,所谓假节,乃是天子以符节借与臣子,令臣子威慑一方所用,都不是随随便便能消失的人,可以让他们吃点苦头,但是人不能死在他们府上。 夜风卷过台阶,侍女带着食盒过来给他们送饭,张辽拍拍衣服站起来,招呼赵云先吃饱再说,“这几天有的忙,袁绍来了府上,中山境外没准儿会大军压境,今天晚上我在这儿守着,你回去睡觉,明天派人加强戒备。” 赵云点点头,扭头看看外面仿佛石像一样的两个人,有些担心的问道,“不用给他们送饭吗?” 张辽撇撇嘴,“没事,一顿不吃饿不死。”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吕布臭着脸拎着一个更大的食盒过来,以为这人要和他们一起吃饭,咬着饼子赶紧给他腾位子,结果人刚挪到一边,还没来得及说话,人就迈过门槛出去了。 张辽:??? 出去吃独食? 荀彧不急不缓跟在后面,看张辽和赵云都要站起来笑道,“二位继续,我和奉先出去看看。” 那两位毕竟身份不一般,不能扔在门口不管不问。 张辽和赵云对视一眼,两个人拎着食盒从门内转战门外,角门不起眼,他们偷偷躲在门口不会被发现,万一袁绍袁术突然发狂,他们也好赶紧过去救人。 吕布不情不愿的把食盒放到地上,粗手粗脚的把俩人身上的绳子解下来,然后抱着胳膊站在旁边,防贼一样防着他们使坏。 荀彧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走上前来规规矩矩行礼,“袁氏遭逢大难,主公心中郁郁,略有失礼,还请二位莫要心生嫌隙,反坏了兄弟之谊。” 袁绍活动着筋骨,上下打量了这人一番,扯扯嘴角问道,“你是荀家文若?” 荀彧拢袖又是一礼,“正是在下。” “难怪。”袁绍似是而非吐出两个字,移开视线开向别处。 他麾下谋士荀谌荀友若,是他得到冀州的最大功臣,颍川荀氏在朝中势力不小,和袁氏亦是姻亲,他们家大哥之妻便是荀氏八龙之一的司空荀爽之女,有这一层关系在,他对荀氏的关注并不算少。 荀氏一族人才济济,荀氏八龙名声显赫,荀悦、荀衍、荀谌、荀彧、荀攸等年轻一代也是各个不凡,他们二族有姻亲关系,想把人招揽到身边并非难事。 董卓麾下兵马与山贼劫匪无异,颍川被战火波及,韩馥是颍川人士,因为荀谌在他麾下做事,不止一次派人去颍川接人,只是人接到了,冀州也易主了。 他对这被誉为“王佐之才”的荀氏文若很感兴趣,荀友若已是大才,若能得荀氏兄弟共同辅佐,他以冀州为根基图谋天下的路或许能更顺畅。 只是没想到人的确到了冀州,却没有去找他。 袁术还沉浸在被亲哥扔出府邸的震惊之中,身上绳子解开了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想着方才的场景静静发呆。 荀彧唤来侍女将这两位扶到主宅旁边的空闲宅院里打理仪容,好声好气替他们家主公描补,倒不是认错,他们家主公做的没有错,不需要他来帮主公认错,只是以后还要相处,关系不能太僵。 府上几个人,志才身份不合适,奉孝只会火上浇油,公达不适合做这种事情,数来数去,只能他来当这个和事老。 月色如水,不点灯也能看清路,夜里的风渐渐变大,衣袂袖摆被风吹的飒飒作响。 荀彧站在院子里等那两位梳洗,似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走到吕布跟前低语几句,随后接过食盒,让侍女将食物送去屋里摆好。 吕布揉着胳膊,咧了咧嘴快步出去,不一会儿,过来守着的就换成了匆忙吃完饭的赵云赵子龙。 * 议政厅里灯火通明,郭嘉从主院出来,脚步不停立刻赶回来,看到荀彧不在也没有感到意外,以他们文若那力求稳妥的性子,这会儿应该去安置袁绍袁术那兄弟俩了。 荀攸和戏志才坐在各自的席位上,面前的书案上干干净净,需要处理的公务已经处理完毕,还顺手将郭嘉桌上的那些一起处理了,看到郭嘉神采焕发到几乎亢奋的模样,挑了挑眉交换了视线,放下手里的笔等他开口。 只去找奕儿不会耽搁那么长时间,方才定是被主公留下说话了,不知道在主公那里听了些什么,以至于激动成这个样子。 郭嘉被他们两个直白的目光看着,挤眉弄眼故作玄虚,“二位为何如此反应?” 荀攸:…… 戏志才:…… 两人看他还是如此的不正经,心中稍稍松了口气,明了他们家主公那边没什么要担心的了,打哈欠的打哈欠,伸懒腰的伸懒腰,竟是直接站起来走了。 郭嘉:??? 你们两个这么不给面子的吗? 郭奉孝气的直拍桌,他打着看儿子的名义别别扭扭跑去主院,想着让天真活泼的小娃娃来安慰心情不好的主公,虽然最后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但是也不是没有收获。 这俩人不说给他端茶倒水也就算了,竟然还无视他? 这能忍? 郭嘉气哼哼的追上去,一手一个把人拽回来,然后木着脸问道,“你们不想知道主公说了什么?” “主公愿意说,自然不会瞒着我等。”荀攸收回衣袖正跽而坐,抬眸看向郭嘉,一如既往的四平八稳宠辱不惊。 郭嘉以前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锯嘴葫芦一样小心谨慎、多说一个字都像能要了他的命的家伙,奈何这人就是比锯嘴葫芦还锯嘴葫芦,他想抱怨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府上除了主公,权力最大的就是这家伙,他要是把人惹恼了,回头能拎着他念叨两个时辰。 戏志才饶有兴致的看了会儿好戏,郭奉孝嘴皮子功夫厉害,难得碰到能让他张不开嘴的人,看他吃瘪比处理公务有意思多了。 不过看戏不能太明显,该捧还是得捧,万一让他下不来台回头生闷气,怕是得疾医多熬几碗汤药才能消气。 有戏志才递的台阶,郭嘉终于找到理由说话,从书案下的暗格里拿出一叠纸,提笔蘸墨寥寥几笔勾勒出冀州幽州并州的舆图,“主公欲取冀州,你们觉得胜算有多大?” 荀攸和戏志才脸色皆是一怔,袁绍袁术兄弟两个进府的时间不长,加起来没有说几句话就被赶了出去,从他们家主公的态度来看,他们可以猜到这次见面的结果好不到哪儿去。 以他们如今的实力夺取冀州,难度不小,却也不是不行。 戏志才沉吟片刻,指尖落在书案上点了点,“主公的意思,智取还是强夺?” “府上兵马不多,主公可舍不得让他们白白丧命。”郭嘉放下笔,将纸往前推推等着晾干,“冀州牧是个好位子,韩馥让袁绍,没道理袁绍不能让给别人。” “袁本初不是韩文节,他不会主动将州牧之位拱手让人。”荀攸摇摇头,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除非主公以袁氏家主的身份联络冀州世族,让冀州世族来给袁本初施压。” 当初韩馥让出冀州,不光是怕惹火烧身,而是冀州的世家几乎都站在袁绍那一边,州牧要掌握一州大权,首先要做的就是和本地世家打好关系,在本地世家全部站在地对面的情况下,这个州牧之位他不让也得让。 袁绍欲得冀州,韩馥没有抵抗之力,他们家主公欲得冀州,不去想袁绍手下的兵马,袁本初同样没有还手之力。 只问题是,以袁本初的野心,即便冀州的世族不支持他,他也不会轻易松手。 韩文节身为州牧才能平平,既无称霸之心,又无驭下之能,如此才能让袁本初轻轻松松拿下冀州,若他们想拿下冀州,便不能不管袁本初手下那二十万大军。 郭嘉托着脸半靠在书案上,姿态闲适好似在谈论今天晚上吃了什么,“若二位是袁本初,是选择一意孤行和长兄厮杀夺权,还是选择避开长兄去别处积蓄力量?” 袁绍的确兵强马壮,但是不管怎么说,只要他有割据一方的心思,就不能不顾名声,以袁本初为了养名宁愿多年守孝的行径,他不可能不明白名声的重要性。 和袁术打可以当兄弟间互相看不顺眼,和他们家主公打,天下人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即便打赢了保住了冀州,以后怕是也没人敢来为他效力了。 并州虽苦,但是对他来说却是打开了新天地。 若不是主公提及,他甚至没想过袁绍占据并州会是什么情况。 胡人内部不是一块铁板,南匈奴内乱未平,乌桓为护乌桓校尉管辖,不同部落各自为政,羌人、鲜卑杂居其中,如果让他们继续混战,中原这边打成什么样都不用担心并州忽然出现一股强大的势力威胁中原。 可要是有人能镇压所有胡人,将他们拧成一股绳来反攻中原,以中原的乱象,能挡住胡人骑兵铁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郭嘉趴在桌上叹了口气,心道他这不是没想过,他是连想都不敢想。 自古以来,但凡北方出现能统一草原的雄主,对中原来说都是灾难,像匈奴的冒顿单于,称霸草原之后险些将高祖困死在白登山,如果不是武帝一朝将匈奴打了回去,中原可能已经没了活路。 荀攸眉头紧蹙,双手虚虚握着放在腿上,沉声道,“奉孝既然知道放人离开的危险,为何还要说这些?” “不是我要说,是主公要说。”郭嘉揉揉脸,坐正了身子看过去,“主公知道此招凶险,但是他只问了一句,袁本初可有冒顿单于那般雄才大略?” 此话一出,戏志才咳了两声才忍住没有直接笑出来,“主公这么想倒也没错。” 袁本初有野心,但是从关东联盟那一塌糊涂的打法便足以看出,他的能力似乎配不上他的野心,如果他能虚心纳谏不偏听偏信,能分辨出哪些计策能采纳哪些计策不能采纳,再多些容人之量,讨董联军也不会稀里糊涂的散了。 他们家主公往日里脾气极好,每日关心的最多的庄子上有没有折腾出新东西,厨房有没有做出新菜,如果不是时不时过问几句政务,他甚至怀疑那人是不是想在田庄里过一辈子。 吟风弄月,与世无争,修身养性,看破红尘。 如此超然外物,的确像他们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主公应该过的日子。 不管主公是不是被那两个弟弟刺激到了,他既然欲取冀州,将来必然不会只取冀州,不管袁本初能不能降服并州诸胡,他们家主公都不会露怯。 戏志才抿了口热茶,压下嗓子里的痒意,笑吟吟说道,“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如何让袁本初知晓主公的心意,并州左有恒山之险,右有大河之固,居天下之上游,乃武帝所言制天下之命者,袁本初心怀天下,若能带足兵甲,北阻羌胡,岂非大善?” 并州山河险要,亦能据此以图谋天下,只是边郡羌胡横行,即便袁绍拿着并州牧的大印,能够掌控的也只有上党、太原两郡。 凭借两郡来收复其他几郡,打打停停或许十几年就过去了。 荀攸敲敲书案,将两个笑里藏刀的家伙敲回神,“主公取冀州,可有说如何对待袁公路?” 郭嘉:!!! 糟糕,只顾得琢磨并州局势,竟然忘了还有个袁公路。 第37章 举世皆浊 * 除了主院,整个袁府其他地方灯火彻夜未灭。 夜色散去,晨雾朦胧,天边泛起鱼肚白,后院的池塘周围虫鸣不断,陶姬带着几个小丫头带着网兜气势汹汹过来抓虫,非要把这些打扰他们家大人休息的虫子抓干净不可。 房间里,原焕无奈的看着小姑娘们忙碌,揉揉眉心摇头笑笑,在邵姬的服侍下洗漱穿衣,收拾好之后才让人去厢房把两个小家伙带过来用早饭。 盛夏悄悄过去,天气没那么热了,小家伙也不再只有他亲自哄着才肯睡觉,郭奕来了之后,两个小家伙感情一天比一天好,索性直接让他们住挨边,也方便奶娘照顾。 穿着整齐的两个小团子结伴前来,有模有样的弯腰行礼,笨手笨脚看得人忍俊不禁。 早饭是松软的馒头搭配腌制的蔬菜,以及雷打不动的蛋羹,郭奕可以自己吃饭,袁璟小家伙拿勺子还拿不稳,只能等着奶娘来喂,小孩子见风就长,在襁褓中的模样尚且历历在目,眨眼间就能满院子乱跑了。 这年头的馒头叫蒸饼,用发酵的面蒸成的饼,叫蒸饼完全没毛病。 改进了石磨之后,磨出来的面粉比以前精细许多,虽然肯定比不上后世那些白软细腻的面粉,但是和之前相比,已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原焕笑意盈盈看着两个小团子吃东西,自己的饭量也比刚到府上的时候大了不少,按照疾医的说法就是,能吃进去东西就好,能吃饭身体才能好转,要是除了汤药什么都吃不下去,那才真是没得救了。 郭疾医在府上站稳脚跟,确定身边都不是滥杀之辈后,说话越发随心所欲,让人不得不怀疑他逃出皇宫是不是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这个时代生产力底下,能吃饱肚子已经不容易,即便是太平盛世也有很多人吃不饱,粮食宝贵,树皮草根都能吃的干干净净,健康人很少会有吃不下饭的机会。 出身高门是他运气好,只有不缺粮食,才能知道人吃不下去饭,有可能不光因为身体不适,还因为食物的味道过于奇怪,以至于难以下咽。 袁璟小家伙断奶之后吃到的就是他爹辛辛苦苦倒腾出来的食物,对此完全没有感觉,郭奕年岁数太小,对入口的食物也没什么感觉,反正不管好吃还是不好吃,到了时间都得吃。 对原焕来说只是勉强可以入口的食物,对其他人来说就是难得一见的新鲜吃食,尤其在府上不缺粮食的情况下,要不是士兵们每日干活训练活动量很大,半年下来人人都要胖一圈。 他们当兵打仗,大部分都只是为了能吃饱饭,现在不光能吃饱,还能吃得好,每天训练的时候都干劲儿十足,比直接赏银钱更能激励士气。 张辽发现手底下的兵吃饭的时候一个个跑的比谁都快就想了个好主意,训练或者干活的时候最出彩的可以点菜,只要厨房有,想吃什么都管够。 这个奖励的法子出来之后,留在府上的士兵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激动,具体表现就是,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就把袁府到卢奴官署的官道给修平整了。 原焕开始没怎么注意这些,练兵的事情由张辽和赵云负责,他身体不好,士兵们训练的时候也不好插手,直到高顺从卢奴送来的信短短一天就到了府上,这才发现张辽的脑袋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机灵。 果然,他们大吃货国,对吃的执着几千年都是一个样。 窗外虫鸣阵阵,微风徐徐,温馨宁静的一顿饭用完,袁璟小家伙拍拍圆滚滚的肚子,咿咿呀呀将昨天玩了什么说给他爹听,其实本来应该昨天晚上就说的,只是昨天晚上没有来得及,现在说也一样。 原焕有意教小家伙说话,小家伙自己也聪明,从几个字几个字的往外蹦到现在能一口气将话说完整,期间进步飞快。 袁璟手舞足蹈的和父亲说话,旁边的郭奕也没有闲着,看他哪里说不上来就在旁边补充,两个小家伙一唱一和默契的很,原焕每次见着都惊奇的不行。 今天还有正事,亲子活动时间不能太长,原焕亲自将两个孩子送回厢房,叮嘱奶娘不要分心走神,小孩子正是喜欢玩闹的年纪,哪个磕着碰着了他都心疼。 等安排好两个孩子,日头已经升的老高,议政厅里,荀彧、荀攸、郭嘉、戏志才四个人整整齐齐,不过只有荀氏叔侄和往日一样清醒理智,另外两位却是恨不得趴在书案上补觉。 平日里说自己身体强健力能打牛,熬过夜就知道其中水分有多大,真正身强体壮的人一晚上不睡第二天和没事儿人一样,虚假的身强体壮就是醒了也是昏昏欲睡。 最近正值秋收,要忙的政务不算太多,田庄的收成由几个管事打理,等到秋收完成需要收税,才是他们要忙的脚不沾地的时候。 原焕来到议政厅,看到摇摇晃晃昏昏欲睡的郭嘉和戏志才挑了挑眉,走到他自己的位子坐下,然后看向神色如常的荀氏叔侄,“奉孝和志才昨晚整夜未眠?” “许是夜里蚊虫叮咬没有睡好,主公不必忧心。”荀攸瞥了那两人一眼,面无表情给他们描补了一下。 看来昨夜散去之后,这两个人抛下他彻夜长谈了,有什么话不能让他听? 荀彧被这毫不走心的理由逗笑了,无奈的看了一眼他们家大侄子,然后直起身子开口请罪,“彧擅自做主,将袁本初和袁公路安置在旁边院子里,请主公责罚。” “文若心思缜密,何错之有?”原焕抬手让他坐下,昨天直接让吕布将那兄弟俩扔出去的确有些过了,他再怎么生气,也不好那么下他们俩的面子,他们毕竟不只是兄弟。 有荀彧这样见微知著又胆大心细的贴心下属在,真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趁现在没有外人,正好他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只他自己拿主意远远不够,汉末乱世豪杰辈出,走错一步就可能一败涂地,他赌不起。 如今这个时间点,各方刚刚开始互相征伐,更多的精力还是用来壮大自身,当初讨董的十八路诸侯,如今活着的也没剩下几个。 袁绍占据冀州准备大干一场,袁术在豫州和袁绍死刚,幽州公孙瓒和刘虞的矛盾愈演愈烈,曹操和孙坚在兖州埋头苦干不掺和别人的事情,陶谦手忙脚乱的平定徐州黄巾残党,刘焉派张鲁镇守汉中,张鲁截断益州通往别处的道路,二人封锁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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