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坐在桌子前,正在统计参赛者的分数排名,听见?大?门摔开的声音猛的一惊。 其中一个女生一看见?是况穆就笑了?,她开口恭喜道:“况穆是吧,你来的正好,我们这里分数统计的差不多了?,目前你的得分最高,不出意外的话你就是今年的冠军了?,等会颁奖典礼你要.......” 况穆猛地喘了?两口气,打断了?她的话:“我想问?一下,季宵焕在哪里?他为什么退赛?” 工作人员没想到况穆对于?要夺冠这件事没有任何喜悦,反而先开口问?其他人的事情,她愣了?一下,为难的说:“啊........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我们尊重选手的选择,他想退赛就退赛了?。” 况穆怔怔的站在原地,脸色白的像纸一样,额角还冒出了?丝丝细汗。 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感觉有些不对劲,走上前两步问?况穆:“同学,你有什么事情吗?” 况穆闭上了?眼睛,双手捏着拳努力让自己回复理智,他咬了?咬牙说:“你们这里是不是有每个选手的联系方?式,能不能给?我季宵焕的手机号?” “啊......好。” 况穆拿到季宵焕的手机号,走到了?走廊无人的角落里拨通了?电话。 两声嘟声后,电话被接通:“喂,那位?” 那边季宵焕的嗓音低沉,伴随着阵阵风声,像是一把剑噗嗖扎进了?况穆的心?。 况穆浑身僵了?一下,捏着手机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嘴巴却像是被缝住了?一样,久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喂?”季宵焕声音有些不耐烦了?。 “季宵焕.......” 况穆怕他挂了?电话,连忙开口,可是一开口的声音就变了?调,变得轻轻软软的。 这下轮到季宵焕沉默了?。 “你在哪里啊......” 况穆揉了?揉眼睛,又问?道。 对面的风声依旧在吹,可是季宵焕却依旧没有说话,那生生的风就像吹到况穆的身上一样,吹得他越来越冷,手脚冰凉。 过?了?会季宵焕淡淡的说了?句:“挂了?。” 随后电话那边传来忙音。 况穆拿着手机愣在原地。 他反应过?来眼睛瞬间?就湿了?,抖着手又拨了?两次季宵焕的电话,无一例外都?在一声嘟响后被挂断。 可是况穆却丝毫不知疲惫的一直打。 等到况穆打了?第四通的时候,季宵焕终于?放弃了?和况穆的较劲。 他接了?电话只说了?一句:“演出厅后面的小树林。” 啪,电话又挂了?。 得到了?季宵焕的回答,况穆被悬着的心?一下就舒缓了?。 他收了?电话身子泄力般的软了?下来,倚着墙壁缓了?好几秒钟,才勉强站起身就往小树林那边走。 路上一个后台老师拦住了?他:“况穆你去做什么?马上颁奖典礼就开始,你是第一名。” 况穆绕开了?老师,低声说了?一句:“我现在有事。”就快步走了?。 上午来参赛时,领队老师带领着参赛选手从停车场走到了?演出厅,中途穿过?了?小树林,所?以况穆知道演出厅后面那片树林又大?又深,不熟悉地形的人走进去很?容易迷路。 加上现在天?已经半黑了?,周围寂寥无人,树叶在夜风下发出簌簌的声音,里面像藏满了?吃人的鬼怪。 况穆怕黑,还不认路。 林子这么大?,他又不知道季宵焕在哪里。 况穆围着小树林来回走了?两圈,想要不管不顾的冲进去,却又害怕的厉害,最后把自己急的跺脚,绕着一颗树团团转。 他左右看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人,做了?好半天?的心?理建设,才拉下自己的自尊朝树林里小声叫了?两下:“季宵焕.......季宵焕.......” 树林里回应他的只有哗啦啦的风声。 况穆吸了?吸鼻子,无措的用脚尖蹭着地,他想会不会是因为季宵焕太讨厌他了?,所?以特意把他骗到这里,想要吓吓他。 可即便是这样,想要见?到季宵焕的念头还是更胜一筹,况穆闭上眼睛,双手用力的握紧了?拳头,深吸了?一口气,打算闷着头就要朝里面闯。 这时从树林里传出来了?沙沙的脚步声,况穆微微睁开眼睛。 直到看清那个人的容貌,况穆身子摇晃了?两下,陡然泄了?一口气。 深处走出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季宵焕身穿墨绿色的风衣,步履不快,从树林最黑暗处款步走来,脚下踏着枯树的枝叶,每一步都?发出细碎的声音,那碎裂的声音像是踩在了?况穆的心?上,令他心?脏动?摇。 几步之间?,季宵焕走到了?树林的外围。 他停在了?距离况穆五米之外的位置,指尖夹着一根亮亮的东西,淡淡的望着况穆,没有继续前进,而是歪着身子靠在了?一棵树上。 况穆站在原地定了?一回神,抬脚朝季宵焕的方?向走。 他走到季宵焕的身前,仰头看着他问?:“季宵焕,你为什么退赛?” 季宵焕垂眸懒洋洋的看了?一眼况穆,抬手将烟放在嘴边吸了?一口,氤氲的白烟从季宵焕的指尖飘出,被风一吹眼就化成白雾散了?。 况穆皱了?皱眉头,无声的凝望着季宵焕。 他身边没有人吸烟,更不喜欢烟味。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季宵焕吸烟。 烟的气息吸入况穆的鼻腔,像是一根羽毛抓挠着他的心?肺,让他止不住的想要咳嗽。 可是况穆却没有向后退一步,他仰头依旧望着季宵焕,安静等着季宵焕的回答。 季宵焕单手夹着烟,隔着氤氲的雾气看了?况穆一会。 况穆的眼睛本来是很?冷淡的,可是在望着季宵焕时总是在发亮,如同天?上的星星一般,不知疲惫的闪耀着,像是永远都?不会熄灭。 季宵焕就这样淡淡的看了?他一会,忽然笑了?一声,说“况穆,你天?天?很?闲吗?” 况穆的瞳孔猛地一缩,沉着脸色没有说话。 季宵焕挑着眉头,上下打量着况穆。 况穆今天?穿着白西装,和当年的模样如出一辙。 季宵焕弹了?弹烟灰,回答了?况穆的问?题:“因为你选的曲子和我的选曲一样。” 况穆身子顿了?一下,红润的嘴唇抖了?抖:“我不知道,这首曲子是.......” 季宵焕不耐的挥了?挥手,打断了?况穆的话:“不重要,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为什么要弹那首歌?” 况穆手指捏紧了?衣角,有些噎住了?。 当年在季明义的三十六岁生日宴会上,况穆坐在宴会厅的高台上就弹奏了?这首歌,为季明义庆生。 那时候他也是穿着一身白西装,而季宵焕站在大?厅中间?,无比坚定的对众人说。 他是他的弟弟。 他喜欢他,所?以他是他的亲弟弟。 况穆知道,孩子时期脱口而出的喜欢,是很?童稚很?单纯的喜欢,并非掺杂着那些复杂的感情,那时的季宵焕开朗活泼,他可能喜欢很?多的小伙伴。 季宵焕或许早已经记不清楚那天?的话了?,可是况穆却一直都?记得。 因为况穆从小到大?,只喜欢他。 “你是故意的?”季宵焕凝眸看着他。 “........是的。” 况穆就是故意的,他故意弹这首歌,私心?的想着这样季宵焕就会想起曾经关于?他们美好的记忆。 况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季宵焕,他妄图从季宵焕的眼睛里看出属于?当年的过?往。 “这首歌当年我在季........” 季宵焕却好似想不起来这些了?,他淡声的打断了?况穆的话。 “那首歌是我父亲写的,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 “可你依旧还是弹了?。” “是的。” 这个曲子是季明义写的,当初这首歌季明义手把手教他和季宵焕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三个人会弹奏这首歌。 见?况穆这样坦率,季宵焕反倒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他点了?点头说了?一句:“行。” 接着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季宵焕手里的那只烟快要燃到了?尽头,他倚着树脚蹭着地上的碎叶,仿佛闲聊般的问?道:“况穆我有些不懂,家人,钱,名誉,好像只要我有的东西,你都?想要,而现在既然你都?得到了?,为什么还来缠着我?” 况穆胸膛剧烈起伏了?两下,冷气呛入嗓子,他忍着咳意倔强的看着季宵焕,尽量减少自己的说话字数:“如果你觉得不开心?,那些东西我都?可以给?你。” “给?我?”季宵焕忽而笑了?:“你要给?我什么?钱?还是你家里的那个女人?” 季宵焕像是听了?一个巨大?的笑话,他笑叹着将烟头扔在地上,脚上用力的踩了?踩:“你放心?,我不稀罕要,我不是我父亲,会为了?一个女人去自杀,只要是沾上你们况家的东西........我都?嫌脏。” 况穆听见?这话,呼吸猛地滞了?一下,他抬起头,用极为缓慢的语气问?:“你刚刚说什么........” 季宵焕挑了?挑眉,看着况穆,没有说话。 他以为是他说话太狠,况穆不能接受,却没想到况穆向前了?两步,赤红着一双眼睛,问?他:“你刚刚说谁自杀了??” “........” “你说谁.......自杀了??” 况穆压低了?声音,声音伴在风中,颤抖的厉害。 季宵焕眯起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况穆,他不信况穆不知道季明义已经去世了?。 当年那件事情发生的突然,闹得满城风雨,季家上下因为季明义的死彻底的乱了?套,林桂烨精神错乱躺在重病不起,季时礼高烧五天?五夜变成了?哑巴。 严敏慧却还出现在了?葬礼上想要和林桂烨争夺季宵焕的抚养权。 一旦想起严敏慧当时未落一滴泪的表情,季宵焕觉得从心?口溢出一股滔天?的戾气。 季宵焕喉结滚动?了?一下,用无比的低沉的回答况穆的问?题。 “我的父亲,季明义。” “他,去世了?吗.......” “去世了?。” 小树林的风越来越大?,况穆站在季宵焕面前,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却依旧站的脊背挺直。 他没什么表情,只是望着季宵焕,嘴巴动?了?动?,就像是一个提线的木偶张了?张嘴巴,却没有发出的声音。 风一直在吹,况穆的嘴巴一直在抖动?,不知道他是想要说话,还是浑身冻的在颤抖。 况穆呆呆愣愣的看着季宵焕,过?了?好久,他从嗓子里无比艰涩发出了?极为可笑的几个字。 那几个字就像是从他的胸口里生生的剜了?出来一样,剜的他血肉模糊,撕心?裂肺,嗓音嘶哑到几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他说:“那你,是不是没有爸爸了?........” 季宵焕顿了?顿,抬起幽寂的眼睛望着况穆,久久没有说话。 好像是过?了?几秒,又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季宵焕才淡淡的说。 “是的,我没有爸爸了?。” ....... 那一刹那,况穆感觉身边轰然炸了?一道雷,耳边萧瑟的风声像是变成了?厉鬼,那些黑色的鬼影爬上了?他后背,扼住了?他的喉咙,卷着季宵焕的声音一次次的在他耳边复述着。 是的,我没有爸爸了?....... 是的,我没有爸爸了?....... 是的,我没有爸爸了?....... 况穆快要被那些声音快要逼疯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像个猛然发动?机器,疯狂的冲到季宵焕的身前,指尖紧紧的抓住季宵焕的双臂,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求生的稻草一般用力,声音嘶哑又刺耳的说道:“你是骗我的吧,季宵焕,你不能这样.......” “你不可以骗我的.......” “你之前答应过?我!你不可以骗我的.......” 况穆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用力的拉扯着季宵焕,他那双特别特别漂亮的眼睛,此时正红的快要滴出血,一双眼睛盈满了?眼泪,不断的有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下。 季宵焕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仍由?他拉扯的身体?晃动?。 渐渐的况穆没有力气了?,他甚至需要拽着季宵焕的衣袖才能稳住自己的身子,那双赤红的眼睛望着他,无声的落着眼泪。 这番刻骨又无助的模样好像是即将要被人的遗弃的小狗,他紧紧的抓住主人的衣角,仿佛只要他的主人在松开他的手,他就会死。 季宵焕垂眸望着他,薄唇轻动?:“三年前,他从六楼跳了?下来,死在了?我们全家人的面前。” 季宵焕的声音像是一双双手,将况穆的血肉剥开,痛的他不可反抗,痛的他心?脏绞痛。 况穆再也站不住脚了?,他缓缓的松开了?紧拽着季宵焕的手,身子开始剧烈的颤栗,眼泪流的满脸都?是,在那一刻他所?有的高傲和自尊都?没了?。 是他有错。 是他的错。 是他的错。 况穆双手捂住了?脸,他倚着一颗大?树身子慢慢的向下滑,继而整个人蹲缩在地上,他将自己缩的很?紧很?紧,像是要将自己团成一个谁都?不看见?的小团子。 “对不起.......对不起........” 在那一刻,况穆恨不得自己消失在这个世上。 如果他八岁那年,面对严敏慧的问?话,他明确的说不想让严敏慧当他的妈妈,如果他当初知道严敏慧和况进山在一起时,反抗更坚决一些,会不会所?有的噩梦都?不会发生了?....... 他的焕哥哥依旧在他身边,季明义依旧会待他如同亲子。 是他一时打错了?话,是他一时贪了?心?,是他的错。 他如今爱而不得,痛的撕心?裂肺,这都?他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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